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
难忘的记忆
难忘的记忆
——开发建设“北大荒”点滴
郭大本
一九五八年,我大学毕业,满怀开发建设边疆的豪情,离开了秀丽的江南水乡,来到“北大荒”这块神奇的土地,转眼已经三十个年头了。回顾历史,充满激情,浮想联翩……
穆棱河防汛
一九五九年夏秋,虎饶垦区阴雨连绵,小雨夹着暴雨,穆棱河洪水猛涨,湖北闸以下沿河围筑的大青山水库有决口危险,两岸八五〇和八五六两个农场的耕地受到严重威胁。当时,胡运枢工程师、周荣光和我三人,根据农垦局领导指示,昼夜检查堤防工程。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向当时的八五六农场高学仁场长作了汇报,建议对大青山水库扒口,加大穆棱河向下游的泄流量,以解燃眉之急。高学仁场长不愧是当年部队的优秀指挥员,经过周密思考,果断地作出扒口决定,并把各项具体任务安排得周到、利落和迅速。年轻的复转军人腰扎绳索,冒着风雨,站在溢流口执行扒口任务,两边是拖拉机系上绳索拉着人搬不动的巨石,医疗和供销等后勤服务人员都到了现场,站在水中的战士被激流冲倒了又站起来,手破了仍坚持战斗……。经过几个小时的奋战,溢洪口扒开了,穆棱河洪水奔泻而下,大青山水库水位迅速下降,两岸农田和村屯安然无恙。多好的领导,多好的战士!这是我第一个难忘的记忆。
径流观测
三江平原是我国面积最大的沼泽化平原,洪涝灾害频繁。开发荒原,不解决排水问题,地无宁日,人无宁日。为了规划设计好排水渠系,需要农田排水模数资料,但这里完全是空白。一九六一年农垦部水利工程局在友谊农场建立了排涝试验站,一九六四年和一九六五年,我院又在八五〇、八五三和江滨农场建立了农田径流观测点,实地进行观测。张德文、冷川平、郭大本、张开平、齐汉强、程天贵、毕海漪、仇伟凡和何西征以及排涝站的梁德生、张韵秋、王德书和孙柏林等同志承担了这项光荣任务。
北大荒的暴雨往往是夜里来到,但荒原的夜完全是蚊子的世界。北大荒的蚊子不仅个儿大,而且由于从未吮吸过人血而特别贪婪,咬上一口至死不走。当时没有自记水位计,同时大家也想亲眼见见径流过程,每当暴雨来临之际,年轻的男、女大学生,不怕雷电和野兽,两人一组,日夜坚守在量水堰旁。蚊帽和手套只能抵挡蚊子短时间的侵袭,夜间在荒草甸子里呆长了,蚊子可钻进蚊帽,甚至它的嘴针可以穿透手套直刺皮肉。夜间观测人员,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笔记数字。他们的脸上、手上和脖颈上都被蚊子叮满了,全身象撒了一层芝麻粒似的。当时没有一个人叫苦,也没有一个人擅自离开工作岗位。观测了一分钟又一分钟,一小时又一小时,从黄昏到黑夜,从黑夜到黎明,就这样顽强地坚持着,坚持着,一直到记录完观测数据。耳闻不如目睹,北大荒的蚊子能吃人,真是一点不假。每当我回顾这一段历史,每当我用到实测的每一个数据,心里总是久久不能平静。是什么力量促使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这样地拼命?是什么精神鼓舞着他们如此顽强地工作?是理想,是信念,是科学态度,是崇高的革命精神!这是人生最宝贵的品质,这是我第二个难忘的记忆。
抚饶荒区查勘
一九六七年五月,北大荒冰雪融化,大地回春,根据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驻佳领导小组决定,对抚远饶河荒区进行查勘。由于正处“文革”时期,我们这个查勘队取名为所谓“抚饶荒区学习班”。当时我虽然受了冲击,大家仍选我负责。根据任务范围,我们分三个组分片进行,第一组负责人刘来顺,第二组是我,第三组是徐基荣。我们第二组的任务是浓江鸭绿河荒区的综合查勘。
这里是真正的原始荒原,渺无人烟,除了柞树岗、歪把柳和一条条沼泽水线外,就是茫茫大草原。野草近一人高,随时都看到黑瞎子踩下的脚印和走过的通道。我们组共九名同志,即郭大本、魏士林、程天贵、吴雪峰(现抚远县副县长)、肖传厚(刚脱军装的原部队坦克连长)、李克刚、杨沛林、王亚林、王连长(刚脱军装的原部队通讯连长)。野外的目标很难确定,我们只得凭罗盘和地形图来定向。为了防止野兽的袭击。我们还扛着两支“三八”大盖抢。在我们将要进入荒原之前,几位老猎户告诉我们:“当心山牲口,现在正是熊瞎子发情护崽子的时期,晚上露营要点起篝火,通宵别熄灭。”
初生牛犊不怕虎,老猎户的嘱咐虽在耳边回荡,但我们毫无惧怕之意。因为我们几个人都没有见过荒草甸子里的野兽。在那年五月下旬的一天,我们分成两个组,向浓江和鸭绿河荒区进发。早晨吃完饭,备了两天干粮上路。过漂筏,我们手提长杆,拉开距离,慢步前进;涉河流,我们头顶衣服,相互帮助游泳过河。身上虽湿呼呼的,但眺望茫茫荒原,遍地黄花,遍地绿草,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祖国的大好河山,多美好呀!
下午五、六点钟,夕阳西下。我们一边说笑,一边寻找露营地点。突然一声吼啸,两个黑瞎子爬上两棵大树,离我们约二十米远,瞬间的遭遇把我们惊呆了。坦克连长在后面喊了一声:“蹲下!”我们不约而同全蹲了下来。扛枪的同志把枪口对准了树上的黑熊。一会儿,在离我们约十来米远处,一个花白脑袋的大黑瞎子站了起来,四面张望。虽然我们就在它近旁,但荒草掩盖了我们,保护了我们,没被黑瞎子发现。由于相距太近,我们没有开枪。这种一触即发的搏斗场面,一秒又一秒地过去。大约沉寂了四、五分钟,黑瞎子恢复了平静状态。我们也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黑瞎子渐渐离去的声响。等了十分钟左右,黑瞎子远去了。我们在离熊窝一公里远的地方,点起了篝火,围坐在一起谈论刚才惊险的情景。
“真有点后怕”。有的同志说,“我们把篝火烧得旺旺的。如果再有野兽来,我们就拿枪揍死它几个,也尝尝黑瞎子肉的香味。”
这次荒原查勘,我们不仅饱赏了原始荒原的秀丽风光,而且和狼熊、狍子和野猪等野兽都一一见面了。这是不受约束的原始荒原上的野兽呀!
我们背诵着毛主席语录,谈论着富饶美丽的原始荒原,也谈论着碰到狼和黑瞎子等种种往事,心里充满着尽快改变荒原面貌的战斗激情。第二天一早,我们又沿着野兽走过的通道,向前继续踏查荒地。这是我的第三个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