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镇反运动
1950年10月10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简称双十指示),号召
全国“必须坚决地肃清一切危害人民的土匪、特务、恶霸及其他反革命分子”。松江、黑龙
江(简称松、黑)两省根据中央指示精神,积极开展镇压反革命的斗争。
1950年10月下旬,松、黑两省分别召开公安局长会议,传达贯彻中央“双十指示”,检
查前一阶段镇反工作中的问题,提高了对镇反运动的认识,制定了开展镇压反革命行动的计
划。在此基础上两省主要做4项工作:(一)清理在押案犯量刑不当的问题;(二)依据东北人民
政府命令成立由公安、检察、法院组成的4人审核委员会,加快办案速度;(三)组织人力开展
对镇反对象的调查摸底工作;(四)对已掌握的各种反革命分子材料,逐个进行研究、排队、
充实证据,作好大逮捕的准备。同时,松、黑两省公安机关配合镇反运动,积极开展侦查破
案工作。松江省1950年10月至1951年1月末,侦破各种反革命案件41起,捕获反革命分子215
名。如哈尔滨市破获“美特白星秘密组织库尔沙阔夫”案、“东北铁血青年反共同盟”、“
哈尔滨市党部”、“军统鲁字108号特务”、“军统特务第7号”案;拉林县破获“反共同盟
军”案;依兰县破获“圣贤军”阴谋叛乱案;鸡西破获国防部政工局“青年救国团”案;克
山县公安局侦破一起暗杀领导干部的重大案件等。在侦破这些重大案件中,逮捕一批反革命
分子,为大张旗鼓地镇压反革命运动提供了先决条件。
松、黑两省,在作好充分准备的基础上,根据东北局的统一部署,于1951年4月26日统一
行动,大规模地逮捕反革命分子。截至1951年5月30日,两省共捕获各类反革命分子2 326余
人,其中松江省1 008人,黑龙江省1 318人。经过审讯,核实证据,逐级审批,于同年6月,
杀掉一批负有血债、民愤极大、罪恶累累的各类反革命分子。两省共杀掉198人,其中松江省
117人,黑龙江省81人,从而在两省掀起大规模的镇压反革命群众运动。
松、黑两省根据中共中央东北局发出的《关于镇压反革命分子宣传工作的指示》,由宣
传部门负责,公安机关提供资料,充分利用广播、报纸等新闻宣传工具及时发表有关镇反的
社论、消息、报道,组织干部、职工学习《毛泽东主席在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会上的开幕
词》、《彭真同志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和惩治反革命条例的报告》、中共中央关于“首恶必
办,胁从不问,立功者受奖”和“镇压和宽大相结合”的镇压反革命的政策以及《人民日报》
有关社论。两省组织成千上万的宣传员、报告员深入到街道、农村,大张旗鼓地向群众宣传
镇反的目的和意义。1951年5月中旬,齐齐哈尔市公安机关组织一次大规模的镇反展览,参观
人数达7万余人。同年5月25日,黑龙江省委召开以齐齐哈尔市为中心的全省广播控诉大会,
收听群众达53万余人。被害人一字一泪地控诉反革命分子的滔天罪行,动员和教育群众。同
年5月27日,黑龙江省又在齐齐哈尔市召开了公审大会,约11万人参加,各县派代表团参加大
会,将镇反运动引向高潮。
松江省从1951年6月开始,从城市到农村普遍掀起声势浩大的镇反宣传。佳木斯、阿城、
依兰等市县组织工会、青年团、治保会主任等积极分子及其他报告员、宣传员进行宣传。呼
兰县组织了1 530余人的宣传队伍,从城镇到农村广泛宣传,基本上消灭了空白点。通过大张
旗鼓地宣传,松江省80%以上城乡群众受到3次以上宣传教育,使他们对镇反有了正确的认识,
提高了警惕性。有的积极站岗放哨,盘查行人,并检举揭发一些反革命分子。穆棱县五区和
平村姜振邦检举负有血债的伪村长赵洪奎和伪特王志廉。延寿县九区东明村老崔太太在地里
干活时,发现1人扛着行李慌慌张张地奔走,立即报告给民兵,将这个正在逃跑的反革命分子
抓住。延寿县九区平安村设立举报箱,3天内就收到检举密告信16封,从中发现两名负有血债
的反革命分子。在大张旗鼓地进行镇压反革命宣传过程中,松江省共收到群众检举揭发材料
15 827份;黑龙江省1951年5月至7月间,收到检举反革命信件4 900余件。
1951年5月21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清理“中层”“内层”问题的指示》后,同年7月
4日,松江省委也发出《关于清理“中层”“内层”问题的指示》,提出清理的范围:包括党、
政、群机关、团体及工矿、企业部门的一切工作人员和所吸收的知识分子及一切来路不明、
政治面貌不清的人。清理的重点首先是首脑机关、要害部门、公安部队,然后再清理其它部
门。同年7、8月份,松、黑两省在省委的直接领导下,全党动员,深入发动群众,分别在省、
市、县直机关,国营主要工矿企业、森工单位、中小学校教职员中进行清理工作。松江省在
63 029名职工中,清理出有各种问题的11 901人,属政治问题的5 301人;哈尔滨市机关清理
出属反革命问题就有251人,其中共产党员4人,共青团员20人,科股长以上干部13人;黑龙
江省机关干部和中小学校教师参加清理中内层学习的74 158人,有8 675人主动坦白出一般历
史与反革命政治问题、并检举揭发各种反革命问题3 098件,对清理出来的大部分人作了从宽
处理,仅对罪大恶极、抗拒坦白的反革命分子92人进行逮捕。(见附图)
1951年9月19日,黑龙江省公安厅根据东北局的指示精神下发《关于继续深入农村镇反调
查工作的指示》,全省各县均先后集中大批干部组成工作组,深入区、村进行镇反调查工作。
共调查27个县、32个区、34个村,从中发现镇反搞得好的、中等的、差的3种类型。松江省公
安厅派11名干部和公安干部学校学员共计219人,组成工作组深入到汤原、集贤、穆棱、方正、
通河、东宁、桦南、桦川、鸡西、密山、林口、延寿、木兰13县的42个村,帮助建立治安保
卫委员会。同时具体检查这些地区的镇反宣传工作,进行镇反宣传教育。通过党员、村干部
会议,利用多种形式进行宣传,着重讲解:“为什么要镇压反革命”?“什么是反革命分子”?
“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政策”等等。澄清群众中的各种模糊认识和错误观点,从而提高人民
群众镇反斗争的积极性。延寿县九区14个村统计,共收到群众检举信52封,口头密告74件,
反映反革命分子情况112件,反动会道门案件1起,负有血债的反革命分子10名,应管制分子
12名,枪支线索1件。
随着大规模镇压反革命运动的开展,在纠正“宽大无边”的右倾偏向的同时,又出现了
“左”的倾向。如松江省曾出现“左”的情绪,有的群众认为“伪满干点事的就应该镇压”、
“破鞋二流子也是反革命分子”,“反革命分子多杀点没啥”。甚至有的公安干部认为“凡
是反革命分子,都一律杀掉”。五常县公安局把省公安厅决定不捕对象也捕了起来;尚志县
八区明礼村干部以“没挂条”、“隐瞒历史”“偷过东西”为理由,把当过国民党兵的3人当
反革命分子捕了;汤原县一村干部对算命瞎子打听该村有多少户就认为可疑,即捆绑吊打,
算命瞎子被迫供出特务小组长,经县公安局审查纯属误捕。黑龙江省一些地区和单位的部分
干部产生了简单急躁情绪和违反政策的“左”的现象,出现各种体罚和变相肉刑,罚立正,
拧耳朵,薅头发,晒太阳,车轮战、不让睡觉,不给被子等偏向。造成多捕和误捕问题,黑
龙江省就将可捕可不捕的人捕了113名。针对这些“左”的倾向,经中央第三次公安会议后,
作出了完整的规定。加之东北局、东北公安部和省委的及时正确领导,方针政策的进一步明
确,并将逮捕权收回到省,两省公安厅都及时纠偏,严格控制了批捕权。黑龙江省各县拟捕
677名反革命,省厅仅批捕了117名。从而保证了镇反运动顺利地开展。
松、黑两省开展镇反运动,自1951年11月至1953年4月,共打击了5个方面(土匪、恶霸、
反动党团骨干、特务、反动封建会道门头子)的反革命分子4 436人,其中杀掉1077人,死缓
54人,判刑562人,关押1 697人,管制697人,教育释放158人,交机关处理165人,逃跑1人,
死亡25人。松、黑两省镇反运动取得很大的胜利,达到预期的目的。根据调查摸底掌握的反
革命分子,应捕杀而能捕杀者都已捕杀;该关管的也都关管了,基本上肃清了社会上和混入
机关企业内部的反革命分子。给5个方面的反革命分子以毁灭性打击,狠刹了反革命的嚣张气
焰。两省对解放以来打击反革命斗争的估计是,总的认为应该打击的均做了打击处理,镇反
运动做到了基本彻底。但也存在不彻底的角落,主要是林区、矿区和县与县之间结合部以及
江沿河套居民中有些历史不清、来路不明分子没有搞清,还有个别重大反革命分子漏网或逃
走,未受到打击,对此各地均列入视线,有待继续查清。
松、黑两省在镇反运动中,杀掉的反革命分子有日伪大汉奸特务吴树贵,伪警佐叶永年,
国民党特务杜忠忱、阎力维、张达、信义、赵瑞峰,建军头子尚其悦,惯匪头子刘秉臣等。
吴树贵系参与“赵一曼事件”、“中共哈尔滨特务事件”等30余起事件的日伪大汉奸特务。
叶永年死心塌地的效忠日寇,于1940年在黑龙江省肇东、肇源、肇州等地参与制造“血洗三
肇事件”,对群众进行3个月的血腥大屠杀,杀害抗日志士和无辜群众2 000多人,他亲自枪
杀活埋300余人。抗战胜利后,他在哈尔滨一带组织建军土匪,又亲手杀害人民自治军干部战
士10多人,实属罪大恶极。阎钟章系国民党保密局滨江别动队队长,在哈尔滨专门从事暗杀
活动。1946年他杀害《北光日报》社编辑李均后,又与军统特务阎力维等密谋杀害了抗日将
领李兆麟将军。任国民党绥靖总队第二突击队长时,在辽东等地俘虏枪杀人民自治军干部战
士30余人。张达是日伪勤劳奉仕大队长、国民党中统特务,信义是伪满军官,国民党军统特
务。1945年2犯在黑龙江省国民党党务专员办事处代理主任赵岳山指挥下,3次密谋杀害嫩江
省主席于毅夫未遂,将省政府代秘书长马识途杀害。尚其悦为日伪时期中校团长。抗战胜利
后,投靠国民党东北党务专员罗大愚,在嫩江组匪数千人,任“光复军”总指挥,后改为嫩
江省保安总队,他任总司令,到处攻城夺地,骚扰破坏。曾一度攻占齐齐哈尔、讷河、嫩江、
泰安、拜泉、富裕等城镇,大肆烧杀淫抢,烧毁粮仓200余处,民房无数,枪杀无辜群众200
余人。他将抓到的人民自治军战士集体杀害,有的用机枪射死,有的挖心剖腹,有的投入火
堆或浇油点火活活烧死。惯匪头子刘秉臣,伪满时当过日本特务。解放后在尚志、苇河一带
组织大股土匪,到处抢劫杀人,攻占苇河后杀害了县长、公安局长等7名干部。
松、黑两省镇压反革命运动所以获得巨大的胜利,主要是由于党中央、东北局的方针、
政策明确,在整个运动中省委、省政府直接指挥和严密部署以及检察、司法、宣传等部门的
通力合作,也是全区人民的积极支持和全区公安干警努力奋战的结果。两省公安厅的领导在
运动中采取了严格掌握政策、统一思想认识,统一公安机关行动,认真发动和领导群众,作
好行动前的准备工作,反复查证材料,严格控制逮捕权等有力措施,保证了运动的顺利进行。
主要经验是:
(一)认真研究和贯彻上级的方针政策。整个镇反运动过程就是省公安厅领导机关反复学
习研究中央、东北局的方针政策的过程。每个阶段之初及行动之前,都召开公安局长专门会
议,详细传达上级的方针政策,具体交待工作办法及应注意的问题。同时,注意纠正运动中
偏离政策的偏向。在运动伊始,将逮捕权严格控制到省。每个处死的反革命罪犯,最后都报
请省委和省府主席的审查批准。注意及时纠偏,镇反第一阶段批判纠正了“右”的片面倾向,
第二阶段又批判了“升级”的“左”的错误情绪。在具体工作中,注意核准被捕处反革命分
子的“血债”、“民愤”、“罪恶”、“现实表现”等关键问题,并反复向下宣传解释。特
别是对第四次全国公安会议决议中有关镇反政策,在省、县、区、村逐级做了传达,层层贯
彻到干部群众中去,统一了思想认识和工作步调。
(二)重视发动和依靠群众,注意克服干部思想中的主观主义和神秘观点。每个阶段和行
动之前,都召开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民主讨论。在量刑中,有的还携卷下乡,对证材料,征
求群众量刑意见。在处决反革命时,又召开群众公审大会,通过杀、缓、关、管、放,具体
体现政策,提高群众的政策水平,增强群众的自觉参与意识,使镇反运动成为政府与人民群
众的共同行动,使反革命分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更加孤立。
(三)注意对点面的检查指导工作。在镇反运动整顿管制等一系列工作过程中,都有目的、
及时地派出大批工作组,深入各地具体检查指导工作,及时纠正偏差,交流经验。为了使运
动善始善终,在镇反末期,两省分别派工作组深入双城、密山、依兰、齐齐哈尔、北安、龙
江、嫩江、黑河等不同类型的市县,制订了扫尾工作计划总结和试点经验,用以指导全面,
防止发生错误。
(四)为“稳、准、狠”地镇压反革命分子,两省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和调查研究工作。自
始至终都重视材料的查证和研究工作;每次会议都强调和纠正发生的简单粗糙问题;批捕中
注意材料和证据的研究,实行逐级负责制;特别对厂矿企业内部,为取得准确证据,曾组织
工作组分赴关内各地进行半年多的调查取证,弄清了几年来弄不清的问题。仅顽固的反革命
分子材料就搞清了142份。对一时拿不准的,宁肯晚捕也不错捕,进行反复细致调查取证,避
免错捕错杀,达到“稳、准、狠”的先决条件。
两省镇反运动总的看是健康的,但也发生过缺点错误。主要是:
(一)由于运动初期存在“右”的倾向,出现“宽大无边”问题造成打击不利局面。后期
轻信检举,造成材料失实,出现左的偏向,错捕71名,其中未经省批捕的47名,经省批捕的
24名。可捕可不捕的捕了97人。对此都及时进行复查处理,做到有错必纠。
(二)整个镇反运动中,虽反复交待政策,但一度对“血债”、“民愤”、“罪恶”等关
键性的政策界限还交待不太具体、明确,以致下面对此存在模糊认识,把一些可捕可不捕和
某些不属于反革命的也拉进预捕名单。虽经省里统一控制,未能形成严重错误,但在某些地
区曾造成一个时期内调查面过宽,抓不住重点的偏向。
(三)不少地区在调查工作中,缺乏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表现出粗枝大叶,夸大粉饰,
轻信检举,偏听偏信。有的仅凭检举材料而未查证就要求捕人,有的上报的批捕材料,经复
查,多数否定了原来的罪恶。至于地主与恶霸混同,主犯从犯不分,把通奸说成强奸,把谍
报队员写成谍报队长,以及“罪大恶极”、“民愤滔天”等脱离实际的文字渲染现象,直到
镇反扫尾前还不断发现。凡此种种,使领导难以辨别真伪,追查材料多次反复,给批捕处理
工作增加许多困难等等。
经过镇反判定,肯定成绩,总结经验,找出问题,控制根源,为开展经常性镇反和集中
打击反革命工作提供了借鉴。经过这次大规模的镇反运动,巩固了新生的人民政权,推动与
保护了经济恢复时期各项任务的完成,支援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正义之战的顺利进行。两
省治安秩序和生产建设呈现了大好局面,人民群众由衷地拥护共产党和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