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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

九杂记篇

四十六章 回忆录

难忘的岁月


                     李森
  1955年9月,在省公安厅一处会议室开会,会上省公安厅厅长赵去非讲了全国的大好形势和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根本任务。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决定在我省再建一批劳改农场。9月10日会议结束前宣布了各场负责人名单,宣布我为七星泡农场党总支书记,建场负责人。同时配备四名一般干部,有刘绍海、贾立滨等人。散会后,我们稍做准备,即带上公章、钱款,登上北上的列车,到达列车终点站嫩江县城,当时火车只通到嫩江,而且隔日一次,客货混挂。到嫩江后,首先和县委联系,选好办事处的地址,作为建场的大本营,办理好粮食关系,然后几个人分头工作,采购物资,准备行装,联系雇用工人,9月16日,在嫩江镇里雇了一个打井的和一台勒勒车(俗称草上飞),拉点面粉和盐,会同虎山农场建场负责人姜焕帮等,一同开始踏上勘验建场场址的征途,当晚夜宿在何家大泡子。第二天走到虎山时,见一株桦树上绑个草把,这就是虎山农场的临时标记,他们的场址在这北面,姜焕帮等人留下。我们在勘测队的引导下,继续前进,当行至夏家店后沟时,只见白茫茫一片汪洋,不知深浅,又无路可走,只好往南绕行,从高岗处涉水过去。上岗以后,迷失了方向,这时我想,听说过去这里住过人家,必有老房框子,老房框子长篙子。果然不远处有一块蒿草繁茂,走近一看,果然是老房框子,据后来我们请来的老魏大爷讲:在九一八以前,他们一家在这里居住过,我们见到的老房框子处叫南魏家,现修配厂处叫北魏家,后因日本鬼子侵略,老百姓都搬走了,只留下些断墙残壁。我们在老房框子处还趟出了一个九号标桩,这时我拿出从朝鲜战场缴获的指南针校正了方向,才知道我们拿东南当北了,我把他们几个人叫了回来,开始往北走,一直到场部西大岗三叉路口处,才找到一号标桩,省劳改局勘测大队把七星泡农场地址坐标选在这里,并根据在大岔巴气沟中的七个天然水泡排列有些象北斗七星,而命名为七星泡农场。找到坐标后,我们几个人割了不少柳条子,扎上了小红旗插在四周作为标记,这时我心里想,这就是我将为之战斗的第二战场:七星泡农场。
  坐标找到了,立即往回赶路,这时北风飕飕的刮,老天不作美,又下起雨来,那也得往回走,我们几个人一气赶到虎山小南林子实在也走不动了,天也快黑了,肚内无食,天气又冷,衣服又湿,想做饭又没有干柴,天无绝人之路,一抬头看见了树上的老鸹(乌鸦)窝、救了我们的驾,上树取下来,连烤衣服带做饭,等吃完面片汤已是下半夜了,又继续赶路,天太黑又走错了路,往南走去了,等返回来,天已大亮了。下过雨沟子里的水又长了不少,我们站在勒勒车上还没过膝盖呢,为了防止意外,我们抓住绳子当安全带,这一天我们三人只有我带的半斤饼干充饥,晚上赶到何家大泡子,才算又吃上一顿热饭,回到嫩江已是19日晚上了。
  9月24日,我和刘启胜(中队长)同志押解首批犯人开始向七星泡建场地进发,当时没有武装警察看押,也没有运输工具,用犯人抬着锅,背着粮食,虽然刚入秋;但天气己很冷,过几道沟时明水都有几十米宽,我叫几个南方会游泳的犯人摸道,然后大队再趟水过去。早上冰槎都一公分多厚,人们的腿上都碰出血了,晚上宿营,我和刘启胜轮流持枪值班,防止犯人逃跑,说实在的,就当时的环境,路没有,粮不多,天又冷,跑出去也就叫狼吃了。赶到场址后,犯人们都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实在是太累了,又过了三天第二批犯人由沈中乾(大队长)、刘秉全、邱立升等人带队也到了场址,当时已是晚上九点,还没有到,我等着很着急,怕他们路上出问题,我迎到西大岗坡上,放了几枪,他们循着枪声,上岗后又看到树干上挂着马灯,才算找到了我们。一见面,邱立升躺在地下就睡着了,我把他抱到勘测队的帐篷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醒了马上投入搭帐篷盖临建的战斗。
  “十·一”马上就要到了,为了叫职工和犯人过好国庆节,我派刘启胜同志步行赶到嫩江采购物资。9月29日,刘启胜同志从嫩江运输社雇了十台草上飞,拉着高粮米、大米,白面,豆油、盐等,每车只能拉两袋,走到三岗农场东南时,见路基被水冲毁十多米宽,赶车老板们一见想返回去,经一再说服,绕道南行,直到10月1日晚上八九点钟才赶到场址。虽然没有赶上节日吃用,可大家一见拉回这么多东西都乐得跳了起来。
  建场初期,主要工作有两项,一是盖房子,二是为第二年开荒生产备料,建房是为了大批罪犯入场和随之而来的干部、工人和武装警察部队准备住处和明年的简易生产用房,犯人到场后,马上开始打草、伐木、挖地窨子。所谓房子,实际就是地下的简易棚舍,挖入地下一米多深,再用垡子在四周堆起一米左右高的墙,上面支上人字架,铺上条子,再铺上草;用泥压上,从里面一看能见着天,就是这样的房子。就当时的条件来讲,盖起来也是相当困难的,当时用一根木头,也要德都县批准,还得用犯人往返几十里地往回扛,仅两个多月,就建起三处生产作业站和场部用房,达六千六百多平方米,到11月30日,全体人员才都搬进房内,那年冬天特别冷,有北方的犯人和南方的犯人开玩笑说铁甜,南方犯人一舔,舌头就粘在铁上,粘起个大泡。为了给来年大面积开荒生产作好物质准备,除劳改局车队的几台汽车外,我从德都县运输公司雇了20台万国牌汽车,整整抢运了一个冬春,将粮食、油料、机具、牲畜的饲草、饲料和基建用料等,基本备足,当时路不好走,汽车把草地拖一条大沟,现在有的地方仍然依稀可辨。
  进入12月份,天气更加寒冷,这时最低温度下降到零下45度,当时犯人也入场将进800人,干部职工和武装警察人数也有很大增加,但还没有完整的领导班子,就叫刘清负责政工,沈中乾负责管教,邹海峰负责基建,共青团支部由李玉和负责,白天大家忙着备耕备料,晚上还要对犯人进行教育,特别是有些南方犯人怕冻死,我们针对这种情况,把犯人的棉衣作的厚些,室内尽力多烧些,同时在当时的条件下,尽量将伙食调剂的好些,叫犯人吃饱,吃的热乎。记得1956年春节,改善伙食没有菜,只好叫犯人用土豆丝和肉包饺子吃,从德都拉回来的胡萝卜用盐淹上当菜吃,经过对犯人进行政策和前途教育和在生活上关心他们,罪犯思想基本稳定,1955年没有逃跑一个犯人。
  1955年冬季寒冷持续时间特长,一直到来年三月末还没有化冻;当时来场的大多是20—30岁左右的年轻人,白天苦干一天,夜间往地铺,上一睡,—早上起来草上压出一个大坑,被上挂的霜有寸把厚,一宿不敢摘帽子,早上起来穿鞋,鞋也冻在地上,有时粮食供应不上,就吃些土豆充饥。就是这样,我们的同志仍以旺盛的精力,亲督案犯,上山伐木,下甸子打草,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
  1956年4月27日,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早上起来,我和总支书记王书春同志来到中站开荒点,正式选定试犁地,中站站长宋万仁亲自扶着双轮一铧犁,一声令下,随着起伏的号子声,一条黑油油的土壤翻转过来,沉睡的荒原苏醒了,这代表了七星泡这块土地一个新时代的开始,这具有历史意义的一犁,标志着农场春开春播的序幕正式拉开。从此,垦荒战士们,夜以继日,连续奋战四十余天,开荒43,545亩,当时机械不足,只有九台SL—55/50型拖拉机,加之零件奇缺,维修设备简陋,开荒主要靠人拉犁进行,开始三十人拉一台犁,经过一段试验,减少到二十五人,任务由每台犁10亩/日,提高到15亩,最高日效达21亩,几天犁拉下来,人们的裤腿下半截全挂没了,用破布包扎上再干,就这样人、畜、机结合,当年开荒86,100亩,当年生产粮豆二百余万斤,为1957年的生产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回首往事,感慨万千,看看今日之七星泡农场,更应珍惜过去,作为七星泡农场一名老垦荒者,仅以此文献给我的第二故乡。
  (建场负责人,原七星泡农场副场长李森同志回忆。笔录整理赵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