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省委书记岳岐峰同志在听取总局党委工作汇报时的讲话
(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1994年6月11日

　　现在是九十年代了，三江食品公司是新企业，要实行新机制。新机制包括管理机构、管理制度，也包括财务这一套东西。不然新厂、新设备、旧机制，穿新鞋、走老路。按规定，国家给你免税这一块，不能算你的盈利，这是一个特殊照顾，这部分钱，不能用于搞生活。我们新企业，总得把技术改造资金留下来，建立正常的技术改造机制。不是说你存到银行里不可以用了，可以扩大再生产，用来搞深加工。赚了钱，要先留够大修基金，这要形成一种制度。
　　三江平原针对自产的农副产品要考虑加工增值这个问题，使农业生产基地变成食品工业基地。在中央开会时，有的地方受批评了，两次抢粮。广东不承认，说我们没有抢粮，我们买的是原料，发展食品工业，不买原料怎么办？我觉得广东不服气是有道理的。你也可以搞加工嘛，你也把粮食的价格提起来嘛，你没这个本事。因此，我让田省长到北京开会时给广东朱省长捎个信儿，让他们到黑龙江来买粮食，在这儿搞开发也行，把粮食运回去也行，就地加工也行，把食品名牌带到这儿加工也行，咱们合资搞嘛。所以，黑龙江对外开放，要面向东南沿海，这是个主要对象。你们总局也可以到广东去，请他们来买粮食，或就地加工，再把食品卖到全国各地。这样，资金、技术、市场都解决了，对双方都有利。
　　全省包括垦区，光种粮食效益上不去，国家补不起。城市经济自顾不暇，不能拿出钱来补贴农民，要靠自己滚动发展，自己生产，自己加工，自己增值。但不排除吸引外资，不排除吸引外省的资金。不然，我们沿袭过去的东西，只能高投入、低产出。现在粮食价格提得再高就卖不出去了。要算总帐的话，搞加工增值这一部分，就可能达到低投入、高产出、快积累的目的。科学院不能只研究优良品种，食品工业怎样发展，怎样加工增值，也得做为科学院的研究课题。加工增值得有个层次，现在的农业开发，只能叫做浅层次的第一次开发，要再来一个开发，叫做初加工。我看林业提出的“以场自立，以户自立”的口号很好，要发动个人、家庭、集体、乡镇企业都可以干。大豆加工成豆腐也赚钱，传统的豆制品豆腐、豆皮、豆浆等，老百姓一加工都可以赚钱。在初加工的基础上再搞深层次加工。发展饲料工业，发展养殖业，可以转化为肉食食品。听说本地有几种名贵鱼，水面很大，但没有规模，发展不起来，要搞规模经济。
　　我对农垦的同志说，“你交面包我也要”，这个观念必须转。但是，交了面包你卖给谁去，这就有个市场、商品问题。卖不出去，烂在手里，说明你没有本事，你们自己也要搞经营。交了食品，交了深加工产品，原粮完不成国家上交计划，你还有那么多土地可以再开嘛!
　　农业科研人员收入最低，报酬最少。能不能从增产当中出一部分钱，做为科研经费？搞纯种植业这一块，让老百姓买成果办不到。搞加工这一块，成果可以卖，可以转让。只有自己把推广这一块搞活，增加了收入，来补这一头儿。放活了才能保住我们的科技队伍，硬留留不住。这是个辩证的关系。科研单位怎样解放思想、转换脑筋，适应市场经济需要，科研院所怎样改革，怎样真正做到稳住一头儿，放开一片，促进科技发展，做好基础研究特别是促进成果迅速转化，这是个大题目，希望你们很好研究。
　　困难户的救济不能光输血，也要增加他们的造血机能，开展互助互救。“两自”实际上是个大改革，把依赖国家的“大锅饭”给破除了，增强自己内在的生产动力。这项大改革不得了，减轻你们很大的费用负担。林业有个“以户自立，以场自立”，农垦有个“两自”，这都是大的改革。“两自”之所以推行得好，可能与职工这两年有点积蓄有关，实行家庭农场是个前提，是个基础。畜牧业还可以再发展，包括牧、渔。这一块发展越高，你的粮食转化也就能占很大的比重。一个是种子的培育够不够，一个是优质、优价。在资本主义国家，优质和非优质差价很大，刺激市场，我们拉不开档次。畜牧业大发展了，你的饲料跟上去，服务跟上去，加工、销售都跟上去，还有优良品种。咱们的商品意识差，市场观念差，你们这里到处是水泡子，不见几只鸭、鹅。这种东西发展了，你可以搞育种、加工，这就是一笔大收入。鹅鸭肉、蛋都可以卖，把家家户户都发动起来就是一笔大收入。朝鲜的小康标准是“穿绸缎、住瓦房、吃米饭、喝肉汤”。喝肉汤他们养不起猪，猪要吃粮食。他们到中国一看，养鹅不吃粮食，回去后他们发展养鹅，通过养鹅解决喝肉汤问题。但是，他们方法不对头，因此发展不起来。
　　这个地域有县、有场、有区、有乡、有矿，还有林业，都在这儿交错着，总得由政府牵头，统一规划，然后分开实施。搞承包、租赁、拍卖经营权，定政策三十年、五十年不变，可以继承。朱镕基同志讲要搞二百万吨大豆，你们计算每亩地投入三百元，要搞一个规划，集中在哪儿发展，不要太分散，看看国家是个啥投入，世界粮农组织是个啥投入，咱们怎么搞，要统一研究。粮食的加工转换，畜牧和渔产品的加工转换，都得统一规划，联合建设，共同受益。不要搞重复建设，我搞你也搞。欧洲有个共同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难道就联合不起来？搞重复建设就不好了。要搞股份制，按照区域经济，联合开发，共同受益。除了这个，那就是发动家家户户、各个层次都可以搞，基本做到不卖“原粮”。你外边要大豆我给你油，给豆制品都可以。这个潜力很大，但都靠国家开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要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包括吸引外资、外省来开发。
　　你们的知青，特别是回到商品经济意识较浓的上海的知青，他们了解垦区的情况，他们中有相当一批人是各地的负责同志，要把他们动员起来。要从南方移民来这儿很困难。江浙一带的生存条件很差，所以他们很勤奋，什么活儿都干。南方人怕东北天气寒冷，可以介绍他们三月来，十月收获完了可以回去，这样可以吸引一大批人来开发。垦区不是每年都开洽谈会吗？你掌握知青，应该像山东人掌握他们出去当官儿的情况一样，去信联系，邀请他们到垦区来。这里面科技人员等什么人才都有，你们可以利用他们的成果、信息搞深加工，垦区可以提供条件，提供场地。这也是一个大资源哪!要放手发动，放手发展，给他们创造一个好的环境，给优惠政策，谁能干啥谁干啥，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包括与知青联系，组织一些外地人来。
　　中小企业基本采取拍、转、租的办法，大型企业搞股份制，搞混合所有制，混合经济，实行新的机制。要像小平同志讲的那样，把“三资”企业的经营机制、乡镇企业的经营机制移植过来。现在应该承认，原来计划经济的模式，实际上走来走去是没路了，继续沿用旧的模式，最后非搞垮不可。乡镇企业为什么发展得那么快？就因为它代表了新生事物，它的机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所以，大的企业一定要把乡企的机制引进来。中小企业可以租赁、承包、转卖。不转会“坐吃山空”，大家都没积极性，弄来弄去吃光了，分尽了。要能够留下一点儿东西，转换是个最好的办法。因此，未来在粮食转换过程中，要搞集体的、股份制的，搞乡镇企业，靠私人、个体来发展，靠“三资”企业来发展。
　　我在辽宁讲，喝珠江水，吃珠江面。辽河水也可以喝嘛!为何非要喝它的水？台湾那么个弹丸之地，“康师傅”方便面几乎占领了全国市场。台湾一年的进出口值1900个亿，我们才1600个亿，它就是靠精深加工。因此，我说未来黑龙江在食品工业上应该覆盖全国，走向世界。要有这样一个雄心，有这样一个规划，认真组织实施。地方、农垦一齐努力，实现这个目标。那个时候，我们的收入就会大大增加。咱们的人均土地比较多，庭院要扩大，一个人一亩地甚至更多，家庭饲养都搞起来。从辽宁看，一亩大棚相当百亩大田的收入，所以庭院经济不可忽视。许多小商品，一组织大工业生产非赔钱不可，你把服务搞好了，把费用降低了，肯定能赚大钱。
　　垦区第一次开发，是艰苦创业，有个艰苦奋斗和吃大苦、耐大劳精神，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搞第二次开发、第二次创业，比第一次开发、创业的条件要好得多。但是，应该看到，第二次开发凭的是脑筋，凭的是科学，要保持发扬第一次创业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但你光吃大苦、耐大劳就不够了，你得动脑筋，看谁的商品意识强，谁在商品市场中能够很好地站住脚，这就要靠科学、靠人才、靠技术。从这个意义上讲，第二次开发比第一次开发的难度要大，但创造的价值比第一次要大得多。你们要搞二次开发、三次开发。江总书记讲，要发扬伟大的创业的精神。搞二次创业的提法，我最早是在大庆听到的，现在石油系统整个提出搞第二次创业，后来发现甘肃白银公司的第二次创业在第一次创业的基础上把经验总结出来了。上海纺织业也提出了二次创业，辽宁、浙江也提出第二次创业，在发展乡镇企业的基础上，怎样向高、精、尖发展。我觉得北大荒人艰苦创业精神要继承下来，旗帜要扛下去，但新的创业内容不一样了，要求把粮食加工转化成食品，覆盖全国，走向世界，实现这样一个大目标。在这次创业中，也要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运用人类的一切文明成果，包括管理方面的科学知识，利用好改革、开放的条件，搞二次开发，三次开发，像世界工业革命的三次浪潮一样，把大家的精神振奋起来，动员起来，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然后把北大仓变成一座大金山。过去垦区经过几代人的艰苦努力，辛勤耕耘，撒下了遍地黄金。现在，我们出了大力赚了小钱，咱们的粮食卖出去，人家加工了再卖给咱，钱都叫人家赚去了，这是一个严酷的现实。北大荒人既然可以在这样一片荒原上建设起一片粮仓，就有本事、有能力把这个粮仓变成食品，将来把它变成一个大食品库，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和目标。你们要认真研究，放手发动，按照小平同志“三个有利于”的原则，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凡是在二次开发主战场上，和第一次创业一样，能够显露出你的本事，取得了成绩，大家公认，该当模范的当模范，该当标兵的当标兵，有本事的该放到领导岗位上就放到领导岗位上。在这方面，拿不出成绩来，还想往上爬，这些人叫他爬不上去。咱们知道，在战场上打三仗败两仗能行吗？现在经济建设也是个战场，你光打败仗能行吗？当然不行。
　　要放开一些政策，控制太死不行。林业不该受穷，遍地是宝，怎么能日子过不下去呢？木材砍了，采集量压缩了，那么多荒山、荒地，山上的各种土特产，没利用起来。木材谁家也没少烧，烧可以，但把这些木材变成商品不允许，这就是个大政策。要把这些东西变成木制品，不就成了商品了吗？变成商品不就出来经济效益了吗？资源到底怎样能保护住？木材市场不开，木制品市场不开，是不行的。死树不准伐，伐了以后违法、犯罪。这一棵树老辈子栽下的，把它烂在里边是犯罪呢，还是把它拿出来变成商品是犯罪呢？后者何罪之有？这是说不清的事情。把它搞活了，工人怎能没饭吃？他们现在也想了一些办法，什么以户自立，以场自立，一个人给两垧地，这叫“脱离关系”了，你自己种去吧。森林抚育，国家没钱投不了，一个场子就是几万亩，你包给工人嘛!限定七十年，可以继承，工人自己就可抚育起来。这套办法研究以后，他们觉得可行。从农垦看，荒地很多，都发动起来，创造好条件，养鸡、养鸭，他们不会浪费那一片水!群众发动起来以后，要加强服务体系建设。既然你承认它是商品，你就应该给大家提供信息，搞产前产后服务，特别是销和卖。
　　老一代北大荒人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一个好的产业，我们要继续创业，要珍惜这个产业，不能把它荒了，吃光了。从五十年代大规模开发到现在，差不多三代人了。垦区100亿斤商品粮基地建设是一个目标，粮食的加工、转化、增值还得定个目标，而且这个目标比前一个目标更重要。要两手抓，抓这手恐伯还要硬一点儿。
　　农垦作为一个大企业，你的经济发展越快，或者说你对地方的经济支持越大，地方的发展越快，对你也有利。因此，农垦和地方怎样携起手来，共同开发建设，发展经济，搞区域经济。区域经济这几块怎么划？要很好地研究。在区域经济当中，当地政府算个首脑，牵头规划协调，农垦要积极参与。地域经济发展了，就业范围就大大增加了。这里有个硬环境的改善问题，要打通公路，还要打通水路。要利用水路，面向东南沿海，面向韩国、日本、俄国。水路怎样打通，都是未来要规划的内容。这两条路打通了，这个地方就不闭塞了，就可以大发展。林县历史上是穷山恶水，癌症高发区，红旗渠修了之后，粮食增加了，老百姓吃饭问题逐步得到了解决。林县有一支很好的石匠队伍，10万大军，去年它的产值搞到50个亿。我们再咋的也能比过林县吧？
　　看得准的食品行业，应该是你们的支柱行业，应集中力量攻下它。轻化、化工可能不是你们的重点。我们也得重新认识黑龙江的省情，垦区也得重新认识自己的垦情。有十几个亿、二十几个亿投到食品工业上来，那是个啥效益？这值得研究，搞纺织，你没有棉花，而且，我们搞纺织也比不过上海，上海比不过无锡和江浙。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有些我们自己建立起来的，还得由我们把它淘汰掉。
　　你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可以共同向上呼吁，共同开发，共同受益。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地方占了你们的资金了？(答：有点原因。)这个事儿，回去政府研究一下，给上边做一个什么样的反映。
　　这次对农垦系统有了初步的认识，将来接触当中有些问题也可以交换意见。最后给大家出个题目，就是“发扬北大荒精神，加强粮食转化，搞好第二次开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