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篇叙事诗《土地》(第一部)
第一部分三组65节，每节配一幅画，通过王奎五、王小二的种种不幸和苦难，反映了东
北广大贫苦农民在地主、日伪的残酷剥削与压迫下所过的牛马不如的生活和在死亡线上的痛
苦挣扎。
第一组“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叙述王奎五一家人从山东济南逃荒到东北。先在奉天省
凤山县刘家湾落脚，给地主刘肉头傍青，因贫病交加，王妻生下儿子小二未几就死去。王奎
五和女儿莲英给刘肉头干了5、6年的苦活，结果一无所得，被迫把女儿莲英卖给刘肉头抵了
债。王奎五带着儿子小二再次逃荒来到北大荒抢葛屯开荒种地，又受尽地主二泰山的欺诈。
诗中写王奎五深刻地认识到：“走遍天下都一样，／饿肚子瘪到底，／饱肚子挺上天，／天
下的乌鸦一般黑，／王奎五的心血被榨干。”
第二组“第二代”，叙述王小二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苦难。诗中写他劳动一年到秋后算
账时：“算了工账再算粮账，／做工的扣工压工行，／种地的催租多交粮。／二泰山的账单
写了不老少，／算盘一扒拉个个短他的账。／小二白干了一年活，／二泰山又催他爹爹交租
粮。”
第三组“满洲国十四年”，叙述东北广大贫苦农民在日伪的统治下，地主、汉奸、警察、
特务互相勾结，敲诈、勒索，欺压乡民，使本来就贫苦的农民更加贫困，日夜挣扎在死亡线
上。作者在最后一节苦吟道：“北大荒上山连山，／抱葛屯压上了二泰山，／能有几家吃的
饱?!几家烟囱能冒烟?!”
该诗于1948年由哈尔滨东北画报社出版。
作者：未署名
二、叙事诗《荒火》
全诗一、二两部分。第一部分叙述北大荒的过去，在日伪的统治下，经济衰败，人民苦
难深重。日本投降，伪满洲国垮台后，光复军又来残害百姓，欺压乡民。第二部分写共产党
来了，人民翻身得解放。
本志择录的是第二部分：
天亮了，／真的天亮了。／八路军来了，／好比阴雨天出太阳，／黑夜出月亮，／看那
样子就够你乐一阵，／小疙瘩一开口就“大叔、大婶”，／大点的，／亲昵的直叫：“老乡”。
／当兵的还给咱们担水扫院……就算穷命，／也没白活这几十年。
城里来的人，／这伙人真热心，／向我们问长问短，／向我们道家常；向我们讲述心里
话，／我们的苦辣也是他们的辛酸，／象冬天腊月喝凉水，／一点一滴都记在心上。
一个比铁还硬的道理：人要吃饭，／靠我们，／人要穿衣，／靠我们，／住房子离不开
木匠、泥匠，／天下那件事能离开工人、农民。／我们创造了财富，／得到的是贫穷。／天
变了，／老百姓说着算，／大伙儿说着算，／让我们来当掌柜，／我们来做主人。
前院的老刘变了样，／——他是个在牛群里混大的人，／一年到头，／不是傍青就是扛
活，／可是个好后生。／他一定懂得了，／那些比铁还硬的道理，／你看他那股劲，／串了
一个门，／又一个门，／他说：“我们穷小子要翻身，／只有大伙儿一条心，／大伙抱团体，
／抱个农会，／给大伙办事，／给大伙谋利”。
村里开大会，／大伙儿吵嚷着分地，／徐二爷站起来：“你们要分地?将来有个一长二短，
／还是白种。／我们一块儿种……”。／“乡亲们”!老刘一个喊声象打雷一样：“我们受了
一辈子(穷——疑印漏——笔者)，／头顶人家的(天)，／脚踩人家的(地)，／满拓地是公地，
／徐老二使唤了日本子的钱，／大伙儿说着算，／我们要分地”。／“要分”!“反对破坏分
地”!又是一大片喊声：“徐老二你短我三石劳工账……”!“村里的存粮被他独吞了……”!
“他抢了公家的洋犁、耕牛……”!“胡子为啥不抢他家……”!“我们牲口还到了他马群里……”!
“他家有枪，／他的外号大德字……”!“……”人们象一锅翻滚的开水，／人们倒出了肚里
的苦水。／仇恨象一颗炸弹，／在屯堡里爆发了。
天地翻了个盖，／人民的力量，／可以排山倒海，／我们掀翻了，／骑在我们脖子上的
人。／年青人拿起枪，／大伙凑钱买了洋炮，／年老的也在磨刀，／防备胡子和通胡子的老
财，／保护我们得到的土地，／保护自己的利益。
为了生活，／让我们把斗争的火焰烧起来，／象放荒火一样，／一片连一片，／烧红了
半拉天，／让那些硬要喝我们血的人，／活活地把他烧死。
该诗载于1946年7月《草原》第一卷第二期。
作者：艾汶
三、叙事诗《英勇的爆破手——四平攻坚战中一个英雄的故事》(节选)
……七十斤的炸药，／背在你的身上，／从我们的阵地，／到敌人的楼下，／要路过一
段，／三十多米突的开阔地。／交叉的火网下，／那里是敌人的封锁线。／你呵，／却没把
它放在眼里。
你向排长作了报告，／你又向战友们，／做了一个微笑。／我们的机枪，／愤怒地打着
敌人的火口，／你开始突进，／三十多米突的封锁线，／七十斤的炸药，／在你背上，／轻
得象一个小包袱。／敌人的枪弹，／在你的脚下、头上、耳边，／穿过了你的头发，／穿过
了你的腑下。／但是，／你没有停止一步，／突过了这条死线，／接近了敌人的楼边。
敌人看到了你，／就象看见了死亡，／吓得手忙脚乱，／拼命地丢下手榴弹。／你把手
榴弹，／踢开，／躲开，／你也没有停止一步。／但是，／不幸一块弹片，／打中了你的腰，
／你倒了下去。／但只一分钟，／你又爬了起来，／又倒下了，／弹片打进腰里，／使你不
能动弹。
“完成任务”，／“人民的军队，／没有屈服!”望着就要跑到的楼根，／你呵，／英勇
的爆炸手，／你拔出刺刀，／挖进了你的腰。／天哪!你不是医生，／你怎能挖得好?刺刀更
不是手术刀，／可是你把它挖出来了，／一块大弹片。／英雄的身体，／就是一块钢，／七
十斤的炸药，／仍然背在你身上。／你开始往前爬，／血染红了，／黄色的土地。／什么你
也不想，／你只想：爬!爬!爬到敌人的楼下，／爆炸!爆炸!
该诗载于1947年7月11日《东北日报》副刊。
作者：都都，(1924～)原名鲁启智，笔名华清、华原、都都、鲁琪等，后以笔名鲁琪行
世，辽宁盖县人。1941年入长春王道学院读书，并开始文学创作。1944春被扑，1945年光复
后出狱。出狱后在安东创编文学杂志《白山》(月刊)。国民党反动军队攻占沈阳后，撤退到
齐齐哈尔，先后在《西满日报》、新华社西满分社、西满新华广播电台任编辑、记者。是东
北解放区著名诗人、作家。
四、叙事诗《山羊坡——记一个诉苦会上的解放战士》
山羊坡，／山羊坡，／山羊坡下一条河。／岸上的房子廿多家，／七坍八漏五摄坍。／
家家没米少烟火，／大人小孩赤裸裸。
村头大户本姓窦，／高高的垣墙一丈六。／砖房瓦盖玻璃窗，／金银满柜粮满仓。／牛
羊成群猪满圈，／鸡鸭鹅闹一片。
大少的县署里当警尉，／二少的省里当翻译。／听说三小子留东洋，／三媳妇娶的日本
姑娘。／老疙瘩是阔少，／大学堂里念‘子曰’。
保长今年五十三，／四太太房中抽大烟。／旧中国的时候当保长，／好地霸占七百垧。
／日本子来了他会“溜须”，／筱玉是参事官的干闺女。
山高皇帝远，／日本子不愿管。／这地方他为王，／家家给纳粮。／春天里来刮东风，
／山羊坡上草青青。／羊儿吃饱跑又跳，／羊倌饿的肚子叫。／放羊的孩子王小栓，／过了
去年才十三。
爷爷累死没棺材，／欠下保长廿元的债。／前年腊月廿九，／爸爸去交租差了半斗。／
扒下靰鞡就推出去，／又说“过年别种我的地”。
年初一揭不开锅，／爸爸着急又上火。／东方发白天放亮，／爸爸病死在炕头上。／妈
妈没等小鸡叫，／歪脖小树上了吊。
保长来了他发脾气，／今儿个把尸首给拖出去。／记得那年我十一，／逼着我给上工去。
／夏天里天长太阳毒，／山羊坡上草色绿。／羊儿吃得胖又肥，／小栓饿得瘦又黑。
那天山上来了狼，／叼去一只小山羊。／保长说“土里土蹩”你窝囊废，／脚踢拳打挨
了一天跪。／他说“羊毛出在羊身上”，／扣你五个月的劳金顶只羊。
妈妈的坟上哭一会儿，／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妈妈抱着我流眼泪，／我的孩子可活遭
罪。／爸爸抱住我眼泪流，／赶明儿给爹去报仇。
刚想诉诉我的委屈，／一梦醒来天色黑。／擦擦眼泪看看坟，／赶着羊儿回了村。
秋季里来秋风凉，／山羊坡上草色黄。／羊儿吃的肥又胖，／小栓瘦的身打幌。
白天放羊夜打更，／喂猪挑水不算工。／泔水缸的浮头漂层油，／我吃的剩饭凉稀粥。
那天筱玉晒衣裳，／刮掉我捡搭在绳上。／筱玉骂我黑爪子，／一把掌打我个“前扒子”。
蒺莉子扎脚冒鲜血，／谁能给我做双鞋。／想起爹妈心里难，／一肚子苦水流不完。
冬天里来雪花飞，／山羊坡上一片白。／羊在圈里我去割草，／羊儿若是瘦了我活不了。
天天冻得我直打战，／保长说我竟装蒜。／破袄和我三块三，／一年不够还得“短”钱。
井台上冰厚打“出溜滑”，／摔打磕掉了一个牙。
到了年底一算账，／过年上秋也还不上。／保长过年喜洋洋，／小栓过年泪汪汪。
一年一年又一年，／年年“饥荒”还不完。／满洲国倒了，／日本子跑了，／我心里捉
摸“这许是好了”。
二少的省里回来了信，／什么接收大员去上任。／大少的汉奸还得了赏，／中央封他当
营长。
屯子里来了中央军，／吓的家家关上门。／打粳米礷白面，／看见老太太就要鸡蛋。／
又杀人又强奸，／逼的寡妇井里头钻。／王打头的女儿刚十六，／活活弄死在大门后。／又
抓兵又抢粮，／弄的鸡飞狗跳墙，／个个好似活阎王。
保长乐的闭不上牙，／中央和咱们是一家，／美国是咱们的新爸爸，／穷人个个都该杀。
／小栓没钱也没势力，／就被抓去当炮灰。／解放的战士王小栓，／诉苦会上说一天。／若
不幸亏当了俘虏，／小命早见了“阎老五”。／今天我认识了共产党，／苦命的孩子找着了
娘。
小栓今年一十九，／穷人跟着穷人走。／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自己队伍里头
我好好干。
蒋管区的穷人眼巴巴的望，／等着咱们去解放。
擦擦枪杆擦擦泪，／快快打到南京去。／活捉蒋贼砍下头，／给咱们穷人报冤仇。
该诗载于1948年7月《文学战线》创刊号。
作者：褚嘉，随军记者。
在文艺大众化运动中，产生了许多战士自己创作、欢迎、喜爱的顺口溜、快板诗和贴在
枪上的“枪杆诗”。在当时的报刊、杂志上收集、发表了很多战士写的顺口溜、快板诗和枪
杆诗，兹录两则。
五、快板诗《行军歌》
出发不怕路程远，行起军来要猛干。因为上级计划好，大家坚决这样办。每天不论怎样
累，吃苦耐劳做模范。同志脑筋别思想，自己心里别打算。永远跟着共产党，和平民主早实
现。
该诗载于1947年2月13日《东北日报》副刊。
作者：陈连凯(班长)
六、枪杆诗三首
六五步枪叭叭叭，找好地形就趴下，缺口对准星，枪托要贴紧。
九九枪七斤半，不会使唤多难看，技术不高打不好，决心练兵学本领，一心一意要使好。
五运思想已打通，决心下的钢铁硬，这次练兵要兑现，说了不算非好汉。
该诗载于1948年7月《文学战线》创刊号
作者：井岗山一大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