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文征
第一节 文学


　　　　　　　　　　　　　　　　　　新的愿望
　　
　　建国十周年那年春天，松花江刚刚解冻通航，我由佳木斯乘坐首班客船，顺流而下去勤得利农场。
　　我站立船头，放眼眺望，大江两岸草刚发芽，树刚吐叶，小麦地刚露出一点绿色，鸟在林中啼，雁阵头上过，鲜亮亮的大鲤鱼不时跃出水面，好一派春光江色。我去勤得利没什么要紧事，除为了解一下思想情况，就是为了却自己的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存在心中整整一年了……
　　一九五八年的这个时候，王震部长在佳木斯宾馆（现今广播电台那幢楼）召开农场领导人会议，宣布成立合江农垦局，听取各农场汇报麦播和安置转业官兵情况。该到会的农场只有勤得利没有到。王部长问：“为什么没到？”地区一位领导同志回答说：“他那个地方呀春天一开化，陆路交通就断绝，全靠江上一条水路。眼下刚通航，说不一定在哪儿等船呢！”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勤得利农场的领导同志才赶到。他两眼血丝，满面倦容，开口便说：“我在同江等船，把时间耽误了”。证实了那位地区领导同志的判断。在汇报时，他愁眉苦脸摆出一大堆困难：雪水大，麦子播不下去；转业官兵一下子来那么多没地方住；道路不通，吃粮困难，……。
　　我担心王部长会批评他。不料，他精神一振，话题一转，说：“若说我们那个地方，真是没比的！《水浒》梁山泊是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我们那是三面环山一面靠水。困难是暂时的。用不了几年，我们一定叫它变个模样儿”！说得大家全笑了。我就是从这时起产生想去勤得利看看的愿望。在我的心目中，勤得利是那么遥远，那么艰难，那么美妙，好象是个世外桃源，笼罩着一层神秘的纱幔！
　　船到勤得利是第二天的夜里，下船人不多，上岸就走散了。我初来乍到，两眼墨黑。我赶紧追上前面一个人，问招待所在哪儿，回答说没有招待所，我问那怎么过夜？他听我说是局里来的，便吐出三个字：“跟我来”！
　　走进居民区，左转右拐，来到一间土房的后窗户的跟前。那是一扇老式的上下两扇的纸窗户。他把手里的包袱交给我拿着，便纵身上去，将上窗户轻轻端开，抬腿跨进屋去，伸手接过包袱，随后我也跟着进去了。屋里挨窗户是一铺火炕，铺着白花花的炕席，靠一头睡着两个人。黑暗中不知他从哪摸来被褥，低声说：“睡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俩挨那两个人躺下。被褥里儿面儿全是白的，倒挺干净，就是小点，这屋是什么地方呢？……
　　“起来”！仿佛是一声炸雷，把我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天已大亮，一轱辘坐起来，见屋地当中央站着一位胖大嫂，手中掐着一把笤帚，一对睁圆的怒目正瞪着我，看样若不是起来得快，准得吃笤帚疙瘩。“你们这些人哪——”她使笤帚把指着我：“没脸没皮！那回没抓着你们，这回往哪儿跑”？
　　我朝炕上瞧，别人全不见了，光留下三个空被窝；往地下看，靠南窗户摆一溜带护栏的小木床，还有小椅子、小桌子什么的，原来这屋是托儿所一一苦了我也！
　　我赶忙下地解释。胖大嫂听了我的话，半信半疑，将我带到场部办公室。随后，我见到了农场领导同志。场长书记们全在一间小草房里，睡觉、吃饭、工作都在这间屋里，我在这里洗完脸，跟他们一起吃早饭，饭后党委副书记李国志领我出去。
　　我们登上一个高岗，整个场部尽收眼底：散散落落几十栋小草房中间夹着些临时帐篷，露天停放着一些拖拉机和农具，沿江码头堆着许多木材，原煤、麻袋什么的。李国志指着码头说：“你瞧，那垛麻袋全是大豆种子，生产队拉不走，场部没地方放，前天下雨浇坏不少，现在看，建场得先修路！”
　　转眼二十五年过去，今年是建国三十五周年了。不用说，勤得利各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单说耕地面积那时才十几万亩，现在有近百万亩，号称“超级大国”。然而，时代不同，情况各异。那时是创建国营农场，现在是创办家庭农场，面临着改革的新问题，全局皆然。我想，只要发扬建场时那种不怕艰苦又勇于奋斗的精神，就一定能够夺取改革的新胜利。当年李国志看准一条“建场得先修路”，现在我们看准一条或几条什么呢？ (作者：窦强，名窦桂轩，总局文化中心创作员。)
　　　　　　　　　　　　　　　　　　 王二嫂买车
　　
　　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自从二嫂进了王家门，当上了“内务部长”兼“财政大臣”，虽然在外面对丈夫一口一个“我们当家的”，实际上她才是灶王爷的横批——一家之主。特别是前年就任“鸡司令”以后她率领的鸡兵们，天天“咯咯答”、“咯咯答”地发布着生产公报，由此，那白花花的票子象一股小溪不断流地涌进王家，使原先借钱买衣服——浑身是债的日子逐渐改变了模样。王二嫂这些汗马功劳，更加巩固了她的“统治”地位。全家内政、外交，事无巨细，全得二嫂“垂帘听政”。而王二哥虽然挺胸腆肚，称妻子为“我屋里的”，其实只落了个每早享受一碗鸡蛋花的空壳壳“当家的”。远的且不说，就说二嫂今天买自行车的事，那可“逗”了。
　　昨晚二哥带回一张收购站奖给的自行车奖售券，让妻子审批。二嫂一见大喜过望。要知道，二嫂自小就是个自行车迷，在山东老家当姑娘时，由于日子穷，没敢开口向爹妈要辆自行车。后来跟了二哥这“闯外”的，心想：到东北说啥也要买辆自行车“美一美”。哪成想，过门后随着三个“讨帐鬼”相继问世，家庭经济直线跌落，财政连年赤字，买车的愿望已成泡影。现在家庭财政根本好转，想买车，又缺货，这送上门的凤凰牌、大金鹿任选一种的奖售券，可谓正中下怀。当然现在的王二嫂，买车不光是图“美一美”而且与她的“五年计划”息息相关。我们的王二嫂，肚里是有墨水的，是六十年代正儿八经的高小毕业生。近年又钻研了“经济学”办啥事都讲究“科学性”。前些天，她从报上看到一条鸡粪可做猪饲料的报道后，决定今年增加养猪业。养猪，不能光喂鸡粪，还得下地采野菜，自行车正是理想的交通工具。因此，二嫂不打折扣地就批准了买自行车计划。
　　可是，在决定买哪种自行车上，却遇到了意外的小麻烦。向来温顺的王二哥，力主买“凤凰”。理由是：凤凰全国评第一，美观、大方。二嫂却认为：庄户人买车不是摆阔气，实惠就行。大金鹿结实、抗造，价钱便宜，决定买金鹿。两口子争执不下，二嫂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破天荒地作了妥协：一切从实际出发，明天一同进商店看货定车。
　　现在我们的王二哥，崭新的涤卡上衣兜装着自行车奖售券，晃着膀子迈步在通向商店的大路上。身后的王二嫂，一手紧紧捏着涤纶上衣兜里二十张“大白边”，一只胳膊有节奏地前后摆动着，紧紧跟随，这一对中年夫妻，脸上虽然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心里却各有打算。
　　一进商店门，王二哥便直奔五金部，不等妻子开口就抢先交上了奖售券，手摸凤凰车，施展起“寻求援兵”之计：“同志，我拿不定主意，你给参谋参谋，买哪种车好？”年轻的女售货员热情地回答：“当然是凤凰啦！这车身乌光铮亮，骑上它多神气”。二哥得意地回头瞅瞅妻子，那眼光在说：怎么样，没有错吧？二嫂把薄嘴唇一抿，瞅瞅凤凰车，点头说：“这车是不错。同志，多少钱一辆？”“不贵才一百七十多元”。二嫂微微一笑：“那可糟了！我只带了一百六十元”。二哥一听急了：“这事咋搞的，不是说好了带二百元嘛？”“我哪知道要那么多？听说只要一百六十元就够了。”售货员接过话头：“大嫂，那你就买辆大金鹿吧，你的钱还有富余哪！”“哟，俺可不敢做主，这要看我们当家的。”二嫂凑近丈夫温和地商量：“你看咱是不是就将就着买辆大金鹿？行不行得你表态呀！”她满脸柔和地仰望着丈夫，手却偷偷地在二哥的屁股上拧了一把。二哥稍一迟楞，她目光一闪，又狠狠地“剜”了丈夫一眼。二哥知道，这已是最后通牒了，只好不太情愿地对售货员说：“那就开票吧”。二嫂麻利地拿出包钱的手绢，把钱一抽，很准确地留下了四张“大白边”，将钱递给二哥：“就按你的主意办！给钱”。
　　二哥上了路还在嘟哝：“老娘们当家，净出馊主意。凤凰不买买金鹿”。二嫂见四周无人，上前一把将丈夫拨拉到一边，抢过车把：“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这车你不要我要！”她一骗腿，轻巧地跳上了自行车，慢蹬几步，然后一个侧转身，回头喊道：“喂！还愣着干啥！不快上车试试这金鹿的劲儿。”王二哥紧跑几步，坐在了后货架上，二嫂嗔怪得说：“你呀，傻狍子一个，就是死心眼，有了这个大金鹿还怕引不来金凤凰？明年保险让你来个凤凰展翅”‘说着，两脚用力紧蹬，于是金鹿扬蹄，在笔直的公路上狂奔起来，随风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作者：曲洪智。原载：《农垦报》1983年5月19日第4版)
　　
　　　　　　 夏　　夜
　　夜，迈着娴静轻柔的脚步，
　　
　　来到他明亮的窗前。
　　
　　树荫遮住她羞涩的面影，
　　
　　却没有把爱的目光阻拦。
　　
　　灯下，他捕捉着闪光的分秒，
　　
　　窗前，悄悄溜走约会的时间。
　　
　　喊他吗?不!今晚约会
　　
　　不正想勉励他鼓满征帆？
　　
　　(作者：李吉忠。原载《农垦报》1982年7月22日第4版)
　　　　　　　　　　　　　　 美丽富饶的勤得利
　　在我省同江县境内，有一处美丽富饶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美丽如画，被人们誉为北大荒上的“鱼米乡”，这就是国营勤得利农场。
　　勤得利农场北靠黑龙江，南临浓江河、八岔河，鸭绿河穿插其间，连绵百里的青龙山象一道锦屏挡住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保护着农场的万顷良田。山下的三八水库、五星水库、鸭绿河水库势如连珠。清晨，当青龙山从晨雾中苏醒的时候。这些水库，就象打开一面面镜子为青龙山添妆加翠。青龙山不但美丽，物产也很丰富。山上生长着黄菠萝、水曲柳、柞、椴、榆、槐等珍贵树木。每当青黄不接的时候，山上的木耳、猴头、蘑菇、黄花、蕨菜等山珍野味就都列入各家的菜谱。
　　这里的人们喜爱黑龙江，不光是因为它美丽奔放，浩荡千里，更因为它是个不用投资的大鱼塘。江里盛产草、鲤、鲢、白、鲫、三花、五罗，可谓鱼种繁多。大马哈鱼举世闻名，鲟鳇鱼更是鱼中珍品，它的鱼籽是农场水产部门的主要出口项目。一九八二年，渔业三队从江中捕到一条一千零五斤重的大鳇鱼。这可真算是鱼中之王啦！农场的渔业分场每年可从江中捕捞六、七十万斤鲜鱼。难怪农场的人们说：这里江是聚宝盆，山是金银山呢，
　　勤得利农场有一个勤得利镇，分山南山北两片。山南有建材厂、职工医院和一分场场部。山北是水陆码头，水产科设在这里。江岸上一座三千千瓦火力发电厂，已和建三江电厂联网发电，负担着附近四个农场的电力供应。码头上停泊着于吨驳船，为农场运来物资，运走粮食。过去，农场场部曾设在这里，后来，随着农场的发展，搬迁到风景如画的五星山脚下。
　　近几年，场部的城镇建设突飞猛进，农场建起了职业高中大楼、面粉大楼、商店大楼，一座可容纳二千余人的俱乐部为干部职工家属，提供了娱乐和学习的场所。夜晚，几十盏水银路灯为街道增辉。场机关办公室的灯光亮到深夜，那里，场领导在研究农场的发展规划。
　　勤得利在前进，农场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1982年五星山脚下建起了百吨水塔，自来水地下管道不断地向职工住区延伸。农场已开工修建一座一千千瓦彩色电视转播台。这一切都使人们感到，生活会越来越好，家乡将更加可爱。
　　　　　　　　 (作者：张元海。1983年9月17日黑龙江人民广播电台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