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
难忘的记忆
高中青
每当我望见焦化厂那高耸的大烟囱时,就不由得想起他们;每当我走到大烟囱脚下,当年那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就浮现在我的眼前。这是埋藏在我心底的一段难忘的记忆,整整20年过去了,他们那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身姿,他们那献身北大荒建设的话语,始终不能忘记!
1971年当团党委决定在我们三营地区建一座焦化厂的喜迅传来时,当时的兵团战士们都奔走相告,有的青年还在家信中写上几句。听说团部领导决定把那砌筑50米高的大烟囱的任务交给了我在的工程连(现在的化工厂)瓦工一排时,全连的同志都为之兴奋和自豪。要说这个瓦工一排,称得上是当时工程连的“尖刀排”,专打硬仗,全排40多人中,除了排长王向奎,一班长李成栓,二班长朱万朋等四、五名老工人外,其余全都是上海、北京、天津来的知识青年。这些年青人,两年前还都是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中学生,可如今都已成为砌筑大烟囱的骨干了,特别是当时负责供料的三班,一色全都是20来岁的女青年。班长汪溪是69的北京青年,来兵团时,她的体重只有40多公斤。可两年后探亲回家,父母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米七的大个子,健壮、满面红光的大姑娘竟是他们的女儿。
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三班的姑娘们,个个都是“二齿勾子挠痒———硬手”,人人都有一副铁肩膀,可能干也能吃,哪一顿饭也得“造”它四、五个大馒头!你别笑,不吃饱了可干不动那么重的体力活!这不,眼下砌烟囱挑砖挑灰这些供料的活全由三班包了,她们得挑100来公斤重的砖、灰上跳呢!
当时,我在连部当文书,我还兼着团支部的宣传委员,听说焦化厂施工工地热闹极了,全团抽的人在这里搞会战,我便借着搞宣传采访的理由,来到焦化厂施工工地。
远远望去,大烟囱已长到10来米高了,人影在脚手架上穿梭不停,我快步向工地跑去。没等我向围上来的姐妹们道声辛苦,嗓门最高的上海青年杜三宝就嚷嚷开了:“我说大文书,你是不是把我们三班的大姐们都忘了?”我赶紧接过话头说:“忘得了谁,也忘不了你三宝大哥呀!”工地上一阵哈哈大笑。提起这个杜三宝,人送外号“假小子”,干起活来比男的都愣实,经常和男青年叫号。有一回她和天津男青年牟瑞军比抬石头,结果这个男子汉竟输给了杜三宝,无奈他只好喊了她一声“大哥”。从此这“大哥”的名字便传开了。
笑声过后,三班长汪溪拉着我的手说:“你来的正好,这几天大伙正上了劲,光扁担就压折了20多根,这不,找来这么粗的杠子当扁担,你可得好好写几篇稿,给大伙鼓鼓劲。”是呀,虽说工程连是个搞建筑施工的连队,可砌筑这么高的大烟囱却是头一回,工程要求标准高、时间又紧,仅有两名大技工,也只不过是三级瓦工,其余拿大铲充当“师傅”的,都是一帮小青年,虽说这两年锻炼的砌个砖、盖个房的还行,可这么高的大烟囱,别说亲手砌,就是见过的也不太多,尤其这烟囱的基础,要求特别严,稍有偏差,就有砌歪、砌倒的危险,谁的心里也没有底。有时,一天费劲八拉砌起来的那几层还得扒掉。一向乐观的排长王相奎嘴上急出了大泡,班长李成栓、朱万朋更是吃不下、睡不着,眼看着交工的日期一天天临近,这伙人到底能不能砌好这大烟囱?排务会、班务会相继召开了,回答只有一个:绝不能让咱一排在焦化厂工地上丢脸!这群年轻人的犟劲上来了,这已是连续第五天起早贪黑的加班干了。
我被他们的干劲激励着,抢过杜三宝手上的杠子,挑起刚装满的灰桶就走,三宝忙拦住我说:“你行吗?”
“别小瞧人!咱也干过。”我挑着这二百来斤重的桶,向脚手架上一步步攀去,脚步下的跳板在颤、在抖,好似有意在考验我,姐妹们给我加油,终于这挑沉重的灰倒进了砌筑师傅们的灰糟里。我来不及领略这登高远眺的意境,急忙走下跳板来,这时才觉得双腿有些打战,但心里在暗自庆幸:终归没有丢丑。刚走下脚手架,三宝“大哥”忙接过杠子,拍着我的肩膀说:“还行!我还以为你当上了大书记,这肩膀头就不抗压了呢!”“能让三宝大哥说句还行我可就心满意足啦!”工地上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终于,这50米高的大烟囱耸立在焦化厂工地上,耸立在锅盔山脚下,只可惜当时大伙光顾高兴,却没有一个人想到,为这大烟囱的建设者们拍张照片。如今,这些建设者们都已远离这大烟囱而去,然而这段记忆却一直珍藏在我的心底。虽然它比不上红军万里长征的艰辛,比不上抗日战场上民族救亡悲壮,比不上老一辈北大荒人开拓荒原艰苦,但这毕竟是用我们火红的青春年华,为北大荒增添的一点点繁荣。如果当年那些参加建厂会战的同志们得知:这个焦化厂在改革的大潮中,已连续6年盈利超100万元,1990年实现产值1399万元,利润401万元的好效益时,一定和我们一样兴奋和自豪。
(选自农场团委1991年《北大荒颂征文集》,作者系天津知青,现任八五一○焦化厂政工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