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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山的黎明

附录

第一章 回忆录

尾山的黎明



                    韩承愈
  我于1956年 4月10日,提前在北安农校毕业了。不是因为当时学习不好,而是国家建设劳改农场急需农牧专业技术人材。当时,我被分配到克山农科所,那里有我尊敬的首长和认识同学。而11日老师却找我说,公安厅急需人才,你去吧,为报效祖国。
  北国清晨,寒风刺骨,到处是银白色的世界。我拿着黑龙江省公安厅政治部的介绍信,在北安一个脏乱的小巷里,我到了劳改局驻北安办事处。遇到了一个浓眉大眼、口大鼻高的青年,他看了我的介绍信,自我介绍说:“我叫马里,双城财政干部学校毕业的,是劳改局的会计,这次也分配到尾山农场。”马里告诉我,先去旅店休息,晚上有台拖拉机去尾山。我说:“尾山农场在什么地方?”他说在五大连池农场后面。
  夜幕下的北安一片宁静。冷风吹着我的头发,昏暗的电灯下,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隐约能听到北岗方向的汽车马达声。我的心跳动很厉害。明天、就是明天,我能报效祖国了!那里一定是一派生机,仅次于我想象中的苏联集体农庄。在我胡乱的思索中,马里突然叫着我的名字,汽车来了,咱们上车去。同行中马里又给我介绍了一位“佳农”毕业的兽医杨富国,我们迎着难以忍受的北国之春的寒风,连续走了不知多少里路,汽车停下来了。驾驶员懒散的从驾驶室出来说:“水面不敢走,都下车吧。”(已到五大连池张通事沟)。
  这时我们才知道,只有几处幽暗灯光的小屯叫保安屯。我们只好下车。
  马里领着我们走进一个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听见咳嗽声,一个提马灯的中年男子热情叫我们屋里坐。室内都是炕席挡起的单间,借着灯光我看见了墙上结着白霜,真是不寒而栗。一路上的寒冷使体温都有下降了,这时又来到了“寒宫”,真有说不出的滋味。主人姓车,忙着叫炊事员给我们做饭,真是雪中送炭。饭后,送我们到老邹家住宿。这是个典型的农民家庭,南北炕,屋内暖呼呼,充满了北国“哈蟆头”旱烟的气味。我们到了这里,一切听从主人的安排。我们在北炕,穿着棉大衣畏缩着躺下了。可是刚睡着,火炕竞将我们烙起来。我们这才领略了北国农村的特点:炕热屋子暖。
  黎明就要来临了,一夜即将过去,我信步走出屋外,邹家的狗就像认识了我,嗅嗅我的衣服,亲切的摇晃着尾巴,它随着我在室外漫步了一会。我受不了北国清晨的冷风,匆匆地返回室内。同行者都起来了,拼命地吸着各种卷烟,幽暗的油灯下,看着新面孔,自知都是去尾山农场的,人们嘶哑着喉咙,回答着主人的问话。
  东方吐出了鱼肚白,马里领着我们返回了“中转站”。这次看清了,一排整齐的胶皮车停在广场上。吃过早饭,马里说坐这马车走。我们拿起不足20公斤重的行李上车。“老板”说车辕重,叫我们往后坐,我们只好后坐。
  马车在盘古荒原上,慢腾腾的颠簸着、慢跑着。第一次坐上马车,真有点害怕,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难受,只好硬挺着。
  清晨,我们看见了尾山,不高的山,谁也说不清是什么火山,死还是没死,什么时候再爆发,我们乱猜着。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到尾山农场。马里喊:“新调的干部来了。”地下有人拿着马灯出来迎接我们,请到屋内吧。我们按着迎接干部的手势,走上了“房子”的屋顶,倾刻间滑下来,好险,没摔着,拿马灯的人说,门在这里,原来在通往地下。我们依次走下去。室内充满着二氧化碳气味,干部三三两两的在谈论着。有人指给我,这是杨场长,我尊敬的敬了礼,他坐起来,问我们从哪调来的,会干什么工作,什么学校毕业,我们做了回答。杨场长笑了,他纯朴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欢迎我们技术干部的到来。
  又一个黎明,不是普通的黎明,它是迎接着我们战斗在劳改战线上的第一个黎明,也是决定我们命运的第一个黎明,更是引导我们步入社会生活的第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