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本同志在农场总局汇报会上的讲话
(1986年5月13日)

　　这次我们几个到农场转了一圈，跑了三个管理局、十个场级单位(包括两个科研所)，走了三千公里。跑这一圈给我印象很深刻，确实收获不小，使我对农场情况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对今后讨论农场问题，我可以有点发言权了。
　　走这一圈主要有这么几个印象。一个印象就是黑龙江省国营农场群确确实实已经成为我们省的一个商品粮的重要基地。这次槐隆同志给的一个资料中提到开发了三千多万亩耕地，方才清景同志也讲了占全国垦区耕地面积的半壁江山，每年提供的商品粮占我们全省的三分之一，成为全省农业经济的一个骨干部分。正因为这样，省里对农场还是重视的。这是一个印象，长话短说了。第二个印象是国营农场在振兴边疆、繁荣边疆上确实是做出了贡献。这不仅仅使荒原变成了良田，而且形成了许多个地区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一些很像样的村屯、居民点。方才清景同志不是谈到屯垦戍边吗，这就是屯垦戍边的一个重要成分，将来在屯垦戍边这方面所起的作用将越来越大。第三个印象，走这一路接触了一些同志，接触了干部、职工和家庭农场场长。从接触这些同志当中，我感觉到国营农场确实培育了一支具有北大荒人精神的队伍。这北大荒精神将来要把它具体化。王强同志说，今年春节期间你们已经议论过这件事，归纳了几条。什么是北大荒精神呢？主要感觉到这支队伍组织程度高、纪律性强，特别在有突击任务的时候，这种特性就表现更明显，保持了战争年代那么一种指哪打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么一种精神面貌。所以这支队伍很有战斗力，也是农场经济几年来发展比较好的一个重要因素。这肯定没有任何客气话。我刚来黑龙江，是否客气客气？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从接触这么多年的农村工作中有这么一个感受，培育一支这样的队伍也是一个很大成绩。第四个印象，看到了我们中国的农业机械化、现代化的美好前景。农场在发展社会生产力和发展经济技术上确实是处于领先地位，生产效率都是很高的。特别像洪河、友谊农场的五分场二队，还有十六队，这些地方都是用八十年代水平的现代化农业机械武装起来的，二十几个人就可以种几万亩土地，印象是很深刻的。看了之后确实是很受鼓舞，感觉到应该通过各种努力，积极地促进农场经济的发展。这应该是省委、省政府的全部工作当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也是振兴黑龙江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农场经济发展越快，黑龙江振兴、繁荣的速度也会加快。
　　基于这么一种思想，我想在我们走的过程中感受到的几个问题再重复一下。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农场经济体制改革问题。从原则来说，改革必须坚持。不改革，我们国家没有出路，同样，你国营农场也没有出路。要想建设起具有中国特色的国营农场经济，维持原来的模式，按照原来的经营管理方法，默守过去的体制肯定是不行的。唯一的出路就得改革。改革可以是多种多样的，也可以有前有后，有些地方、一些队思想不通还可以等待，但是不改革不行。从原则上讲，不改革不仅仅是农场经济没出路，而且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来说，那和党性也不相容，和中央的方针、路线也是不一致的。所以非改革不可，不改革不行。那么经过这一年多的实践来看，国营农场实行了“大农场套小农场”双层经营体制，也确实有优越性。这次在同家庭农场场长座谈时，他们归纳了若干条，大概最突出的一个优越性就是使生产者和经营者统一起来了，极大地调动了广大生产者的生产、经营积极性，可以使人们的聪明才智得到充分的发挥。有些同志在座谈时谈到，实行了家庭农场很受鼓舞，感到致富有了奔头了，自己付出的劳动不再是无效的了。有的队长说，如果我们这样干下去的话，老天爷再照顾点，大概用不了几年我们都成“大地主了”。大地主倒不是指雇人多，而是指致富。前锋农场八队有个场长叫韩昆，他说办家庭农场有四条好处：一是机车管理好。就像自己家使用自行车一样，有点毛病都非常精心。对农机的零部件非常仔细，一个螺丝只要能用，他也要拣回来；再一个是经营管理好。他对经营的土地、作物确实很精心的。他讲到为什么在1985年大灾之年能获得比较好的收成，就是精心管理。好多豆子都浸在水里，是从水里割出来的，一个角的豆荚也不扔掉；还有一个好处是经济效益好；再就是精神面貌好。过去是吃大锅饭、听喝，现在就是累一点也甘心情愿。他说了这么几个好处。广大职工确实拥护这次改革。
　　从这联想到关于要不要办家庭农场？怎么实行改革？我们感觉最主要的是要听职工意见，听生产者的意见。因为他们是劳动的主人，是农场的主人，他们的积极性决定农场的活力。听了这些意见之后，对办家庭农场、搞“大农场套小农场”的改革更加坚定了信心。我感觉到农场总局的领导在这个问题上思想还是明确的，接触到几位领导同志，对改革都很积极，希望今后更坚定不移地坚持，从实践中加以总结。就是说，改革应该因地制宜，从实际出发，可以通过各种形式的对比，找到一个劳动、规模、技术三个效益合理统一的最佳的经营方式。不要有点问题就马上来一阵风、一刀切，给予否定，这是不利于改革的深入发展的。这是关于改革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谈谈产业结构调整的问题。产业结构调整，在农村是第二步改革的课题了，在国营农场里，把两者结合在一起，变成一步走。应该说，调整产业结构对国营农场的经营思想也是一次很大的转变。我们感到，当前调整产业结构，给职工剩余劳力和剩余劳动时间找出路，应该是国营农场各级领导的一个突出任务。因为实行了体制改革之后，一般生产队经营土地占用的劳动力大体上有百分之三、四十的人就够了。我们在普阳农场一个队里算了帐，农机手一年投工二百个左右，其他一般职工投到土地的劳动日一年也就四、五十个就够了。有个场长说的更简单，光种小麦七天就够。就是说，职工一年至少有两个三分之一的剩余，即劳力和劳动时间剩余三分之一。农场就剩余的更多些。那么，怎样把劳力资源充分挖掘利用起来，应当成为各个单位、各级领导的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了。各级领导班子应进一步解放思想，摆脱旧框框的束缚，要采取多种生产方式，创办多种多样的经营联合体。刚才王锡录同志在汇报中谈到农场土地面积的构成，大体是耕地面积占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的面积是森林、矿山、草原和水面。根据这么一个自然条件，应该鼓励职工搞各种开发性的承包，发展商品生产。总局“七五”规划不是要建立五大基地吗？这个思想是十分重要的，一定要转变单一经营的思想，不能够把国营农场只是办成提供商品粮的基地，还应该大力发展第二产业、第三产业。一定要尽快地使国营农场建成五大基地，这就能够把农场现在剩余的劳动力、剩余劳动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也使资源优势迅速转变为产业优势，转变为经济优势，这对农场经济的发展是有很重大的作用的。
　　除了要建成五大基地以外，为了充分发挥优势，还应该通过各种联合的形式为周围的农村提供一些服务，包括农机、农艺等各方面的服务。农场理应对周围农村起示范作用，可以激励我们更快地提高，更快地发展。现在农场要把这么多的剩余劳力和剩余时间组织利用起来，为周围农村搞些联合性的服务，这也是起示范作用的一个渠道。我们建议农场各级领导要进一步解放思想，切实破除企业内部的大锅饭，实行“大农场套小农场”的双层经营体制，促进生产力的发展，促进农场和职工尽快地富起来。现在看，只要土地承包合理，机械处理得当，那么兴办家庭农场之后，农场职工尽快富起来是指日可待，不是遥遥无期，很快就可以出现一批万元户、几万元户和十几万元户。搞农业是第一产业，应该大力扶持。没有那么多投入就不能够得到相应的产出。搞第一产业的越富越好，他越富，那么给国家提供的贡献，对社会创造的财富就越大。
　　我们接触了几个家庭农场场长，有几个是很典型的。有个叫陈红花的，家里有五口人，丈夫病倒了两年，她就成为家庭主要劳动力了。她丈夫做手术时拉了二千多元的饥荒，1985年她办了家庭农场，当年盈利四千一百多元，每亩盈利32.57元。另外她还有自留地的收入，还搞了一些副业，还喂了猪，加在一起共五千多元收入。还了二千多元饥荒钱，还买了一台洗衣机，还剩了一千八百多元钱。
　　友谊农场1985年每亩地平均盈利六分钱，红兴隆全管局三元钱，红旗岭十一元。家庭农场每亩地的经济效益就比这个高。
　　还有一个叫冯允科的，因为腿被水泵皮带绞成粉碎性骨折，卧床不起。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爱人又长了脑瘤，到医院手术后双目失明，拉下饥荒七千多元。去年搞了承包，虽然遭了灾，还是还上了三千多元的饥荒，今年准备还清全部债务。他说，过去我每月拿36.50元，加上浮动工资才几个钱，七千元饥荒我哪辈子才能还上呢？现在由于实行经济体制改革，我两年就能还清债务。
　　还有个林业专业户叫瞿振仁，他说我是本着“看、算、干”三个字。他家有六口人，家属有病，每月还要给关里老母亲寄十元钱。他过去是四级工，每月工资五十多元，生活很困难。他说我一看党的政策三年变不了，算了帐有利可图，去年就干了林业专业户，结果收入不少。今年预计可以收入一万元，劲头很足，全家起早贪黑地干。
　　在产业结构的调整方面，我们一定要解放思想。只要土地承包得当，机械处理合理，那么一部分职工就会先富起来，整个农场的经济就会活起来了。这就自然而然对周围农村起到了示范作用。我们要努力，要给予大力支持。这是第二个意见。
　　第三个意见，感觉到农场虽然有重大发展，但是抗御自然灾害的能力还是比较脆弱的。提高国营农场的抗灾能力，需要多方面努力。为什么抗灾能力脆弱，是由于自然条件决定的。农场基本上都是在沼泽地上开荒，所以水稍一大就涝，而且摆动幅度很大。赵峰同志说，好年头红兴隆管理局能盈利一亿二千万元，1981年亏损了一亿，上下摆动幅度二个多亿。所以千方百计提高国营农场抗灾能力，这是我们在发展生产当中面临的一个很突出的问题。当然这需要从多方面努力了，我们感到最突出的应该千方百计从治涝上下功夫。排水治涝、变水害为水利，这大概是一个突出的问题。我们所以有这么个认识，主要是参观了普阳农场以后，印象非常深刻。普阳农场处在一江三河一泡中间，是靠治水致富的一个先进农场。原来没安排看普阳，王强同志说一定要看看。我们看了大堤，又看了录像，事迹确实很动人。现在农场在银行存款五百多万元，职工存款也是五百多万元。职工数并不多，不到四千，人口八千，这在农场中是一个比较突出的典型。普阳农场连续七年好收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农场能排了水、治了涝，就有粮食，就有高产，就有更多的财富。
　　在水利建设、治水这个问题上，还是要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宜林则林，宜木则木，宜渔则渔。我们还看了好多农场发展水稻，挖养鱼塘，将来有些地方还可以种苇子……像这些也应该纳入治涝的重要措施，不一定都在种麦豆上去找出路。过去省委不是讲过“旱路不通走水路”嘛!这句话对农场也适合的，不一定都要变成旱田，发展水稻现在很有条件，而且经济效益也好。另外，你们也谈到了发展乌苏里貉，养水耗子等等，这些动物经济价值非常高，而且繁殖速度快，很快就成专业户了。这些问题是在治涝当中一定要从实际出发，这是第三点。
　　最后一点，就是谈谈领导问题。方才清景同志提了一个很好的意见，就是整个农场经济的发展应该紧密地与全省经济的发展相衔接，需要有个统一规划。在充分发挥农场经营自主权的前提下，确实要严格避免重复建设，以便充分发挥企业的经济效益，也加快全省经济的协调发展。这个意见确实是要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不但农场有重复建设问题，省里其他各县、乡也有这个问题，农场更突出一点。这个意见很好，回去后我们一定通过有关部门认真做好工作，求得在短时间内有所改善。
　　这里我还想讲一件事，就是省里有关部门的领导和农场的领导首先要解决一个思想认识问题，双方都不要把对方看成是两个系统的事。省里各有关部门要主动了解农场的发展状况，我看就借这次举办复转官兵纪念活动的机会，把省里有关部门的头头都组织来参加庆典，组织大家都到农场去看看，参观参观。反正我这次看了就有好多收获。要用各种形式来加强对农场的了解，特别是在当前国营农场资金遇到严重困难的时候，在发展上遇到种种限制因素的时候，我们各有关部门要给予积极的支持，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解决。我同意回去应该安排一次财经领导小组会，专门听一次农场的系统汇报，属于省里能解决的固然解决，省里解决不了的，我们协调起来共同上报。这是省里各有关部门都要解决的问题。那么农场总局和所属各管理局、各农场在思想上也要解决一个认识问题，就是应主动让地方党委了解自己。也要千方百计利用各种机会，通过各种形式让省委了解你，让所在地党委了解你的情况。有了问题，发生矛盾、分歧，不要马上想到我是农场，你是地方党委，大概是你对我另眼看待，都非常敏感。不能这样子，都主动一点。这是这回我们在听取佳木斯市委汇报以后，最后归纳常委的意见时讲到的。
　　从友谊县的问题提起，讲到佳木斯市委一定不要在和农场总局有分歧的时候，把自己放在甲乙双方的一方来对待问题，应该站在地方这级党委立场上，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使矛盾全部解决，促进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你得有这么一个观念。农场总局也应该这样。遇到矛盾不管和谁有分歧，不要回避，也不要干憋气，不要认为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要积极主动。不管你在哪一部门，我们都是共产党员，都是为了党的事业，按照党的事业发展需要，党把你安排这儿，把他安排那个地方，就这么回事。地方党委和农场相互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利害冲突，所以，农场要主动一点。要做好双方面的工作，领导问题我就谈这些。
　　关于具体问题就不一个一个回答了，回去之后显忠同志去给落实一下。比如像庆典这个具体事，需要花钱，这肯定得给了，总局也不要再写报告了，显忠你回去告诉谁管钱谁批，我不管钱，我可以做点协调工作，要体谅到农场经济发展的具体困难。比如老干部离休问题，刚才说的那个场太典型了，一个职工养一个离退休人员，不是一半对一半的话也够呛。到底该怎么解决？我们都这么拖着也不行啊。友谊县的问题，我们已和佳木斯交待清楚了，就是通过试点，找出政企分开，有利于生产力发展、有利于农场经济发展的途径来，不是单纯为了调整隶属关系。继续试点，继续总结，拿出实践经验来回答到底是怎么处理合适。目前正是大忙季节，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多花精力，隶属关系不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和侯捷同志、和常委当时提了三点意见。一是佳木斯市委要像对待其他县一样来对待友谊农场，该给他的权力要给他，不能因为隶属关系没定，就给你截留一部分，这不行。二是农场总局对友谊县应该像领导其他国营农场一样，该给他的物力、财力应该给他，渠道不变，也不准卡。我在红兴隆已跟赵峰同志说了，不要给下面弄得无所适从。我说我们计较这些可太低级趣味了，哪有政治家的风度!三是双方都要扶持友谊农场，提高经济效益，争取今年有个好的收成，同时在党政分设问题上要继续总结经验。
　　其他问题通过财经领导小组会再给解决。今天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