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之四
纪实之四
纪实之四——
肇源大战
经过一号、二号洪峰猛烈的冲击和长达一个多月的高水位浸泡，肇源 169公里长的松嫩两江国堤出现了几十处险工弱段，而尤以关家亮子、丁家围子、骆驼脖子、胖头泡 4段最为危险。8月14日，嫩江第三号、第四号洪峰首尾相连到达肇源，肇源前线全线告急。
胖头泡最后一夜
灰色的辽阔的天空，灰色的一望无际的洪水。
8月14日，嫩江洪水以每小时七八厘米的速度迅猛上涨， 胖头泡大堤岌岌可危，杨信市长与肇源县委书记田风春、县长高原在指挥民工用编织袋加固加高堤坝，抵抗已经部分漫堤的洪水。此时，胖头泡 4公里大堤已经被洪水泡得又酥又软，一脚踩下去，就像踩在面包上，大堤随时都可能溃决。
田凤山省长身在哈尔滨心在胖头泡，电话一个接一个，向杨信市长了解水情、堤情，指导抗洪。
下午 1时30分，洪水高度已经全面超过江堤，水从堤面漫过，冲刷着堤面。堤面必须加高，但抗洪军民在方圆10公里内已无处取土，怎么办？下午 3时，杨信向田凤山请示：“胖头泡情况万分危急，能否上粮食？”田凤山果断地回答：“可以，需要多少上多少。”
肇源县立即组织大小车辆1 000多辆，往堤上运面粉。不久，450多车面粉先后运到距大堤4公里处。交通断绝，车辆无法通行，战士们从4公里外背面粉到大堤上固堤，往返需要一个多小时，背过来放下一袋再背上第二袋时，第一袋已经被迅速上涨的洪水淹没。在这种情况下，抗洪军民硬是在原堤上迅速码起70厘米。
下午 3时许，副省长王宗璋和省水利厅厅长冯兆英乘飞机来到胖头泡堤段，与杨信一起指挥抢险，沈阳军区参谋长葛振峰随后赶到，对胖头泡抗洪军民提出明确要求，坚守大堤到最后。王宗璋当即决定，指挥部就设在大堤上。
人在危机四伏的大堤上，就等于把生命交给了大堤。虽然身边工作人员多次劝阻，但领导们全然不顾，他们忙着分析水情，向赶来了解情况的石油管理局领导张树平、陆敬、苏树林等通报情况，研究预案，对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进行了充分地讨论并做出部署。
零时左右，下起了瓢泼大雨，洪水上涨更快，大水全面漫堤，上浇下涮，15日凌晨 2时，胖头泡大堤在距离指挥部驻地仅500米的地方决口了。雨大风急，洪水冲出决口卷起8米高的巨浪，发出火车般的吼声，夹在暴风骤雨里，向远处传播。由于撤退不及， 肇源县指挥部的4台汽车被洪水吞没。堤上抗洪军民已经全部撤离后，市长杨信等指挥部的领导们开始撤离，他们沿江而行，右侧江水惊涛拍岸，身后洪水咆哮追赶，天上暴雨狂泻，脚下是半尺深的稀泥，一脚下去，鞋都拔掉了。人们在黑暗中相扶而行，身边不时有人跌倒，滑向水边，如果不是其他人及时拉住，失足落水后果将不堪设想。走了两个多小时，在比较安全的地带上船，开始在水上漂流，天黑雨大，大水一望无边，辨不清方向，船只在水上整整漂流了12个小时。
虽然身在险中，但指挥部的领导们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使命，刚刚上船，就用无线电话指挥县指挥部派船到决口处附近找人，看看还有没有没转移出来的老百姓，并按专家们制定的预案，指挥抗洪军民抢筑第二道防线。
发展村阻击战
保油田、保城镇、保人民生命安全，这是既定的方针，把损失减少到最低，是大庆人共同的心愿；胖头泡决口后，面对来势凶猛、咆哮奔腾的洪水，抗洪军民步步为营，与肆虐的洪水鏖战。
8月15日，在防汛指挥部的指挥下，在加固沿江堤段的同时， 由副省长王宗璋、市长杨信亲自指挥 8 000名抗洪军民依托肇古公路筑起阻拦洪水的第二道防线。但由于水势太猛，16日凌晨，位于第二道防线中部的新站镇发展堤段被洪水冲开一处长达30多米宽的口子。17日，口子宽度达到60米，决口处水深达 6米，秒流量600立方米。更为严重的是3公里长的发展堤段已经全面渗水，随时都有溃堤的可能。而此处距离大庆油田仅120公里。
形势十万火急。
沈阳军区紧急调动 7 400名解放军指战员及预备役官兵共13 000人迅速开赴发展堤段抢险，军区政委姜福堂、参谋长葛振峰等军区首长亲临一线指挥，省委书记徐有芳、省长田凤山先后来到发展堤段，与已在这里奋战多日的副省长王宗璋、市长杨信及张树平等大庆石油管理局领导一起研究部署护堤、抢险、 堵口方案。在苏树林等局领导的部署下，17日下午，管理局400多台运载物资的车辆到达发展堤段。
但由于水势太大，抗洪军民几次堵口行动都没有成功。为了保卫大庆油田、保卫肇源县城及东部地区，16日，指挥部又调集石油管理局6 000名职工、石化总厂2 000名职工、驻军某部3 500名官兵在南起松花江大堤的古恰闸、北到库里泡的32公里的区域里， 以库里泡泄洪干渠西侧为基础，修筑第三道防线。
8月18日凌晨，在洪水的猛烈冲刷下，发展堤段决口宽度由60米猛增至400米，洪水乘势而下，直扑肇源县城及大庆油田，幸有事先预设好的第三道防线，阻住了滔滔的洪水。
发展堤段两天的阻击战，为肇源县群众转移和第三道防线加固赢得了时间，肇源抗洪斗争从水进人退转入人水相持阶段。
万众一心筑防线
从胖头泡泻入肇源的洪水，由于发展堤段的决口，一直冲到第三道防线，才被迫止住脚步。但被第三道防线死死拦住的洪水，水位以每天 5厘米的速度不断上涨，迅速接近坝顶，距古恰闸 5公里处，洪水漫过坝顶进入泄洪干渠，第三道防线腹背受敌，脱坡、塌堤，险情频频出现，形势岌岌可危。
肇源县全民动员，从机关干部到普通农民一万余人奔赴第三道防线，解放军某坦克师、武警8621部队数千人急速驰援，肇源大战进入决战阶段。
32公里长的江堤上，两万抗洪大军日夜奋战，固堤坝、堵管涌、防脱坡。肇源县直机关以共产党员为主体的抗洪抢险队做出了表率，他们夫妻、父子、兄妹齐上阵，国资局干部尚大超和儿子尚教会一齐参战，深夜备土、凌晨筑堤，被称为第三道防线上的“夜老虎”、“铁罗汉”。在他们的带动下，抗洪大军日夜奋战，库里泡泄洪干渠两岸平均被加高1.5米以上。
8月29日中午，劳累了一上午的武警8621部队三连官兵刚刚端起饭碗， 上游传来了大面积塌堤的消息，放下饭碗，官兵们立即奔向险堤。这时洪水已经把堤坝冲开了一个近 3米宽的口子，附近出现几十米的塌堤现象，如不及时堵住，第三道防线冲开，肇源县城及东部各乡镇将毁于一旦。为了保住这最后一道防线，官兵们组成突击队跳入水中，手挽手组成人墙，强行阻水打桩，经过近两个小时的激战，制服了塌堤，堵牢了决口，保住了第三道防线。
回收嫩江水
胖头泡洪水的不断涌入，再加上南引水库泄洪，使肇源第三道防线以西水淹地区水量骤增，水位增高，受灾面积扩大，更加大了对第三道防线的压力。不仅严重威胁肇源县城、东部乡镇及油田的安全，威胁着松花江国堤，同时给明年恢复生产增加了更大困难。必须想办法将洪水导回江里。通过分析肇源洪水泛滥的形势和肇源地形，防汛指挥部决定，炸开部分松花江国堤，使嫩江洪水流入松花江。
但堤内是嫩江洪水，堤外是松花江水，开口时间过早，堤内水位低于堤外，会造成江水倒灌，加重灾情；开口时间过晚，嫩江洪水有可能冲开松花江国堤或第三道防线造成更大损失。所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开口时机就成了决策者和专家们要解决的关键问题。事关抗洪大局，为了找到最佳时间与地点，杨信市长和水利专家们连续几天察地形、看水情、选地点、定时间。
8月27日晚7时40分，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在肇源宾馆省市县防汛指挥部召开，关于在松花江国堤开口时间问题，省市县的水利专家们各执一词，看法不一，杨信市长在充分调查、科学论证的基础上，提出在28日洪水与松花江水水位持平时炸堤泄洪，得到了与会者的支持。
28日上午11时55分，大雨倾盆，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松花江国堤肇源段古恰乡老坎子处被炸开一道长 100余米的口子，在肇源境内肆虐长达半月之久的洪水汹涌奔入松花江。杨信市长在松花江大堤上宣布：从此，肇源县的抗洪工作实现战略转折，从以堵为主转为以放为主，堵放结合。这以后的几天里，泄洪出口逐步扩大到 1 000米。泄洪速度加快，洪水水位缓慢回落。松花江国堤及第三道防线的险情逐渐解除。
至此，肇源大战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再筑发展坝
8月29日，南引水库掘堤泄洪。
此时肇源县境内过水面积已经过半，洪水蓄积量超过30亿立方米，每天胖头泡决口处和南引水库还要流入肇源近一个亿立方米的洪水，虽然松花江炸开江堤泄洪，但出水量也仅 1亿立方米左右，进出水量基本相当，致使肇源洪水水位下落极其缓慢，虽然肇源县城及东部乡镇危机基本解除，但要尽早排出洪水重建家园，必须堵住入水口。
市防汛指挥部做出决定：在发展村重筑第二道防线。
9月7日，驻军81413部队700名官兵集结发展村决口处，再一次向嫩江洪水宣战。
经过20余天洪水的冲刷，发展村大坝决口宽度已达560米，6米多深，水流湍急，日流量达8 000多立方米。为尽快堵住决口，官兵们每天天不亮就出发，用车、 船等运输工具，运送石料、编织袋，每天工作时间达13个小时以上。大庆石油管理局、石化总厂、黑龙江石油化工厂等大企业派出最优秀的人员、最精良的设备对堵口工作进行了强有力的支援。官兵们每天向水中抛卸40多船、上千立方米石料及编织袋，大堤以每天50米的速度向前推进。
9月21日下午5时，最后一车石料填入决口处，奔流的嫩江洪水立时断流，发展大坝合龙成功，大庆人民在肇源县与洪水进行的为期一个多月的大战，终于以人民的胜利宣告结束。
肇源战场硝烟散尽，大地重现绿水青山，但抗洪军民战天斗地的旋律，依然在肇源上空久久盘旋……
(王 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