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白雪迷醉人
北国白雪迷醉人
刘 家 祥
雪是三江平原丰富的资源,也是最壮丽的景观。每年深秋初冬,百草枯黄,严霜凝地,大雁南归,大雪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洒洒脱脱,不紧不慢,无声无响。夜晚,你可以在雪夜里听到空中的雁鸣声,会让人蓦然想起唐代边塞诗人卢伦的《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下雪前,天空宁静,气温回升,安祥和温馨弥漫空间,四周阴云慢慢合上来,六角雪花无声落下来,仰面,雪花落在脸上清凉凉的,让人感到一种惬意和快乐。引得游人在雪中漫步,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雪落在地面,如棉花一样松软,落在田野上如盖了一层被子,望着这样一场漫天飞雪,农民会喜滋滋地说:“大地盖层被(雪),搂着馒头睡(指粮食大丰收)”。落在院落、农舍会把一切遮盖起来,让那些来不及收拾的场面也一样洁白。此时的雪用来搓脸,人会精神倍增,满面红光,用来搓手,手会有温热感,红红的。此时的雪如慈母一样爱护着人和大自然。但到了深冬,雪就不再温柔了,时而如沙粒子一样,从天空射下来,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老西北风,带着贝加尔湖的寒流横扫三江大平原,时而如残鳞败甲满天飞,沟壑被填满,时而如鹅毛狂舞宇宙间。雪拥边关马不前,江河结冻,百草吹没,走兽归穴,万鸟飞绝,目光所及,银白千里,泡泽畔没了打鱼的舟子,深山里没了砍柴的樵夫,山路上没了车影,却有了爬犁的穿行。
三江大平原,雪被三尺铺天边,湿地内的大塔头比原先大出了一倍,顶着大大的雪脑袋一排排的挺立着,灌木丛被压弯了腰。只有那些高大的乔木挺立在天地间,不被雪的气势所镇服。如果是夜晚,路灯下,雪就像天空中射下的箭羽,喳喳落地。冬雪一下不是三天就是五天,北大荒此时就成了名符其实的雪国雪乡。最大时齐房高,各家门推不开,要挖雪洞出去。清扫院中的积雪,是冬天里农家最多的活,各家房顶都顶着一顶大雪帽子,园子里堆着犹如小山一样的雪峰,
而道路要靠推土机推开,路变成一条峡谷,两侧是雪岭。
一轮太阳高照,晴空万里,整个大荒原一片洁白,一道道雪岭向天边排出,似一片凝固的海浪,雪岭如沙丘状,呈现着美轮美奂的自然景观。不论是田野还是荒原,都是一样的银白。
深冬的雪已不像棉花一样松软,有硬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北大荒人就发明制造了简易滑雪板、脚踏滑雪板、手撑滑雪杖,在雪在上行走如飞,能抓到陷在雪壳里跑不出来的狍子,也能抓到饿得飞不起来的野鸡,深冬的风雪虽然又冷又硬,却练就了北大荒人一副铮铮作响的铁骨。
而在春天,春雪又是一番景象,远没有冬雪狂暴,更没有秋雪温凉,尤其是冬雪初化,又来一场春雪,那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犁花开。不紧不慢,朵大如花,落在田野、院舍、屋背,脚踏上去成一个雪饼,握在手里成一个雪团,握十来分钟,指缝间就会流出雪水,落进江河,顷刻间溶化得无影无踪。
下春雪时,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光。组成两军对垒的阵地,用雪堆起战壕,扔起雪球来打雪仗,雪球向对方阵地射去。即使打在头上,也不能头破血流,只能是酥酥痒痒的疼一下。雪团在头上开花,在身上爆炸,毫无伤痕,而两边却是一片欢呼。
几场春风过后,大地上的雪就化光了,即使下雪,落到地上也化了。秋雪,冬雪,春雪,都化成桃花水,每一条河沟里都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初到北大荒的人会惊奇,这天不下雨,水沟里的水咋这样急,这样猛地流呢?尤其是夜晚,水流的哗哗声传出好远好远,而天空却是月明星稀。
桃花水滋润着三江大地,近些年来,桃花水成为水稻种植的水源,雪水变成的桃花水,哺育了稻花的芳香,让打鱼的舟子荡起了双浆。三江的雪是洁白的,放在锅里化成水,清澈见底,没有灰尘和杂质,所以从北大荒开发时,冬天里建设者们就是用雪来代替生活用水,即使在今天,人们在野外作业,也常常化雪水来做饭,喝雪水来解渴。
秋雪温凉而松软,冬雪冰寒而强悍,春雪烂漫又多情,一个雪季过去,你会说北大荒风雪好迷人。
(原载《黑龙江日报》2004.12.33第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