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富硒之光
章下序


　　1998年9月3日，全国营养学会名誉主席、著名营养学家于若木，专程访问了“发明一种生产富硒农作物产品的方法”的普阳农场，给予这项发明专利的获取以高度评价。她说：“通过给农作物补硒的方法来提高食品的含硒量，以达到人体补硒的目的，这种方法成本低、效益高。在二个农场能生产出富硒产品，攻克科学难题很不容易。普阳农场的这项发明，也填补了科技领域靠植物合成转化为人体补硒的空白。”并即兴题词：“普阳农场面粉延年益寿”。
　　硒，对于人类健康有如此大的影响吗？笔者走访了参与涉及这个专题研究的方方面面人士。
　　苦苦的寻求
　　医学界人士说：早在三十年代初，日本人占领统治东北三省后，在食品单一(地产食品)的广大农村地区发现一种怪病，患者多数四肢发凉，大脑和心脏供氧不足，然后猝然死亡，其中尤以妊娠期的妇女死亡率最高。日本的医学界也茫然无措，就把选择病例的地域命名为“克山病”。直到五十年代初，“克山病”专家们才发现这是一种心脑血管病症，与严重缺硒有关。从而引起了人们对硒的关注。
　　北京农科院原子能研究所，首先用家蝇进行补硒的对比试验，结果发现家蝇补硒后，具有明显的抗衰老、抗疲劳和增进性功能的效果。哈尔滨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校，对大白鼠进行补硒试验，观察有无毒性和其它副作用，并用不同等的比较，证明适量补硒有益无害，遗传基因也无变异完全安全可靠。从此，医学界公认施用适量的亚硒酸钠注射液补硒，是一种安全可靠的药疗方法。然而，这种药物补硒的方法，好象直流电机充电一样，硒元素在动物体内会自然消失，需要不断进行补充。
　　畜牧技师们说到硒，颇有谈虎变色之感，大批量的畜牧群体和家禽猝然死亡的教训，历历在目。六十年代初，王震部长特意从北京用飞机调运一批北京鸭种蛋，让汤原农场(普阳农场的前身)试养，鸭群发展两千多只，可是，后期由于遇到困难时期，物资调剂困难，饲料单一，鸭群患白肌病纷纷猝然死亡，最后“全军覆没”。解剖结果全部心肌坏死，肝脏肿大，且有白色斑点，均为严重缺硒所致。接着数千头正在发育成长的克郎猪，也大批猝然死亡，病因也与鸭群相似。后来对鸭群实行药物补硒，用亚硒酸钠稀释后拌和饲料，但拌和不匀，有的鸭仍然因进量不足而死亡，个别又因吸食过多而中毒；后又试用注射补硒，因用量难于掌握，仍有中毒死亡。原定的汤原畜牧场后改为汤原农场。
　　搬迁普阳地区后，情况依然如故，刚刚兴旺的羊群又出现了猝死病例。八十年代初，当时任普阳农场医院院长的杨伯勋，从全国几家专治心脑血管病的大医院实习回来，注意到普阳人的心脑血管病和癌症的发病率居高不下，是否与缺硒有关。他建议在中小学生中进行普查，在职工中进行抽样调查。在农场党委的全力支持下，调查结果表明，中小学生中缺硒占80%以上，人体的血硒含量平均在36pPb(国际单位)以下，只相当正常值的1/4(据国际卫生组织调查：美国人的血硒含量为300ppb，日本人为200ppb)。
　　接着，农业部门对土壤、水质和粮食进行调查，结果表明：土壤含硒量43ppb，不足正常量的1/5；水的含量在0.05ppb—0.1ppb之间，不足正常量的1/50；粮食中的硒含量：小麦不足正常值1/10,大米不足1/8,玉米不足1/10。为改变这种严重危害人畜健康与安全的状况，农场党委采取了几项应急措施：建造自来水厂，打钻200米以下的深水井，以改变水质，并从安徽、山东等地调运大米、小麦和苹果、蔬菜，平价供应职工群众，同时还购买大量碘糖等药物，向学生和职工免费提供服务。但是，如何从根本上达到补硒，保证健康的问题，仍为医学、畜牧、农学的技术人员们苦苦寻求。
　　应该说苦苦寻求的不仅是普阳人，全国、全世界的卫生组织、营养学界、药物研究界都在苦苦寻求，因为全世界有40多个国家和地区缺硒，中国有72%的土地缺硒，从东北到西南约有三亿人口处于缺硒状态，黑龙江省属于严重缺硒的范围。
　　十年风雨情
　　能否寻求到一种简便而又安全的人体补硒的方法？比如通过粮食作物的吸收，再通过吃饭来达到补硒的目的。普阳领导一班人和各部门的科技人员们开始从捷径上试探：土壤缺硒，就进行土壤增硒试验，结果并不理想，植物根系很难吸收土壤中增施的硒元素。水质缺硒，就在自来水中加硒，特意从上海请来专家进行调试，因为任何一种含硒药物，都带有毒性副作用，自来水中加添硒类药物很难控制用量，结果也很茫然……
　　有位农业技术员丁大中，1962年于北京农业大学农学系毕业后就分配在汤原农场。他听到了畜牧技师们的感叹，看到了一个个未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被癌症夺去了生命，也看到一批刚“知天命”的壮年汉子白发苍生，出现衰老的迹象。种种威胁人畜生命和健康的症状，一直在他心灵里碰撞。他向往着自己能为改变这种天时地利造成的灾害做出微薄的贡献。然而，他的秉性既“独”又“犟”。“独”到自己认为没有发言权的时候决不轻易开口，“犟”到自己有了主意，跟别人发生争议时，决不退让，因而被人嘘为“扛汉子”、“牛角尖儿”。尽管这种奇特的秉性在未被人理解接受的时候，使人感到“刺儿扎手”，甚至影响到上下之间的团结。但是，当这种秉性赋予科学研究的内涵时，却闪耀着熠熠的光辉。他那黝黑的脸庞，高挑而瘦俏的身躯，习惯于试验地里栉风沐雨。除了公用试验地，他房前屋后的二分菜园地，也成了他“独家”试验场。八十年代初，他正在“独家”试验场里进行“无壳瓜子”的试验，他用嫁接、无性繁殖等种种试验，终于获得了成功。当全场科技战线苦苦寻求补硒门路的时候，他又大胆地用微量亚硒酸钠在南瓜果实里注射。试验结果意外地发现，注射药物大量被果实吸收转化，南瓜果肉和瓜子中的硒含量提高到2945ppb，这个含量相当于垦区小麦含硒量10ppb的294倍。这一成功大大鼓舞了农场领导和广大科技工作者。可是，南瓜这类大个体果实可以用注射强制补硒，达到富硒目的，小麦、稻谷这些小粒果实怎么办？于是，广大科技工作者开始寻找其他根外施硒，达到补硒目的的试验。正值此时，丁大中试验成功的无壳瓜子在报请科技成果时，受到重重阻挠。作为科技工作者的痛苦，莫大于自己的成果不被认可。他一气之下，决定调离垦区……
　　丁大中走了，刚见端倪的农作物补硒试验的课题决不能搁置，具有远见卓识的年轻场长王玉亭和书记张靖宇，在多次挽留和听取丁大中的诚挚建议后，决定报请科研专题，并由科技科科长俞国华牵头，以农业试验站为基地，站长朱维先任试验组长，全面展开农作物补硒的试验工作。朱维先毕业于辽宁省熊岳农业专科学校，1966年分配到汤原农场，跟丁大中一样，一进农场就听到各种各样关于缺硒补硒课题的议论。所以，能站到攻克这一难题的前沿阵地上，感到由衷的自豪。他跟丁大中的性格迥然各异，体质微弱，颇有白面书生的仪表。对于课题试验精心尽责，不顾体弱力薄，认真观察记录每项试验的全过程。农业试验周期长，一年只能进行一次，要保证三次重复验证，就得连续进行三个年头。而分项必须周密，要组织好作物不同处理的各项对比试验。比如不同用药量的对比试验，就要从0.5—10克/亩，以，0.5克/亩为一个试验单位，仅此一项就要分出20个小区，小区面积仅10m2,同时为了掌握最佳喷药期，几乎每天都要进行喷药准备和观察，药物有毒性，气味特难闻，要有各种保护措施。从事小区试验的丛培荣、李达玉、王丽爱、宋丽宏等几名工友，更加辛勤。宋丽爱负责喷药，听说这种药物对妇女不利，开始真有点打怵。但为了多数人的健康，她什么也不计较，天天在试验地里打滚。朱维先除了精心配制各种量的药剂，还进行亚硒酸钠与其他农药、微肥的混合试验，叶面喷洒与拌种对比试验和进行载硒量的认识研究。有时在化验室里埋头苦干，有时到田间观察记录，注意到每一个微小的变异。
　　正当各项试验进入关键阶段，急需大量化验分析，测定试验效应的时候，真是天赐福音，大连铁道学院应用化学系教授、全国著名的硒研究专家吴敦虎来垦区建三江采集土壤样品。普阳农场党委得悉后，立即专程去建三江请吴敦虎教授来场指导。吴敦虎教授听取了普阳农场进行富硒农作物生产实验的报告后，十分关注，当即应允担负全部化验任务，并表示愿意积极参与这项科研课题。
　　经过连续三年的小区试验，又得到大连铁道学院应用化学系对试验结果的详细化验测定，证明对农作物叶面施硒能使作物吸收转化为有机硒，粮食的硒含量完全符合食用要求，达到补硒目的。朱维先把这项试验结果著文《硒在三大作物的应用研究》，在《现代农业》1988年第7期上发表，引起了社会的反响。
　　1989年4月，普阳农场党委召开改良低硒环境，提高人体健康水平的专题座谈会。农业、畜牧、医学界技术人员代表和大连铁道学院吴敦虎教授、硕士张源魁应邀参加。会议肯定过去几年农业对硒的试验结果，表明该项综合课题已从1986年开始，有必要进一步加强领导，更广泛的调查研究和适度推广应用，尽早进入人体应用阶段。为此，农场党委决定从1989年起正式立项，并以普场发11989]29号文上报下达。还决定当年计划在1000垧麦地上喷硒，作为第一批富硒食用粮食。确定研究路线是：对人、水、土等生态环境的硒水平进行普查；通过食物链的途径，使人体硒补充到正常代谢水平；人体补硒以有机硒为主，无机硒为辅。
　　富硒战略的形成
　　1986年小区试验全面展开的时候，丁大中离开了垦区，回到了少小离别的家乡安徽省。然而，二十多年的黑土深情，时刻撞击着他的心灵，特别是他正在探索的农作物富硒试验，并保证垦区十五万人民的健康，个人得失和这个课题相比是多么渺小呀。回到家乡，照理说山亲、水亲、人更亲。然而。他总觉得没有北大荒的天宽地广，更没有北大荒人那种至诚至爱的亲切情怀。面对着一张张生疏的脸庞，他真正感到“孤独”了。于是，他怀着歉疚的心情，给农场领导写信，叙谈自己离场后的思念之情。万万没有想到，农场领导不仅宽慰他，而且还真诚地欢迎他回场工作，继续他未竟的事业。
　　1987年春播时节，丁大中又回到了农场，前后离别六个月时间，他深深地感受到北大荒慈母的胸怀。他决心以全部心血报答对北大荒的爱恋。
　　1989年，丁大中和负责机场指导的农业技术员杨益群配合，第一次进行飞机大面积喷洒亚硒酸钠和其他微肥配合的混合液，掌握了在乳熟期喷洒为作物吸收最佳期。可是，这年因麦收期间受到洪涝威胁，抢收时仓储失控，把富硒小麦跟其他小麦混合了。失去了一次人体全员食用的测试机会。第二年，因航空站发现硒混合液对飞机喷仓有一定腐蚀作用而拒绝喷硒混合液，又失去了一次机会。1991年，丁大中出任场科技科科长后，在党委支持下，决定向外地雇佣飞机进行喷硒作业，总局航空站在市场竞争的形势下，又接受了喷硒混合液的任务。这一年，选用了1000亩小麦、1000亩玉米、1000亩大豆和500亩水稻的全面喷硒实验。并且严格实行单收单储，第一次获得了四大作物含硒量增加的数据旷为农场全员食用富硒粮油，进行全面测定研究创造了条件。
　　1992年，农场领导换届。新到任的场长丁元森和党委书记周军岳，继续全力支持富硒农作物的生产和应用研究。特别是场长丁元森，不仅调拨专款作为课题经费，还亲自探索研究这项关系垦区人民健康水平的重大课题，先后撰文在《现代化农业》和《农民日报》等刊物上发表，扩大这项研究成果的影响。
　　这年年末，丁元森偕同丁大中携带《一种生产富硒农作物产品的方法》课题总结报告，以及全部试验和测定数据，向总局领导和有关部门作全面汇报。刘文举局长和王锡录书记都惊动了。刘文举是畜牧技术工作者，在六十年代尝够了由于缺硒造成畜牧灭顶之灾的苦果，他激动地拍案而起，以极其坚定的语气说：普阳农场为增强垦区人民的身体健康和垦区畜牧业的大发展，办了件大好事。不仅对垦区，而且对全国三亿多急待补硒的人民带来了福音。从市场经济的角度来考虑，这项可喜的发明更具有远大的战略意义。建议农场赶紧去北京申报发明专利，以保护这项科研成果。
　　1993年，普阳农场又进行一次人体补硒对比试验。选定绥滨县新富乡(与农场为邻)乡民57人，食用的血硒含量为49.2ppb。由农场免费提供含量为286ppb富硒面粉和含量174ppb的富硒大米。结果是食用三天，血硒含量为71.2ppb，10天为84.8ppb，30天为117.2ppb，92天为177ppb，完全达到人体血硒含量的标准要求。
　　这年深秋，在经过较长时间的调查、验证之后，国家专利局认定了《一种生产富硒农作物的方法》的发明专利，并立即予以登记。消息传出后，农业部副部长刘成果，全国营养学会名誉会长、营养学专家于若木都表示热烈祝贺，并分别赠词以表深情。全国各地有数十家企业来人来函要求购买专利、转让技术和邀请科技人员前去讲学指导。1994年武汉知识产权研究会把该项专利评为“当代优秀新专利传媒展金奖”，颁发了证书和金奖奖章；同年，珠海经济特区三航科技有限公司将该项专利技术收入《当代发明家成果辞典》；1995年2月，又获吉林省举办的《95火炬杯新技术成果、新产品交易博览会》金奖，授予奖杯与奖状。
　　为抓住机遇，大力开发富硒农产品，抢占全国市场，普阳农场一方面积极调剂优良品种，改进富硒载体，使之达到不仅富硒而且优质。同时，投资百余万元，改建原有面粉加工厂和制米厂。并拟定了富硒小麦粉和富硒大米的企业标准。1994年第一批富硒面粉和富硒大米投放市场，首先在京津地区受到青睐，当年销售富硒面粉3000余吨，获得80余万元。
　　为加强宣传力度，扩大富硒产品的市场，丁元森场长和发明人代表丁大中，在刘文举局长主持下，在北京举办专利及专利产品新闻发布会，刘文举局长还受《农民日报》记者的邀请，发表有关富硒专利和产品的答记者问。这次招待会的材料，以《造福人类的伟大创举》为题，发表在1995年11月10日的《农民日报》第三版。
　　1995年2月，总局在宝泉岭管理局召开《富硒农产品专利技术开发会议》，刘文举局长、周茂林总农艺师在会上讲了话，倡议建立全局性的富硒战略，面向21世纪，逐步占领全国富硒食品市场，并逐步向国外市场推进。丁元森场长和丁大中农艺师详细介绍了富硒农作物的试验过程，充分说明富硒食品的可靠性和对人体补硒的重大意义。在会上，当即有42个农场签订生产富硒农产品的合约，当年富硒农作物的总播种面达120万亩。这样富硒农作物和富硒食品在全垦区推广，各场以各自的特色向全国各地抢占市场。共青农场的富硒挂面，投放深圳市场后，深受欢迎，荣获一次食品博览会的金奖。四川成都和重庆市，对富硒大米评价，认为价格合理，米质优良。山东省计划应用富硒技术，培育和试产富硒苹果，已多次来人来函洽谈。
　　为表彰这项造福人类的发明专利，总局职称评定委员会，特批发明人丁大中由副高级农艺师晋升为正高级农艺师，发明人朱维先由农艺师晋升为副高级农艺师。总局授予丁大中为“特级劳动模范”称号，1997年，丁大中被评为黑龙江省劳动模范，1998年，国家神农基金会授予丁大中“中华科技奖”。他激动地说：党和人民给我的荣誉，是普阳人民的荣誉，更是北大荒人的荣誉！摘自《大荒神农》作者：楼芹、李凤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