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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三合屯

第九篇 文征

文征

袭击三合屯


                    王钧
  1939年7 月,夜一片漆黑,又是那么寂静,只听到同志们的身子和草接触发出的刷刷声,脚趟草塘中的水哗啦哗啦的,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青蛙叫。草塘没过人头,草叶子刺得人手脸、腿脚火辣辣的。天黑看不到,用手一摸上去粘乎乎的,拿到鼻子前一闻,好腥气,这才知道是刺出血了。穿出了草塘,越过了七星泡,直穿德嫩公路,部队又进入了插拉巴奇山,在山中休息之后,中午部队出了林子,青纱帐一望无际,部队从高粱地进入谷子地,又从谷子地蹿入苞米地,在地里哈腰前进,向三合屯靠拢。
  三合屯在插拉巴奇山南,讷谟尔河北和北兴镇隔河相望。黄昏,部队在靠三合屯的一片苞米地里停下来。
  北方七月的响晴天,热得厉害,汗流浃背,苞米地头种的麻籽,地里边带的豆角,密密麻麻的,不透风丝,闷得厉害,汗水把刚刚干的衣服又湿透了,有的同志手脸又开了刀——被苞米叶子划破了,汗水一浸,火辣辣的,嘴又干又渴,没一个人吱声,虽然一宿半天多没吃饭了,个个精神焕发,握枪趟在地垄沟里都静悄悄地等待着命令。
  “刷拉,刷拉”,苞米地南头有人走进来了。同志们都警觉地端起了枪,我和冯志刚参谋长、小宋全神贯注,静静地等候着,预防着。看清楚了,进地里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穿着一件蓝色短衫和青色的裤子,梳着小抓髽鬏,手提着筐,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进到地里就弯下身去摘豆角,只顾摘豆角也没顾及向地里看,小女孩一个劲儿往地里跑,她发现了我们:“啊呀妈呀,这里有人哪! ”摘豆角的妇女“啊”了一声问:“在哪呢? ”随着抬起身子。“在这”小孩用手指着我们。妇女顺着小孩的声音,往地里边一看,只见满地里黑压压的一片人。都端着枪,立即惊慌万状,“妈呀”一声扔下筐,拉上孩子就往地外头跑,跑上道,边跑边喊:“哎呀,可了不得了,苞米地里有人啦! ”这时日头已经量树梢了。
  事关紧要,要立即采取措施,走漏了消息,打北兴镇的计划就要全部破产。“怎么办? ”我问冯参谋长,冯参谋长眼珠一转,把匣枪一挥,坚决地说:“立即冲进屯去。把村子封住,待到天黑按计划行动! ”日头卡山了,逐渐地落到山后去了。暮色光芒笼罩大地,我和冯参谋长带头穿出苞米地,踏上公路分三路直奔三合屯,走上公路,凉风拂面,扫走了一天的闷热,觉得十分舒服。抱小孩的妇女要进屯口了,这时突然从屯子里跑出三匹大洋马,骑马的是三个穿着漂亮的白衬衫的日本鬼子,看样子还是当官的呢! 三个鬼子发现了我们,急拉马往回转,企图逃出这个境地。就在这个时候,几十条枪口同时对准了他们,三个鬼子乖乖地当了俘虏。
  部队迅速地进了三合屯,立即派人四周设岗,封住了屯子,当群众弄清我们是抗日联军的时候,十分亲热,同志们很快就安顿下来了,这时,已经掌灯了,在一间屋子里,小煤油灯亮着。我和冯参谋长检查和审问三个鬼子,从证件和口供中知道,这三个坏种,一个是德都县长,两个是农业科长,他们是下乡巡视农田的。三个鬼子打扮的倒怪象样,服装笔挺,都留着两撇小黑胡,成八字形,卡着茶色眼镜,就象筛糠似的,武士道精神也不知道哪去了。“哎呀,好臭!”警卫员小宋一边叫一边用手捂鼻子。他向屋子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他往鬼子身前一走,咳! 臭味更大了,往地下一看,连屎带尿从“高贵”的农业科长的裤腿里流了出来。
  冯参谋长一直在沉思,我低头在地上来回踱步。我们都在从鬼子身上打主意。不一会冯参谋长的脸上豁然开朗,一拍大腿兴奋地说:“有了!咱们变他卦! ”我从他脸色和动作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静夜星稀,程志久和另一名壮实的战士,按照我们的指示,就用缴获鬼子的三匹马,驮上日本县长,从三合屯出来,直奔三合屯东南的北龙门山。三匹快马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鬼子县长在马上呼哧呼哧地喘着。三个小时左右来到了北龙门山李向阳警察所附近。程志久和另一名战士从马上下来,象提小鸡似的把日本县长从马上弄下来,一人一枪,响声四传,送日本县长进了“天国”。深夜的枪声惊醒了李向阳警察所的警察,他们都是些胆小鬼,抱着枪不敢出来,可一夜没敢睡,第二天一早,两个警察提着枪,象夹尾巴狗似地出来了,奔向枪响的地方,他们发现了尸体,尸体正被两只狗分扯着。赶走了狗,在尸体上找到了证件,才知道是德都的日本县长。两个警察脸都吓成了白色,慌慌张张地跑回警察所,用电话向县里报告。县里的日本守备队和伪军头,一听日本县长被杀了,眼珠子都气冒了,立即从县城调了二百多鬼子和伪军,象疯狗一样过了讷谟尔河,顺岸直逼北龙门山,看样子真想把我们一下子吃掉呢!就在这天早晨,我们吃得饱饱的,押着两个鬼子出了三合屯,也直奔北龙门山方向下去。
                     摘自《嫩江日报》连载《战斗在讷谟尔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