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产品管理 一、监控手段
清朝中期以前，黑龙江地区金矿处于自由开采状态，谁采的黄金就归谁所有。采金者可
以拿所采之金自由兑换银元和铜元（当时流通的钱币），也可直接换取各种货物及生活必需
品。当时黄金作为一种商品在市场上流通，没有统一管理法规。
清朝末期，由于黄金的稀少和珍贵，黄金产品引起官方重视并实行了特殊的保护和管理
手段，即收购黄金由官衙的司员负责，其收金形式有直营（即官营）、请负（即代收）、买
收（即零购）3种，但必须统由官办银行独家收购，否则定为走私，以违法论处。各采金班挖
得金砂要定点堆放，暂存保管，按规定时间集中上溜，由司员实地监溜，绝对不准私自上溜
。每日金班开工、散工和清溜均以升降各色旗帜为号，悬挂白旗为清溜的号令，休息时以悬
挂红旗为号。此时不论何人一概不准走近溜处，以防行窃。清溜之时尤关重要，监溜者不到
现场，绝对不准采金者擅自清溜。清出的精矿由金班自己负责“摇金”（即精选）。摇金人
在本班众目睽睽和监溜、稽查监视之下，用淘金盘（也称金簸子）把金子“摇”出来，用金
铲（铜片制成的铲子）将黄金铲人用红布（外红内黑双层）做成的口袋中，抽紧口袋嘴，挂
在最醒目的树杈上，本班所有人一抬头都能看到。后来又采用“金壶”（铜或锡制成，形似
酒壶，小嘴、细脖、大肚子）盛金，这种金壶只能往里装金，不能伸进手去抓金，壶的细脖
上系一条红带子，同样挂在醒目的树杈上。收工时，由淘金工挑着装金的金缸子，在监溜和
本班工友的监视下，举着小红旗，结伴同行到指定的收金处交金（这种传统作法直至中华人
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仍有“小股子金班”采用）。砂金由监溜、把头当场共同过秤、封包，由
监溜盖戳后交该班把头，当晚送到矿方收金处复秤，照章核价。次日将所收金实数“悬牌晓
谕（即在牌板上公布），以达周知”。不久，又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填写“串票”（类似后
来的“多联单”）等手续，以便于相互制约，层层钳制，严防隐匿私藏贪污，避免以多报少
之弊。
民国期间，除沿袭了清末的规矩外，又有了一些新的监控手段：各采金班普遍实行集体
清溜和交金制度，并规定所有采金班禁止使用小金簸子清溜，以杜弊端，便于稽查。各金班
所挖金矿必须事先报告主管稽查，确定上溜（选金）时间，以便按时派员监督清溜，禁止私
自上溜或清溜。上溜休息时间，无论任何人一概不准接近溜处，所出之砂金均就地过秤、封
包，由稽查盖戳，然后由当班把头于当天晚上送到收金处复秤，照数计价入帐，倘若发现偷
漏等弊，必定严惩。所有金沟，一律不许各金把头、矿丁等人将所产之金私行售卖，也不准
私自存留，一旦查出有私藏行为者，以盗窃论处，并将所查获之私金提取一半充赏，另一半
归公。不管金厂谁办，所产之金必归公家（官府或衙门）所收。
二、交售与瞒产
清朝与民国政府虽严禁黄金走私，但当时存在着官价和黑市上的私价并存现象。例如：
逢源金厂所定的合法收金价格为每两33元（大洋），而黑市场的金价每两则为50元。后来，
在大黑河黄金市场上每1早尼克金可卖100个卢布，但各矿务局和矿业公司收1早尼克金只付5
0—60个卢布，并且以高价货物抵消售金款，以此对矿工实行双重盘剥。很多金矿工人为了逃
避这种剥削和减轻纳税负担，便千方百计瞒产私留，到黄金市场高价销售。清末民国时期，
这种瞒产、藏留和私卖之事既是通病，也是顽症。特别是那些由地方官署批准的暂时许可采
金的小金矿和零散金班，由于都没有记录在中央政府农矿部的统计簿上，地方贪官乐于利用
这部分产量大发贿赂之财，而干脆隐瞒不报，有的明知是盗采也不去查禁。所以上报的产量
仅为实际产量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据资料记载，三姓金矿从创办到1912年停办，公收黄
金总量为8967两（按产金量的十分之三收），总产量为29892两，但实际的总产金量相当于这
个数的10倍，即30万两。可见瞒产走私黄金数量之大。这其中绝大部分私留或作行贿之用。
另外在生产过程中，虽然采取一系列防窃措施，矿工偷拿现象仍相当严重，屡施严法也
实难禁绝。暗偷情况多发生在负责检查“碃”（指采掘出来的含金砂砾堆）和“溜”（指要
上溜的含金细砂）的矿务员、矿警等人身上。他们勾结把头进行私分暗吞，向来无法稽查。
三、黄金运输
黑龙江地区新产黄金多运往哈尔滨，夏季用船运，冬季用汽车运，都是武装押送，但仍
有很大的风险。一般情况下，收买者和经销店都不愿自己亲自运输，以防一旦被缉察监视或
被马贼发现便要金钱两空。因此，黑龙江地区相继出现了专门密运组织，这是一批被雇用的
特别运输者。为保险起见，防止密运者逃匿，密运者要有信用商户担保，还要先交500元的承
运保证金，然后才能从交易商店提取相当于保证金金额的砂金进行运输。运输者的手续费也
是根据季节、时机和行情而定。一般是所运黄金价格的5—15%，一个月往返黑河3—4次，就
可以得到300—400元的报酬。有些密运者本身又是黄金收购者。这些密运者为了确保运途安
全，不少人同土匪有交往，提前或不断地给土匪们贿金和好处，这样即便途中遇险，经过通
融也会遇难呈祥。有些个体密运者极其诡密，很难窥知，但最保险的运输方法是由土匪直接
运输。事实证明土匪运金向来没有被害之例。黄金运输路线是由不同的产金地域所形成的黄
金市场而定，额尔古纳河流域的黄金是经过海拉尔和齐齐哈尔运到哈尔滨，黑龙江流域的黄
金是经过大黑河、齐齐哈尔运到哈尔滨，松花江下流的梧桐河、三姓（依兰）东沟各金矿的
黄金是通过佳木斯或三姓运到哈尔滨。总之，黑龙江地区生产的黄金几乎全部运到哈尔滨集
散。
四、黄金市场
清朝末期，特别是民国以来，大黑河（即瑷珲）一直是黄金市场的中心地。砂金交易是
从1910年（宣统二年）开始的。这里原来是一个江边小村，当时漠河、呼玛、黑河、观都等
地砂金向哈尔滨运输极为困难和危险，所以在大黑河市场上的砂金价格非常便宜，因而黑河
的倒卖黄金者逐年增多，后来发展成为砂金和物资的集散地。清末民初，收买砂金的广告在
市场内随处可见，收买黄金的金行达100多个。漠河金矿和江北西伯利亚的砂金都密运到这里
销售。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靠眼力、经验和试金石来完成砂金成色鉴定并标价交易。委托者与
被委托者要签定合同，以便相互约束。合同内容有：因鉴定错误和收购借贷而造成的经济损
失由被委托者承担；因市场价格跌落而受到的经济损失由委托者承担；委托者每天必须把上
海、天津、奉天（今沈阳）的黄金市场价格通知给被委托者，被委托者据此确定收购价格。
小量黄金一般由被委托者独自完成鉴定和收购，大量收购通常要征求委托者意见。委托佣钱
一般为每收1左罗特尼古付给1角大洋。
1914年欧战爆发，有经验的金商开始云集大黑河，大量抢购黄金，刺激了黑龙江采金业
和黄金市场。大黑河的砂金收购量显著增加。每年售出的黄金（包括通过关税和秘密走私）
总数可达到500普特，价值1000万元。这其中大部分是俄国产出的砂金，因当时俄国的布拉格
维申斯克（即海兰泡）的金价大大低于哈尔滨、上海等地金价。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在社会混乱之时，往中国密运黄金日盛。其交易方法是：
向俄方派遣人员，收买俄方低价砂金，也可不派人员，预先把价格告知居住在俄国的生意人
，靠疏通关卡或密运进行收买。最兴盛的时期是1920年，当时最活跃的中国银行黑河支行竟
获230万元巨额利润。广信等公司也都受益。
1918——1919年，因欧战影响，中国黄金价格极不稳定，加上黑龙江地区的奇乾河、漠
河、呼玛、瑷珲、观都等金矿逐渐陷于困境，中国大批金矿工人拥向中东铁路和城市劳动，
黄金市场进入低谷。
1920——1921年，黑河地区发现了举世闻名的法别拉河南岸各支沟砂金矿体。黑河黄金
市场再次兴旺起来。这一期间，黑龙江的黄金收买者主要有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东三省银
行和广信公司。还有专营金行兼营钱铺的公成顺、信纪、丽生源、兴顺德、普泰隆、和盛义
、广兴发、泰生源、厚康号、永盛福、振福泰等，作为副业从事黄金收买又最有信用的是合
资商号宝生元。据资料记载，经中国银行收买砂金量以普特计，1920年——1922年分别是：
1520、800和390普特。1923年，这里从事黄金交易的银行、商号、店铺多达50余家。经营额
达到200万大洋者有普泰隆、广兴发和公成顺等诸家。又据资料记载，由瑷珲（黑河）海关运
送哈尔滨的砂金数量以大洋计为：1917年4436万元、1918年6111万元、1919年3380万元、19
20年（不详）、1921年2950万元、1922年4440万元。
一般情况下，收买黄金均以哈尔滨、上海的行情为标准。金价上下浮动的因素很多，冬
季便于运输，金价可便宜20—35%，黄金产量增加，销量过大，市场表现疲软时，金价则可便
宜60—70%。即使在正常情况下，也有盛行抛售甩卖情况，比正常出卖价便宜10—20%。当时
中国银行收买法规定，黄金卖价比市场价便宜15%，从而有效地吸引了买主，牢牢把握住了黄
金市场的主动权。
黑河收购价要在哈尔滨市场价格基础上，扣去密运费、手续费、保险费后而定，还要以
压色办法来达到低于哈尔滨交易价格的目的。黄金运到哈尔滨能有30—50%的差价。1922年，
黑河每两黄金对大洋的兑换行情1—12月分别是：89．4、91．00、95．00、97．00、95．00
、90．60、88．40、93．00、89．40、94．00、99．00元和101．00元。据此可以看出当时金
价行情月月浮动频繁，但浮动价差并不大。
民国时期，由于金银自由流通，客观上对发展黄金生产起到促进作用。当时的金银流通
有3条渠道：一是采金者用黄金可以直接兑换商品（粮食和日用品）。二是各财政厅派人征收
税金，税金的数量，一般均收两成（即产金量的20%）。三是采金者可将所采粗金（未经冶炼
的砂金）卖给金店、商号和银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