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老师 余垂家
忆老师 余垂家
忆老师 余垂家
袁招生从财务岗位退下来虽已多年,但每当忆起这近三十年的历程时,总是难以忘怀我最崇敬的老师余垂家同志。
我称余会计为老师,他从不认账。原因之一便是他小我10岁。他出身书香门弟,父亲是位教授,本人是1957年高中毕业尖子,如果不是因为当时那场唇枪舌剑的“论战”风云影响,恐怕这位英俊潇洒、才思敏捷、平易近人而又诲人不倦的高才生早巳留洋他国成为高级科技骨干而不会来到北大荒了。在我和他交往数十年中,他所给予我、影响我的是很多很多的,有些虽属小事但却是我终身不能忘记的。
特殊学生
我任会计初期,所以能完成业务工作,基本上全靠余老师。记得我到会计岗位接完账的第三天,我翻看账本凭证,结果是杆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当时我就想请交账给我的夏庆康会计教我。一进他的屋,看到运输连部满屋是人且又吵吵闹闹。夏会计明白我来意后,当即表示一定抽时间来我厂相助。但当时的实际情况使我不得不迅速离开。我又到同院的单位去求教,请其相助。不料答复竟出乎意料:会计业务我也不熟,砖厂业务我也不懂,你回去看看,慢慢就懂了。一听此话没指望了,我又直奔财务科。科里的同志问明我来意后纷纷表示:只要来,我们一定全力以赴。话是这么说,可实际情况呢,几个同志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而我又急于“立等”,根本排不上号,只得没精打彩打道回厂。好在当时砖厂人少业务也不多,平时不办也可,到月底才报账。这样,我就在月底前直接去请余会计帮忙。那时候余会计在制材厂任职。制材厂离砖厂十多里路,在王家店,通往王家店的交通工具除了拉木材的货车和江上运料的船外,自行车便是上好的交通工具了。一到制材厂会计办公室,我就将装原始凭证的包往办公桌上一放,说明请他帮忙的来意。余会计笑笑说:“先歇歇,喝点水,你的业务我全包了”。他立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帮我整理、填制凭证、记账、平账。几十张原始单据经他手不到一个小时全部利索。这在当时我眼里看来,简直是“神”啦。他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意看着我说:不用急,过不多久,你也会这样的。我真被逗乐了。办完我的事我俩就一起回他家,正好他爱人也刚下班。他俩做饭,我就在一边唠唠叨叨问这问那。凡我问的,余会计总是有问必答;有些相应科目关系,我就自问自答,对了,他就笑;错了,他就纠正。而我呢,只要他纠正一次,我就问为什么?他就回答为什么。午后他俩去上班了,我还独自留在他家,将余会计做好的凭证、记的账,反复边看边思考,又故意翻过做好的凭证,按照原始单据逐一重做凭证,完后把自己做的和余会计填制的对照,对了的和理解了的不再重复,错的和不甚理解的反复重做。最后把实在没懂的问题记在纸上到工地(当时规定会计半天搞业务、半天劳动)去问余会计。临走时他送我出院门,我问他:我这学生怎么样,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占你时间,还要管饭。他笑着说:“饭么,该管;帮忙么,也应该”。他接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又说:“像你这样有那么多为什么的‘学生’我接触不多,你是个不易教的特殊学生。
二十比二
通过几个决算,对砖厂的会计业务逐渐熟悉了,组织上又决定调我到六队任会计。该队是全场的大型农业单位,而且兼有粮油、白酒、糕点等工副业,核算项目多达几十项,我从未接触过这些业务,还不能不服从调动,其难度便可想而知了,这二十比二便是其中之一。
记得大概是1972年的半年决算。离规定交表时间只有一天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夜班,在连里有几张表就是填不上。实在无奈,只有请余会计帮忙,那时他已调商店任会计,六连离团部虽只15公里,但每天只有早6点才有公共汽车通团部。那天我是午后去的,原打算搭便车,偏巧上午9点过后就下雨且越下越大。当时的公路通向连队间的全是土路,只要一下雨,全都禁行;下了大雨,连公共汽车也无法通行。咋办?去吧,连自行车都没法骑;不去吧,影响全团,该当何罪!思考再三,吃完午饭穿上雨衣带上报表就出发了。北大荒的气候真怪,虽已六月下旬,一经下雨温度就很低。走到八队拐弯处,风越刮越紧、雨越下越大,真是:风雨交加,路无行人,唯我冒雨前进,偏又雨打眼难睁,鞋沾多斤泥,走不几步就得停下来甩掉,否则负荷实在太大。好不容易到余会计家,已晚饭过后天黑时光了。一进门,他俩见我如此模样吓了一跳,赶快又烧水、做饭、找衣服,待我说明来意后余会计严肃地说:我要向你学习呀。我不解其意反问:向我学习?他点点头:是,学习你这种对工作极端负责的态度呀。我啼笑皆非地答:还负责呢,都快影响全团汇总了。他说:不负责能这样冒雨赶来吗。
我吃完饭,就和余会计到他的办公室整表。开始我还坚持翻翻资料看他填表,渐渐我终于支持不住了——在连里连续加了几个深夜班,今下午又在风雨中拼搏了6个多小时,终于伏在办公桌上沉沉地睡着了。当余会计叫醒我时,墙上钟表指针已近10点,我低头看时,全部报表不仅填好且已复写完毕。我边收拾东西边喃喃自语:我加班用了20小时还没有干完,而你全部填写、复写只用2小时,这不是“20”比“2”吗。
百元差账
我任会计时,平时结账,凭证汇总很难一次准确;年终决算,几十次对账,也很少一次对上;而那次年终决算的“百元差账”更是我永生难忘。
也是在兵团时期。年终决算全团核算单位的会计集中在团部招待所。到供应股对账时,就发现有笔100元的往来账对不上。我就一面自己查找,一面等待其它单位,期望从中找出来。可当全团其它单位都已对完账开始填表而我依然如故时,我沉不住气了:寄希望其它单位已不复存在了,看看账页,满页全是“√”号,中间不漏,头上不缺,这还从哪去找?不找,偏偏百元差账存在,不能填表,没奈何只得把对了无数次的“√”号擦去,再重划。直划到夜深人静时过凌晨3点,依然无处查找。只见股里的李庆青会计悄悄走近我说:你先休息,把账本给我,我帮你找找。我正求之不得,忙说:这就谢谢你。遗憾的是第二天上班时李会计为难地把账本送还我说:真怪,怎么就是找不出来呢,因为她负责全团业务,我只得说:我再找找。
这百元差账,不少单位会计帮我找过;而我自己则已找了无数次,此时此刻真所谓山穷水尽了,最后一着还是找余会计。商店办公室离招待所30多米,我刚出屋,余会计就来了,笑着说:听说账没对上,我看看。我俩去了办公室。他翻开账页,逐页查看,翻了两遍他指着第三页最后一行从未划过号的100元问:你看是不是?我一看:“正是”! 当时的高兴那真是无法形容。说:真神了。这么多会计找了这么长时间找不着,你怎么不到10分钟就找出来了呢?他指着最后一格很认真地说:按要求,此格不准记账,可作月、累计或过次页,你没有按要求记账,很多会计也想不到你能在此格记账,所以不注意。你看你页页都是“√”号,头上不缺,中间不漏,谁又注意这不应记账的格内偏记上这100元呢,这是教训。是呀,这百元差账将是我永生的不按要求记账而得到的教训。
在众多会计、老师、领导的帮助下,经过各级组织的业务培训,电大学习,自己再注重在实践中运用和积累,我的业务水平提高较快。但自己清楚,没有诸多老师的帮助,我的业务水平的提高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从切身的经历中深深领悟到:真诚的求知和老师的指教是何等的重要呵!
在我即将离岗前夕,当我在总局举办的社会保险会计学习班上讲完亲自编写的有关社会保险会计章节步出课堂听到有人称我为老师时,我在心灵深处默默作答:呵!老师!多么神圣而又崇高的称谓呀。但我不配,只有余垂家同志才是名符其实的我终身不忘的最崇敬的老师。
1996年5月4日于饶河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