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吉东、北满省委代表会议抗联部队赴苏整训
一、吉东、北满省委代表会议
1939年以后,东北抗联各军在日伪连续“大讨伐”中受到很大损失,各抗日根据地也遭
到严重挫折,大部被破坏。抗联部队原有3万多人,减到不足2000人。日伪当局为彻底消灭抗
日武装力量,以“讨伐军”为“经”,以地方军、警、宪、特为“纬”,把各种力量纠集在
一起,推行“治安肃正”计划,使抗日联军和人民群众的抗日斗争面临更加险恶严峻的形势
。
1939年9月中旬,中共北满省委常委冯仲云按照省委决定,赴苏联远东伯力城(哈巴罗夫
斯克)和苏联远东有关方面磋商,寻求对东北抗日联军的援助。苏方同意在政治上、组织上
、军事上以最大努力来帮助,“唯一的条件是统一”。为此,冯仲云请求苏方协助召集北满
、吉东的扩大会议,以便决定吉东、北满党组织的合并统一,第二、三路军的合并统一。苏
方接受冯仲云的建议。
1940年1月24日,吉东、北满省委代表会议于苏联伯力正式召开。出席会议的有中共北满
省委代表冯仲云、吉东省委代表周保中、原抗联第三军军长赵尚志以及苏方有关负责人。会
议第一阶段由周保中、冯仲云、赵尚志共同研究讨论,形成了《关于东北抗日救国运动底新
提纲草案》。会议强调应加强吉东、北满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建议首先实现吉东、北满党组
织领导的统一,而后达到全东北党的统一领导。会议认为东北党组织和抗联在与中共中央失
去联系的情况下,经共产国际的同意,应该接受苏联远东红军领导者指导,并表示与远东红
军建立经常的联系,接受有限度的物资援助。会议决定赵尚志调往抗联第二路军任副总指挥
。
会议第二阶段,参加者有吉东、北满党代表周保中、冯仲云,以及赵尚志和苏方的联共
远东边疆委员会书记伊万诺夫、远东军代理总司令那尔马西、远东军内务部长王新林等人。
会议主要解决北满、吉东党组织和抗联同苏联远东党和军队建立临时指导关系的问题。经协
商确定,在不干涉中国党的内部事务的原则下,建立苏联边疆党组织和远东军对抗联的临时
工作指导与援助关系。苏方指定王新林为苏联边疆党和远东军的代表,直接同吉东、北满党
组织和抗联实行固定联系。会上公布了苏方代表以海路、王新林署名的《对东北抗日联军第
二路军总指挥周保中、副总指挥赵尚志和第三路军总指挥张寿篯、北满党省委代表冯仲云的
指示纲领》。会议期间,中苏双方还达成一个口头协议,即抗联各部在战斗失利或其他原因
需要临时转移到苏联境内时,苏方应予接纳并提供方便。
会后,吉东、北满两省委代表周保中、冯仲云,于3月24日写信向党中央报告了此次会议
情况,请苏方转达。
二、野营整训
根据1940年春吉东、北满省委代表会议和抗联第二、三路军与苏联远东军达成的相互支
援与合作的协议精神,苏方承诺并允许抗联部队在困难情况下可以转移到苏联境内休整。19
40年秋冬,抗联第一、二、三路军所属一些部队先后越境入苏。
1940年9月末,苏方代表给抗联各路军领导人发来通知说:12月份召集党和游击队干部会
议,并有中共中央代表参加。12月上旬,吉东、北满、南满代表11人先后抵达伯力。这时,
苏方又通知说,中共中央代表不能前来参加会议。在此情况下,周保中、张寿篯等抗联领导
人遂决定自己召开会议,经协商,形成一些议案:1、此次会议性质是“满洲全党代表会”;
2、“全满党统一集中领导机关由各省代表选举全满临时委员会,暂以3人为限”;3、派遣代
表与中共中央建立联系,“经中共中央批准,要求国民政府将东北抗日联军编入全国抗战军
队系统”;4、“组成统一的最高军事领导机关的总司令部”。之后,与会代表进行多次讨论
,但因各项议案未经中共中央批准均不能做出最后决定,各项议案未能完全实行。1941年3月
中旬,“满洲党代表会议”临时停止开会。
会议结束后,部分与会代表及一些在苏联的抗联部队返回东北。正当第二批部队整装待
发之际,《苏日中立条约》签订。苏联政府出于苏日关系考虑,提出越境到苏联的抗联部队
停止大批派遣回东北。为顾全大局,周保中等抗联领导人表示尊重苏方意见,大部抗联战士
暂留在野营集中整训,派遣小部队回东北继续开展游击战争。
野营是东北抗日联军在苏联的临时驻所。1940年冬,为便于对越境入苏的抗联部队的统
一领导和管理,在苏联远东地区建立了南、北两个野营。北野营,位于黑龙江下游。由于苏
联称黑龙江为阿穆尔河,俄文字头为“A”,故北野营亦称A野营。在北野营学习训练的主要
是抗联第二、三路军指战员。初期百余人,后陆续接纳抗联第三路军三、六、九、十二支队
越境人员,扩大到300多人。南野营,位于海参崴和双城子之间一个小火车站附近,因靠近双
城子,苏联称该城为沃罗什诺夫卡城,俄文字头为“B”,故南野营亦称B野营。在南野营学
习训练的主要是抗联第一路军及第二路军一部,约200多人。为加强对野营整训的领导,南、
北野营分别建有党委,具体组织领导整训工作。
野营整训的内容是:政治学习,主要学习毛泽东的《论持久战》,苏共编写的《联共(
布)党史简明教程》以及国际国内斗争形势专题。另外,还学习中国共产党六届六中全会的
政治报告。军事学习和训练,主要是研究各种武器的构造和性能;研究游击队的战略、战术
和战法;进行队列教练、实弹射击、劈剑刺杀、侦察步哨勤务、防空防毒等。这些课程均由
苏军军官任教。此外,在北野营先后开办了三期无线电报务训练班,一些女学员兼学看护。
文化学习的内容有俄语、中文、扫盲识字。文化生活有墙报、讲演、文艺晚会、电影等。生
产劳动,主要是修建营房、食堂、菜窖、教室、医院、俱乐部、仓库、马厩、采伐木材(打
柈子)、开荒、种植蔬菜等。
1941年6月苏德战争爆发后,南、北野营党委号召抗联战士加强军事训练,掌握杀敌本领
。7、8月间,北野营全体干部战士到伯力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空降跳伞训练。以后又增加了爆
破、防化、反坦克等训练内容。夏季武装泅渡,冬季滑雪也成为必修科目。
三、建立抗联教导旅
野营整训工作在取得一些成效的基础上,为进一步适应东北抗日斗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
争形势的需要,谋求东北抗联部队和党组织集中统一领导问题的解决,中共吉东、北满、南
满党组织领导人多次向苏联方面提出,将分散在南、北两个野营及在苏联集体农庄劳动和拟
回东北做侦察工作的抗联人员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学校机构或者是教导团的机构,进行统一
管理,以使其在中共东北党组织领导下和在苏联远东军协助下进一步提高军事训练水平,培
养未来战争中所需要的政治军事骨干。
1942年7月16日,苏联远东方面军司令阿巴纳申科大将告知周保中、张寿篯等抗联领导人
,苏方同意这一要求,决定将现有南北两野营扩充整顿,编为一个独立步兵旅。在苏联远东
边疆党组织和远东方面军帮助下,筹建工作于7月底结束,8月1日,抗联教导旅正式成立,周
保中任旅长,张寿篯任政治副旅长,崔石泉任副参谋长。旅以下共编4个步兵教导营,两个直
属连(无线电、迫击炮)。以抗联第一路军为基干组成教导第一营,营长金日成,政治副营
长安吉;以抗联第二路军第二支队为基干组成教导第二营,营长王效明,政治副营长姜信泰
;以抗联第三路军人员为基干组成教导第三营,营长许亨植(许牺牲后由王明贵继任),政
治副营长金策;以抗联第二路军第五支队及第一路军一部为基干组成教导第四营,营长柴世
荣(后由姜信泰接任),政治副营长季青(后由姜健接任)。教导旅有1000多人,其中东北
抗联人员约700多人,苏籍官兵300多人。教导旅列入苏军编制,为远东红旗军独立八十八旅
,内部仍保持抗联独立性。所需武器,按苏军步兵装备。生活供给、服装等均按苏军陆军官
兵标准供应。
1942年9月13日,东北抗联教导旅召开全旅党员大会,成立中共东北党组织特别支部局,
崔石泉任书记。同年冬,抗联教导旅先后召开党员代表会议和全体党员大会,正式成立中共
抗联教导旅委员会(又称中共东北党委会),崔石泉任书记。
抗联教导旅成立后,在旅党组织领导下按照正规军的要求,根据苏联远东军司令部颁发
的《步兵训练大纲》,结合战时需要和东北抗日游击战争的实际,有计划地进行系统的军事
训练。另外,也加强了军事理论和政治学习。主要教材有毛泽东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
题》、《改造我们的学习》和《中共中央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以及朱德的《建立东方民族
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等。这种有系统的军事训练和军事理论、政治理论学习,一直坚持到19
45年苏联对日宣战前夕。
四、派遣小部队回东北活动
东北党组织领导抗联部队在苏联境内进行野营整训的同时,还经常由野营教导旅派遣小
部队回东北活动。基本任务是:第一,侦察日伪统治状况,搜集各种军事情报,以摸清日军
防御体系、军事设施方位及构成;第二,为时局变化时准备大规模游击部队的临时依托场所
;第三,秘密联系群众,进行抗日救国宣传和组织活动;第四,联络、寻找留在东北的抗联
部队及失散人员;第五,在可能条件下,伺机破坏日伪的军事交通设施。上述任务,基本以
军事侦察为主。派遣人数,视情况而定,每个小部队少则二三人,多则二三十人。
1941年北野营先后派出6支小队。王效明率领的小队于1941年7月回东北,在完达山区选
择了若干空降点,确定了联络信号。1942年春,该小队在宝清、饶河县交界的大旺砬子,找
到原第五军副官刘长胜及十几名队员。1943年4月,奉命返回抗联教导旅。1941年夏季,赫永
贵小队、高万有和曹曙焰小队、李忠彦小队护送金策回东北,小队也相继到北黑铁路两侧和
牡丹江、林口一带活动。这些小部队在完成任务后便返回野营。
1942年南野营派出6支小队。3月,以陶净非为队长的5人小队回到中东路南、老爷岭一带
活动。6、7月间,在老爷岭西找到第五军二师失散人员及第一路军警卫旅余部。
1942年,北野营共派出6支小队。其中金光侠、高万有小队约十几人回到林口、勃利、密
山、宝清等县活动,监视牡丹江至林口之间,密山到虎头之间的铁路沿线敌人军事布置及运
输情况,11月完成任务后,返回北野营。陈雷小队等5人回到北黑铁路两侧进行侦察,1个月
后,返回野营。此外,北野营还派出一些交通员与第三路军和第二路军留在东北坚持斗争的
小部队进行交通联络、传递信件等。
当时在苏联的原抗联第二路军副总指挥赵尚志率5人小队于1941年10月也返回东北,在萝
北、鹤立、汤原县一带开展活动。1942年2月12日,赵尚志在袭击梧桐河伪警察分所途中被混
入队内的敌特枪击负重伤,在昏迷中被俘,苏醒后强忍伤痛,怒斥审讯他的日本人和伪警察
,8小时后,壮烈牺牲。
五、配合苏军收复失地
1945年4月23日至6月11日,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延安召开。会议根据抗日战争开
始转入反攻阶段的形势,确定了“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的力量,在我们党领导之下,打
败侵略者,建立新中国”的政治路线。同时号召“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直
接配合同盟国作战,收复一切失地”。中共东北党委员会和抗联教导旅遵循“七大”路线,
动员全体指战员,加紧准备,刻苦训练。6月,中共东北党委员会拟定五条行动纲领,以迎接
抗战总反攻的到来。这五条行动纲领是:第一,东北党组织和东北抗日联军必须在中国共产
党的政治路线指导下,参加东北的反攻作战;第二,扩大东北抗日联军,开展抗日武装斗争
;第三,发展全民族的抗日统一战线,恢复东北抗日救国总会;第四,恢复中共东北党委会
对东北各地方党组织及其活动的指导;第五,中共东北党委员会迅速与中共中央取得联系。
7月,中共东北党委员会草拟出政治、组织和行为“备忘录”,以规范抗联指战员的行动。
1945年8月8日,苏联根据《雅尔塔协定》对日宣战。9日,苏联红军向占据东北的日本关
东军发起全面进攻。同日,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发表《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声明,号召“
中国人民的一切抗日力量应举行全国规模的反攻,密切而有效力地配合苏联及其他同盟国作
战。”东北抗日联军按照统一作战计划,配合苏军行动。抗联教导旅派出十数支先遣小分队
到苏军各方面军参加伞降或做向导工作。伞降小队的任务,一是火力侦察,二是插入敌后,
配合苏军正面作战。此外还承担宣传、组织和发动群众的任务。
在抗联先遣小分队配合苏军与日本交战之际,抗联教导旅大部也整装待发。8月15日,日
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8月26日,苏联远东军总司令部军事委员希金中将召见周保中,下达
远东苏军总司令华西列夫斯基的指示:抗联教导旅随苏军各方面军分别占领东北各战略要点
,并接受驻各城市苏军卫戍副司令的任命。
9月初,抗联教导旅330人,分批由伯力乘飞机奔赴东满、北满、南满、吉东各地(抗联
教导旅中绝大多数朝鲜同志奔赴朝鲜)。抗联人员返回东北后,承担的任务是:帮助苏联红
军维持占领地的秩序,肃清敌伪残余及一切反革命分子;利用合法地位发动组织群众,建立
地方党组织和人民武装,积极准备迎接八路军和党中央派来的干部。抗联教导旅分驻各战略
要点后,即迅速投入紧张的接收工作。当时,国民党蒋介石为夺取东北,派遣大批特务以国
民党地下工作者身份建立各种军政组织,从事反共反苏活动。对此,东北党组织及抗联部队
与之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抗联指战员面对复杂的局势,确定当时的工作重点是恢复和建立
党的组织,建立人民军队,建立人民政权。在工作方式上,在苏军直接占领的大城市,因受
国民党政府与苏联签订的《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的限制,抗联人员不便公开工作,便以苏联
驻军负责人身份进行社会活动。在没有苏联驻军的中小城镇,抗联人员则公开开展工作,拒
绝国民党接收。到达北满、吉东地区的东北党委会负责人和抗联指战员共100多人,开始在大
中城市及其周围县城建立党组织。同时,建立人民政权和建军工作也迅速展开。
9月18日,以彭真为书记的中共中央东北局进驻沈阳。10月20日,中共东北党委会与中共
中央东北局取得了联系,周保中、崔石泉赴沈阳,向东北局移交了组织关系。彭真代表党中
央接受了中共东北党委员会转交的组织关系,充分肯定了东北党组织领导的14年艰苦卓绝的
抗日斗争。而后,崔石泉返朝鲜。至此,东北党委员会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予以撤销,所
属各地党组织统一由东北局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