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表演与导演
1896年京剧流入黑龙江地区。当时,外来班社多以京剧、梆子“两下锅”的形式演出吉
祥戏、三国戏和水浒戏,均采用传统的表演程式,没有导演,全由“坐钟”说戏。行当分生、
旦、净、末、丑。旦行脚色均由男演员反串装扮。
民国年间,来黑龙江省的许多班社竞相演出老生戏、武生戏、真刀真枪戏。后又发展为
机关布景戏、火彩戏。为了招徕观众,各班社争相邀请外角演出“炮戏”,因而各流派相继
流入黑龙江献艺,逐渐形成生、旦、净、末、丑行当体制。京朝派到黑龙江演出时,则建立
了生、旦、净、丑为主体的“四梁”、“四柱”演出班底,末行划归为生行。“四梁”为正
生、正旦、正净、正丑;“四柱”为次于正脚的二路角色。由于老生剧目较多,老生演员被
视为挑梁台柱。20年代,哈尔滨女演员登上舞台后,旦行的表演艺术有了新的变化,开始改
变以生行为主的表演格局。女演员吴蕊兰于30年末到黑龙江后,演出《天女散花》、《貂婵》,
表演技巧有所创新。在《天女散花》中有舞长绸的精彩表演。绸长4丈4尺,绸宽1尺2寸,无
木把儿,全凭腕力舞动。出场第一个动作是回身向后上方双甩长绸。戏中的舞绸表演技巧还
有双向前“车轮花儿”、“波浪花”、“大卧鱼”、“吸桶花”、“∞字花儿”、“甩绸圈”
等。每场演出都获满堂彩。人称吴蕊兰的绸子功是一绝。在演出《貂婵》时,加进了扇子舞,
唱舞相融,引人入胜。
1929年高百岁于哈尔滨新舞台演出京剧《封神榜》时,在海报上以显赫的位置印有导演
二字,使黑龙江京剧舞台出现导演名词。
30年代后期,女伶鑫艳秋(王杰)曾于哈尔滨华乐舞台演出。1941年应邀赴韩国演出,在
汉城演出了《天女散花》、《盘丝洞》、《虹霓关》等剧。鑫艳秋扮相俊俏,表演技艺娴熟,
尤以载歌载舞的《天女散花》的精彩表演受到韩国观众的称赞。
解放战争时期,外地演员纷纷投奔解放较早的黑龙江地区演出。在延安来的新文艺工作
者帮助下,实行京剧改革。哈尔滨、齐齐哈尔、牡丹江、佳木斯、北安等地的京剧表演团体,
相继上演了一批新编历史剧和现代戏,表演程式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有所革新。1946年佳木
斯京剧团演出《三打祝家庄》时,由吴雪执导,京剧开始有了导演。此后逐渐形成了导演制
度。1947年以后演出的《当嫁衣》、《屈原》、《李闯王》、《白毛女》、《三打祝家庄》、
《逼上梁山》、《活捉谢文东》等剧,都是由导演执导排练演出的,表演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嫩江省东北人民艺术剧院于1947年、1948年间还组建了编导委员会。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重视关怀下,整理改编了一批新编
历史剧,创作了一批现代戏,为京剧的表演艺术增添了一些色彩。牡丹江市京剧团李鑫亭主
演的《闹天宫》,哮天犬由原来人扮改为真狗上台。经过驯养的狼狗在与孙悟空开打表演时,
在锣鼓伴奏中,以准确的窜、跃、跑、跳、腾、吠、扑、咬等表演动作,为上演神话戏增添
了许多色彩和磁力。其中的腾空钻圈、咬夺金箍捧、夺乾坤圈、跃起从悟空胯下穿过等表演
最为精彩,令观众惊叹不已。王桂林主演《金钱豹》,运用遮脸“亮相”,耍假牙,耍叉,
以及空中抛叉、怀中滚叉、腿和脚勾叉和缠花、绕花、飘花、抖花等表演,均展现了高、难、
精、新的表演技巧,为武花脸的表演创出一条新路。张德发在《青面虎》“打堂”的表演中,
除继承师傅尚和玉的“朝天一柱”的空中抛、抖和接铁链的表演动作外,加戴了2尺半长的
“红扎”,穿2寸半厚底靴,双手捧5尺半长的银色铁链,加大了表演难度,增添了表演光彩。
在抢听刘子明和夏副将耳语时,借助“反蹦子”动作,准确地将5尺半长铁链的一端抛到夏副
将的手中,展现了青面虎的得意神情和猛虎般的性格。黑河地区的王汇川,在演出《秦香莲》
时,将包拯的扮相由画大黑脸改为搓紫红脸,额上勾白牙,白眉加窄黑边,戴五绺和黑相纱。
在表演动作上,创造了铜锤与架子花脸相融合的新的表演程式。
50年代,导演制度逐渐完善,并逐步普及全省。演传统戏仍沿用生、旦、净、丑脚色行
当体制。演现代戏则根据人物所处的时代、环境和性格设计表演,既不脱离行当又未死守行
当,把表演水平提高了一步。现代戏中的女性人物均由女演员扮演,男旦演出日趋稀少。
1956年在黑龙江省第一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时,王桂林(扮十一郎)、张德发(扮青面虎)
合演《白水滩》,在表演上均有新的突破。十一郎在念:“待俺赶上前去,打他个抱不平”
时,将右手的草帽扔“空中腕花”,左手接住,然后耍棍花亮相,接甩棍绕脖半圈,甩发成
棍状。青面虎在“摔滩”中,穿特厚底靴,单腿“蹉步”1米多远,左右自如。十一郎与青面
虎在“打滩”中对打时,十一郎踢青面虎一个“锞子”,改一般常用的“跑马锞”为“元宝
锞”,锞高3尺,接“跌筋”。十一郎将青面虎一棍打在空中,摔落在地,迅即就地拔葱而起。
之后,对打“双刀棍”,十一郎双手托双刀,二人摔硬叉亮相。在最后一场“扎枪”的对打
中,十一郎将青面虎的兵器踢飞,十一郎击青面虎双腿,青面虎腾空起“肘棒”,在空中双
手攥枪,落地而起,二人手握枪杆,旱地拔葱,起“吊毛”。每演到此处,场内总是掌声雷
动。同年,齐齐哈尔市京剧团于伶华主演现代戏《罗盛教》,将传统的龙形、探海、滚翻、
踹燕、鹞子翻身等表演加以变化,创造出许多适合表现新时代的新人物的新的表演动作和身
段。1958年佳木斯市京剧团尚长春饰演《雪岭苍松》中主人公抗联老交通员李青,突破了武
生行当,融武生、老生、净行表演和现代老人的动作为一体,创造了现代革命老人的形象。
1959年齐齐哈尔市京剧团演出《嫩水雄鹰》,在武打中创造了“七险”。通过伪军、日兵、
护卫们的“串山翻蛇腰”、“串小翻扑虎”、“垛子扑虎”、“踺子倒扎虎”、“快滚堂”、
“虎跳前扑”、“扑虎”、“蛮子”等空中连续翻跳动作(几乎在同一空间、时间内迅即完成),
形成了多层次、多角度、多样式的7个惊险动作,为现代戏武打表演拓开了新路。
50年代至60年代,全省各地创作、演出了大批京剧现代戏,脚色行当体制又有所突破。
1964年哈尔滨市京剧团在演《革命自有后来人》一剧中,梁一鸣演李玉和,突破生行规范,
融正工老生台步于现代人的行走动作之中,以现代人的正帽、竖衣领、掸灰尘等动作取代传
统戏的整冠、理髯、水袖掸扫的程式化表演。念白采用现代汉语和地方语言相结合的音调。
云燕铭演李铁梅,既未按花旦行,也未按青衣行,而采用现代生活中少女的通常神色、动作,
加以艺术化,融于花旦、青衣某些传统表演方法之中。念白以本声代替传统戏旦行的假嗓;
唱腔多用经过改革的新腔、新调。鸠山的表演,改变了丑行脚色的表演模式。念白用“协和”
语音,语调与地方土语相融合;表演用现代人生活动作程式化动作相结合,单手插马裤裤袋,
侧身向里撇脚,急走身体倾斜30度的台步等动作。塑造了一个伪善、狡诈、阴险、毒辣的日
本侵略者的形象。1959年哈尔滨市京剧团云燕铭饰演传统戏《打金枝》中的主角李君蕊,大
胆创新,运用透视心灵的眼睛,形情兼备的演技,把尊贵傲慢又带有稚气的公主形象,表演
得活灵活现。在“打宫”一场中,当驸马郭暖怒气质问公主为何不去为其父郭子仪拜寿时,
公主慢腾腾向前移动数步,待乐队拉过几个“过门”后,缓缓唱了一句:“我只说他怒气冲
冲为何故,却原来为小事心焦急”。充分表现了公主对拜寿之事的不以为然的态度。在唱完
“我本是金枝玉叶帝王的后裔”时,作了一个漂亮的甩水袖动作后,双手叉腰,缓步摇摆轻
盈的身段挨近驸马身边,用肩轻抗了一下驸马,然后连作了几个甩袖动作,将身子一挺,头
高高一扬,用孔雀开屏前的姿态,亮了一个造型,表现了金枝玉叶的娇惯自恃的神态。在“
哭宫”一场中,公主受到父母训斥时,欲发脾气,又恐父母动怒,于是采用扯锁,撕扯穗子
等动作,借以发泄心头怒气。当唐王说:“真真的该打。”皇后说:“实实的该打”时,公
主故意站在父母中间,用惊呆的眼神时而看看父王的面容,时而望望母后的表情,通过眼神
表演,刻画出公主处境无援的惊愕的心理状态。云燕铭一系列的无声似有声、无言似有言的
细致表演,受到各界观众的高度赞扬。《打金枝》剧目久演不衰。
1965年黑龙江省戏曲学校实验京剧团杨秀敏、李宝柱、李淑娟主演现代戏《三少年》,
又迈出了新的一步。在表演水中动作时,改变了传统戏中“水卒”划水程式,把现代儿童游
泳、戏水动作加以艺术化,创造了新的水中表演动作。志铁被卷进漩涡时,运用快“探海”
三百六十度“蹁腿翻身”;在被枕木压在水下时,走“小翻”、“倒扎虎”;上第三块枕木
时,险些滑倒,顺走“滑步”、“翻身”;林英走“虎跳”、“劈叉”,表示两腿担在相隔
的枕木上,继而又作“蹉步”、“反蹦子”。然后,志铁、林英“前朴”、“虎跳”上岸。
小泉贴轨听有火车声时,抱铁轨走三个“卧蹦子”,又接走三个“按头”,被林英、志铁接
上岸。三人迎火车跑去。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全省京剧界受到严重摧残,原来上演的剧目全部停演。
1969年11月成立黑龙江省革命样板学习班。1972年恢复黑龙江省京剧团和哈尔滨市京剧
团。所有专业京剧团均上演“样板戏”,照搬照演,不准改动与发挥。
1976年10月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后,京剧开始复苏。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全
省各地京剧团上演了深受群众欢迎的传统剧目,京剧舞台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传统戏表演
创造了一些高难技巧;现代戏表演更接近生活。1982年哈尔滨市京剧团高亚樵饰演《螺丝峪》
中的主人公徐鸣皋,为突出人物的英武、勇猛性格,换改良靠为扎大靠,穿厚底靴子,戴紫
巾,“额子”挂“千斤”。7次上场,设计了7套“锤花儿”。“迎敌”一场表演“带锤起霸”;
“探山觅路”一场,一对银锤在身上盘旋飞舞,反正出手,阴阳把接左手锤挟肋下,抛左锤
倒把用右手食指接锤,锤在指上旋转。银锤脱手后,从腰间抛到背后,用左手在背后接锤;
左手耍锤,右手背后接锤;在“追杀”、“歼敌”武打中,用手向空中抛锤,走“鹞子翻身”,
左手接锤;在表现徐鸣皋拨迷破阵时的机智沉着时,运用了“转锤”、“反正钓鱼”、“双
撇曹”、“串锤”、“顶锤”等表演技巧。整个表演中的抛、掷、涮、缠、转、接,均急而
不乱,快中有稳,令人眼花缭乱。1982年《北京晚报》、《新民晚报》、《戏剧电影报》均
发表评论文章,对高亚樵的精湛表演加以褒赞。著名京剧武生李万春评赞道:“高亚樵先生
的锤功特点是出手又急又猛,接锤又稳又准,特别是右手连续缠腰急旋而过的锤,最惊内行。”
1982年齐齐哈尔市京剧团演出新编历史剧《重返中华》,塑造了少数民族及俄国人的形象。
通过唱、做、念等表演手段,展示了剧中主人公渥巴锡身在异国却不失赤子之心的内心世界。
采用大幅度的形体动作和“眼”中戏,表现从悲痛转为振奋,决心粉碎岳父郭杜克夫反对重
返中华的阴谋。在塑造剧中渥巴锡的得力猛将、大清朝逆臣舍凌性格时,把蒙古族粗犷豪放
的性格表演揉进了传统戏架子花脸的表演程式上,较充分地展现了舍凌积极要求回归中华又
晦涩畏悸的矛盾心理。全剧在礼节、行走、骑马、角斗等表演中都具有民族特色、手法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