一、采集与林业
第一节 采集、渔猎生产
黑龙江地区的原始采集生产有着悠久的历史,但由于山林野兽和水产鱼
类资源丰富,在生产工具得到初步发展的同时,原始采集逐渐转化为狩猎、渔捞生产的补充;
采参和原始林木采伐,则是以交换为目的的副业经济生产,在整个生产中不占更大的比例。
原始采集生产以鄂伦春族最具特色,不同的季节中依据不同植物的生长规律分别采撷野
菜、野果、菌蘑及块根状植物,然后进行加工、储存,以备渔猎淡季补充食用。采集可分春、
夏、秋3个季节,主要为春、秋两季,而且春季多以采集野菜为主,将鲜嫩的野菜采回即食,
或加工储存;秋季主要是采集野果,晾干或窖存备食用。采集生产一般没有固定场所,山坡、
密林、草地、河边都有丰富的野菜、野果生长。采集生产一般多由妇女来完成,她们自愿结
成伙伴,带上“乌它汉”、“库的浅”皮口袋和桦皮桶“木灵开”或桦皮篓“卡米”,一路
欢歌笑语,满载而归。此外,采集工具还有挖掘块根植物的“乌勒文”,是一头削成扁尖形
的圆木棍;刮摘果类植物的“古约文”,是用桦皮制做的带齿、舌形圆桶;加工、储藏的工
具多为柳条帘子“的文”,悬挂的木杆、皮口袋、桦皮桶等。
野菜类中的柳蒿菜,鄂伦春语称做“昆毕”,是鄂伦春等民族四季常食的主要山野菜。
春天大量采集后用开水烫过,再用凉水泡,捞出挤干,放在柳条帘子或挂在木杆上晾晒,然
后装入皮口袋中备食。黄花菜“格鲁乞”、蕨菜“克阿赫阿尔干”等也比较常见,可用来炒
肉、凉拌或熬汤吃。还有老山芹“抗古拉”、野葱“翁地”、野韭菜“卡列拉”、狗耳菜、
“九千仙”、鸡尾菜“高拉依拉吉”、野大料“苦乞他”等,可做炒菜、熬汤、咸菜、调料
等食用。此外,还有木耳“莫过”、猴头蘑“彦巴思陶”、圈蘑“阔任莫”及榆树蘑、榛蘑
等菌类植物,可炒肉吃或用来交换其它生活用品。
野果类采集以都柿“吉厄乌”、稠李子“依厄特”、高丽果“古得格得”等为主。都柿
长在沟塘或山脚下,七月成熟,采后装入桦皮桶内埋在地下,天冷取出食用,香醇味美。稠
李子是长在河边树上的紫黑色果实,八月成熟后采下,晒干储存,做稠李子干饭或稠李子粥
吃,别有风味,赫哲族也有类似的食法。高丽果即草莓,采后可生吃。此外尚有山酸梨“阿
力玛”、山里红“翁普鲁”、山葡萄“莫处”、山樱桃“腾木诺”、小黄芪“彩奥绕特”及
榛籽“喜厄特”、松籽“库厄特”;块根植物有野百合花根“奥大哈”、红花根“吉奥特”、
野蒜“额格达”、旱葱“苏地”等。
人参的采集是与朝贡、交换密切联系的经济活动。早在唐代渤海国时期,满族先世靺鞨
人即开始采参、贡参。金代以后,女真人采集人参更为普遍;清始祖努尔哈赤当年也曾带头
进山挖宝。人参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多在荫湿的山坡、林下生长。花呈淡黄色,果实呈青、
红色,每年农历七月是其成熟期,花果在绿色草木中十分醒目,俗称“亮红顶子”期,为采
参的绝好时机。在“棒槌鸟”寻食人参果时,采参人可追踪找到参源。根据人参的生长年限
和开花、分枝,俗将两年生的称“二甲子”、三年生的称“三品叶”、四年生的称“四品叶”
以此类推,“五品叶”以上的老参十分贵重,价值可观。
参户进山挖参俗称“放山”。结队而行称做“拉帮”,个人独行称“放单帮”,也叫“
撮单棍”。进山的前一天要拜山神,进山后忌坐树墩,以为是山神爷的神位;并有祭放山人
鼻祖“老把头”的习俗。由于入山采参极易迷路,所以多是结伙而行。清《柳边纪略》曾记
述放山采参的情景:“凡走山刨参者,率五人为伍,中推一人为长,号曰山头。陆行乘马,
水行驾威弧(满语,小船)……人携小刀一,火石包一,四尺长木一,皮袋一,随山头至岭,
受方略,认径路,乃分走丛林中,寻参子及叶,得则跪而刨之。山头者时时立岭上,作声以
呼其下,否则速不能归矣。日幕归窝棚,各出所得交山头,乃洗剔而煮,贯以缕,悬木干之……
粮尽则五人均分而还。”详细介绍了“放山”的经过及组织、分配、加工办法等。人参在“
关东三宗宝”中位居其首,经济价值极高。在人参采集生产过程中,还派生出许多关于“人
参娃”、“人参姑娘”、“人参鸟”的神奇传说故事,反映出采参者浪漫、美好的愿望。
原始林业采伐除了解决一般的搭盖房屋、炊火用柴外,也通过集市交换方式换得其它生
产和生活用品。《黑龙江外记》载,“黑龙江涨,必有大木顺流面下,土人取以造屋宇,余
供炊爨,足支一年,此自然之利也”。“放排木”曾是达斡尔族的主要林业采伐生产方式。每
年春季,七八人组成一个“阿纳格”小组,套上马车,装上口粮、绳索、斧锯等上山采伐。
阿纳格由一年长、有经验的“口耶”指挥,将松树等砍锯成材,用达斡尔大轱辘车将成批木
材运集河边,然后结成筏排,驾之顺流而下,俗称“放木排”,又称“水上漂”。采伐的木
头除做房屋木料外,大部分送到城镇交换。达斡尔人放排要择日而行,行前需喝干送行酒;
途中遇到“白那恰”山神或石块堆成的“敖包”时要叩头祷告;到达采伐山场时,要先将一
棵大树树皮剥去,刻划出“白那恰”形状,叩头祭拜,不得任何人对其有不敬的行为;在流
送木排的河道中如遇漩涡、险滩等,则需祭祀河神和水神。
汉族林业采伐也有放排水运的传统做法。而在冬季落雪之后,邻近山区的人家或专以此
为业的帮工则用牛马牵拉木制大爬犁上山砍运木材,俗称“倒套子”或“拉套子”。树木伐
倒后,用大绳将原木缚在爬犁架上,顺着林间雪道自山顶一路滑下,然后将木材归至“楞
场”。原木在楞场由搬运木料的帮工--俗称“抬大木头的”--另行装载出山。装载木料
一般以4、6、8人为1组,每两人结为1对,站立原木两边,用一短杠将一端挂在原木上的挂
钩系绳抬起。在艰苦的工作条件下,他们即兴创作、喊唱高吭、粗犷的劳动号子,用以统一
步伐、协调动作,集中注意力,缓解疲劳。“领头的”唱一声“唉哟挂”起身,然后喊唱有
节奏的话语或单纯的呼声,众人齐声应和,同步前行。大、小兴安岭的林工号子最具北国山
野之风。民间流传的林业谚语,则言简意赅地说明山林采伐与保护的意义,如:“山有千棵
树,不愁吃穿住”,“家有千棵杨,不用打柴郎”,“享远福,靠种树”,“山区林是宝,
无林富不了”,“靠山吃山,吃山养山”,“要想富,栽好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