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忆开荒四大队开发西通

　
　　　　　　　　　　　　　　　　　　　　　　　　　　　　 吴风林口述 文人华整理
　　1958年3月,奉八五九总(农)场的命令,由一分场(饶河一棵树)组建开荒四大队。准备迎接十万转业官兵的到来。开荒四大队的架子由五人组成。大队长王喜林,事务长唐继尧,医生周洪海,基建技术员李中正,我担任会计兼材料员。我们五人除大队长是新疆来北大荒的老垦荒外,我和其他三个,都是八五○九部队转业来的铁道兵。在王喜林大队长的操持下,我们准备好了粮食、锅、碗、瓢、盆和行李,在饶河集结准备出发。
　　　　　　　　　　　　　　　　　　　　建点新兴洞
　　上级给大队交待任务时说:“开荒四大队的开荒任务在西通地区。它东起乌苏里江西至楛矢山,南接饶河县西林子公社,北至挠力河。地域面积百万余亩。域内土地肥沃,水草丰盛,林木资源丰富。适宜办大型农牧场和发展多种经营。据说从饶河到西通地区有一条日伪时期修的土公路,顺公路朝东北可到达新兴洞,此地早年有人居住过,还有破房子和水井。”
　　根据这一线索和一分场场长龚伯言的指示,3月26日我们五人背着行李从饶河出发了。我们每人身背高粱米20斤,加上自己的被褥、雨衣、水鞋和油、盐、酱、醋、炊具等,每人负担不下50斤。第一天还算顺利,走了30多里路,晚上住在西林子。第二天从西林子到三人班这段路就不同了,土路基年久失修,路面泥泞,大坑小洼,有些地段马车也不能通行。道路难行加上背的东西又多,虽是早春三月,但每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这一天我们只走了20里路便早早的在三人班老乡家借宿了。第三天根据三人班老乡提供的情况,踏上了到新兴洞的最后一段路程。这一段土公路与其说是公路,不如说是荒草甸子。因为几十年无人行走,路上已经长出碗口粗的白桦、柞树、柳条、榛柴等杂木丛生,比人高的大叶樟、小叶樟、蒿子等杂草密密麻麻。就连路两边的排水沟里也长满桃、桦等树木,桃花水在路沟里绕着树干流淌着。狍子和鹿不时在草丛中出现,真有点步入野生资源保护区的感觉。幸好没遇上黑(熊)瞎子和狼,省了不少麻烦。这天我们走了30多里路程,终于在下午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新兴洞。
　　新兴洞,它是一个四、五十亩的大土山包。我们放下行李和锅、碗、瓢、盆、便开始察看地形和寻找我们所需要的破房子和水井。五人在草窝里穿行,结果只找到了水井,破房子早已坍塌。遗憾得很,临出发时我们既未带斧,又未带锯,我们五人用手辦树枝支起了架子,搭起了草棚,在露天支起了锅灶,就算安营扎寨完毕。当天晚上我们在地上铺起雨衣,睡在草棚里,躺在铺上还看得见外面空中的星星在眨眼睛。
　　　　　　　　　　　　　　　　　　　　探路西通
　　进点后的主要任务,就是为转业官兵的到来做好准备。根据当时的情况,大队长决定兵分三路作准备。第一路由大队长和周洪海去寻找水上“码头”建立水上运输线。目标是离新兴洞最近的乌苏里江岸卸船点,第二路由唐进尧途步回饶河运输粮食和建点物资；第三路由我和李中正去西通探路,为大军到来的开发工作做准备。
　　第二天三路兵马分头出动。我和李中正由新兴洞出发朝西南方进发——寻找西通。为了不迷方向,我们是二、三十米插一个草把。在草甸子穿行了大约七、八十里,到下午四点钟左右才找到了西通。
　　当时的西通只一个地窖子,里面住着一个打鱼的老头,靠打鱼为生,冬天接待饶河至东安的过往爬犁和人员。走了一天草甸子,实在太累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决定在此借宿一宵。我们向老人说明了来意,他以老北大荒人的热情招待了我们。吃饭他给我们做了喷喷香的小米饭和清炖大鲤鱼,吃饭用大碗,盛鱼用盆装,我俩饱餐了一顿。说真的,比大饭店的宴席吃的还过隐。晚上我们躺在老人烧得滚热的炕上,点着油灯,听他讲述北大荒古老的故事。由于一天的劳累,不知不觉我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早,我们察看了西通地形和位置,吃完早饭便往回返,由于走迷了路,头天插的草把一个也看不见了。当我们回到新兴洞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大队长他们早已回来。我们向他汇报了西通的情况,他告诉我们已经找到了“码头”——冰帐,在新兴洞东南,离这儿七、八里。司务长唐进尧回饶河运粮食,在饶河雇了一台马车拉了一千多斤粮食和其它的物资回来,由于走得急忙,买好的咸盐都忘了装在车上,使我们一个星期无咸盐吃,每天靠吃咸菜和白水煮野菜过日子。
　　　　　　　　　　　　　　　　　　迎接新战友
　　为了让新来的同志有住处,四月份我们便投入了紧张的建房(草棚)工作,为了尽快的搭好草棚,从饶河三分场借来50人帮忙,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终于搭起了三十米长的草棚四个。其它还搭了几个小一些的草棚做为大队部。厨房、材料库等。
　　我们做好了迎接新战友的一切准备工作。1953年5月25日根据总场的指示,我们五人在大队长王喜林同志的带领下,早早地就带着锣鼓和写有“欢迎新战友”的彩纸旗来到八五九农场开荒四大队专用“码头”——冰帐,准备迎接我们的新战友。
　　北大荒的五月是美丽的,山青地青、水绿、气候冷热适宜,没有蚊虫叮咬。当佳木斯的大客船抵达新兴洞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们五人敲着锣打着鼓,举着彩旗,把新战友迎下船,在“码头”上大队长还致了欢迎词。
　　新来的同志都是江西省军区的。他们当中有兵役局的、训练团的和省军区机关的干部,还有五一七五医院的医生、护土83人,加上部分同志带有爱人和孩子,共计百余人。听他们介绍,新战友中大多是建国前参军的老战士,又有一定的文化和各种专业知识,年龄都是在三十岁以下,敬仰之情在心中油然升起,开发建设北大荒多么需要这样的人才啊!
　　从冰帐到驻地没有路,虽然有一台马车也搞不了运输,新战友的行李、箱子等全靠人肩挑扛运往新兴洞,拿不完的东西只好暂放冰帐,当大队人马到达驻地时天已是黄昏了。
　　　　　　　　　　　　　　　　　　西通建点
　　新战友到来后,全大队男女劳动力计一百二十余人。共编成四个排。当时的主要任务有三项:一是排障碍烧荒,为开荒做好准备；二是利用业余时间以自建公助的形式,每户(包括单身职工)盖一个马架子——简易住房,准备过冬；第三建立冰帐转运站和西通建点。三项任务下达后,全体同志一起动手,上班八小时负责清理荒场和开荒种莱,业余时间起早贪黑盖自己过冬的马架子,连老婆、孩子也投入了战斗。
　　盖马架子这活说来也不算难,就是这起早贪黑时间长,早上三点钟就起床,晚上八点钟天黑才收工。那几个月下来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最叫人抵抗不了的还算蚊虫、小咬、瞎蠓三倒班,建点那个时期的蚊虫、小咬比现在多出百倍,特别是阴天下雨无风天的早晚,小咬、糠皮子(小咬的一种)多得出奇,一群就几千上万个,在头上飞着若干群黑压压一片,咬得你痛痒难忍。头上、颈上、脸上、手上咬得全是泡。8、9月份草窝、树林的蚊子一把可以抓上几十个,这些倒霉的东西害得我们一天三顿饭都得在蚊帐里吃。
　　6月,大队长派张贵春等四名(户)同志来冰帐建马架子四个,作为大队水陆转运站,负责卸船和建点物资的管理。7月,总场给大队调来一台拖拉机,才结束了四个月来人工搬运粮食和物资的历史,拖拉机来后的主要任务除拉大木爬犁搞运输外,还负责开路、排障碍(拔树)等工作。
　　经过两三个月的奋战,新兴洞小土山包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小马架一百多个。盖马架的同时,各家各户在房前屋后种上了蔬菜,入冬前都搬到了新居——马架子,并吃上了自己种的蔬菜,使我们每个拓荒者尝到了自己动手,有吃有住的欢乐和幸福。
　　1958年8月,为了有利西通地区的开发和交通运输的便利,大队决定派刘其佳、高树瑞等七名(户)同志去西通建立新点。当年入冬前这七名同志携带爱人孩子在西通建马架七个,秋天还打了不少马草,准备冬天开店,招待过住行人和马爬犁,西通从此开始建立了村屯。西通,由于水上运输的便利河流砂、沙土等建筑原条件盛产材料,1958年12月场社合并,四大队与西林子公社组成八五九农场二分场。1959年二分场场部从西林子搬至西通,开荒四大队便归属二分场领导,新兴洞改编号为八五九农场二分场第三生产队。至此,开荒四大队完成其为二分场奠基的历史使命。
　　几件难忘的事:
　　1958年6月,江西军区的转业官兵刚来新兴洞,由于人员巨增,蔬菜副食供应成了大问题。虽然从四川买来一些腊肉和炸莱调剂伙食,但仍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为了搞好大家的生活,大队领导采取了三条措施:
　　开荒种菜。为了解决一百多号人的吃菜问题,我们一面做大面积开荒的准备工作,一面开垦荒地和榛柴包种菜。领导派我去饶河买来了菠菜和茄子、小白菜、辣椒、西红柿等各类菜籽,除集体种菜外,还号召各家各户都种。这里的土地肥沃,各种蔬菜没有上肥,都长得很好,到七月份我们吃上了自己种的春菜。一位拖拉机手开车不慎把队里种的菜压了,大队决定给他警告处分,因为这是全队同志的“命”啊!各家各户种菜的积极性很高,几乎家家都种。一位部队来的画家叫白丁,爱人也是城市人,在自己盖的马架子前后开荒种菜,栽了不少茄子,辣椒、西红柿,到开花时节,发现有几株西红柿不开花,找人一看,原来不开花的都是些蒿子。
　　打鱼。“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是人们对北大荒山珍,水产资源丰富的赞誉,但这话确也贴切不假。1957年,我住在饶河一棵树,冬天当地老乡把打的狍子和鱼用爬犁拉到军垦屯来卖,半斤以上的真正的挠力河的红肚鲫鱼七分一斤,花一、二十元钱买二、三麻袋埋在雪里可吃一个冬天,狍子肉才二毛一斤。现在新兴洞建点,离江又近,吃鱼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1958年6月,领导派我去花了120元钱在当地公社买了两只木船,一只船供我去总场(东安)领料搞运输,一条船负责打鱼调剂全队伙食,从此以后,我们几乎天天都能吃上乌苏里江的大鲤鱼。有一次打了一条180斤重的大黄鱼,全队男女老少一顿还没吃完。
　　养鸡:为了让同志们能吃上鸡蛋, 7月,大队派司务长唐进尧赶着马车去三人班买鸡,花了200元钱买了200只母鸡,由于道路难行走,马车过半截河时翻了,鸡跑的满草甸都是,好不容易司务长把鸡一只一只又抓到笼子里运回新兴洞。我爱人在食堂当炊事员兼管养鸡,新兴洞狼和黄皮子(黄鼠狼)多得很。加上鸡舍是马架子,狼和黄皮子可随时出入,特别是晚上,就是狼和黄皮子的天下,到冬天200只鸡全被狼和黄皮子零刁碎咬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