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红旗岭
开发红旗岭
孙战科
先遣队雪中建点
1958年1月15日,从八五三农场一分场到现在的红旗岭农场的茫茫雪原上,出现了4架马爬犁。这就是开发红旗岭农场最早的一支先遣队。当时,八五三农场已接到了要安置一大批转业军官在荒原安营扎寨开垦荒原的命令,一月初,党委做出了向今日红旗岭农场地段派出先遣队的决定。
第一支先遣队是由一分场副场长张克法带队,成员除了一个是来自佳木斯经济学校的学生外,其他7人都是铁道兵第三师的转业官兵。铁道兵第三师的番号为 8503,集体转业后,创建了八五三农场。张克法在铁道兵时就是团的参谋长。
天,奇冷奇冷的。半路上又刮起了烟泡。爬犁上的人全都成了雪人。为了不把双脚冻坏,过一会儿人们就下地跑一段。荒原上没有路,全靠曾经来过这儿踏荒的张克法凭记忆作向导。他赶着第一架马爬犁在前面开路,平地是没膝深的积雪, 4匹马累得大汗淋淋,浑身蒸腾着热气。
正是昼短夜长的时刻。先遣队在路上打了尖,刚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天就黑了。幸亏白雪泛着星光,没有月亮依然能够依稀地看到影影绰绰的山林。加上,在战火中滚了半生的张克法,有着惊人的识别夜路的能力,在这茫茫的雪原、千古荒野里,终于在半夜十二点把先遣队带到了七里沁河上的一个鱼梁子。鱼梁子是宝清县水产公司建的,有一栋小棚子。小棚子里的两个老人,连忙端出白日熬的鱼汤招待风雪中来的客人。两老人还让出炕来,想让他们舒服地休息休息,但同志们谁也不肯上去,只在棚子内的地上找个座位,背靠背地睡到天明。
第二天早晨,先遣队顺河而上,找到了当年被称为高丽屯的旧址。原来,这儿曾住过一些朝鲜族的居民,原来因日寇大搞清乡并屯,都被迫迁走了。先遣队到的时候,稻田长起了碗口粗的柳茆子;废墟的房框之间,也全是一片片高过人头的蒿草和灌木。只有一口在暖泉上打的水井,却注满了冒着蒸汽的清水。
当天,先遣队就在废墟上用炸药炸出一些坑,埋下了橛子,搭起了帐篷,正式安了家。
过了三天,又有一支先遣队到了今日红旗岭农场的东风岭下建点。当时,那儿全是一片高大的杨树。第二先遣队的同志们,伐倒几棵杨树就在树间的空隙中搭起了帐篷,建了一个新点。又过了一个月零四天,即1958年 2月23日,当时八五三农场党委,正式作出了在今日红旗岭农场的所在地组建五分场的决定。同一天,党委向五分场派去了 6台拖拉机,13台马爬犁,浩浩荡荡地开始了向新建点的物资运输工作。
下放军官泥水中跋涉
最早来到五分场的转业军官是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的,共有15个人,其中有我国现在著名的版画家晁楣,还有最早到五分场的4个姑娘。
这15个人,都有一技之长,被军工学院下放之后,许多单位都抢着要他们,但他们为当时近似狂热的政治形势所激动,硬是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有人问他们,哪儿是最艰苦的地方?他们回答: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让我们到那儿去披荆斩棘,白手起家。当时五分场正好符合这样的条件,他们就兴致勃勃地来了。他们这一批是走得最顺利的,汽车送到半路,又换乘了拖拉机,一气坐到了新建点的帐篷跟前。
接着来的是南海舰队和张家口军事通讯学院的45人,他们在路上受了不少的苦。当时冰雪已经融化,遍地流着水。而下放军官们,几乎都没有水靴子。有的穿着皮鞋,有的穿着球鞋,有的还穿着布鞋,一出门就被冰水浸透了。没有路,只能沿着拖拉机走过的痕迹走,不时掉到没膝深的水里。在过一条河的时候,还有几个小伙子掉进了没顶深的河里,幸亏都是水兵,才能安然无恙。
4月 21日进场的是八航校的二十多个同志。这些同志有的带来了家属。组织上想让这些家属在一分场待命,却有4个勇敢的非要同丈夫一块去同甘共苦,不仅他们走,还带上了3个不满周岁的孩子。
那天兵分两路。没家属的男同志背着行李徒步行军;有家属的坐拖拉机的爬犁走。只有五十里路,徒步行军的,原以为早晨动身,中午就会到了,谁也没带吃的,结果一直饿着肚子走到了夜里八点才算到了。坐爬犁走的,本应早些到达,结果没走多远,爬犁拉散了架,行李只好扔到半路上,人跟在拖拉机的后面走,又没走多远,拖拉机掉进了水里,淹灭了火,拖拉机手也只好下来在泥水中跋涉。他们到夜里十一点才算到了。
4月 17日来的是空军第四速成中学的学员,共一百多人,他们全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刚上路的时候,欢天喜地,没走多远,没了笑声,走到天黑,才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只好在山林里点起篝火露营。
后来又来了四百多人。因为天暖地开,泥水更深,一帮比一帮更走得艰难。
去五分场的路上,到处扔着行李,最后派一台大型拖拉机去收运,结果一件也没有少。
历尽艰苦安新家
下放军官没到之前,三支先遣队已在三个新点建起了一栋大草棚子。里面搭起对面铺。中间安个汽油桶改装的炉子,尽管大炉子每晚烧得呜呜直响,但因为草棚子四面透风,棚内仍然寒冷异常,军官们晚上还得穿着棉衣睡。有的带了爱人孩子的,也只能在铺上用一个被单一隔,算是一家。
军官们进点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搭草棚子。当时没有钉子,只好用椴树皮捆扎,一队有一栋草棚没有捆牢,有天夜里被风吹倒了,幸亏卫生员周书友挺身扛住了大梁,才使里面的同志安全脱险。事后周书友被压得吐了血。
一队还有个叫李创建的军官,利用两棵杨树作了草棚的立杆,开始,大家都夸他果有“创见”,可有一天刮起了大风,杨树猛烈摇晃,草棚吱吱嘎嘎乱响,吓得人都仓惶出逃,这又埋怨老李出的是馊主意。大风一停赶快把杨树的上端锯掉了。
没等草棚建完,山谷里流出了桃花水,拖拉机运输也告中断。最后一趟,也像开发雁窝岛一样,有 6台拖拉机陷进了深水里。直拉了两天两夜才拉了出来。这时候,物资的运输就全靠人力了。
每天早晨,人们从自己的生产队出发,踏着泥水,到一分场去运粮食、运种子、运工具、运材料。运粮食没有袋子,就用自己的裤子把两条腿一扎当口袋。一般的能背50斤,最多的能背80斤,当天就打一个来回。
拖拉机用的油料也靠人去背。一个小圆桶,能装50斤,一人背一桶。二队靠着挠力河,有人想了一个主意,从宝清县城向河里放油桶顺着河水漂下来。六月的一天,油桶漂到了二队的河段,副指导员王富文带人到河中拦截,不料,被河中的水草挂住,陷进了深水,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全分场在二队召开了追悼大会,王富文同志的遗体被安葬在挠力河边,至今人们还在深深地怀念他。
新建的村庄里,当时到处是水。晚上,躺在铺上可以听到床下淙淙的流水声。没有经验的,把鞋放在床下,第二天不见了,原来水漫上来把鞋冲走了。
三队靠山,蛇非常多。有时往被窝一钻,凉丝丝的,掀开被子一看,原来是几条花蛇。有个女工,有天穿水靴子伸不进去,拿起来一看,里面也是一条蛇。
打鱼队因为靠河,鱼吃得多,每天晚上,都有许多狼闻着腥气赶来,在帐篷、草棚外嗥叫,吓得人不敢入睡。后来,请猎手来打了几只才慢慢少了。
断盐了,分场没有,总场也没有,整整一个月,同志们一粒盐花也没进。人们的体力在下降,一干活儿眼冒金花,两脚像踩着棉花一般。情况反映到总场党委,场长姜瑞元同志亲自带领机关干部,踩着泥水前来为五分场送盐。为创业历尽艰苦的同志们,对总场领导不辞辛苦的前来慰问送盐,都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快慰。几个女同志,还上山采来山韭菜为姜场长一行包了饺子。晚上,还举行了联欢会。许多同志戴上大盖帽,穿上了新军装,在手风琴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这正是苦中有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