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响了,一曲抗洪抢收的交响乐
附录
一、专文
奏响了,一曲抗洪抢收的交响乐
陈怀立
大自然就是这样古怪。有时象个温情的少女,春天,它为大地抹上一片葱绿,涂上五彩斑谰的色彩,秋天,它给田野带来一片金黄,一派丰收的景象,有时,它却象个暴虐的猛兽,用天翻地覆般的震颤,搅得人间房倒屋塌,用势吞斗牛的洪波,淹没万顷良田,带来无尽灾祸……公元1991年夏,暴虐的猛兽在二九一登陆了。乌云泼洒着暴雨,暴雨勾连着洪水,从四面八方扑来。松花江咆哮着、呐喊着,向下游奔泻……
从完达山麓发源的太平沟与扁石河,自南向北汇集了大片沼泽地里的超高雨水,在二道河相汇后,象千万匹脱缰的野马一样,蜂拥着,挤撞着,向下游奔去。二道河的水位暴涨,高出地面两米多,数日不绝的倾盆大雨,使农场万顷丰产的小麦瞬间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面对洪水的袭击,涝灾的危害,全场广大干部群众与暴虐的猛兽展开了顽强的抗争,谱写了一曲气壮山河的抗洪抢收的凯歌,他们用战无不胜的北大荒精神向世人宣告:我们的脊梁是钢铁铸就的!
共产党员,跟我上!
在二九一农场,最早与洪水猛兽展开殊死搏斗的是三分场干部职工。“轰隆隆……” 7月31日12点30分,随着一声闷雷般沉重的巨响,农场南部二道河堤经受不住洪水的巨大压力,二队一处堤段决口 6米,水浪奔腾而下。场防汛指挥部前几天就下达命令:三分场要做好防卫二道河洪水的准备,一定要保住河堤!保住农田!保住人民生命财产!
二道河堤不但是锁住二道河洪水的堤坝,而且是阻挡农场南部大量洪水侵入的重要防线。很快,三分场场长王绪凤接到了在二道河巡堤人员的紧急报告,他迅速集合了八个生
产队420人的抗洪抢险突击队奔赴现场。他深知,如不立即堵住决口,沿河堤的6万亩农田将毁于一旦,六个生产队的 300余户职工住房将遭受水淹,后果不堪设想啊!雨,仍在下,载着抗洪将士的“铁牛”在泥泞的路上狂奔。400多名抢险职工的心绷得紧紧的。
赶到决堤现场,只见开口子的地方水哇哇地响,洪水裹着泥土俯冲直下。一只只装满泥土的麻袋、编织袋投下去,转眼就随狂奔的洪水而去。塌方在继续扩展,决口越来越大。怎么办?时间不饶人,王绪风稍加思索:“共产党员跟我上——”风雨中,响起一声撼动人心的低吼,只见他纵身跳入了激流。没等王绪风浮出水面,湍急的洪水就把他从决口处抛出堤外30多米远……
王绪风不顾一切又一次跳进水中。无声的行动,胜过有声的命令,几十名党员、干部不约而同地跟着跳了下去。刹那间竖起了厚厚的人墙。强大的水流凶猛地撞击着他们的胸膛,随时要把人冲跑。人墙后面的职工在飞快地砸着木桩,堤上的职工飞跑着装土运袋。肩头磨破了,手指磨烂了,没谁顾得看一眼。决口越来越窄,水流越来越急。只听“崩”的一声,—条系在决口堤坝两端鸡蛋粗的棕绳在人墙的压力下断了,失去缆绳帮助的人墙眼看被洪水冲散了,就在这危急时刻,岸上的群众一个个跃入水中,第二道,第三道……人墙又在水中筑起来了,他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挺直了脊梁,任凭洪水冲击,脚下象生了根,屹立在风浪中。激流之中,主人翁意识熠熠闪光,灿烂夺目,构成一幅舍生忘死保家园,团结一心战洪魔的壮丽画卷。
一小时,两小时……半天过去了,职工们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三分场学校党支部书记王锡珍,患有严重的痔疮病,此时站在水里,由于受凉引起了脱肛,疼得他紧皱着眉头,仍坚持着。四队队长刘宗华因脚气感染中毒,半个月前就不能下炕,当他听到二道河决堤的消息后,让人用摩托车把他带到现场。他跳入水中,溃烂的双脚一沾水钻心地疼痛,但他全然不顾……
整整10个小时过去了。晚上10点30分,他们终于用800多根木桩,3 000多条装满泥土的袋子,把汹涌的洪水拦在堤内。
不倒的抗洪“长城”
啊!美丽的松花江,千百年来你维系着两岸的人们繁衍生息,为一代代人的诞生而洗礼。你还润育了二九一人不屈不挠的精神,你对二九一的恩泽浩荡曾使我们为拥有你而感到自豪和荣耀。而今,你却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魔,仿佛要吞掉这里的一切。
8月3日晚5点,松花江第二次流量每秒15 500立方的洪峰已过佳木斯,将于4日下午 2点提前一天到达农场二十队。此时,北抽水站的水位比历史最高水位高出40多公分。“松花江第二次洪峰提前到来,江水迅速上涨,各单位抢险队员要按指定地点迅速开赴松花江大堤。”防汛指挥部里,总指挥李正民下达了命令。
电波载着命令飞向各单位。一分场首当其冲上堤350人,二分场上堤150人,工业公司、基建公司、劳动服务公司、供电局、服务管理站、农场机关近700多人紧急集合,于当晚8点到达指定堤段。职工医院也派出20多人的医疗队分散到各点。这时的农场沿江18公里长的江堤上,到处笼罩着战斗气氛,1 200多名职工组成的护堤大军在死看硬守着松花江防洪大堤。
在松花江大堤,哪里有险情,哪里就有抗洪将士奋战的身影。
晚 8点,十八队11+150地段潜流管涌严重。如不及时采取措施就有溃堤的可能。时间就是生命!担负这段护堤任务的工业抢险队,刚刚到达江边就接到排险命令,他们跑步来到现场。由于大坝长时间受堤内洪水的浸泡,江水已从大坝底部渗涌而出。
“堵住管涌——”工业抢险队总指挥金连奇一声令下,工业党委书记王铁梁第一个冲下堤坝背土袋。呼啦啦——几十名职工随后涌向坝下浅滩甩臂挥锹挖泥装袋。遇上草根盘结,烂泥糊锹,就用手抠。扛草袋子的职工穿梭来往,一个快似一个。身体瘦小的女职工张福双,她一个人背着70多斤重的泥袋,双腿跪着往堤坝上运送。膝盖磨破了,鲜血洇洇流出,她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在给自己加油:“坚持!坚持住!”
一袋、两袋……沉甸甸的泥袋压疼了肩膀。时间仿佛在紧张的空气里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那么漫长。要知道潜流管涌的大堤随时都会崩塌,生命会在瞬间消逝。然而,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胆怯,职工们个个冲在前面。宋义山背泥袋一遛小跑,不小心陷进烂泥中,工会主席崔永初将他从泥水里拉上来后,他没顾上擦掉身上的烂泥,又投入排险战斗。流汗洒血多壮志,团结一心斗洪魔。其实在工业抢险队伍中,宋义山、张福双式的人物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人们的心灵:身患重病,仍坚持上堤抗洪的54岁的老职工黄德才,置有病的老伴不顾;上堤后同青年人一样挖土背袋的黄维茂,家里房子正漏着雨;听到上堤的命令后,扔下手中的瓦刀连衣服都没换就参加抗洪队伍的徐春怀……
雨水作证,洪水作证,汗水作证。1 200 名抗洪队员用自己的行动,在江堤上树起了一座坚毅高昂的丰碑。经过一夜的激战,松花江大堤其中 130米长的潜流管涌止住了,险情排除了。8月 4日,松花江第二次洪峰到达农场,桀骜不驯的狂龙向大堤猛扑着,水位高达67.15米,浊浪排空,雪珠飞迸,但农场拦截洪水的松花江大堤岿然不动。
对峙着,搏斗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5日晨,疲惫了的狂龙终于乖乖地向东游去……
80年代的“龙江颂”
洪水象一面镜子。映射出二九一人团结友爱无私奉献的时代风采——。当松花江第三次洪峰虎视富锦县西安乡居民的最关键时刻,顶着暴雨,踏着烂泥,二九一农场一支防洪大军,带着友谊开过来了!——抗洪将士开赴险区是神速的!
当松花江第二次特大洪峰通过富锦市西安乡红卫堤段时,洪水只差30厘米就要出槽过堤。如此单薄脆弱的堤坝,如果不加高加固,那么8月15日,更大的松花江第三次流量为每秒18 000立方的洪峰到来之日,便是富锦市西安乡沿堤 7个自然村屯家毁人亡之时。但是单靠西安乡的物力财力,已无力加固这段江堤。为此,富锦市已决定放弃红卫堤段,做好了沿红卫堤段 7个村屯居民全部撤离的准备。
富锦市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富锦市农民的忧心,也是我们的忧患!在投入繁重的抗洪、抢收任务的同时,二九一人民没有忘记被洪水威胁生命的富锦市西安乡的农民兄弟,他们伸出强劲有力的双手,献出热烈真挚的情感,汇成了比洪水更大的爱海。
紧靠西安乡的一分场抗洪指挥部很快接到了农场关于组织人力加高加固红卫堤段的命令。听说支援富锦市,正在参加抗洪抢险、抗涝抢收任务的一分场干部职工不顾安危,主动投入了加固红卫堤段的战斗。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的十七队工会主席魏军,不顾劳累,率领20多名职工赶来了,年老体弱的分场机关党支部书记胡献章也率队来到了……
一分场工会主席付臣兴已到了该退休的年龄,当他听说一分场要组织人力开拔红卫堤段时,他想到自己有一定的抗洪抢险经验,执意请求分场党委同意他和党委书记邓喜连一起带队出发。老伴劝他说:“要退休了,还冒什么险?”亲属拉着他的胳膊请求说:“你年龄大了,就别去了!”老伴和亲属的恳求,动摇不了他的决心。8月1日,他扛上铁锹和邓书记一起,带队奔赴红卫堤段……
一场接一场的恶仗,累得职工们多次瘫倒在泥水里,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休息片刻。终于,一分场以投入1 200个人次,出动拖拉机、汽车82台次,垒放草袋 4 500多条,备土3 000立方米为直接代价,提前4天加高加固了3 500米长的红卫堤段。农民的生命财产有保障了,乡亲们千恩万谢,拉住“救命恩人”的手流下热泪。一位老大爷端着碗说:“亲人哪!我家的粮食转移了,你们哪位就喝了这碗水吧……
为了支援富锦市抗洪,农场职工付出的间接代价更是惨重的。二十二队职工孙德奎是个种瓜专业户,他和家人投入了上千元承包了队里十几亩地种西瓜,他跑了许多地方买了优良西瓜种。春天,他为瓜秧打叉压蔓;夏天,他为西瓜除草、追肥。地里的西瓜一天天长大,他一天到晚在瓜地里转悠,有时他拉上全家坐在瓜地边,看地里个大溜圆的西瓜,看也看不够。没曾想一场大雨后,孙德奎精心伺弄的西瓜全泡在水里,他自己曾核算了一下,这一地西瓜,如果及时排水,起码收个成本,再赚个工钱不成问题。8 月11日,队长号召全队壮劳力到红卫堤段护坝,孙德奎抢先报名一去就是 4天。临走时,爱人在一边嘀咕:“老孙,先把瓜地的水放了,不然事到临头后悔就来不及了。”“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西瓜!”孙德奎瓮声瓮气地说。爱人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吱声了。8 月13日,孙德奎回到家里,看着自己的瓜地发愣。瓜秧淹死了,西瓜烂得拿不成个儿。面对不时来安慰他和“啧啧”表示惋惜的乡亲们,他却说“保住堤坝,损失几千元值得。”
抢收大决战
暴雨未歇,洪水未退,险情未断……。农场干部群众一边迎战着洪水,一边还在想着要把洪水淹没的小麦收回来,要把洪水带来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为国家做贡献!
7月29日至31日连续36小时的强降雨, 使本来就超饱和的麦地里明水一片,农场麦收指挥部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决定:丢掉幻想,人机齐上,立足抢粮,争取 8月底完成麦收。很快,全场打响了—场抢收小麦的人民战争,四个分场3 000人割麦,农场直属单位和机关也出动1 000多人挥镰抢收,支援一线,120 台康拜因也迅速穿上“铁鞋”,开足马力加紧抢收。麦海里,机声轰鸣,人潮涌动,银镰飞舞……
人工收麦并非易事,地里明水没膝,人走在地里直往下陷。茂密的麦丛里躲着厚厚的蚊子,用手一动,蚊蠓会猛扑在脸和身上。晴天,悬在头上的太阳喷出灼人的火焰,在没有遮挡的麦地里,人会被灼得发狠、发狂;雨天,人们在地里会被浇得透心凉。无疑,抗涝抢收如同龙口夺食,虎口拔牙。但是在人工割麦子的战斗中,职工们闪光的事迹处处可闻。这场建场以来罕见的洪涝灾害,成为考验全场人民的试金石,广大职工正是用敢与龙王比高低的行动,展示着自己高尚的精神和觉悟。
二十六队动员人们下地收割小麦,是利用职工吃晚饭的时候,队长在大喇叭里动员的,没有挨家挨户地跑,更没一个一个地找。第二天一早,全队的男女老少除该留在场院、机车上的人外,几乎都按时来到指定麦地。已经离休的老队长徐士芝和老退休工人曹家君、李福也来了,并和青年人一样拿定额。72岁的王汉林老人,是十二队的退休工人,他是前几天到二十六队给儿子看家护院的,听说队里要求人手一镰抗灾抢收,硬是把门一锁将钥匙交给了儿子,非下地割麦不可,谁也劝不住。
在三十一队,共产党员、退休工人张万昌每天带着药下地;已经60多岁的程大娘和王淑芹两位老太太也挪动着小脚,在泥泞的地里割麦、码垛,忙个不停。队领导看她们年老体弱,劝他们不要下地了,然而,她们却对领导说:“俺们也吃农场的粮食,不能眼看着小麦在水里烂掉。”说不出更多的闪光语言,这就是农场的群众在利益天平上秤出的重量。据农场麦收指挥部初步统计,全场有 200多名离休干部、退休工人分文不要,主动参加麦收。就连放假在家的学生也拿起镰刀上阵了。十四队的20多名小学生和60多名家属,还承担了将泡在水里的小麦背到高包地脱谷的任务,并创下了一天背麦 230亩的全场最高纪录。在抢收战场上,职工们的情感始终升华成一种力量。
在广大的机务工人中,这里记下了一串串动人事迹。只要发动机一转,他们就成了“全天候”。十二队拖拉机手杨学义,家里给他看好了结婚的日子,可他却说:“结婚可以,但不能办酒席,麦收完后再补上。”结果那天从几十里地赶来参加婚礼的娘家人,只吃了块糖,喝了口水,就回去了。杨学义说这叫“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张万福,妻子胳膊骨折住进了场部医院,叫他这个当丈夫的去医院护理。“不行!”他说,“老天爷就给了这几天好天气。过几天再去。”他把家里的钥匙挂在了 7岁儿子的脖子上,一心想着抢收。十四队机务工人吴炳江,远在哈尔滨市的父母身体不好,来信、打电报,均不肯离开,“家书抵万金”,在他看来,耽误一天的抢收时间,万金也难赎回来,队长硬是把他推搡撵走了,队里批准他20天探亲假,可他只在父母身边呆了6天就赶了回来。
驾驶二十五队1055康拜因的徐义,他硬着心肠弃家里漏雨的房子、长满大草的责任田而不顾,一气在麦地里奋战了40多天。妻子刘思霞看到早出晚归的丈夫累得又黑又瘦心里又痛又酸,每天端着荷包蛋送到地里给丈夫吃,并鼓励丈夫:“家里那头我顶着,你放心地干吧,可千万注意身子骨啊!”徐义驾驶着机车完成了占全队小麦面积一半的任务,被农场命名为“英雄车”。
雨在下,水在涨,隆隆不断的机器运转声,银镰飞舞的割麦声,蕴含着人定胜天的勇气和百折不挠的毅力。
繁忙的夜晚
晒场——这个上系田间进粮,下系小麦品质的最重要阵地,此时此刻,每公升空气中都包容着危急、严峻与火药般的战斗气息。就连夜晚,职工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7月20日晚8点,夜色如墨。在二十五队晒场,书记焦志国和20多名晒场职工放下手中的木揪和扫帚,准备收工吃晚饭。一阵电闪雷鸣,焦书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步来到土晒场上,这里堆放着20多吨白天从地里抢收回来的小麦。焦书记认真地查看着地势,预感到:一旦大雨来临,土晒场就会进水,小麦很可能顺水漂走,唯一放心的办法是将小麦转移到麦棚里,但是土场离麦棚太远,上粮机用不上。“背!”书记一字出口,20多名职工立即放下手中的馒头开始了背运小麦的战斗。雨在不停地下,人背着装满小麦的袋子在没命地跑,不少职工摔倒在泥水中,他们爬起来继续干。直到天亮,硬是将20多吨小麦全部背进了麦棚。
就在这同一个晚上,四队新进场的水分较大的 200多吨小麦,还未等摊开,大雨突降。化验员跑进队部向领导告急:“小麦温度急剧上升,已有了酒糟味。”到手的粮食决不能烂掉!队长刘宗华、书记王占伍迅速组织一帮自愿者,急奔晒场。他们顶着大雨在麦堆顶上用苫布支起一个大帐篷,在里面用木锹不停地翻倒着发烧的小麦。雨,下了两天两夜,他们在帐篷内翻倒麦子两天两夜。发烧的小麦温度终于降了下来,200 吨小麦保住了,他们用辛勤的汗水,创造了大雨不停超水分小麦不烂的奇迹。
其实,这两个镜头只是个特写。全场37个生产队的晒场,此情此景随处可见。为了保住到手的粮食,晒场这块重地,正在职工心中放大,不论是在晒场工作的,还是不在晒场工作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人都关注着晒场。有时大雨来临,为了抢场,职工们会不顾院中正晾着的衣服和怕雨淋的物品,甚至来不及锁门就奔向场院……
8月 6日晚9点,乌云布满了三十七队的上空,几十名干部、职工、家属不约而同地跑着来到晒场,刚将小麦堆好盖上了苫布,暴雨就扑天盖地的下了起来。一阵狂风吹起了苫布,眼看小麦就要遭到雨浇。这时,只见在场的20多名党员、团员和群众不顾—切地冲了上去,用身体死死压住了苫布,任凭风吹雨打。在场的队党支部书记被感动得情不自禁,鼻子一酸,泪水流了出来。现场找不到纸,他将那些用身体压苫布的职工默默地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要向你们敬酒!”
进入 8月份以后,天气形势进一步恶化,每天阴雨连绵,大雨不断,给晒场工作造成了更大的困难。但是,在广大职工的忘我拼搏和努力下,一批批从“龙口”里夺出来的小麦转为安全水分。更无法想象的是,全场竟没有发生一起霉烂粮食的事故。
动人的支前曲
泥泞的麦田里,繁忙的晒场上到处是轰隆不断的机器声,洋溢着机械抗灾抢收的强大生命力,其实支撑这一切的还有急一线之所急,想一线之所想的农场物资供应部门及机车抢修组的同志们。他们用忘我劳动的精神奏出了一曲汗水叮咚的支前曲。
邱忠刚,这个平时看起来很调皮的小伙子,在关键的时刻,他的心灵深处闪耀出了无私奉献的火花。
8月9日,物资公司要派一名司机开车到密山拉运一批生产队急需的零件。“我去!”司机邱忠刚闻讯找到公司领导。
昨天,邱忠刚的儿子刚出生,妻子和孩子都需要他照顾,经理刘少汉拒绝了他:“不行!”。
邱忠刚苦苦相求:“别的同志路不熟,还是我去吧!这样能节省拉运时间……”经理实在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他的请求。
已快到中午。为了争取时间,邱忠刚回到家稍安顿一下妻子和孩子,拿着一块干裂的馒头,开车直奔密山……
王建秋,这是一个让生产干部职工夸了好一阵子的名字。
进入8月份以后,一些生产队康拜因上的拾禾器经常发生故障。12日这天,又有6个生产队先后给物质公司打电话告急。王建秋接到了物资公司领导的命令:“立即外出!采购拾禾器。”他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上千里路,先后去了 5个采购点: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没货!没货!……还是没货!他回到招待所,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就在他要去吃晚饭的一刹那,忽然想到了依兰机械厂,也许这个厂能有希望。他连夜离开佳木斯赶到了依兰收获机厂。“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还有 6台。”王建秋听到厂里供销部门同志的话后,高兴得一蹦老高。他迅速找人装车,拉着拾禾器赶回农场。在卸车的时候,有的同志开玩笑问他:“在依兰多住一个晚上回来,既能休息,又能报销,还能多拿一天的补助。” 王建秋却扳着指头算着说:“早回来一天,6台机车就能抢收回小麦……”没等说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不愿起来。
又是一次急促的半夜敲门声。8月9日晚l1点多钟,刚躺下要休息的供电局栾局长赶忙穿上衣服,开门一看是五队队长。忙问:“出了什么事?”“我们队的变压器出了毛病,晒场上的出风机停了,电工查不出问题,只好请你出马了。”五队队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栾局长听完后,迅速赶到单位,和值班人员将局里唯一的一台备用变压器装上了汽车,亲自随车赶往五队安上了变压器。电接通了,场院上的出风机又欢快地响了起来……
在农场历来就有“机车一响,修理工忙断肠”的说法。那么,在特殊时期里,他们更是恨不能有分身术,一人顶俩人用。那吃住都在修理所,70多岁的老母一天两顿把饭送到他身边,在抢修机车的关键时刻曾几天几夜没合眼的二队修理工孟宪华;那甘愿放弃到外地修车赚钱,却分文报酬都不要,主动加入九队抢修组已退休的四分场机务工程师陆培龙;那白天下队帮助连队排除机车故障,夜晚把坏的机车零件带回家里抢修的一分场机务副场长王日礼,那不论机车坏在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被二十四队职工当作榜样学习的农场派驻二十四队的社教队队员万守成……写到这里才觉得语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这里可敬的人和动人的事迹多如繁星,写也写不完。我们似乎从这些战天斗地的人们身上,看到了一个抗衡自然灾害的擎天巨柱,在团结一致的统一点上竖起来了。
不知疲倦的身影
这场特大灾害到来之前,在 7月11日的全场麦收动员会上,党委书记胡成真有这样一段颇有哲理的讲话:“……从农场前几年情况看,大致有这么三种情况:一是从年初至年末一直都很好,可谓春风得意。象90年;二是上半年很好,从麦收开始突然变坏,像87年;三是年初就不顺利,可谓全年都别扭。今年就有这种趋势,五月份不让长,六月份不让管,是不是七八月份不让收?很可能……从今年各地情况看,大部分地区都有灾,有的几年不遇,有的是百年不遇,我们这里会不会出现灾害,我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胡成真的这番讲话,无疑给陶醉在想轻而易举抱“金娃娃”的干部群众重重地敲响了警钟。7月底以后,灾害发生了并迅速扩大。又一次验证了“人有远虑。才无近忧”的古训。
胡成真,他身材高大,体态微胖,脸色红润,给人以稳健持重的感觉。l986年秋,他从友谊县调任农场党委书记以后,就憧憬着用科学管理之剑去劈斩农场贫穷落后的荆棘。上任之初,他就引导全场干部职工开展了“重新认识二九一,重新规划二九一”的献计献策活动。使全场的干部职工通过这一活动,更加认清了农场水利建设的重要意义。一年后,他又和班子成员—起,经过详细调查研究,提出了“以农业为主体,以畜牧渔产品转化加工业为两翼,呈腾飞态势的鸟型经济结构”的农场经济发展模式,目的是确立一个合理的产业结构,使农场彻底摆脱自然灾害的影响。超前考虑农场的通盘工作,是他一贯的工作作风。农场进入抗洪排涝以后,他每天深入抗洪抢险、抗涝抢收第一线,有时夜里十一点还要打电话给有关部门了解天气形势,掌握第—手资料,超前考虑下一步工作。
当松花江第三次洪峰将要到来之前,场防汛指挥部召开了紧急会议。有关领导提出,为取得抗洪的决定性胜利,要派人到富锦市西安乡加固加高红卫堤段,以保证我场和富锦市西安乡居民的生命财产。
这是一个重要决策,关系到江边堤坝外数以万计的农田与许多农民住宅的安危。同时农场职工正处在抗洪抢收的关键时期,人手紧张,去富锦支援抗洪,无疑对农场的各方面工作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但是红卫堤段一旦决堤,地方农民兄弟的财产不但保不住,农场一分场东部生产队的农田和住宅也将遭到水淹。唇亡齿寒……
此刻,胡成真镇定地凝思着,头脑中的电子计算机迅速地运转着,心里权衡着利弊。
他听取了班子每位成员的发言,又充分征求了有关专家的意见后,拍板了:同意大家的意见,下达去红卫堤段支援的命令!
又是一个大灾之年。1987年,李正民走马上任当场长的第一年,老天爷象是有意考验这位新任的场长,制造了一场罕见的洪涝灾害。而对考验,他没有华丽的誓言,没有诱人的许诺,没有……一切都体现着二九一人朴实无华的品格,靠苦干、实干的精神,他率领全场人民闯过了一道道难关。然而,这场更大的难关他能闯过吗?
一连几夜没有睡个囫囵觉了,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却毫无困倦之意。他身体略瘦,但步伐矫捷,声音宏亮,他亲自到二道河堤、松花江大堤察看加固情况,关注每个险段,每一个隐患,亲自指挥每一场抗洪抢险战役……
疾风暴雨不停地向李正民扑打,他穿的解放鞋在堤上泥泞中跋涉,不时陷入烂泥,已染成黑泥包,他在堤上一段一段地察巡。在第二次洪峰到达农场时,他一夜都和抗洪职工在一起,尽管口渴难耐,只顾指挥抢险的他,却没喝一口公务员递给他的饮料。
李正民和胡成真同岁。长期在基层担任行政领导,使他习惯于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工作,而三年的柳河干校学习,又使他具备了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的高超的生产指挥才能。在龙口夺粮的日子里,他每天都深入到各生产队,踏查全场每一块小麦地,他的心里清晰地装着每个生产队每块小麦地的情况,他深知,指挥这场抗涝抢收战役,容不得半点主观臆断,容不得丝毫的疏漏失误。他昼夜思考着,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一个个机动灵活的抢收战术出台了——人海战、麻雀战、游击战、集团军战……麦收形势转危为安。在李场长的指挥下,人们钻着老天的空子,掀起了一个接一个的麦收高潮。
全力以赴解难题
工业企业的干部职工,一面在加紧生产的同时,一面挺直了身躯自觉地替生产队分忧解难。
8月1日起,麦收指挥部多次嘱咐麦芽厂:生产队的所有大麦要全部收购。
上级的用意是对的,农场工业企业的生产原料大都是靠生产队提供,麦芽厂生产所需大麦,是靠农场的指令性指标让生产队来完成的,如果种植任务靠计划经济手段完成,而收购原料时靠市场经济来调节,必然会挫伤生产队种植大麦的积极性,造成工业企业今后生产原料难保证,而制约农场工业企业的发展。
麦芽厂厂长刘建全疾首皱眉,他知道,所有生产队抢收回来的大麦已严重过雨,而且发芽率很低。另外,麦芽市场疲软,收购这些劣等大麦无疑是雪上加霜。不收生产队的损失将会更大更惨啊!于是他连夜与班子研究,制定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刘建全找到李正民场长。
“你有把握吗?”李场长问。“有!”回答充满着信心。“第一,我们有可信赖的关系单位,他们可以帮助我们消化一些大麦。第二,我厂有一支过得硬的技术人员队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大麦降色、提高发芽率的办法。第三,我们可以通过多生产的办法来弥补因收购这批大麦而造成的损失。”
刘建全成竹在胸,回答得干净利索。
“好!立即收购大麦。”李正民满意了,露出喜色……
根据麦芽厂的记载,仅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收购生产队大麦 9 000吨,为此厂子所付出的经济损失80多万元。
大灾之年,加工厂的粮食烘干塔就成了生产队的“救命塔”。加工厂厂长办公室里请求烘干小麦的电话一个接着—个,工厂门前拉着待烘干麦子的小车排成了长龙。而加工厂烘干塔的设计能力一次小麦降5个水分,每昼夜只能烘干小麦300吨。但是,生产队所要烘干的小麦量大,而且水分多在30多个以上。关键时刻,加工厂的干部职工提出了响亮的口号:昼夜不停,宁掉l0斤肉,也不能让生产队失望。
加工厂的领导和30多名职工昼夜奋战在烘干塔旁。烘干小麦是件苦差事,光着膀子仍是汗流浃背,泥水汗水搅在一起,人们深知这是关系到生产队命运的大事,每个人都拼足了力气,干呵干呵!从黑天到白昼,从天明到夜晚,一个多月的时间,每天24小时不停,职工们三顿饭都在加工厂临时建起的食堂里吃。加工厂养猪专业户万云龙被同志们的干劲感动了,他将自己饲养的一头 250斤重的肥猪杀了,无偿地送到厂里成立的临时食堂,流着泪说:“大家真是太辛苦了,我不能亲自参加战斗,就送一头猪表表心意吧!”
一车车超高水分的小麦拉到了加工厂,生产队放心了。农业战线的职工们已深切地感到,在他们周围,一双双热情的手伸过来了。
胜利的凯歌骤然响起
人,被北大荒精神武装起来的人,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勇气,任何困难都会在他们的面前低头!
8月17日,松花江第三次洪峰顺利通过农场18.5公里长的江堤,人民生命财产安然无恙。
8月19日,全场麦收完成60%,进粮32 000多吨,其中雨后脱谷95 703亩,进粮18 700吨。
8月26日,二队麦收首先报捷。
9月20日,全场259 318亩大小麦抢收结束,大小麦总产52 290吨,平均亩产 403斤,比大灾的1987年总产提高18 366吨,亩产提高172斤。
二九一大地,广大干部群众抗击特大洪水和龙口夺粮的战役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狂喜中,我们的眼前仍不断涌现出那数也数不清,记也记不完的终生难忘的亲人。
没有人能够忘记1991年夏季,没有人能够忘记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没有人能够忘记那些与洪涝灾害作斗争的干部群众。
同样铭记在人们记忆深处的,是全场人民在抗洪抢险,抗涝抢收战斗中的闪光行动。
仰视二九一人民群众,我的耳畔回落起一曲激越澎湃的时代交响乐,在音乐声中,高尚的情操在闪光,崇高的信仰在闪光,奉献的精神在闪光,腾飞的理想在闪光。
选自《情系二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