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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阿布沁河荒原的勘测生涯

忆阿布沁河荒原的勘测生涯



                 忆阿布沁河荒原的勘测生涯
                                 黄春发
  我1957年毕业于武汉水利电力学院,在毕业分配之前,我们都在选择各自的志愿,向何处去?当时党组织号召:有志青年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党在召唤,北大荒是一片沉睡千年的沼泽草原,冬天零下40℃。到那里去要住帐篷、吃粗粮,还有一种可笑说法是:天冷鼻子一摸就掉,这对住在大城市的南方人来说,对一个刚刚毕业的青年学生来说,简直是像听到神话一样。青年听党的话,党指向那里,他们就走向那里。真是这样的,当时北大荒只需20多人,可是报一、二志愿来北大荒的同学达70多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1957年9月14日,我来到了农垦部荒地勘测设计院(当时在裴德)。过“十一”之后,我高高兴兴的穿着一套新的蓝色制服,随同陈培坤、刘来顺等五名同志出差到八五四农场,去踏查荒地了。那时农场刚建,场部建在迎门顶子的坡脚下,到处是沼泽草地,到处是水,连一间土房子都没有,只有草棚。我们住的是帐篷,在一个小溪旁。10月份的天气已经是寒气十足,可我仍坚持南方人的习惯,每天在小溪擦凉水澡。当时真是荒凉,住在帐篷里,身边一人一支枪。傍晚经常听到狼叫,晚上出来解手,必须叫醒一个人拿枪放哨。记得1l月份,我们到团三分场踏查,每天天不亮就出发,晚上披星戴月才回来。每天在沼泽荒原工作十多个小时,中午有时吃点锅巴充饥,抓把雪解渴,这样一连工作近两个月,有时踏查远了回不来,就住在野外的草棚里,男女各一边,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宿营。一天傍晚我在外面解手,刘来顺同志执枪放哨,我刚蹲下,突然听到狼叫,这是一群狼在吼叫,吓得我提起裤子就跑,老刘也跟着跑回去了。还有一次,我们踏查“五四”水库库区,我们都扛着枪,高高兴兴的在库区登山越岭。一路上我们手舞足蹈,不知怎么那么高兴,这也许是当代青年的特点。当我们走到半山坡时,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我还以为是山对面打来的枪。不一会儿才知道是老刘的手,不知不觉的碰着了枪机,枪走火了。我正走在老刘的后面,他的枪正好对着我,幸好没有对准,子弹从我头部右侧穿过去的。当时老刘吓坏了,我也真是有点后怕。因此,我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难忘的时间:1957年12月12日下午2时。
  1958年正处“大跃进”年代,北大荒也不例外。领导通知我们旧年三十出差去八五四农场,头天晚上就睡不着觉,想得很多,就是没有“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念头,第二天年三十从密山出发,到了虎林,除夕那天晚上就坐在拖拉机拖车上,从虎林开往八五四农场;那天零下近40℃,真是冷得受不了。突然拖拉机停下来了,司机对我说,坐在拖车里太冷了。说罢他给我生了一盆炭火,送上了拖车,然后开车前进!这时可算解寒了,一边走一边听到那热闹的“噼啪”声,我的心情怎么能平静呢?俗话说“雪中送炭”。我碰上的是“寒中送火”,我该怎样感谢给我取暖的拖拉机手呀!初一早二点多钟,我到了八五四农场。那天,八五四场长,长征干部罗师长接见我,对我的工作非常支持,问长问短,还问我会不会骑马,要给我的工作创造条件。接着我就下连队,住在一个到处透风的草棚里,屋里没有一丝暖气,晚上我把带来的全部衣服都穿上、铺上、盖上,连大头鞋、皮帽子也穿戴上。那个冷劲就不用去形容它了。我们平时在家过年过节都要吃上鱼、肉……,可是这个春节是我离开家乡,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同往年不一样,也算是改善生活,吃的是米饭和咸菜。
  这一年雪下的特别大,气温特别低。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开垦头道河定线测量工作。测量队的同志随后来了,农场配合工作的工人来了,一共20多人。一摊子工作重任就落在我这个新毕业学生的肩上。当时地面积雪1米厚,气温零下40℃,住帐篷、吃粗粮,真是太艰苦了。扛着一米半长的大木桩子在雪地里走,跨一步就要下去一米,吊上脚来再迈第二步。在野外工作,中午不能回到帐篷里吃饭,只好带着炒黄豆,一把黄豆,一把雪充饥。晚上回到帐篷里睡着,象在家过年一样,“臭枪”一个接着一个的放,真是热闹极了。就在这期间,我的脚有一只冻伤,要用木棒拄着走。有一天,一个人在野外走,突然发现一只狼,离我不到50米。我看看他,他看我。我再看他,并用手中的棒画圈这只狼终于离开我跑走了。我想如果这只狼向我扑来,那我有什么办法呢?幸运的是这只狼跑了,可见人怕狼,狼也怕人。
  八五四农场建场初期,为了弄清东部阿布沁河、七虎林河及七虎林河与大莲泡河之间两大片荒原,农场组织了两个组远征勘测荒原。时间是一周,大家扛着简单行装、干粮和枪,在荒无人烟的大草原宿营,勘测条件极为艰苦。为了预防难以估计的意外事情发生,能及时与场部取得联系,当时规定如果发生意外事故,就在晚上聚草烧火,而场部迎门顶子每晚有人值班放哨。一天我们离开公路,向荒原挺进,由于天气很热,口渴,就在野外用饭盒烧水,不慎跑荒了火势顿时蔓延。这时那顾得喝水,我们三人一起打火。火势越来越大,我们慌张起来,拿着手中的枪,向场部方向放。没有任何反应。我们只好继续打火,开始是迎着火势打火,结果火势越来越大。后来才发现,这样不行,我们就离火头远一些的地方,在火势的前进方向,寻出一条防火道(草地有水),再在这条道上打火。就这样打火战斗了两个多小时,水也没有喝成,太阳也快要下山了。我们只好退到公路边的草棚里宿营。第二天清晨,我们按计划继续前进,沿途查勘荒原和排水条件。在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发现前面有草棚,就高兴的往那边走去,结果发现这个草棚在大莲泡对岸,没有办法过去,只好在附近的林子里宿营。这时口渴极了,再也不敢烧水,附近只有草甸子里带虫的水,那也得喝呀。我们就用蚊帽过滤一下,高高兴兴的喝起来。然后在林子里支起了蚊帐,外面蚊子很多,我们就挤在蚊帐里过夜,把枪放在身边睡觉。不一会,黑暗中听到林子周围传来野兽来回走动的声音,我们实在是紧张,怕野兽发现,都不敢出大气。虽然我们有枪,但看不见它们呀,只好紧张的等待。幸运的是:过了一会,它们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来我们也就稀里糊涂不知怎么渡过了这个不安的夜晚。第三天我们又继续前进。一片汪洋大海的深草,走起来真难呀。为了行走方便,我们总是沿着野兽走过的足迹,向前走。当我们到达七道亮子的时候,天快黑了,这时,远远看到水利科长黄清同志,还有科里的两位年青人,划着木船,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划来了。分别才三天,我们不知为什么,感到格外的亲,他们来了之后,我们才知道昨天晚上他们在迎门顶子发现这个方向烧起了一堆火,这火不是我们两个组烧的,但也不知道是谁点的。以后我们继续前进,直到七虎林河与大莲泡河叉点为止。这项定线勘测工作结束后,我们获得了这个地区的第一手材料。回场后,向农场汇报;不久,农场决定进点开发这个地区。后来我离开了八五四农场,最近八五四农场水利科长见到我,谈起这一段有趣的回忆,他要求我去,要派专车送我到那里去看看,说那里现在是八五四农场的六分场,开了近10万亩地,到处是生产连队。道路、沟渠、林带成网,当时的旧面貌早已变新颜了。
  回忆以往艰苦的岁月,对比现在建设的新貌,是我们这一辈人的最大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