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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夫余国的建立与鲜卑人逐鹿中原

  黑龙江地区的古代先民经过长时期的渔猎生活之后,生产能力有了很大提高,产生了早 期的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人们的生活方式也更加多样化,并进一步走向定居。随着生产 能力的提高而有了富余产品,出现了私有财产,并引起了社会的两极分化。对私有财产的争 夺,使氏族社会瓦解,逐渐产生了部落、部落联盟,并且出现了国家的组织。黑龙江地区最 早的国家,是濊貊的一支或后裔建立的夫余国。建国时间约在战国后期。
    关于夫余建国,在《论衡》、《魏略》、《后汉书》中都收录着同样一篇把神话传说和 历史揉合在一起的故事。现将最早记载这个故事的东汉王充的《论衡》中原文抄录于下:“ 北夷橐离国王侍婢有娠,王欲杀之。婢对曰:“有气大如鸡子,从天而下,我故有娠。”后 产子,捐于猪溷中,猪以口气嘘之,不死;复徙置马栏中,欲使马借杀之,马复以气嘘之, 不死。王疑以为天子,令其母收取奴畜之,名东明,令牧牛马。东明善射,王恐夺其国也, 欲杀之。东明走,南至掩水,以弓击水,鱼鳖浮为桥,东明得渡,鱼鳖解散,追兵不得渡 。因都王夫余,故北夷有夫余国焉”。将这个故事中的神话舍去,可以肯定东明是北夷索离 人,在其出生地已出现了“国王”和奴隶的阶级差别,并有了“夺其国”的权力之争,以猪 、马、牛为主的畜牧业已相当发达,但捕鱼和射猎仍占有重要地位;东明“南至掩水”的 掩水,是指嫩江的东流段。东明只有由松嫩平原来,才能“南至”嫩江的东流段,并于渡 水后,在今农安、吉林地区建立夫余国的都城。
    据《三国志·夫余传》记载:“夫余国在长城北,去玄菟千里,南与高句丽,东与挹娄 ,西与鲜卑接,北有弱水,方可两千里”。其中“北有弱水”指的是松花江(一说是指黑龙 江),但并不是边界。经考证其北界达今乌裕尔河一带,即松嫩平原的中南部应为夫余国所 有,即史说中常说的北夫余。今宾县新立乡的庆华遗址应是夫余的一个邑落。夫余已建立了 奴隶制政权,有居民8万户,雄兵数万人,全国人口应达40多万或更多些,因奴隶不计人口。 “国有君王,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猪加、狗加等”。“地宜五谷,不生五果”。“ 出名马、赤玉、貂、黄金、美珠。”“国衣尚白,白布大袂、袍、袴。”说明农业、畜牧业 、冶金、纺织等业都有一定的发展水平。“邑落有豪民,名下户皆为奴仆”,奴隶供奴隶主 生前使役,在奴隶主死后有的还要“殉葬”。国王死,“葬用玉匣”,“杀人殉葬,多者以 百数”,奴隶的命运是相当悲惨的。
    两汉时期夫余国已相当强大,经济、文化的发展也高于东北的各民族。但在西汉于公元 前108年在东北南部和朝鲜半岛设乐浪、真番、玄菟、临屯四郡后,夫余显已贡属或臣服于汉 朝,并归玄菟郡节制。那时黑龙江地区东部的挹娄社会生产也有很大发展,但诸部分离,不 能统一,因而被迫臣服于夫余。公元9年,王莽篡汉,建立新朝。因强迫高句丽出兵不成,竟 杀其侯,并改高句丽为下句丽,激起高句丽反抗。夫余人也参加了反对新莽的行列。至公元 25年,东汉政权建立,夫余才恢复了与汉廷的关系,仍归玄菟郡管辖,并向汉廷进贡方物。 118年,高句丽攻玄菟郡,夫余王遣子尉仇台率军2万,助汉军打败高句丽。190年,中原出现 混乱,辽东太守公孙度割据于辽东、辽西一带,夫余王尉仇台从属于公孙政权,黑龙江地区 南部遂成为公孙度的势力范围。三国时,夫余改属于曹魏。西晋建立,夫余向晋廷进贡,并 接受东夷校尉的节制和保护。
    285年,鲜卑慕容廆率军攻夫余,“其王依虑自杀,子弟走保沃沮”,晋武帝下诏有司, “为之方计,使得存立”,要有司帮助夫余。次年,鲜卑慕容廆攻辽东,夫余王依虑子求援 于东夷校尉何龛,何出兵援助,击败慕容廆,夫余复国。长期战乱后,生产遭到破坏,人民 流离失所,国土缩小,国势走向衰败。至西晋灭亡后又失去中原政权的保护,到347年又遭到 前燕慕容儁的进攻,“虏其王及部众万余口以还”后,更是一蹶不振。虽然先后依附于前燕 、前秦及后燕,但自身已丧失自立的能力,终于在公元494年,被肃慎后裔的勿吉人所逐,其 故地大部被勿吉人占有,夫余王携妻子南投高句丽,夫余灭亡。
    在夫余逐渐衰败的过程中,410年又被高句丽打败,部分遗民被迫北渡那河(今松花江) ,在松嫩平原建立了豆莫娄政权。其地在今嫩江以东,呼兰河以北,小兴安岭西南,以乌裕 尔河为中心地区。由于豆莫娄是从夫余国分离出去的,因而各种国家制度仍沿袭夫余旧制, 保持奴隶制度,国有“君长”,其下诸加“皆以六畜名官”,地方的“邑落”,由豪强世代 把持。其生产、生活方式以及生活习惯,均与夫余相类似。豆莫娄人也与中原政权建立了臣 属关系,567年和569年,曾先后向北齐朝贡。隋唐之际,和中原政权的联系也很密切,723年 (唐开元十一年)豆莫娄仍向唐朝纳贡。724年后,为东部的黑水靺鞨和西部的室韦诸部所分 割占领。豆莫娄由公元410年至724年,共存在了314年。
    继濊貊人建立夫余国之后,在今黑龙江地区西部呼伦贝尔草原和大兴安岭一带的古老民 族东胡族系也发生了重大变化。“胡”本是对塞外各民族的总称——胡人。据《山海经·海 内西经》载:“东胡在大泽东”,大泽即今达赉湖。《史记索引》又称“东胡在匈奴东,故 曰东胡”。匈奴在今蒙古高原,向东要经过千里无人居住地带才能到达东胡。东胡包括许多 部族、部落,到春秋时期已形成一个较大的部落联盟。出现了私有制度,有了奴隶主和奴隶 ,并开始组成奴隶制度下的政权组织。从出土文物看,东胡已进入铜器时代,生产已有很大 发展,以游牧为主,但也有农业和手工业。战国时期,曾被燕人打败,不得不后退千里。秦 汉之际,势力再次强大起来,威胁匈奴割让土地,被匈奴冒顿率兵突袭,“大破灭东胡王而 虏其民人及畜产”,东胡部落联盟瓦解,余众只得折回大兴安岭林中,与当地的鲜卑人混居 。
    在这前后,鲜卑人逐渐兴起。“鲜卑者,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最早 的鲜卑山在今大兴安岭北段一带。这已为1980年在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镇西北10公里嘎仙洞 内石壁上发现的北魏太平真君四年(443年)“祝文”石刻所证明。该石刻系北魏中书侍郎李 敞等人奉命为皇帝祭祖时所刻写,从而证实嘎仙洞即当年的北魏皇室的“祖庙石室”,当然 ,石室所在的今大兴安岭北段也即最初的“鲜卑山”了,是为鲜卑人的发祥之地。
    鲜卑67世祖“成皇帝”毛时,“聪明武略,远近所推,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镇 北方,莫不率服”,形成以鲜卑为中心的部落大联盟,并继续向周邻拓展。公元前119年,西 汉名将霍去病和卫青,击败匈奴,迁乌桓人至渔阳等五郡的塞外,鲜卑人乘机进入乌桓人所 居的铙乐水(今西拉木伦河)流域。到公元前1世纪中叶,匈奴人因内乱而中衰,所属诸部乘 机摆脱其羁绊,鲜卑人乃在著名首领推寅的率领下,走出丛林,“南迁大泽,方干余里”, 到达今达赉湖一带的呼伦贝尔草原地区,与留在当地的“胡”人,即匈奴人逐渐融合,并因 此而被称为拓跋部。东汉时期,汉廷采取利用鲜卑以制匈奴的策略,鲜卑与汉关系密切。东 汉和帝永元年间,大将军窦宪派兵破匈奴,鲜卑据其地,“匈奴留者十余万落,皆自号鲜卑 ,鲜卑因此渐盛”。公元2世纪后期,鲜卑大人檀石槐征服周围各部落,组成军事政治大联盟 ,尽据匈奴故地,东到辽河流域,西接乌孙国,东西1.2万里,南北7000余里。
    檀石槐之后,继起的有宇文氏、慕容氏和拓跋氏。其中拓跋部在南迁过程中,并吞了强 大的鹿回部并使其他各部归附,首领力微立有大功,被推为统率20万骑兵的大酋长,带领联 盟各部到达盛乐城(山西大同市西300余里)。力微死后,猗庐为大首长,因协助西晋作战, 被晋廷封为代王,并割给陉北之地。什翼犍即代王位,仿汉人办法,设立官职,分掌政务, 制定法律,明确刑赏,并任用汉人担任一部分文官职务,始有国家体制的建立。376年,前秦 符坚灭代国。386年什翼犍长孙拓跋珪复国,建都于盛乐改国号为魏(北魏)。“务农息民” ,安定内部,尊敬孔子,建立太学,学生号称三千,并大力弘扬佛教。为调动各族人等的积 极因素,在军事上依靠鲜卑人,政治上重用汉人士大夫,迅速形成强大的政治势力。399年称 帝,都于平城(今山西大同)。到其孙太武帝拓跋焘时,于439年完成了黄河流域的统一,是 为历史上的北魏王朝,并与同时期的南朝形成对峙的局面。
    471年,北魏孝文帝继位后,为了缓和境内日趋紧张、激烈的社会矛盾,特别是鲜卑与汉 人之间的民族纠纷,曾相继推行均田、三长及新的租调制度,并迁都洛阳,改定官制,禁胡 服,断北语,改定鲜卑姓氏为汉姓,实施了一系列的改革,史称“孝文帝变法”。孝文帝不 仅巩固了北魏王朝的封建统治、促进了北方各族人等的大融合,也为中华民族和祖国历史的 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尽管在他死后不久,北魏的统治即陷入内乱,至534年又分裂为东、 西二魏,不久又改为北齐、北周2个政权,但他在位时所施行的包括均田在内的一些制度,直 到隋唐时代仍在沿用,在历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拓跋鲜卑,这个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少数民族,从大鲜卑山一带兴起人主黄河流域达1个 多世纪之久,对后来的中国历史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实在是个奇迹。今大同市的云岗石窟 和洛阳的龙门石窟,就是他们当年与当地汉族兄弟共同开凿的文化艺术宝库,已成为我们国 家和民族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在黑龙江地区东部居住的是本地区最早出现的肃慎系统先民。后来,肃慎的称号逐渐消 失,至西汉时期代之以挹娄的称号,其地理位置据《后汉书》记载:“在夫余东北千余里, 东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极”。夫余国的中心在今吉林、长春一带,大海是日 本海,北沃沮在今绥芬河流域和图们江流域。由此可以推断,挹娄在张广才岭及小兴安岭以 东,长白山以北,黑龙江中下游两岸直至东海之滨的广大地区。“处于山林之间、土气极寒 、常为穴居、以深为贵”。按满语挹娄即穴居人之意。关于穴的深度“大家至接九梯”,说 明挹娄人已过着定居的生活。其地“有五谷、麻布,出赤玉、好貂”,“好养猪,食其肉, 衣其皮”。表明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都有了很高的发展,五谷、猪肉已成为食物的主要来 源。冬天穿猪皮衣,夏天“以尺布隐其前后,以蔽体形”。挹娄先世就有生产玉器的传统, 加工精美,研磨技术和绳切工艺都具有较高技巧。《后汉书》还记载:挹娄人“善射,发能 人人目”,“弓长四尺”、“矢用楛,长一尺八寸,青石为镞,镞皆施毒”。弓矢是当时的 主要武器,一用于射猎,二用于御敌。“施毒”是挹娄人对自然界物质认识一大进步,反映 了他们的聪明和智慧,达到既能识毒、又能用毒,这是很了不起的。挹娄人“便乘船,好寇 盗、邻国患之”。说明那时已能造海船,并懂得航海技术,但这种技术用于到邻国强掠和寇 盗,就使四邻不安了。
    关于其社会的组织,只知“无大君长,邑落各有大人”。似没有组成部落联盟,更没形 成国家。挹娄的西部是夫余国,故“自汉兴以来,臣属夫余”。后来在租赋问题上出现矛盾 ,挹娄乃叛夫余,“夫余数伐之,其人众虽少,所在山险,邻国人畏其弓矢,卒不能服也” 。终于至三国初年,挹娄摆脱了对夫余的臣属地位。
    20世纪80年代后期,考古界在三江平原腹地的友谊、宝清、集贤等县,共发现距今2000 年左右、汉魏时期挹娄的古城和古遗址400多处。其中保存最完好的是友谊县的“凤林古城” ,位于七星河北岸一个高地上,周长6300米,总面积达100多万平方米。共有内外9个城区, 其中的第六城,城墙为夯土筑成,十分坚固,城的4个角楼及中间突出的马面痕迹明显可见。 城外有护城河、排水渠,城内外都有密集的居住坑。这一切表明,当时挹娄的部落联盟已经 形成,而凤林这座古城址就是联盟的统治中心和大酋长的住地。按居住坑推算,居民至少有 一两千人。七星河两岸各遗址居住的挹娄人,可能达到4至5万人。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 首先就要有较发达的农业和畜牧业提供食品;还要有较发达的手工业提供衣服和冬季御寒用 品及必需的日用品、弓矢和建筑材料。当时挹娄社会内部,已出现了大酋长、部落大人、平 民或奴隶的划分以及贫富的对立。据文献记载,最晚至3世纪中叶,已经出现了名叫傉鸡的“ 王”。
    凤林古城等一系列的古城和遗址的发现,不仅证明今三江平原并不是亘古荒原,也为文 献所记载的挹娄人和中原的曹魏王朝之间的贡属关系提供了有力的线索。据《三国志·魏书 》载,236年(青龙四年)挹娄人对曹魏有“楛石”之献,建立了贡属关系,并接受辽东郡的 节制。245年,魏将毋丘俭再征高句丽时,其副将、玄菟郡太守王颀等曾“过沃沮千有余里, 至肃慎氏南界”。这里提到的肃慎氏,当是指挹娄人。262年,挹娄的傉鸡王正式遣使朝魏, 献楛石矢砮和“皮骨铁杂铠二十领”。曹魏王朝则回赐以锦罽、绵帛等物品,双方进一步确 立了贡属关系。傉鸡与勿吉谐音。到4世纪初叶挹娄之称逐渐被勿吉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