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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友谊农场场长王操犁同志

忆友谊农场场长王操犁同志



                   朱 文 熹
  1954年的国庆节,苏联领导人访问中国,送给中国领导人一件礼物——建设一个拥有20000公顷土地的大型机械化谷物农场。国务院命名为“中苏友谊农场”。周恩来总理任命王操犁为中苏友谊农场场长。
  王操犁同志在农场只工作了2 年多,但他作为友谊农场开拓者的形象,却永远留存在友谊农场和垦区人们的心中。
              “说服教育是我们的宗旨”
  友谊农场建场初期,人员组成非常广泛,不仅有大批苏联专家当顾问,干部职工也来自几十个省市,有地方的,有部队的,有领导机关的,也有基层单位的,有具有办场经验的干部,也有刚从大学、中专毕业的学生,见解不一,研究问题很难统一。虽然大家都想把农场办好,但如何办好农场,就各抒己见,有时争持不下。特别是跟苏联顾问之间,由于语言不通,工作方法和生活习惯不同,既要尊重“老大哥”的意见,又不能屈从求全,有时争议就更大。我记得最深的是1955年4 月29日前后发生的一件事。那天,兴隆镇开荒动员会刚结束,我们就回到5 分场。第二天,苏联顾问尼科连格(场长顾问)和场长王操犁就来了。苏联顾问一见我们还住在分场就很生气,逼着王操犁下命令,让我们马上搬到开荒点上去。当时把我们3 个生产队长都找到分场办公室(5 分场有3 个队,10队队长颜世良、ll队队长是我、l2队队长宋波)。尼科连格非常严肃地说:“动员会开完了,为什么不到工作现场去?”当时“五一”节前后,天气还很冷,单帐棚里过不了夜,再说地还没化到一定深度,没法开荒,加上准备工作做得不够,一时下去困难很大。王操犁同志只是耐心地听取大家意见,一再让大家把困难都说出来。尼科连格一看就发火了,并说:“你们在动员会上说得好,自己的诺言不实行,就是骗子!”同时又责问操犁同志:“你是场长,为什么不跟他们严肃点。说话老笑眯眯的,他们能怕你吗?”操犁同志耐心地解释说:“说服教育是我们的宗旨。”这一说,尼科连格更火了,大声说:“我要向农业部建议,撤销你场长职务!”当翻译吞吞吐吐把话译完时,王操犁仍然冷静地作了解释,并继续动员说服大家克服困难。
  不久,我们11队就搬到荒无人烟的大草原上,住进单帐棚。早上起来被子上一层霜,鞋都冻在地上了。用炉子的火化点雪水,只供做饭和喂机器,好几天都没洗脸。等解冻地化之后,我们队用l6个昼夜完成1300垧的开荒任务时,尼科连格马上来队祝贺,并且激动地说:“你们中国同志思想工作做得细,任务才完成得这么漂亮。”操犁同志坚持的“说服教育宗旨”也感动了外国朋友。
               “我们的职工是靠得住的”
  友谊农场是在一片荒地上建立起来的,当时没有条件安排家属,就是双职工一起调来的,也大都分住在男、女集体宿舍。在荒地上种蔬菜也长不好,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但是,当大家看到新翻的黑油油的沃土,看到金黄的种子播人大地,看到起伏的麦浪,看到联合收割机不停地转动,看到一辆辆满载粮食的汽车开向国库时,心里感到无比的幸福,什么困难都顶着过来了,这就是理想的力量。可是苏联专家不理解这些。他们多次向王操犁场长建议,多盖住房,如果住房盖不起来,将来职工会跑掉一半,那样农场就办不下去了。尼科连格提示王操犁场长说:“这是你要考虑的严重问题。”王操犁同志坚定地回答说:“房子是要抓紧盖的。可是我们的职工是靠得住的,他们有理想、有觉悟,他们是不会跑的。”事实证明,我们的同志都把青春献给了北大荒。友谊农场党委书记陈文华同志,建场时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工人,从北京双桥农场修理厂调来,后来组织上送他上大学进修,他从没想回北京大城市。女拖拉机手刘瑛,是北京市一个中学生,看了关于全国第一个女拖拉机手梁军的报道,决心献身祖国的农垦事业,千里迢迢来到通北农场学习开拖拉机,后来调到友谊参加建场。当时亲友给她介绍个朋友在长影,因她离不开农场,断绝了关系。她已是50多岁的人了,她的一生献给了北大荒。无数事实证明:北大荒人是有理想有觉悟的。
             善于听取群众意见,才能正确决策
  友谊农场建场时,把中国办农场比较有经验的老同志都调来了。周光亚是通北农场场长,任4 分场场长;李直是双桥农场场长,1947年就在河北鸡恒农场当场长,任5 分场场长;夏林当过山东度北农场场长,任l 分场场长;王坦在河南黄泛区当过农场场长,任2 分场副场长,后任5 分场场长;刘岑在曙光、宁安农场当过场长,任2 分场副场长。l2个生产队队长也都是县团级干部。这些干部的共同特点是都有一定实践经验,遇事有一定见解;并且都有自己的个性,在讨论问题时,各抒己见,有时甚至为一个问题观点不同而争吵起来。操犁同志遇到这类问题,总是耐心听取各种意见,一条条记在手头,印在心上,通过思考,然后归纳成几条,使人人信服。因为他综合了不同见解,结论比较全面、比较正确、比较切合实际。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1956年的麦收会议。当时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麦收是龙口夺粮,是压倒一切的大事,应成立麦收指挥部,统一号令,全力以赴;另一种认为麦收任务紧,只要领导投放主要力量就行,不用另搞指挥部。王操犁同志在总结时说:“关键不在形式,要看实质,不一定从上到下强求一致,一刀切,主要看农场的领导精力是否主要用在麦收上,各部门是否自觉地主动地为麦收这个中心服务。”实践证明,看实质是对的。
                老场长“胸有成竹”
  1956年是友谊农场全面投入生产的第一年。因为是生荒地,虽然耙了多遍,树根、草根大部还没腐烂,影响播种质量。早春雪又大,小麦播种遇到很大困难,时到清明,播种任务还没有完成一半。总场召开紧急会议,操犁同志主持。当时干部职工都很着急:有的主张取下开沟器,昼夜突击,先把种子播上,然后用耙覆土,但一经分析,这种方法只能保住百分之五六十的苗,会造成减产。有的主张单机直播,干一片播一片,这样又破坏了土地连片,造成收割困难。苏联专家也有两种意见。突出地反映了农时与质量的矛盾。王操犁同志非常沉着地说:“我们播种是为了打粮,所以一定要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抢农时;当然,错过农时也会造成减产。大家都要沉住气,不要惊慌失措。随时作好准备,抓住战机,夺取胜利。”根据这个精神,立即停止不顾质量的抢播,并集中全力清理田间,间修机具和拌种配料。等到机车能下地时,昼夜抢播,终于在4 月25日前播完了小麦,质量基本上达到要求,当年获得了大丰收。全场麦收总结时,大家都称赞场长“胸有成竹”。翻译向苏联专家转译时,说成“场长肚子里有一根竹棍”,逗得大家一阵大笑。这段故事使我永远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