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的犟劲儿


　　　　　　　　　　　　　　　　　　 张 士 凡
　　犟，是人的一种脾气。当年的上海知青王祖良那股子犟劲儿却犟得那么执着，那么可贵，那么着人喜欢。
　　记得那是1979年，城里的各类大学经过“文化大革命”后陆续开始招生。但是，那时候的大学招生并不考试，要由贫下中农推荐入学，称为工农兵学员。王祖良是一个爱学习的青年，1971年初中毕业下乡来农场以后，一直没扔下书本，渴望有一天考入大学深造。每天除了正常上班以外，中午晚上休息时间总能看到他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看书学习。记得有一次王祖良晚上躺在床上看书，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闭灯之后他把手电筒放在被窝里，用被子把头蒙起来，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电筒在被窝里亮了一宿，第二天起床才发现。就这样，他持之以恒为的是能多学一点知识来弥补在学校“停课闹革命”白白流去的时光。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连队推荐大学生的时候，竟有人提出王祖良是个“大学迷”，以不安心边疆建设为由不推荐他上学。这一次打击对小王来说如同五雷轰顶，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不说，同时也降低了在群众中的威信，但是，他努力学习刻苦读书的劲头却丝毫没减。
　　不久，因工作需要他被调到营部当文书，当时我是营里的副教导员兼营部党支部书记。在一次谈话中我对他说：“小王，别灰心，明年再有机会，我们推荐你上学”。令我想不到的是，这位被“誉为”大学迷的年轻人却说：“谢谢您，副教，我不想上学了”。“什么？”我有些激动，说不上是为他惋惜还是为他抱不平，我说：“想上大学有什么错，都什么年代了，还以‘大老粗’为荣吗？不用说您们年轻人，就是我这拉家带口年龄还想上学呢，可惜没那个条件了。你以为越没文化就越革命吗？”他见我有些着急，便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立刻从眼角流了下来，抽泣着对我说：“副教，我明白您的心思，可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上学，我要等恢复高考之后凭本事考上大学，请您放心，我决不辜负副教对我的一片心意……”
　　机会终于来了，恢复高考的第一年，王祖良以优异成绩考入了东北林学院，并且人还没有报到，就被学校任命为班长兼班级党支部书记。一晃30年过去了，每当一想起王祖良上大学那件事，真使人感慨万端，然而更多的是佩服他那种可贵的犟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