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文化大革命”
　　一、贯彻“五·一六”通知
　　　　1966年5月4日至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扩大会议。5月16日，会议通过了由毛泽东主 持制定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通知》要求“高举无 产阶级文化革命的大旗，彻底揭露那批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所谓‘学术权威’的资产阶级反动 立场”，“彻底批判学术界、教育界、新闻界、文艺界、出版界的资产阶级反动思想，夺取 在这些文化领域中的领导权。”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同时批判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 里和文化领域的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清洗这些人”。5月29日，中共黑龙江省委召开 常委会议贯彻《五·一六通知》，决定要紧跟全国，发动群众，把“文化革命”深入开展起 来。
　　　　6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社论。当晚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了 北京大学聂元梓等人所写的大字报及《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之后，省内一些大专院校的 师生随即贴出了声援聂元梓和批判本单位党政领导的大字报。有的学生开始走出校园，将大 字报贴上街头，有的还到处鼓动，提出要停课、停产、停业搞运动。为维护正常秩序，扭转 混乱局面，省委根据中央指示精神，效仿北京的做法，抽调200多名干部组成工作组派往一些 大专院校，协助党委工作。6月9日，省委召开常委会议，决定各级党委都要成立“文化革命 小组”。指出“文化革命”的对象主要是“资产阶级黑线”、“资产阶级反动权威”、“党 内资产阶级代理人”。省的重点是省直和哈尔滨市，部门的重点是“五界”，即学术界、教 育界、文艺界、出版界、新闻界，并要求不要停课、停产、停业搞运动。6月10日，《黑龙江 日报》发表《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彻底粉碎反党黑帮》和《揭开哈尔滨话剧院反党集 团的黑幕》的文章，点名对哈尔滨话剧院院长刘相如、副院长李默林、王志超等人的所谓资 本主义、修正主义文艺路线展开批判，随后，对中共哈尔滨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市文联主任 牛乃文、哈尔滨市委副书记郑依平也进行了公开点名批判。
　　　　6月14日，省委召开全省工作会议。会上传达中央《五·一六通知》，对进一步开展“文 化革命”作出部署：（1）要以阶级斗争、路线斗争为纲，解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在意 识形态方面“谁胜谁负”的问题。（2）放手发动群众，大搞群众运动，在斗争中形成和壮大 “左派队伍”。（3）各级党委要把无产阶级“文化革命”作为头等大事，提到党委重要日程 上来，由第一书记亲自负责，切实加强领导。（4）在紧跟全国形势同时，要有领导地开展本 省、本地区、本单位的斗争。运动既要普遍开展，又要抓住重点，带动一般。省以省直单位 和哈尔滨市为重点，带动其它市。省和各地、市委应以文化战线上的“五界”为重点，带动 其它战线。（5）县镇开展“文化革命”，重点是文化界和教育界。（6）大专院校和高中， 要集中一定时间，把“文化革命”搞深搞透。初中和小学应根据不同情况，组织学生学习有 关社论和文章。（7）各民主党派的成员和民主人士，主要参加所在单位的“文化革命”。（ 8）在运动期间，报纸、电台要照常出报、广播。出版社除完成中央分给的印书任务外，一般 书籍暂停出版。艺术表演团体也可以少演些戏。对新闻、出版、广播的内容和艺术团体的表 演节目，都要加强审查。
　　　　6月中旬以后，有些院校、单位的一些学生和职工，不仅只对文化战线各界“反动权威” 进行批判，而且把斗争矛头指向本院、本单位党政领导。省委为使“文化大革命”运动有领 导、有秩序地进行，在7月18日召开有1万多人参加的哈尔滨市大中学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命积极分子会议”。会上，省委书记李力安作了题为《在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指引下，把无 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推向高潮》的报告。报告强调指出：在“文化大革命”中，要活学活用毛 主席著作，要依靠和加强党的领导，按照党的政策办事；要警惕的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一些群众的糊涂认识，利用党在工作中的个别缺点错误，反对党的领导。但全省“文化大革 命”运动没有按省委的要求进行，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上街张贴大小字报，使一些机关、学校 的工作和教学秩序受到严重干扰。8月3日，省委根据毛泽东批评工作组“起坏作用”、“阻 碍运动”，要“统统驱逐之”的讲话，决定撤走派往各大专院校的工作组。工作组撤走后， 各院校党委工作更加被动。
　　　　二、“造反”组织的兴起
　　　　1966年8月1日至12日，中央召开八届十一中全会。会议期间，毛泽东于8月1日给清华大 学附中“红卫兵”复信，提出“对反动派造反有理”，8月5日又发表了《炮打司令部——我 的一张大字报》。8月8日，会议通过了《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简称《十六条 》），提出要“斗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批判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批判资产阶级 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意识形态”。要扫除“四旧”（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要 “敢字当头”，“不要怕出乱子”等一系列“左”的错误方针。这些提法和做法，使省委和 各级党委处于被动，而青年学生则进一步发动起来，一些学校开始出现脱离党委领导的学生 自己成立的“造反”组织。8月6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简称哈军工）中主张“踢开党委 闹革命”的学生坚持“造反有理”，宣布成立“红色造反团”。主张在党组织领导下开展“ 文化大革命”活动的学生，于8月8日通过《十六条》后，宣布成立“八八红旗战斗团”。
　　　　哈军工学生“造反”组织的出现，对全省各院校、各地产生很大影响。随之，哈尔滨工 业大学（简称哈工大）、哈尔滨师范学院（简称哈师院）、黑龙江大学（简称黑大）、哈尔 滨建筑工程学院（简称哈建工）等院校倾向“红色造反团”观点的学生相继建立了“红色造 反团”（简称“造反团”），而倾向“八八红旗战斗团”观点的学生则相继建立了“八八红 旗战斗团”（简称“八八团”）。之后，一些机关、企事业等单位也相继成立了群众性“造 反”组织。8月18日，当毛泽东在天安门上检阅外地到北京进行“文化大革命”串连的百万师 生并戴上“红卫兵”袖章后，全省各地大专院校、中等学校、机关、企事业等单位的“造反 派”组织成员也都戴上“红卫兵”袖章。随着各种群众组织的建立和“破四旧”“大串连” 活动的开展，一些观点大致相同的群众组织在串连中开始联合进行“革命造反”活动，并很 快出现了全市性、地区性的“造反派”组织和“红卫兵”组织。8月18日，哈军工等单位的“ 造反团”派“红卫兵”在哈尔滨市北方大厦门前召开大会，宣布成立“毛泽东主义红卫兵” （后改为“毛泽东思想红卫兵”），并设立“哈尔滨市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总部”。9月18日， 哈军工等单位的“八八团”派“红卫兵”宣布成立了“哈尔滨红卫兵总部”。之后，全省各 市、地、县相继建立了类似的“红卫兵”组织。在一些工厂、企事业单位也建立了“红卫兵 ”、“赤卫队”等群众“造反”组织。
　　　　省委机关的一些干部也先后成立了“造反”组织。最先是组织部牛成山组织的“红炮兵 战斗队”和财贸部组织的“东方红战斗队”。随后，其他各部委也成立了各种名目的战斗队 。12月26日，在牛成山等人的串连下，成立了“省委机关毛泽东思想红色造反团”。各部委 的战斗队陆续成立或改组为分团。
　　　　三、省委遭受严重冲击
　　　　八届十一中全会公报和《十六条》公布后，全省“文化大革命”动乱形势进一步发展。 各地“红卫兵”走上街头，搞所谓扫“四旧”，更改街道、商店、学校名称，破坏具有古典 艺术风格的建筑物，如哈尔滨南岗尼古拉教堂（俗称喇嘛台）、极乐寺等，烧毁所谓“封、 资、修”的文化典籍，一时以打、砸、抢、烧和以到全国各地“大串连”为特征的造反狂潮 在全省各地迅速蔓延。哈军工、哈工大、哈师院、哈建工等30多个院校的“造反派”，先后 多次召开所谓“造反有理”大会，批判斗争本院校党政领导和部分教授。同时，各院校的“ 造反派”打着“造反有理”的大旗上街游行。有的还拉着队伍到省委机关门前，指责省委犯 了方向路线错误，批判省委领导，要求省委作检查。8月16日，哈军工“造反团”中的一些人 冲入省委机关院内，贴出“省委不革命就罢他娘的官”的大字报。到省委院内贴大字报的， 演讲的，围观的，络绎不绝，致使省委难以正常工作。在此种形势下，省委于当日召开书记 处会议，讨论决定学习报纸上介绍的南京大学的经验，发出关于开展辩论“省委是不是革命 的”通知。8月18日，在哈军工等“造反团”举行“毛泽东主义红卫兵”成立大会上，省委第 一书记潘复生讲话说，“省委8月16日开展辩论的通知是错误的，应该宣布撤销”。他表示“ 坚决站在红色造反者一边”，并戴上“红卫兵”袖标参加游行。之后，一些学生“造反”气 焰更盛，指责省委“8·16”通知是犯了“方向路线错误”。8月22日至23日，哈工大、哈军 工等49个单位的“造反团”联合发起在省委机关门前召开“火烧省委大会”。会议要求把隐 藏在省委内的所谓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揪出来斗倒、斗臭，提出要罢免省委第二书记、省长李 范五，省委书记、副省长王一伦的官。一些人在会上即把李范五从台上拖到台下。从此，揪 斗领导干部之风迅速在全省蔓延开来。
　　　　8月25日至9月8日，省委召开二届七次全体委员（扩大）会议，传达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 精神，安排当前工农业生产和财贸工作。会议期间，“造反派”多次冲击会议，揪斗参加会 议的各地、各部门的一些负责人，使会议难以正常进行。8月25日，哈军工等单位的“八八团 ”召开大会批斗李范五、王一伦。8月26日，省委机关造反派在八区广场召开有10万人参加的 “炮打司令部进军大会”。会上点名批判东北局第二书记、原黑龙江省委第一书记欧阳钦， 省委第二书记、省长李范五，省委书记王一伦、任仲夷、陈雷、于杰等，并提出要罢李范五 、王一伦的官。潘复生在会上讲话，对“造反派”再次 表示支持。8月27日，省人委机关造反派召开“炮打司令部进军大会”。会上批斗了王一伦、 陈雷、杨和亭等省人委领导人。8月29日，哈工大、哈军工等单位“红色造反团”联合在八区 广场再次召开“火烧省委”、“炮打司令部”大会。9月4日，哈军工等单位“红色造反团” 在八区广场又一次召开有10万人参加的“炮打司令部”大会。会上宣布，李范五、王一伦、 任仲夷、陈雷等是黑龙江省“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并进行批斗，一些“造反派”学生 打了陈雷。在此期间，全省各地学生展开“大串连”活动，在地、市、县掀起对领导干部的 揪斗风、体罚风、抄家风。各级领导干部大部分被扣以“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三反 分子”等罪名，经常被“造反派”戴上纸糊的高帽子进行批斗，挂上写有各种“罪名”的大 牌子游街示众。
　　　　对于这种混乱局面，许多干部、群众十分不满。9月7日，哈尔滨第一工具厂、第二工具 厂2000多名工人到省委机关门前向省委提出五条意见：1、省委对运动要敢于领导，对运动中 出现的一些问题要态度明朗；2、运动中揭发出来的坏人，要由本单位管理；3、对哈尔滨军 事工程学院红色造反团搞“武斗”的做法要制止；4、对被造反团控制的省委领导人，要保证 安全；5、不准“造反团”干涉外单位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并要求潘复生接见。潘没有接 见，后由省委书记杨易辰、李力安等出面接见工人，表示省委要研究工人们提出的意见。与 此同时，哈尔滨电表仪器厂工人串连10个工厂的工人酝酿声讨“造反团”。经说服劝阻，避 免了工人与学生的冲突。不久，杨易辰、李力安被扣上不支持学生“革命行动”的罪名而遭 到批判。至此，由于“造反派”学生的不断冲击，省委机关内部一些人“造反”，省委书记 处12名书记、候补书记，除潘复生一人外，全部被揪斗，省委完全处于瘫痪状态。
　　　　10月9日，中央召开工作会议，黑龙江省潘复生、杨易辰和哈尔滨市委书记王观潮参加了 会议。会上毛泽东批评各级领导干部对“文化大革命”很不理解，很不认真，很不得力。此 后，黑龙江省同全国一样开展了对所谓“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批判。省委绝大多数领导人 尽管对“文化大革命”不理解，但出于对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的信赖，仍一再进行检查，表 示要正确对待“文化大革命”。但是，“造反派”指责这些检查是“阴谋”，是“骗局”， 是“蒙混过关”。全省各地“造反派”不断召开揭发批判各级党委执行所谓“资产阶级反动 路线”大会。这期间，哈尔滨市许多单位“造反团”联合召开十多次较大规模的揭发批判省 委的所谓“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大会。在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中，许多干部、党团员 因反对造党委的反，保过单位领导，而被戴上“保皇”、“老保”等帽子，被批判、斗争。 这时，全省大、中、小学已全部停课，部分工矿企业也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各级党组织 全部陷于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