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雄：《关于东北机械农场春耕工作总结与对今后工作的几点意见》(节录)


　　
　　　　　　　　　　　　　　　　(1949年7月5日)
　　一、春耕工作总结与今后春耕工作的意见
　　今年的春耕工作，在各场职工的努力下胜利完成了。总面积达33218 垧，小麦7094垧，占总面积的21.35％；水稻13324.2垧，占总面积的42.3%；大豆5044.7垧，占15.2％；早稻子1911垧，占5.7％；其他为谷子、苞米、高粱、麻子、亚麻等等。这里有1万垧不是用机器种的，是由农场组织群众与群众合种的；此外，还有一部分是试验场用机器耕种未统计在内。与去年的面积相比较，今年已超过去年的5 倍（去年6000余垧），和今春计划相比，超过了15％。今年预计收获量每垧粗粮均折成1 吨大豆计算，可打大豆33218 吨，这个预计当为最低的估计。
　　今春各农场出动之拖拉机计有蚕轮型（52马力）97台，万国（40马力）20台，美式各种小型拖拉机（18—25马力）97台，其他旧拖拉机如兰斯等进入地里的约有10台左右，总计为224台左右；油料消耗在直接生产上的大致有400 乃至600 吨（不包括运输油料），因各场去年的贮存量未有报来，故不能做出精确的统计数字。今年在开荒、耕地、播种等油料的消耗上已较去年提高一步，有少数农场开生荒用油41斤、开熟地用油31斤、耙地11斤、播种8 斤；去年的同样工作开生荒用油40—50斤，开荒地是33—35斤，耙地、播种大致与今年相同，今年各场共播下种子2454吨（盘石农场与群众合作的旱田播种量未计在内）。至于每垧播种量，依照作物的地域不同，到底以多少为合适？现在还很难讲；小麦播种量最多达444 斤者，最少是260 斤，前者似嫌过多了。关于小麦的播种量问题，希各场在今秋能根据全年的生产情况和收成做出总结来。以10小时做为一个工作日，每日可开多少地，可耕多少地，虽然尚未得出大致统一的数字，但一般的机械耕种效率上已较去年提高20％。多数掌握了农时，而且有了场子——如通化，提前完成了播种任务。大家对于耕作方法上已经开始注意研究了，如开生荒时，大家一致认为光打直垅从里向外开最为合适。耙地也有许多方法，有顺耙的，有斜耙的，斜耙后再行顺耙的，也有交叉耙的；播种大多实行条播，也有撒播的，还有试验交叉播的。这一切在我们经验尚浅的今天，还不能肯定那种方法最好，但这种钻研态度，就是将来提高工作的基础。
　　今年的春耕工作已较去年提高了一步，表现在准备的有计划上，准备工作做的比较好，油料种子大体都在春耕以前解决了，劳动力也得到了补充和调整，某些场子补充到20—40％。油料种子趁冻运到地里，在地里挖了水井，设立了作业所，由于农场大，地过于广阔，最大者纵横直径达20多里，划分了作业区，机器在春耕以前普遍地检修了一次，对职工进行了思想的动员与提高了生产情绪，行政管理人员也组织到春耕中去了，全场下地，劳力和机器都得到了合理的组织，这一切措施都是非常必要和得当的。大多数场子实行了责任制、包工制、发动竞赛，鼓动职工争取做模范，并有少数场子试行劳动日制，同时也注意了解决职工的生活、教育与疾病等福利问题。场长亲自下地，在作业所里一住半月，带头推动工作，这种作风值得表扬，春耕工作提高了一步也表现在以上所谈到的组织领导上。
　　今天新的用油记录还不能说是标准用油量，但已经接近于合理了。记得去年有的场子，机器躺在地里动不了，而且消耗的油量也很大，今年在机器的保护上与使用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另外值得提出的：有些场子留有一块试验地，试验研究播种时间、耕种程度、垅宽大小、种子数量，与是否需要镇压等问题，使我们将来在耕作技术上也提高一步，这是必要的。
　　然而缺点是仍然存在的，有少数场子准备工作做的还不够充分，种子现用现买，油料也解决得不好，比如黄油就未获得解决，当然这不是那个场子的责任，而是整个问题未获解决。种子也未实行全部消毒，对未消毒的种子就不堪信赖，拖拉机大坏的有3 台，小坏的有5 台，这都不是属于正常的磨损，我们对于机器的使用和保护，还不够好。技术水准总的虽比去年提高了，但还很低，各场水准也极不平衡，有的开地时可以走一条直线，有的场子只会画龙，总的说来技术水准是很低的。油料在运输上和使用上还有很大的损失和浪费，如鹤山要远远地从西北把油桶发到桦林去装油，由于过去未有把油桶检查好，结果使5 大桶的油在火车上全部流净了。油库因设备不全没有油表，直至流出5000斤油，才知道装满，农场中由于没有曲形油漏子，还损失了很多的油。在耕种方面还有重量不重质的现象，有的在开始时扔了很多的“格子”，也有种重了的，这些草率粗糙，说明我们精耕细作的态度还远为不够。使用机器方面也有不合理的，比如有好多场子已经把镇压用器具拖在播种机后面，联络起来一次做完，但还有个别农场未有吸取这一经验，另用拖拉机拉的，不但浪费了油料，也浪费了时间和人力。关于机器应如何连结使用充分发挥效能，这个问题也还值得按实际需要深入研究的。在油料上还很不精确，比如每垧地分别生荒、熟荒到底使用多少油量，现在还很难统计，只能得出一个平均的数字，这样对于试验研究取得经验上很有障碍，无法取得精确合理的经验。
　　今后的春耕工作若从现有基础上再提高一步，我想应做好下面几样事情：
　　（一）来年的春耕以前，应在一月份把种子、油料、机器、劳动力准备充足。今年的麦收及秋收开始时即应在地里选种，最迟在脱谷时将种选好，农场道路也应斟酌情形在上冻以前修好，便于场内场外的交通。
　　（二）春耕以前应提前选定作业站地址，作业站应在耕地的中心，交通便利，地势高燥，用水方便，以便于人员的居住且应把存油设备准备好。
　　（三）今年的每一段工作都应分别进行总结，研究工作中存在的技术问题，作为明年克服的目标。掌握农业技术的要把耕作方法、农时研究好；掌握机器的要研究机器作业上的一些问题；然后把这些经验教训作为职工们业务学习的教材，利用今冬农闲进行业务教育，务使职工领会掌握它。比如用油量上新的标准出来了，应该研究使全部机器都能达到标准，甚至超过它创造出新的记录，而且节省油料还需要从非直接生产需要上去着眼，减少不必要的消耗与浪费，使我们在节省燃料上，尽快达到合理的标准。
　　（四）生产技术提高了，组织领导工作也应随之提高。应着重把责任制贯彻到各个工作方面去，使每件事都有专人负责，每个都有专责，达到有功必奖，有过必罚。有了过失不批评，有了成绩不表扬，就不能巩固情绪与组织。所以应当研究出来奖惩的办法来。组织领导工作也是保证工作的一环，这涉及到经营管理工作方面了，后面当再论及。
　　二、今后发展中的几个思想问题
　　目前发展机械农场的总方针，应该是有计划、有步骤、有条件地在巩固的基础上稳步向前发展，这一步应当肯定；另一方面在经营管理的方针上应逐步达到企业化、民主化。现在围绕这个总方针提出几个在我们的思想中还不明确的问题来讨论。
　　第一，发展农场的快慢大小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有的主张快些，大些。这样的主张从打下发展东北机械农场的基础说来是很好的，但有些急于求成不合实际之嫌，有的条件不够，应当稳固一些，这也是负责任的看法。但亦不能单纯从主观愿望出发，而应从主客观条件出发，在客观上，至少应具备三个条件：首先必有适当的土地。东北土地很多，比如最近我们仅在黑龙江省几个县份就找到近30万垧的土地，土地数量是没有问题，但需找接近铁路、交通方便、土质良好、适于麦豆的种植、适于人的居住的地方。其次应有机器，及掌握一定技术的技术干部和经营管理干部。再其次要有充足的资本。现在我们要有计划地选地，培养人才，贮备机器，积累资本，主观上要积极努力，促成这三个条件迅速到来。以此三种条件成熟的程度来决定我们发展快慢大小问题。
　　第二，“试验呢？盈利呢？”有的同志说：机械农场是试验性质，应连续投资，不断投资，大量投资；还有的说：这是个新事业要想盈利就不可能，非赔本不可。首先，我们应肯定机械农场是国营企业，绝非研究试验机关；企业的经营目的是为了生产利润，追求利润，和我们所说的“取得经验”、“试验”是不矛盾的；我们要取得赚钱的经验，取得机械农场的合理经营和企业化的经验；所以我们所说的实验和企业目的是统一的。
　　第三，是投资与归还资本的问题。机械农场是个新兴事业，为了这个事业向前发展，需要投资，投资大致可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开办一个农场时创建性的投资，一个是扩大生产时的投资，遇到这两种情况，国家一定要投资。在一个农场未达到能够独自向前发展之前，也可以连续投资。但为了迅速使一个农场达到企业化，还要实行收回资金的办法，农场的的流动资金部分及固定资金的一部分按折旧比例要收回来，每年按两季收回，麦秋一次，大秋一次，两次的比例按照麦子与大田面积计算，水田也按大秋时间执行，我们提倡当年事当年清。这样实行起来，估计可能有些场子无力进行明年的再生产，遇到这样情况时，国家可以再投资。不实行资金归还办法时，农场要用粮食向国家换油料，仍是一样的，这样反而不好算。这样做倒是为了巩固这个事业，将来1 斤油折成豆子，1 台耙、1 台机器多少粮，都要订出价格，便于农场实行精确的成本核算，养成农场在经营上的经济核算观念，免除供给观点。
　　第四，发展的质与量的问题。农场的发展过程中是重质呢？是重量呢？我们提倡质量并重，先质后量，先求精耕细作，而后扩大面积，这也是经营上必须具备的观点。
　　第五，什么是发展中的最大困难呢？技术和干部问题。现有的技术水准很低，还未能达到要求的水平线上来；所以要培养技术人员，培养经营管理干部，应把我们的企业看成是个培养干部的学校，对于技术的干部问题，不应存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定要在培养中求得解决。
　　第六，已有农场的发展方向。一个农场的土地达到4000垧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是根据有条件逐步发展达到这个数字的限度，而不是号召比赛），再大就要照顾不过来，耕地至4000垧左右，机器、人力、经营管理都能达到最合理的运用。当一个农场耕地达到发展的一半的时候，应当顾到副业的发展，发展副业应着重在养畜上，养畜以马牛为主，马牛可以辅助农场中动力的不足，此外还可以繁殖盈利。一般的说来不提倡加工业，既然大量种植商品粮，就应按照市场需要生产，大量种麦子、豆子与稻子。水田农场可按照实际需要，适当建立加工业。因为这样可减少很多运输力量，又可以降低成本，此外就应向降低成本、多打粮食方向发展。总之已有的农场目前不是多设分场，而应在巩固与提高中发展。
　　三、把经营管理工作提高一步
　　机械农场既然是国营企业，不能例外，在经营管理方针上，就要贯彻经营企业化和管理民主化。
　　首先来谈企业化。企业化的内容，主要有三：第一，要实行科学的管理，也就是合理的管理。应按我们的组织制度适合于生产业务，适合于企业性质，而不应使其机关化。第二，要合理的组织生产，也就是科学的生产。要达到增加产量，提高质量，降低成本，也就是多打好粮食，减少燃料、机器的浪费，节省人工、用度的开支，使支出少、收益多。第三，要求心中有数，要善于核算，随时知道是赔本还是赚钱。为了达到企业化的目的，应该进行如下的工作：
　　（一）要整理组织。假若今天个别农场中，还存在着大套机关化的组织时，就应转变为适合企业的组织。干部应有重点的使用与配备，不应把行政事务部门看得异常庞大，取消警卫人员，使非直接生产人员不得超过8 —10％，如果新建各场在执行上有困难时，还可略有增加；但至多不能超过15％，学徒或学员应算在农场以外的人员，另造教育费用。总之，务使我们在组织上达到精干灵活，能够提高行政效率与生产效率。
　　（二）要清审资产。农场应建立起财务制度来建立国家财产台账，场内保存一本，一本报给国家，有的机关农场已经建立二年了，这个工作一直未做，我们要向国家负责，也为弄清自己责任，必须这样做。
　　（三）要建立起严格的业务制度来，达到管理严密，经营得当，提倡一切要有计划，要有制度。比如有的农场要扩大20垧耕地，就要有根据的先提出计划，然后作好预算，经批准后实行，并须随后掌握成本核算。农场本身应建立分发保管领取的手续制度；建立责任制、专管制，要个人负责，逐级负责，下级向上级负责。对于一个农场的好坏，是否经营得合理，我们提倡场长负责制，好坏要找场长，一切由场长负责。
　　其次来谈民主化。管理民主化，已经是企业管理的方针了，“大家事大家做”，“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要依靠农场中的工人，发挥职工的积极性，使其自觉地做农场的主人，要使人人关心农场，人人有责任感。为了达到管理民主化，应该进行下列的一些工作。
　　要加强对职工的思想教育、阶级教育，贯彻民主作风。对职工绝不能有打骂现象，须知打骂已经不仅是个作风问题，而是一个法律问题了。把职工的民主生活搞好，民主生活的本身，也就是政治教育。
　　要吸收行政、职工会、技术负责干部参加成立农场管理委员会，场长为委员会的当然主席或主任。要从各方面把群众意见带到这个会上来，充分发扬民主精神。但是场长要有最后决定权，因为场长要执行生产任务，掌握计划与原则。所以这里又有集体，又有集中，但场长要非常慎重，在大家意见不与上级的方针计划或政策原则抵触时，不应轻易使用最后决定权。总之，农场管理委员会是应成立起来的，而且要做到名符其实，这对于我们生产有好处。假若有个别农场感到条件还不成熟，可以从缓。
　　应加强职工运动，很多农场已经有了职工会，但一般仍流于空洞。应把职工会的工作充实起来，最好把生产小组和工会小组统一起来，这样容易使职工的工会生活对生产发生作用。农场的职工会也应以领导生产为主，吸收职工意见订出计划，一定要再回小组讨论、修改、充实后执行；对职工的教育和福利工作也应重视，但绝不能和领导生产平列起来，教育与福利亦应围绕生产去进行，我们现在虽然没条件实行劳保，但对职工的特殊困难或疾病等应加补助，或由公家解决。也就是从职工的一般的福利应合理的尽力解决。农场大多远离城镇，把职工合作社办好，解决职工生活上的需要尤属必要。
　　健全会议制度，如场务会议，科（股）务会议等，密切上下级的联系，同时亦应建立起报告制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