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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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
谢学富
我虽然刚过不惑之年,在三江平原,战斗了二十二个春秋。二十二年的风风雨雨,风云变幻,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回忆。这里记载着我一个普通高中毕业生,成长为国家干部,中级知识分子,无产阶级先锋队的一员的历程。我爱这片土地,是因为她哺育了我,我要为她继续战斗,为农垦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1968年上山下乡的指示,把我们这些几经筛选已经爬到宝塔中央,正向高等学府挺进的高中生,集结在“再教育”的行列中。同学们听党的话,纷纷选择自己的去向。当时我可以到附近的佳市郊区插队,也可以到离家几里路的厂办农场锻炼。但我却放弃了离家近的方便条件,凭着年青人的革命热情,加入了屯垦戍边的行列,选择了农垦战线。那时,对于未来,对自己的归宿都是未知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建设边疆保卫边疆贡献一切”。五年的“再教育”,从播种,除草到收获,辛勤的劳动,使我真正的体会到“粒粒皆辛苦”的含义。
1973年高校招生,我被作为推荐的对象吸收到大学里,三年的大学生活,既紧张又轻松,对于我这个深知大学学习来之不易的人来说深感时间太短,学的东西太少。三年转眼而过,分配对于每个学生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虽说我们那时是哪来哪去,但利用这个机会留校。这也是很多同志向往的事。对于我来说留校的条件是优越的。这也是跳出农口,留在大城市的最佳选择。我的母校在省会,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大城市,有东方莫斯科之称,那些日子我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思想斗争异常激烈。当我想起十万转业官兵为建设北大荒而战斗,想起大批支边青年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动,想起垦区建设事业缺少人才时,我怎么也下不了决心离开这培育我成长的农垦战线。我取消了留在大城市的念头,我又一次选择了三江平原这片土地,农垦这条战线。
1976年,我分配到设计院工作,配合老同志做一些设计。我就象战士一样在磨刀、擦枪等待着新的战斗。1978年春节刚过总局批准了林源毛纺厂扩建工程。当时我正值新婚蜜月,但我不肯放弃这个学习和锻炼的机会,想把我鼓了一年多的劲都使出来。于是我积极要求参加这项设计工作。新婚第15天,我就随设计组奔赴大庆林源毛纺厂。我们设计组一共5名同志,只有我是刚毕业的学生,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周围全是良师。我们一到厂就投入到紧张的设计中去,白天,和厂方讨论工艺布置,晚上研究土建方案,领导为了培养我,将建筑主要部分交给我。厂方搞工艺设计的是64毕业的同志,看我是刚毕业的学生,耐心的帮助我,详细的给我讲解工艺情况,并鼓励我大胆的工作。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倍感亲切。紧张的施工图要求七月份完成。七月的气温高达30℃,一动一身汗,画起图来图纸直往胳膊上粘。窗子没有窗纱,蚊子直往屋里拥。不知名的小虫也往图纸上摔,一边工作,一边拍打自己的手脸。一到晚上,蚊蝇合唱,吵得人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我们日复一日整整在现场干了5个月,近200张图纸在我们笔下完成了。看到我们的劳动果实,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特别是我,第一次参加系统设计,在老同志的帮助下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劳动成果告诉了我自身的价值,感觉到在垦区大有用武之地。
1979年我同边国忠同志担负八一农大4000平方米农学系教学楼设计。为了尽快拿出图纸,我们连续加班加点。在解决基础沉降的难题时,我经常查资料到深夜。中午的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也几乎全部用在画图上,有时忘记吃饭,在我们的努力下,设计提前交图了。1980年4月领导让我到工地进行设计交底,单独执行交底任务,我还是第一次。为了不辜负领导的信任,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将图纸看了又看。到农大的第二天,施工单位冯工,在熟悉图纸的基础上,对图纸存在的问题逐条的和我交换了意见。并将各工种提出的问题,和我进行了详细的研究。这位在建筑业奋战了30多年的老前辈,对工作是那么认真,对技术问题是那么求实,在我这个资历经验浅薄的新兵面前,也显得那么虚心,在冯工的帮助下,我进一步完善了交底提纲。我在各班组长会上,就农学系教学楼的设计要点,施工注意事项,关键部位的处理,做了认真细致的讲解,并就各工种所提出的问题作了解答。这次交底是成功的。它起到了指导施工,促进施工的作用。但我的收获并不仅仅在于此。10年过去了,工作认真,技术求实,为人谦虚,就象一面镜子,使我能经常对照自己,特别和年青的同志讨论技术问题时,我总是以冯工为榜样,在技术上讲民主,耐心的听取他们的意见,尊重他们的首创精神,鼓励他们前进。
1984年鸭绿河农场建场时,我担任场部建设的项目负责人。记得在确定场部位置时,是我同吴仁达、边国忠等人去的。我们从建三江坐车通过浓江河驶进勤得利五分场。下车后我们顾不上休息,在路边研究一下,便向草甸走去。一进草甸子,就受到了蚊子铺天盖地的欢迎。我们的双手本能地在头上、脸上挥动,脚下踩着“塔头”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有点象电视里练“桩上功夫”,上面手稍停一下,一巴掌下去就能打死几十个蚊子。脚下稍有不慎,就会掉进没过膝深的水中。我边走边半开玩笑地说:“这里做场部不行,练桩上功夫倒是最佳选择。”边国忠在后边直喊:“长征过草地也不过如此吧。”吴仁达在前边嘴里也不停的嘟噜,嘟噜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走一程我们停下来,一抬头,把我给吓坏了,吴仁达的背上落了一层蚊子,灰呼呼的一片。我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就这样我们边走边看,边看边研究,不知让蚊子吸去多少血!掉到水里多少次,越往南走北大荒的气氛越浓。一望无际的荒原将在不长的时间内,变成万亩粮田。这次选点给我这个在农垦战线工作了15年之多的“老战士”补上踏查的一课。
住房是人们生活中三件大事之一,对于每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看到我现在的住房条件,不由自主地想起我顶风冒雪的十年,1976年来院时,院里的住房异常紧张。老同志一人一间房,都是在走廊做饭,根本没有房子可分给我们。那时我住在佳市西郊,上班需要走7公里路程,上班下班每天在路上就得耗掉90分钟。夏天由于天长还算是不错,但一遇雨天就是穿上雨衣下半身也得湿透。就只好穿着湿裤上一天班。冬天是最难过的季节,早上天刚亮就得上路,晚上天黑才能回家。真是头顶着太阳出,伴随着月儿归。特别是冬天的晚上,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真象刀子割的一样,实在受不住了,只好下车推着自行车跑上一段。真正惊险的“镜头”还是路上结上一层冰,在冰上骑车,就象演杂技一样,稍不不慎连人带车摔倒,一滑就是十几米。有时你没有倒,可附近的人倒了,你也得跟着借光。更危险的是滑倒在汽车前面,就是汽车刹车了,也得把你推出几米。虽然当时不以为然爬起来,骑上车继续赶路,可事后真是后怕。1986年我结束了上班“远征的历史”,搬进了设计院的住房。十年过去了,我算了一笔帐,十年间我骑车上下班行程达20000公里,等于绕地球半圈,在路上耗掉的时间达190天,在办公室里渡过了5400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建筑业也在飞跃的发展。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信息时代,科技时代,竞争的时代。这就要求我们扩大知识面,不能停留在原有的水平上,以适应市场竞争的需要。1984年以来建筑行业的激烈竞争,突出的反映出建筑这个龙头专业的重要性,而我们院却在建筑上是弱项。为了扭转这被动局面,我一边积极向院里建议培养和吸收人才,一面利用业余时间学一点建筑知识。我利用有效的时间,读了“房屋建筑学”,“工业与民用建筑设计原理”,建筑绘画的基本知识,在领导的支持下,我参加了建筑培训班,又在农大、佳市建工、全国刊大讲授了建筑学,建筑构造等专业课,在建筑上我终于入了门。回想这几年我的业余时间大部分是在办公室渡过的,有时写论文或参加设计竞赛,一熬就是十几个或几十个晚上,有人说我自找苦吃。女儿也常说“别人爸爸吃了饭领孩子玩,我爸总是上办公室”。有时竟把一堆家务活留给妻子一个人。想到这些我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何尝不想吃完饭领妻子孩子散散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可对于我,这样做是不行的,历史留给我们的先天不足,后天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弥补。不然在科技战线上将无立足之地。功夫不负苦心人,从1985年以来,我多次获得了部、总局、佳市的设计成果奖,设计竞赛、方案招标奖。几次获得市科协,总局土建学会的优秀论文奖。近几年的技术工作,使我同图板结下了不解之缘,当时我看到有些同学改行从政,放下这三尺长丁字尺,离开这单调无味的设计工作时,我也动摇过,对吃苦我也后悔过。可我们科技战线上的严重青黄不接的实际,使我放弃了改行的念头,放弃了高薪聘请的机会,承上启下的责任,历史的落在我们这代人的肩上,真是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