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
车长久　魂长留

　　　　　　　　　　　　车长久　魂长留
　　　　　　　　　　 ———张守常模范车组采访启示录
　　　　　　　　　　　　　　崔殿举 赵国雄 吴继善
　　我们没有参加也没有目睹这场无人组织的无任何规定跑道的马拉松式的拖拉机康寿赛。
　　时间的起点是1965年。那一年，当400多台染着朝霞的“东方红－54”拖拉机像出嫁的新娘从洛阳被接到垦区，竞赛便已拉开了序幕。
　　摘取桂冠的可以说是二龙山农场二十六队的276号车组(1989年总局命名为“张守常模范车组”)。这台拖拉机25年没大修，在国内同类车型中绝无仅有(洛阳拖拉机厂曾试图花重金把它买回去作为夸耀产品质量的标本)：节约燃油和修理费12万多元，可购买同类型车5台；25年完成35.7万多标亩；等于多干出10年的活。而且，直到现在还披着原漆(只不过变成熟透苹果的暗红色)，怀着原来的“五脏六腹”，奔忙在二十六队的大地上……
　　　　　　　　　　　　　　这台车何以有如此耐力？
　　　　　　　　　　 人为车之君，车乃人之器，善爱方可以长用
　　　　　　　　　　　　 ———关于拖拉机的养生法
　　原来的老车长，现在的一分场场长张守常———一位肤色黑红的山东大汉，津津乐道地跟我们阐述了这样一个道理：要想使拖拉机充分发挥作用，首先得讲油、水、气的辩证法。
　　清洁第一。
　　东北地区春秋风大灰多。他们在给机车加油时，不是用抹布而是用毛刷先把各个缝隙的灰尘除净。柴油过滤器有个铜网，网眼不过一根猪鬃那么粗，可他们还担心有杂质混入，又用绸子包一层。尽管这样，每次作业回来，他们都算算工作量，油箱的油够下一项作业用时就不加了。少加一次油就少进一次灰。
　　一般驾驶员认为，水有什么了不起？实际非常重要。如果水箱被水垢堵住，热散不出去，发起高烧，机车也就来病了。所以他们给机车加的都是清洁的软水。
　　修配厂党支部书记，张守常的老领导张志勋给我们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张守常当车长时，割麦子、翻地……他上车一坐就是一天。主管机务的副队长换他，他不干，嫌人家是赶大车出身，使车狠。机务排长去替他，他也不放心，一再告诉油温多少，到地头一定要放下水箱帘。排长没按他的要求做，回来一看油温超出了允许限度，他当场就把排长刷一顿。
　　　　　　　　 严———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寒沙始到金
　　　　　　　　　　　　 ———关于人的锤炼法
　　我们把话题转到了人上。张守常说：“车是死的，人是活的。机车再好，人的思想不好，不给你干，也是白瞎。”他当助手时，每天上班，总是早走一会儿，先检查一遍车。螺丝松动了，他就拿扳子拧紧；车长修车，不用吱声，需要什么工具，他都能麻溜儿递上去。
　　他把这套作风传给徒弟。传授的方法是孙武训兵式的。助手递给他扳子，他接过来一看上面有油污，顺手就给撇到一边。助手得乖乖拣回来擦干净往上递。助手开车，他告诉把离合器踩到底后再扳变速杆，助手心想偷点懒，看他在旁边闭眼打瞌睡，伸手先去扳变速杆，上去就是一扒拉。有的助手接受不了，跟他吵：“给你家干活也不该这样啊！”
　　严师出高徒，许多好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倘若张守常当初也像现在有的单位那样，订几条制度，往墙上一贴，当领导的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离开这8年说不定会是啥样呢？尽管有一年竟换了5个助手，但经受住考验的个个都是好样的！
　　　　　　　　　　　　良工之与马也，相得则然后成
　　　　　　　　　　 ———关于好风气的形成法则
　　276号拖拉机在它26年生涯中，已经是四易其主了。然而我们发现，师傅们所树立的好的作风，仍在新一代人身上闪现着。
　　我们去二十六队那天，正赶上全场在这里开春播定标会。队党支部书记杨复凯俨然是个勤务员。他说：“张守常原来就这样。”
　　来到作业现场，王太平胸戴红色安全员牌，在暴土扬场的地里抢着加肥料、开车，小脸造得灰儿画的。他说：张守常原来就是这样，现二十六队都养成了这种作风。
　　二十六队原来的人员素质比较差。60年代初张守常刚上机务那阵子，有的师傅竟不想要他，嫌他爱提意见，爱拔犟眼子。师傅开车，他也掐表看。一圈回来慢了点儿，他便把时间公布公布。但当时的车长张志勋看出这是块浑金。于是，他要了张守常。
　　张志勋谈起这些情况，深有感触地说：“好风气是学来的。一个单位要培养一批好兵，得有个好官。”
　　　　　　　　　　　　 但得五湖明月在，春来依旧百花香
　　　　　　　　　　　　 ———关于典型人物的内动力
　　我们感觉有必要进行这样的探讨：当某些先进人物始终保持某种好的行为的时候，是什么力量在促使他只作此种选择而排斥另外千百种不恰当的选择呢？
　　典型就在面前。
　　在同张守常的谈话中我们了解到，他是山东省掖县人，还在他小学时老师就讲：将来种地不是牛拉犁而是人坐在车上。车一走，后面就翻出一大片地。他当时不信，认为是空想。可1959年他投奔哥哥到二龙山，一看果然如此。他心想，让我开车多好，第二年一开春，愿望就实现了。
　　他只念过4年书。为了培养像他这样的机务人员，农场每年农闲都办机务技术培训班。他性格急躁，不容空儿，原来一看徒弟干得不称心就来脾气了：“上一边去吧！”把徒弟扒拉到一边，叫人下不了台。队领导就找他谈话，说一个人再有能力，不团结人，也不行。
　　276号车因为使用保养得法，加上车组人员勤恳，每年都要超额40％的工作量，好年头标准亩平均耗油只有0.5公斤，比规定标准还少0.25公斤。个别人不相信这是真的，用匿名信上告，说他们干假活，地头好，地中间不好。还偷加别人的油。上级经过广泛调查给他们正了名。从1978年起，他年年是农场、管局劳模。还两次被评为省劳模、一次农垦部先进、三次总局特模。今年又是省特等劳模。
　　交谈中，张守常不止一遍地重复这样一个观点：“任何情况下都要相信组织，依靠组织，不能忘了共产党的功劳。”大概是受他思想影响的缘故，现任车长王太平也时不时地冒出一句半句：“二十六队没有党支部，不可能搞得像现在这样。给钱给物，不如给个好支部……”
　　　　　　　　　　　　　　　　　　　　　　 (选自1991年6月29日《农垦日报》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