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沉浮
第七章 回忆录
往事沉浮
往事沉浮
苟成富
许多年前的事了,随年事渐高,往事在脑海里逐渐模糊起来。我也极想写点文字,权作为永不忘却的纪念。许多事情的细节记不清了,可是那艰苦岁月,创业年代,细想起来,常使我激动不已。那种只有北大荒人方可领悟的冲激灵魂的苦和乐,也常常缠绕心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神游在那些可歌可泣的日子里。
一九五七年我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水利处任处长兼乌库公路工程处政委。在十一月的一天,我接到兵团第二政委张仲汉同志的一封信,要我立即去他那里有要事面谈。我从工地赶到他的办公室,正遇农垦部副部长张林池同志也在那里。张政委介绍说:这是苟成富同志。这时张林池副部长说:“已由北京农垦部荒地勘测设计院抽调部分人员组建密山分院,负责黑龙江垦区的荒地勘测设计工作。那里的水利工程也很大,主要是防洪排涝问题。部决定由兵团抽调一些人去密山组建农垦部水利工程局,你任局长兼书记,祝源开同志任副局长。”接着张仲汉同志说:“兵团决定你带一个水利设计施工班子去密山铁道兵农垦局,再从那里抽调一些人来组建部水利工程局”。根据部和兵团的决定,在1958年1月,我和祝源开同志带领十八个人来密山,其中有水利设计工程师姜大方、水利施工工程师李梦云,罗光荣支队长和党办副主任杜文义同志等。不久,部水利工程局和部密山分院合并。1960年初,局、院又分开。我于1966年2月28日又调往新疆,局大部人员都归入了院。
我们初到密山时,条件是艰苦的。当地的同志在生活和工作等方面,给新疆来的同志提供了很大的方便。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志,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很快就象亲兄弟一样同甘苦,团结互助。当时任务重,时间紧,大家就凝聚成一个战斗集体,一心扑在工作上。那种工作热情,那种革命干劲,那种创业精神,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十分怀念。
农垦部荒地勘测设计院密山分院副院长陈林同志,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垦区的情况和远景设想。局、院的领导在工作上配合得很好。胡运枢、李重祥、周玉深、姜大方和李梦云等同志,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之间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共同想着如何把三江平原的勘测设计工作搞好。
中央领导同志当时对北大荒的开发和生产建设工作十分关心。王震司令员每次到垦区视察,都要找局、院领导汇报垦区的土地规划、水利设计和施工进展情况,并多次作过具体指示,使我们在工作中就有了明确的方向。修建云山水库时,他还亲自到水库参加劳动,给广大干部和施工队伍很大的鼓舞和教育。
在勘察过程中,有的地方是烂泥草滩,夏天一踩就要陷下去,只有等到冬天才能进去。但为了争取时间,勘测设计人员不怕苦、不怕累,涉水趟河,穿越沼泽,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地区的地形、土壤、水文、水文地质等各方面情况勘察清楚。
修水库是一项艰巨而复杂的任务。一开始要清理坝基,工程质量要求严。深挖防渗墙也是很不容易的。沼泽地区的地表积水深,有些地段的地下水位又高,挖下几十厘米,就向上冒水,只好采取边抽水,边取土和边回填的办法施工。有时塌方形成一大堆淤泥和浊水,只能用水桶和脸盆,一桶一盆地舀干净,施工人员常常变成了一个泥人,才能挖到设计深度。清理坝基虽不是技术性强的工序,但耗费人力是很大的。当时清理一座大型水库的坝基,用肩挑和手推车运出去的废土,要用一台解放牌汽车装运一万多次才能运完。筑坝需要更多的土,就需要更多的人力去运了。坝体填筑问题也很多,土太干了又结合不实,土太湿了容易翻浆,他们见干土就洒水,见湿土就换掉,经过反复夯实,才能达到质量验收标准。
修建泄水闸更是一场硬仗。两丈多宽的缺口要合拢,还要修一座两层楼高的泄水闸,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水深流急,必须排除两道难关才能施工:一是截流断水,创造施工条件。要在闸口前打上木桩,用芦苇等包上土和石块打成苇捆,放在木桩前的水里,再往下倒土,筑成一道围堰挡住流水,开辟工作面。二是泄水闸要挖一个大型基坑,挖的时候地下冒水又遇塌方,要一边抽水舀泥,一边往下深挖。这样连续奋战了几天,终于将两米多深的闸基坑挖成了。
多少这样的老同志,昔日曾把自己的青春岁月和壮丽年华,献给了原始荒原的开发和建设事业。那些同志真象魏巍同志说的那样,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实干,实干,大家都讲实干。我们党的各项事业又是多么需要这样的实干家!
一九八四年,我从新疆又返回北大荒观光,重访了过去生活和工作了八年(1958年1月到1966年2月)的地方,真是大变样了。昔日洒下的心血,现在终于有了报答。过去那段艰苦而又充满开创精神的生活经历,在我个人的人生征途中,是极为充实而又富有意义的一段里程。看到这些新的景象,我们这批老同志也是有另一番喜悦之情的。过去的那段创业史,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多么光荣、多么有意义啊!
拉拉杂杂写下这些文字,感到又似乎并非可歌可泣。可脑海里翻腾着的那段北大荒生活,又总是使我暮年热血奔流。我想只有真正的北大荒人和想成为北大荒人的人,才能感受到我真正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