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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熊记

三、艺文

猎熊记



                   孙 连 浩
  1997年 5月的一天,因工作事宜,我回到20年前曾工作过的十一队,处理完工作,就去看望老朋友刘清林。刘清林是曾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老兵,现已年近70,面容虽然苍老了许多,但腿脚还利落,思维还敏捷。二人久别重逢,分外高兴,互致问候过后,话题自然转到七十年代在一起工作时的一些往事,其中用时最长、话语最多的还是那次猎熊。
  十一队地处小锅盔山下,七星河畔,周围山峦起伏,七十年代森林茂密,河水清澈,鱼类繁多,山上除盛产猴头、蘑菇、蕨菜、榛子等山珍外,还有鹿、熊。
  1975年10月下旬的一天,正是秋收季节,当时我任十一连指导员,刘清林任保管员,听职工反映,六号地西头玉米被黑瞎子祸害一片,是新印。听到这个情况联想前几天一号蜂场,蜂箱被黑瞎子糟蹋两箱的情况。为了护秋保收,今晚应该组织人到六号地地狩猎。于是我和王连长通气后,早早吃过晚饭, 7点左右我带着一支国产半制动步枪,老刘带一支苏制步骑枪,还有天津青年王春生、哈尔滨青年夏凌滨一行4人直奔距家属区仅600米的六号地西北头埋伏起来。老刘经验丰富紧靠玉米地,我在其侧后约5~6米近地边树丛中,两个青年在我身后20米处的树丛中。当晚,明月当空,时有朵朵白云掠过,光线时亮时暗,阵阵风过,干枯的玉米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百米外的阔叶林则发出哗哗的响声。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岭,长满茂密的树林,只能看出逶迤的轮廓。西山林中时尔传出野兽的吼叫声,和非哭非笑的鸟类唳鸣声。我是初次狩猎,十分紧张,心跳得很厉害,不由自主地抬头向前方看了一下老刘,只见他跪蹲在玉米地边,双手握枪,放在自己膝盖外,凝神静气地倾听林中和玉米地里的动静,而不是东张西望,显得沉着多了。回头看看两个青年,由于距离稍远又有树丛遮挡看不清,我想此时也一定和我一样紧张地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吧。看到前边老刘的姿势和神态,心想还是老兵沉着老练有经验,于是我也改成跪姿,握枪静听着。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只见老刘在前边向后压了一下手,我立即明白,这是告诉我们注意有情况,我也向后边两个青年做了同样手势。果不然,隐隐约约听到西南树林方向传来轻微的咔一咔枯树枝断裂声,随着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这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又听到玉米地里,玉米叶子被物体擦撞的唰唰声,玉米秆被踏倒的声音,这种声音越来越近,而且还能听到像猪啃食东西的声音和哼哼声。听玉米地里发出声音的方位和粗细不同,我断定地里野兽不是一头而是两头以上,而且距我们埋伏地点不会超过20米。我见老刘已由跪姿改为低姿屈身式,而且枪已据腰间,轻轻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移动。我亦站起来,判断一下位置,玉米地东西长,南北短,地头呈尖状,而我们处在玉米地西北角,老刘首当其冲处在最前方,必然首先开火,野兽势必从老刘前边向外逃窜。为了防止误伤,我轻轻地向前移动,拉近了与老刘的前后距离,拉大了左右距离。这时突然听到玉米地里像猪受到惊吓后发出“嗷”的一声叫,一个黑呼呼的大家伙从地里窜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刘抬手一枪“啪”一声巨响,黑家伙“嗷”一声惨叫,接着翻了一个跟头,又向前窜去。我随即在老刘右后方“啪”又是一枪,射向黑物。紧接着前方树林里立即响起“唏里呼隆”的声音,并渐渐远去。停了有10多分钟没有了动静,我招呼两个青年向老刘站的地方靠拢,借着月光,又打开电筒,查看地上痕迹,见距老刘开火5米地方有血迹,越往前走血迹越多,走到 10多米远一棵小桦树时,只见距树根部60多厘米处有鲜红的血水往下淌。至此我们断定,这个黑呼呼的野兽已受致命之伤。跑不很远就会倒下。困兽犹斗,为了安全起见,当夜不再追寻,明天起早跟踪追击。
  第二天早晨6点多钟,我和老刘又带了4个青年职工套了一挂牛车,带上狗,顺血迹搜索前进。约走进树林 400余米远,见树林里的灌木丛被压平一大片,随即见一个黑色物体倒卧在那里,我们不敢贸然前进,蹲伏在树丛中静静观察约十几分钟,毫无动静。老刘带的狗在离黑色物体5—6米远地方围着又跑又叫,亦无动静,我们则大着胆,持枪向前靠拢。只见一只黑色狗熊已经死去。几个小青年将其翻过身来,企图一人一只脚拖走它,却未拖动。后将牛车赶到跟前, 6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其弄到车上,拉了回来,被打死的是一只黑色母熊,足足有 500余斤,剥皮解肉,全队职工家属都吃上了美味的熊肉。这一年我和老刘还在六号地用套了套住过一只300余斤的小棕熊,还到10号地、7号地狩猎过野猪,但都无收获。
  我们谈得十分尽兴,老刘告诉我,退休后最初几年,还经常到七星河钓鱼,到山边林地打打野鸡,日子虽说并不富裕,可也享尽了田园生活。上游因开金矿,河水污染厉害,人们无休止的开荒,河水污染厉害,已无鱼类,别说黑瞎子、野猪、狍子、鹿早已杳无踪迹,就是野鸡也很少有了。
  在回来的路上,透过车窗看到接近山顶的耕地,几乎光秃了山头,我怅然若失,过去引为自豪的猎熊经历,似乎不再是一种光彩,而对日益恶化了的自然生态似乎感到应负一份责任。
                           (原载《双鸭山农场2003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