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发展阶段(1956—1966年)


　　随着党的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贯彻执行，全国掀起了经济建设新高潮。这期间，黑龙江垦区也进入了一个发展阶段。
　　1954年秋，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司令员王震，组织铁道兵转复军人到北大荒办农场。他专程到黑龙江省了解荒地资源的分布情况，发现在完达山南北的密山、虎林、饶河、宝清一带有大量荒地可以开垦。1954年10月，王震派五师副师长余友清率铁道兵首批复转官兵800 余人，公安管教干部280 人和参加铁路建设的劳改犯人4794人，向虎林徒步进发。
　　1955年元旦，余友清在虎林县西岗宣布成立八五○农场，当年开荒14.4万亩，实现口粮自给，盈利5 万元。
　　1955年8 月14日，王震向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提呈《关于开发北大荒问题》的报告。报告说：铁道兵要在黑龙江省的密山、虎林、宝清、饶河等地举办综合性的半机械化的农牧业企业，开垦l000万亩以上的荒地。开垦荒地的主要工程是排水灌溉，有3000万到4000万立方米土方。如果能将铁道兵l955年至l957年收入的工程费l 亿元用于投资，到l960年即可使l000万亩耕地投入生产。党中央十分重视这个报告。毛泽东主席圈阅并批示“刘、朱、周、陈、小平阅退彭”。军委副主席彭德怀在报告上批复：“可以先小搞试验，取得经验后，逐步再扩大一些。”这个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大决策，在铁道兵部队中传达贯彻。此后，铁道兵各部的复转官兵1.7 万余人，陆续从鹰厦线、黎湛线工地开赴北大荒筹建军垦农场。三师代师长黄振荣等筹建了八五二、八五三农场，四师副师长罗培兴等筹建八五四农场；九师副团长孙培乐等筹建八五九农场；八师蒋述智等筹建八五八农场。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完达山南北的广袤原野上崛起了一批新型军垦农场。
　　1956年6 月，王震参加在密山召开的“铁道兵农垦局成立大会”。6 月25日，王震在铁道兵农垦局场长会议上提出了建场方针和要求。他说：“在荒原布点建场，领导要和专门人才一起踏查勘测。要实行全面规划，分区布点，边开荒、边生产、边建设、边搞水利，由小到大、由少到多的建场方针和以农为主、多种经营的方针。”根据王震的提议，经黑龙江省委同意，将原在这一地区的青山（八五六）、金沙（八五五）、密山（八五七）、永安（八五一○）等四个农场划归铁道兵农垦局领导。后来又把牡丹江市青年垦荒队筹建的青年农场，经扩建后改为八五一一农场。这样，铁道兵农垦局辖（八五○至八五一一）12个农场。为加强管理，1958年4 月，中央又在宝泉岭地区成立了一个直属垦区——合江农垦局，原铁道兵农垦局改为牡丹江农垦局。
　　1958年2 月，中央军委提出把退出现役人员转到农场参加生产建设的意见。1958年3 月20日在成都召开的中央有关部门负责人和各省、市、自治区第一书记参加的工作会议上，通过了《关于发展军垦农场的意见》。1958年4 月10日农垦部下发文件指出：“国务院决定从本年度退役军官中转到国营农场排连干部6 万人（其中营以上约占2％），班以下工农骨干和青年学生两万人；七个预备师，四个预备医院，两个兽医院，一个汽车修配厂，直属第一速成中学参加生产建设，这是发展国营农场的一支生力军。”1958年3 月至5 月，人民解放军转业复员官兵从全国各地向北大荒进发，实际到达8.15万人。其中，6 万人分配到密山农垦局，1.7 万人分配到新成立的合江农垦局，4500人分配到省农垦厅。连同随军家属、非军籍的工薪人员、部分青年学生和部队下放的“右派”，共10万人。他们政治素质较好，其中排以上军官6 万人，营以上干部1200人。共产党员近3 万人，共青团员2 万余人。
　　转业官兵从四面八方涌向密山县城。从密山到各开荒点无铁路，王震将军在4 月12日召开的万人欢迎大会上，号召转业军人们徒步进军荒原。他们踏着初融的冰雪，一脚水一脚泥前进，途中露宿荒原，到了目的地仍然是荆棘丛生、茅草凄凄，既无房舍，又无人烟。转业官兵们用草和树枝搭起“马架子”作宿舍，地上铺起树枝和茅草作床。几十个人挤在一个马架里，夜晚很冷，只好戴着帽子睡觉。春天冰雪融化后，转业官兵们用铁锹和镐头翻地，用木棍戳眼播种。进驻“雁窝岛”和“长林岛”的转业官兵们，条件更是艰苦。这些“岛”、泡、泽相连，水网交错。一些散居的狩猎者冬季封冻时进岛，冰雪开化前离去。转业官兵们见有大片荒原，便踏着冰雪冒然进入，恰遇挠力河春汛陡涨，他们被水包围，断粮缺油。为了度过饥荒，转业官兵们蹬过齐腰深的冰水，背运口粮。共产党员张德信，为背运机械部件，在泅渡挠力河时光荣献身。为抢救深深陷进“大酱缸”的机车，共产党员、包车组长任增学，三次潜入泥浆之中，给拖拉机挂钩。为了给岛上送油，共产党员罗海荣推着大油桶泅渡宝清河，终因体力不支，沉入水底，献出年轻的生命。十几年后，罗海荣的儿子罗进主动要求从四川老家来到北大荒战斗在他父亲生前战斗过的土地上……为北大荒的事业而献身的还有：普阳农场职工共产党员王泉孝，为抢救陷进沼泽地的羊群淹沉进河底；西北农学院毕业来北大荒的崔跃先，牺牲在宝泉岭荒原的暴风雪中；技术员张国茂，踏荒脚部感染而牺牲在岗位上……
　　后来，文艺工作者把开发雁窝岛的事迹，编写成话剧《北大荒人》搬上舞台。王震将军和中央领导人观看演出后，深受感动，并指示把话剧改拍成电影，在全国各地放映。事后，董必武副主席亲笔题写了“雁窝岛”三个大字。经过几十年开发建设，如今的“雁窝岛”和“长林岛”已变成为重要产粮区。
　　无私奉献是北大荒人的道德风范和最高境界。当革命和建设需要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奉献出一切，直至生命。据记载，北大荒开发建设50多年来，仅复转官兵就有3000多人长眠在这块黑土地上。而他们当中很多人的子女，秉承前辈遗志，仍然为北大荒的事业奉献着力量，实践了他们“献出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的誓言。
　　转业官兵们有较高的文化程度，有的来自领导机关或军事院校，很多是清华、复旦大学的毕业生，有一批有经验的教师、医生、记者等。大家都为开发建设北大荒，抹一身油、滚一身泥而自豪。他们在战争年代里奋力拼搏，而在蚊虻成群、虎狼出没的北大荒，他们仍然是战天斗地的勇士。
　　与十万转业官兵进军北大荒的同时，1958年3 月18日，在反右派斗争中被错划的国家直属机关的l500名“右派分子”也来到北大荒。其中，有著名诗人艾青，著名戏剧家吴祖光、李荒燕，著名作家和画家聂绀弩、丁玲、丁聪等人。1958年5 月，王震鼓励大家在劳动锻炼中接受教育。后来，党组织为这些同志落实了政策，得到合理安置。他们为北大荒的开发建设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北大荒的开发建设，也包括一批劳改农场。自1950年8 月，松江省公安厅在汤原县梧桐河建立第一个劳改农场起，到60年代初，先后接收大批犯人，建起密山农场、青山农场、兴凯湖农场、音河农场、尾山农场、长水河农场等38个劳改农场。北大荒人以广阔的胸怀接纳了这些劳改犯人，并用党的政策对他们实行劳动改造，使他们自食其力，重新做人。
　　黑龙江垦区的建设是在一无经验、二无设备、三无资金的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起步的。广大复转官兵坚持“边开荒、边生产、边建设、边积累、边扩大”的五边方针，不等不靠，对进一步开发三江平原，增加耕地面积，安置大批复转官兵等方面起到了重大作用。由于受大跃进形势的影响，虽出现了一些盲目性，造成了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浪费，但后来，在“调整”中对这些盲目性进行了纠正。对一些盲目新建和扩建的农场，重新进行勘测设计，作出规划，并撤并一些生产队。经过调整，广大转业官兵焕发了极大的社会主义生产积极性，终于在广阔的三江平原和完达山南北进行了大规模地开荒布点，建成了东西两大国营农场群。
　　1959年，黑龙江垦区发生严重秋涝，机车无法下地，大豆难以收割，直到上冻后在雪地里捡豆。1960年又接着春涝，延误了麦播期。严重的自然灾害，使黑龙江垦区经济从1959年到l961年发生严重困难，出现亏损。据统计，黑龙江垦区国营农场1960年亏损8731万元，1961年亏损9585万元。粮豆总产1960年比l959年减少31.21 万吨，1961年比l960年少收3.82万吨，亩产只有41公斤。垦区的粮食已不能自给。口粮供应标准由每人每月的22.5公斤减少到职工7.25公斤，家属5.5 公斤。在这种情况下，农垦总局党委号召广大职工发扬艰苦奋斗精神，开展“小秋收”活动，拣橡子，收草籽，挖野菜，搞青贮，积极抗灾自救，发展生产，千方百计度难关。就在这种情况下，党委号召人民群众发扬无私奉献精神，咬紧牙关，向国家交售了l.8 亿公斤粮食，完成了3000万公斤大豆出口任务。事实证明，黑龙江农垦战线的职工队伍，是一个顾全大局、富有无私奉献精神的英雄群体。
　　1961年1 月，党的八届九中全会决定对国民经济实行“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党中央和国务院领导人对国营农场建设作了许多重要指示。
　　邓子恢副总理带领中共中央农村工作部的同志到牡丹江农垦局调查，并派工作组在种马场和虎林农场一队蹲点。邓子恢根据这次调查，于1962年2 月18日向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写出《关于国营农场问题》的书面报告。《报告》在肯定农场成绩的同时，指出了存在的问题。主要是劳动生产率低（产量低）和农副产品的商品率低的问题。《报告》分析了产生“两低”的主客观原因，提出了改进意见。之后，农垦部党组、中央农村工作部共同草拟了《国营农场工作条例》（草案）。
　　1962年2 月，农垦部在广西南宁召开全国国营农场工作会议。会议对《国营农场工作条例》（草案）进行了讨论，而这个条例后来就成为国营农场进行调整的主要依据。南宁会议后，国营农场的资产管理权、生产计划权、产品处理权、人员调动权，集中于国家指定的管理机关，原中央及省、市投资的农场，仍收回省农垦厅直接领导。
　　为进一步开发三江平原，建设商品粮基地，中共中央和国务院于1962年11月18日决定，将合江农垦局和牡丹江农垦局合并，成立东北农垦总局，局址设在佳木斯市。1963年1 月1 日正式开始办公。总局下设萝北、虎林（后改饶河、密山）两个分局。
　　由于天灾人祸，国营农场的发展受到了很大影响，生产和建设也遇到了许多困难。为了使农场的发展建设迈上健康的轨道，1963年2 月11日，谭震林副总理提出了《关于整顿北大荒国营农场问题的建议》。根据这个建议对国营农场进行了全面整顿，把生产队建设作为基础，做好生产队的规划，定耕地、定人员、定装备。同年10月23日至30日，谭震林副总理在哈尔滨召集有关人员座谈黑龙江省国营农场的七年规划（1963—1970年），最后形成《黑龙江省国营农场发展规划座谈纪要》。《纪要》指出：黑龙江省是实现机械化的理想地区，今后在条件好的生产队，可以优先实行机械化。黑龙江垦区应该建成国家重点商品粮食基地，是全国国营农场工作的重点。基于这些认识，他提出了有关扩大耕地面积，提高粮豆产量，保证商品粮食供应等指标。为实现这些指标，迫切需要兴修水利和加强基本建设投资。为此，国务院特批，把黑龙江垦区的历史亏损、拖欠作一次性核销，周总理批示“下不为例”。同时还报废核销了一批陈旧落后的机械、汽车等。这些措施，有力地促进了黑龙江垦区经济的快速发展。
　　困难和挫折教育了北大荒人，使他们在以后的发展中迈出了更快步伐。1963年2 月15日，根据谭震林副总理的指示，农垦部在哈尔滨主持召开了“黑龙江地区重点机械化生产队会议”。会议决定给黑龙江垦区优先装备l00 个重点机械化生产队（东北农垦总局70个、省农垦厅30个）。这些生产队都必须有较好的基础，基本条件是粮食平均亩产在100 公斤以上，商品率在80％以上，每个农业工人每年生产粮豆1.5 万公斤以上。当时，已有一大批生产队达到或接近这些条件。按照分期分批用国产机械装备生产队计划，可争取在1967年以前，黑龙江垦区全部实现重点机械化。当年，这100 个重点机械化生产队，多播了粮豆21.2万亩，为l962年总播面积的ll6％。据统计，自1962年末至1967年，全垦区实现了重点机械化，拖拉机增加了87％，联合收获机增加了140％，汽车增加了107％。在这个时期，耕地面积相对稳定，为提高农业机械化水平充分发挥机械效率创造了条件。1963年，东北农垦总局交商品粮食l4.5万吨，受到中央领导人的好评。友谊、八五三农场和九三垦区，在1964年2 月召开的全国国营农场会议上受到表彰。
　　1964年9 月9 日，农垦部为发展农垦事业，下发了以加强企业管理为主要内容的“五条指示”。1965年4 月6 日，又制定了《关于改革国营农场经济管理制度的规定》（简称十六条）。黑龙江垦区根据《五条》和《十六条》精神，改变单一经营模式，实行以粮为纲、农牧并举、多种经营的方针。各农场普遍建立和充实农机修造、粮油加工等行业。在依山傍水的农场，还发展了山货采集、鹿群饲养、渔业生产。这不仅改善了职工生活，也为国家提供了土特产品，为城市增加了副食品供应。此间，黑龙江垦区普遍开展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加强了职工思想教育，改变了领导机关作风，加强了科研技术工作。仅东北农垦总局的专业科研人员就有200多人，大农场有科研站（所），小农场也有科研班组。一些成功的研究成果和技术革新得到迅速推广普及，如耙茬耕作法、机械化综合灭草、小麦分段收割、大豆低茬收获、“郝焕文工作法”等得到全面推广，大大提高厂劳动生产率。l964年粮豆总产25.35 万吨，是l963年的130％；l965年粮豆总产31.23 万吨，是l964年的l23％，并开始盈利。1967年粮豆总产达56.4万吨，比l965年又增长了180％，实现盈利6108万元。自1962年至l967年的5 年累计，上交商品粮325万吨，商品率达60％，有力地支援了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国营农场在调整、巩固的基础上，做到了充实和提高。
　　这个时期，国营农场的建设尽管出现了一些干扰和失误，但是黑龙江垦区仍有较大幅度的发展，并保持良好发展势头。到l968年末，全垦区国营农场由1954年63个增加到l24 个（不含劳改、县营和部队农场），生产队2157个，耕地l911万亩（当年播种1558.4万亩）粮豆总产40万吨，实现盈利3742.7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