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华夜奔里小山

　　
　　　　　　　　　　　　　　　　　　 张 士 凡
　　1972年麦收，天儿热的出奇，跟下火似的。俗话说，麦熟一响分秒必争。尤其是在那个年代里，由于是生产建设兵团，生产上实行军事化管理，每个生产环节上级都下达指令性任务，只要上级命令一下，就像战场上吹起冲锋号一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二十三团二十五连位于抚远县境内的里小山下，距离团部72华里，是1970年建点儿的新连队。由于地处边远，且地势低洼，当时没有公路可通场部，人们戏称这一片的生产队为“东海舰队”。
　　上海知青周瑞华当时就在二十五连当材料员。她个子不高，身体很健壮，略圆的脸膛儿在烈日下晒得黑里透红，浓重的眉毛衬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显得刚强坚毅。
　　一天中午，康拜因正在撒欢儿，由于地里草多，一台康拜的杂余推运器被杂草全部缠住，驾驶员不小心一采油门儿只听啪的一声，推进器的轴断了。材料库里没有备件，眼看着大晴天儿不能收割，连长和驾驶员急得团团转。去车到团部领件吧，当时连里只有一台铁牛55，另一台康拜作业还要拉粮走不开，并且连队通往团部的路还没修起来，根本走不了车。小周看到连长急的那个样子，擦一把自己头上的汗水说：“连长，我去团部！”当时的情景真有点像黄继光请示张连长要去炸碉堡一样。“你？”连长瞅她一眼，“不行！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12点半，从这儿去到团部少说也得 5个小时，并且团里规定领件必须交旧，你算算往返扛着几十斤重的铁轴，回来不得半夜呀！”“那也比这么干等着强呀。”说着，她拿起那根断裂了的旧轴，头也不回地走了。连长望着这倔犟的上海姑娘，无可奈何地摇摇了头……
　　小周到团部办完事太阳已经落山了，她没顾得上吃晚饭，到机关食堂拿一个馒头匆匆往回赶。天越走越黑，途中经过的几个连队都熄灯了，70多里漫长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当走到队与队之间空旷草甸子的时候，偶尔传来几声鸟兽的怪叫……
　　此时此刻小周心里想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回到连队的时候，正好是半夜12点，把领来的新轴往地上一放，小周只说了一句话：“我没耽误时间吧？”尽管小周并没说她一路上“夜行军”的情况，可从她那满头大汗胀得通红脸上和湿透了的黄军装上，在场的人们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