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创业的老农垦战士莫余生
艰苦创业的老农垦战士莫余生
宗 瑞 林
莫余生原名莫正民,1913年生于山东省莒县乡村一个不太富裕的家庭里。幼年读私塾,l5岁投军,先后在北洋军阀和国民党军队任职,从士兵、下级军官直至旅长。在党的政策感召之下,于1944年11月率领近4000名伪军,一举歼灭了莒县的日伪军举行起义,给敌寇以沉重打击。为表示彻底与旧时代决裂,更名莫余生。起义后转战山东和东北,历任山东军区第二旅旅长、山东军区参议、东北军区解放军官教导团一团副团长等职。1946年8 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9年解放战争取得全国胜利后,他随同部队转战北大荒,同广大指战员一起参加宝泉岭农场的建场工作。
1952年,在莫余生任东北国营农场管理局秘书处长期问,正是农垦事业的初创阶段,他主动要求到最艰苦最需要的地方去,上级派他去萨尔图畜牧农场担任场长。1953年春,他离开哈尔滨,携全家老小奔赴新的战斗岗位。
茫茫的荒原,数十里至百里没有村庄。这里没有一条像样的大道,晴天走起路来尘土飞扬,特别是初春和深秋,狂风刮得昏天暗日睁不开眼睛,刚出土的小苗,连根带土一起刮走了。有人风趣地说这里是:“石头滚子刮上树”。那里的水是咸的还带点苦涩的味道,像米汤一样混浊。
人们喝了长粗脖、大骨节、满口黄牙。住的是“干打壘”土盖平房。傍晚,蚊子猖獗起来,嗡嗡响,成群结帮而来,折腾得人们彻夜难眠。吃的是高粱米、大楂子。蔬菜也很少,除了逢年过节平时看不见鱼和肉。不论是自然环境,还是生活条件,一般人是难以忍受的。而莫余生却豪情满怀地说:“苦算得了什么?没有苦哪里有甜。”他把家安顿在刚刚打扫过的牛棚里,就跻身于火热的牧场建设中。
建场之初,缺少骨干,缺少技术,资金不足,困难重重,办一切事情都得勤俭。当时场部各科室的办公地点,都分散在修改过的牛棚里。为了集中办公,更好地发挥机关工作效率,1954年盖了一栋四五百平方米的办公室。为了节省投资,有效利用它,没有按规格化标准建造,而是按照每个科室定员,按人头设计的办公室。室内面积都很小,外来办事的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一间收发室还要把秘书和总务挤进去办公,三位场长共用一个办公室还要兼做会客室。当时场里没有电灯,夜间办公点蜡烛。每个科室每月需要点几个蜡烛,他都做了严格的明确的规定。
他在每年的九十月份,草归垛、粮进场的时候,必定到下面走走,深入调查研究,掌握第一手资料。对各方面的情况,莫余生都了如指掌,做到胸中有数。当时畜牧生产处于混乱、粗放、一般化状态,要发展就得下一番苦功夫进行调整和治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先是建立健全育种科研和疫病防治机构,配备专业人员,充实加强畜牧队伍。组织干部和职工从整顿畜群着手,一方面认真地检疫,把一头头的病畜,严格隔离开,采取防治结合的方法,逐渐淘汰和消灭病畜,净化畜群。一方面发展健康畜群,把一头头优质高产畜,集中到核心群,开展育种工作。经过多年的努力,选育出大批优良种畜,使萨尔图种畜场成为东北细毛羊、北方黑白花奶牛、黑龙江马三个新品种的育种基地,把畜牧业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到1955年10月,原来分散经营的七八个小牧场,先后走上统一经营的道路,创建了红色草原牧场。莫余生担任了第一任场长。
1957年,上级决定在牧区建设一个规模较大的猪场。建场时,正处在1958年大跃进的年代里,一切都要按照“大跃进”的步伐走。要把两年建场的任务一年去完成,要当年开荒当年种地,要当年建场当年养猪,养猪从500 头增加到l000头。各项指标都在翻番,任务繁重而紧迫,压得场里干部喘不过气来。在这关键时刻,莫余生亲自到了猪场,帮助指导建场。他和职工一样,住在临时宿舍里,粮食不够吃就掺土豆充饥,没有蔬菜只能吃咸菜。为了多打粮,他帮助组织和动员全场力量,从9 公里外的喇叭甸牛场往新荒地送粪。白天马车运,夜间用人拉,起五更爬半夜,夜以继日连轴转,终于战胜了重重困难,胜利地完成了春耕任务,打开了建场的局面。他们还先后建起了9 个独立的奶牛、马、羊、猪等种畜场。拥有职工3 万多人,草原20万公顷,耕地3 万多公顷,奶牛8000头,马7000匹,羊和猪10万多头,堪称全国四大牧场之一。1967年经国家有关部门鉴定,承认了东北细毛羊新品种。这种羊毛绒长,大群平均每只羊年产毛六七公斤,细度为64纱,毛肉兼用,是纺织高级毛料的最受欢迎的原料。培养出的奶牛,在野外放牧粗饲料饲养条件下,大群平均每头年产奶4500公斤。培育出的挽乘兼用型马,速度快,挽力大,长得结实而匀称,深受农村欢迎。还向国内外提供了大量的优良种畜、肉类、皮张、牛奶、奶粉、奶油、奶酪以及其他乳制品。
1960年,牧场的发展已经进入高潮阶段。这时,轰动全国、震惊世界的石油大会战在草原中心萨尔图打响了。全国都在支援,牧区更是一马当先了,当即成立了支援石油会战办公室,莫余生亲自坐镇指挥。他提出了极严格的要求:“一切为石油让路,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哪里采油需要占地、用房,莫余生毫不迟疑地让出。一些干部和职工,对此不十分理解,议论纷纷。他斩钉截铁地说:“胸中要有全局,不能算小账,全国一盘棋。”随着石油的开采,需占用草原10万公顷(牧区草原面积的一半),牧场1 /3 外迁,动迁一万多名职工和家属。动迁任务量是很大的,其他8 个垦区一时也很难接受和安置,只好兵分两路,一方面向其他垦区求援,一方面开荒建点。
莫余生亲自率领全场科以上干部到现场勘查规划,终于决定扩建万宝农场,动迁了近万名职工和家属去开荒建点。
随着石油工业的开发,牧场的变迁,局机关更需要适应形势变化的要求。为了扭转被动局面,莫余生在垦区三级干部会上提出:“精简机构,减少非生产人员,开源节流,大打翻身仗”的要求。局机关干部积极响应,是以科室为单位,按定员编制减下一半人。方案定了,人减了,可出路怎么办?减下来的干部l00 多人,只会给基层增加负担,不会增加很大的经济效益。局党委最后决定,以减下来的人为骨干,以东风和春雷两个场,四个边远的生产队为基础组建农场,命名为壮志农场。莫余生对办农场寄予了殷切的希望,他说:“要勒紧裤带,过几年苦日子,做出贡献来。”
并对建场方针和方向给予了具体指导。这个场的干部和工人,在他的影响和推动下,场队干部不脱产,只规定工作日,边劳动边建场。艰苦创业第一年就有了余粮盈了利。局机关内的人少了一半,工作显得格外紧张。莫余生则处处带头实干,不仅抓机关,还要指导面上的工作,打水扫地样样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他的实际行动,给全局树立了样子。
由于工作需要,莫余生一度被调到黑龙江农业机械化学院当副院长,但他不愿在幽雅舒适的环境里安然生活,一再要求重返垦区。组织上曾留他到省里某厅当副厅长,他说:“还能在基层干几年!”又安排他到省视察室当主任,并劝他说“下边生活太苦,你身体不太好,还是留在上边吧!”莫余生却说:“人没有受不了的苦,也没有遭不了的罪。让我干就上第一线!若看我不中用了,那我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他终于回到了日夜思念的牧区,担任了红色草原农垦局局长。重返牧区后,他狠抓农田和草原基本建设,在多种经营上下功夫。建造纵横交织的防护林带,种草植树,防风固沙,改善环境。在草原上人工种草,划区轮牧,不断更新草原。
莫余生善于团结人,能充分发挥一班人的作用共同去战斗。在他当场长的时候,正是推行“一长制”的年代。但他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从不搞“一言堂”,凡是重大的有决策性的问题,都是召开会议讨论决定。莫余生敢于大胆放权,出了问题他主动担担子。1960年麦收之前,上报预测产量时,分管领导和农业部门,没有汇报情况就上报了。那时正是“五风”盛行的时候,当时上级的一些领导人,主观认定是隐瞒产量,欺骗组织。以此为罪名,召开了区委科以上干部参加的扩大会议,批判所谓的“右倾”。会上莫余生主动承担了责任,并如实地说明了情况。会后他约同参加会议的那些领导人,实地察看了小麦的长势,事实证明了他是坚持原则,实事求是的。
他顶住了压力,一场风波算是平息了。
莫余生对地方党政领导十分尊重,和地方上的关系很密切,虚心征求各方面的意见,不断改进牧场的工作。当时场部离县城30公里,他能放下架子经常主动地到县里汇报情况,得到县领导和有关部门的大力协助和支持。
莫余生经常深入基层蹲点,把握第一手材料,取得发言权,以点带面,推动全局的工作。1964年,在红骥马场红胜队蹲点,他住在马厩里,起早贪晚帮助打扫院场,清扫厩舍,上草运料,照顾病弱驹。他和职工一起到食堂就餐,排队买饭,早晚是咸菜就饭,中午一菜一汤,从没有单吃单做过。
他对己严,对人宽,对下级更是体贴和关怀,有了困难及时帮助解决。1960年,很多人粮食不够吃,他主动为人口多、困难大的人解决等米下锅之急。得知谁有了病,总是到床前去看望。他在绥化局当副局长时,得知液化气供应紧张,直接影响职工生活的情况后,不顾年老体弱,天气炎热,亲自到四五百里之外的林源炼油厂求援。
他关心别人胜过自己,对于个人生活却很不在意,对于他的家庭更是不闻不问。有人说他是:“只管家门从哪开,不问柴米从哪儿来。”他家十口人,他和老伴的工资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还可以,但遇到特殊情况也难以应付。有一年大女儿上大学,他又经常外出学习开会,近去哈尔滨,远至海南岛,经常不在家。一时钱花多了,生活出现了困难。他不愿借钱过日子,更不愿伸手向组织要补助,决意卖掉皮大衣来渡过难关。有人劝他:“年纪大了,冬天又要到了,还是自己留着用,组织上会照顾的。”他谢绝了同志的好意,把一件他很心爱的狐狸裘皮大衣卖掉了,还上了出差借的公款,解决了生活的燃眉之急。他在事业上勤俭,在生活上朴素,到了80年代,人们的生活都提高了,普通家庭都有几件新家具,有点新摆设,而他家却没有。1980年他从牧场往局里搬家时,只用一辆汽车就人走家搬了。那时他装衣物的一对木柜,表面是用油光纸糊的,50年代花18元钱买的一套桌椅还依旧使用着,家中连个沙发和软坐椅都没有。他的装束和他本人一样,总是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中山装。谁能相信这就是为革命奋斗几十年,有着特殊贡献的十一级高于呢!他的心中只有党的事业,只装着北大荒。
在文革中,他被揪斗关押,群众想方设法暗中保护他。老工人怕造反派揪头发斗他,就给他剃个光头。他吃饭时喜欢吃点葱蒜,炊事员就偷偷掖给他。造反头头不准他吃细粮细菜,不准喝牛奶,硬逼着炊事员给做粗粮、素菜。老师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看到老领导又劳动,吃不进饭,身体受不了,偷偷地掉下了眼泪。有一次揪斗莫余生到壮志农场,职工为了让他吃好,休息好,以改善职工生活为名,把午饭改成炖肉、炒菜,吃细粮。有些职工为了表示对他的同情和支持,偷偷把他找到僻静的地方下象棋。他虽然身陷囹圄,遭受迫害,宁愿自己受皮肉之苦和精神上的折磨,还是极力保护干部群众。把许多所谓的“罪责”统统揽到自己身上,不牵连任何人。使许多干部和群众免遭迫害。在“文革”中造反派故意歪曲历史,诬陷他是“假党员”,被打成“走资派”、“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三反分子”,关押和劳改多年。无论对他多残忍,施加多大压力,他对党的信念始终毫不动摇。长时间蒙受不白之冤,忍受痛苦和折磨,他没有牢骚,不去埋怨。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个在受难,全党也在受难。
莫余生被“解放”后,还没给分配工作,他就投身到引嫩工程一线,修建红旗泡水库的战斗中去了。这是亘古以来,在这片草原上建起的第一座水库。他为能亲手修建感到莫大的安慰。
1979年他的冤案彻底平反了,分配到黑龙江省绥化国营农场管理局任副局长,分管常务工作。
他虽已年逾花甲,仍是不懈地努力工作和学习,耐心细致地处理烦琐的日常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