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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

第四章 征文

征文



   红 灯
   孟 平
  雪越落越大,风越刮越紧,夜幕渐渐地降落了。农场集体宿舍里的职工三个一族五个一堆的在学习文化,一盏盏煤油灯的灯焰,像一支画笔在周围墙壁上,窗子上描绘出一幅幅人们学习的图景。炉火烧得通红,火墙散发着宜人的温度,我和总场黄副场长坐在炉旁,谈论着我们排水一队一个月来的工程进展情况。黄副场长是今天来到我们排水一队的,他跟我说:“你们的文化学习不错呀!”黄副场长说着向还在学习的人群投了一瞥。接着他呷了一口茶,又一次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回头问我:“现在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我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场长是什么意思,我只觉得这房子大一点,房子两头已经有炉子,中间显着空荡荡地,还不够暖和,最好再砌一个炉子,这点我们早有打算,因此我顺口说:“这房子的保暖……:不等我说完,他就打了个手势说:“是的,中间还可再砌个炉子,那就更热火了,说真的,今晚到这里来看到了这房子,我有许多感想呢。”他说着顿了顿,随手掏出纸烟,划燃了火柴,点着吸了一口,然后说:
  “那是前年冬天,也正是现在这个季节,我们十几个人到马鞍山、小清河这一带探查荒地,到了下午,正好走到这里就迷失了方向。四面是展向天边的一片荡荡荒野,听不见一点人声,望不见一缕炊烟,我们踏着荒草齐腰的冻水甸子,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碰乱转,怎么也摸不出个方向来,找不出一条出路。”
  “那时哪里有路啊!”我插了一句。
  “是啊,从来就没有人走过嘛,这里的一片荒草滩还是第一次踏上人的脚步呢。有时你看见眼前一块草被踏平了,仿佛是人走过的印迹,其实是野兽从那里跑过去的。我们一直摸到天黑,肚子又饿,腿也没劲了,我们简直踏入了八阵图,想走也走不出去了,真急人呀!我们身边都带着枪,于是就朝天打枪。好一会,咳,你看,还真有希望了,黑夜里在天边上远远地升起了一盏红灯。”
  “那里来的红灯啊?”我惊奇地问。
  “那时候这方园几十里就没有人烟,只有北大岗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生产队,灯亮就是从那岗上发出的,对了,它就是现在你们分场的第一生产队呀。
  “哦……我想起来了,前年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北大岗上只有那么一个小队,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有五个队了。”
  “北大岗队的生产队长知道我们有十多个人到这一带来探查了。晚上我们没有回去,他们就知道我们迷失方向了。听见山下枪响,他们就把一盏马灯挂上了高杆。我们这才朝着那一盏红灯走去。就这样,才摸到了北大岗,找到安身的地方。”黄副场长又喝了一口茶,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炉火烘得他满脸通红,他向后挪动了一下,又不禁感慨地说:“你看现在,我又到这里来了,也算旧地重游吧,可是再也不需要找作伴的人了。”“黄副场长,你看,今夜这幢房子里就有我们一百多人陪伴着你,比你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多了几十伙那。”
  “对,这还只是你们第三生产队,旁边有暖烘烘的炉子,也吃得饱饱的,
  “你说这算不算幸福?”大人小孩足有几百人。你看,我住上了舒适的房子,还喝着茶。他把茶杯举了举,随即问我:
  窗外的风雪还在咆哮,夜更深了,农场职工们的文化学习已经下课,大家收拾着准备睡觉了。我陪着黄副场长走出集体宿舍到队部去。一出门卷着雪霰的寒风便迎面吹来,这时我们才感到了天气的寒冷。站在集体宿舍门口,我不禁抬头又向北大岗的方向望了望,还想再看看那高杆上的红灯,哪里还有什么高杆红灯!北面是三分场,靠东是制材场,南面是四分场,东面是东方红水库,这方园十多里的地方又是我们菜队,四队、五队、二队……到处是通明的灯火。
  注:此文发表于1961年2月17日,《人民日报》第四版。作者是1958年转业军官,原三分场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