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匪贼
匪贼


　　　　　　　　　　　　　　　　 第三集 匪　　贼
　　一、“压五岳”
　　“压五岳力，盗名也。本名薛钦堂，山东胶县人。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生。幼孤，家业贫薄，早年在直系军阀吴佩孚麾下从军，直奉战中，冯玉祥倒戈，薛溃逃，流入饶境。因与大带河沟百家长龚金城同乡，且谙枪法，收为卫兵，后提升排长、连长。民国二十二年(1933)五月，虎林县高玉山率救国军攻陷饶河，龚被絷，监押于县城，薛率十余人落草为寇，定名“压五岳”，出没山林间，专事杀家劫舍，掳掠为业。常缚人于屋柱，裸其背，烧红铁勺烙之，以索鸦片财物。号喊哭恸时，以勺撮硝灰扬之，以弭其声。残忍竟至若此，因成一方之大害。后救国军密派某营长王茂堂擒薛，未得下手，即为薛识破，遂将王抓获，越数日释放，胁其敦促释龚。薛言：“彼若爽信，则见之后，必以牙相报。勿谓言之不预也。”王归未久，龚果获释，因感薛为至亲，薛仍在龚麾下，未几，陟营长职。龚托以媒妁，以成薛婚。薛以救龚劳绩，骄横恣肆，无所顾忌，常淫污民女，竟至十数人，莫敢阻之者。有顷亵某女，托以为其属下某连长觅婚，未几，竟将龚姘妇之女许与部下四连长为妻，妇未敢拒，阳允之，而阴以告龚，龚乃恚之。尤以薛前落草为寇时，劫杀淫掠，百姓怨声载道，知龚与之友善，未敢申张。既知龚与其有隙，皆暗谮愬之，龚默然置之，佯若无其事焉。某日，薛率护兵至大带河团部办事，龚待之一如往常。酒食后，龚言曰：“薛营长之发宜理矣。”薛对曰：“山中无人会理分头，故蓬茸及此。”龚遂命手下人唤发师为其剃发。卫兵遂去东厨房吸食鸦片以待其主。龚密差心腹人，待薛理发毕，助其穿着皮大衣时，持手枪自后心处击之，当即倒于血泊中而亡。卫兵闻变，持械来救，即被龚手下人一枪击中下颌骨而被擒，时伪康德二年(1835)三月事也。薛年仅34岁。民众闻之，无不称快。
　　二、贾绍堂
　　贾绍堂，辽宁营口人，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生。父为小商民，幼读塾学三年，后与狎匿恶少相朋聚，不甘劳苦，放荡不羁。遂投入东北军伍。“九·一八”事变后，流徙此地。初为摊贩，经营铁木废品、旧衣物等，因传呼为“贾破烂”。伪康德八年以降，太平洋战争爆发，县内人口锐减，社会经济日趋萧条，收售废旧竟无能糊口。伪康德十二年，伪县公署，筹谋新建西风沟等村屯，曾于县城关、西林子二地，动员30户住民，前往西风沟布点，贾率先报名，伪街公所即委以建屯委员，负责发动民户，既成，伪县公署委以西风沟屯长职。贾以兵痞出身，悉谙趋附之道，每上有所传示，则必俯首听命。伪康德十二年八月九日，苏军进逼县境，小佳河警察队长赤板率领九名日本警察撤退(中有二名朝鲜人)，行至西风沟时，贾察知日本大势已去，遂撺掇本屯伪警察发动青壮十数人，以服侍款待为饰，设宴以麻痹之，正饮宴中，贾托以催促上菜而离席，遂命埋伏枪手击之。除一名外出大解者得脱，余尽歼之。遂割首级。以盐渍之，驱之牛车，至县城请功。行至蛤蟆河子村与苏军相遇，苏责其鲁莽，缴收所持十支枪械。命将日人首级就地掩埋，示令回屯安分生产，贾扫兴而回，尽藏所余枪械，同年冬，副县长侯煜赫拒付西风沟村民盐事，贾回村组织27名青壮，先与城防五连连长孟广林密谋，孟允以为内应，民国三十五年二月二十二日，一举攻陷侥河县城，尽缴虎林三八支队枪械，废前具政府，重建新政府，贾于攻击六连巷战中右股骨中弹致残，经治弗瘳。1953年十二月，社会镇压反革命运动时，以反革命叛乱罪被判处死刑，就地执行枪决。时年54岁。
　　三、尤德荣
　　尤德荣，赫哲人，别名尤振东。民国四年(1915)生于同江县之图仟科村。父姓永作聚拉，为一村之首领，稍富右。年六岁父殁，母招夫养子而再醮。改姓来素拉，译为汉姓“尤”，德荣或振东，皆为汉名。自幼天资聪颖，记忆力尤强，九岁入乡熟，后转攻小学，就教凡六年。学业已及中学之资，才恩敏捷，多谋善辨。骁勇有军帅之气。“九·一八”事变后，因同江地处边境，生计艰难，随父投饶河县大和镇狩猎维生。伪康德三年参加大和镇日本特务机关“东宫顾问部”。常胜队长堀小兵卫中尉部下之赫哲狩猎队，猎捕虎鹿兼以搜捕抗联。时人多习猎事，而弗问政治，多敷衍以应其事。堀小兵卫责其逋慢，唯尤从中周旋圆全，因深得堀小中尉之信，又为猎民所仰赖，每遇困境，多向尤问计，以为之解。伪康德五年(1938)，日伪实行靖乡清野，归并集团部落，大和镇划归宝清县领属，赫哲狩猎队，编入宝清县警察游击队第二中队，以尤为队长，常奉命入山搜巡抗日军行踪。尤以此而博得日伪之枪支子弹，以辅成猎捕之业。伪康德七年，尤退出游击队，未几，在宝清县特务机关长木村之指使下，再行绢织赫哲山林队，任队长，兼七里沁子(后改为保安屯)屯部落长，以此遏制抗日联军之活动，并兼以搜巡苏联间谍。时于里七里沁河与挠力河交汇外东岸盖木刻楞长房四栋，尽收饶、富、同、宝各县之赫哲居民，以青年为骨干，编为山林队，授以枪械子弹，执行搜巡任务，余皆垦田务农事，所获按人数均分得之。时有汉民独身者共十余人，皆有所养，尤自家婀养汉民老鳏夫二人，以时供饮食。尤身为赫酋多年，收得山货、皮张、鸦片等，已成富有。伪康德十二年，尤以一万元伪国币娶饶河县城大赌棍需宪斌之女孟庆芳为妻，越年暴亡。续娶汉及赫哲女各一。
　　东北光复后，尤手下仍持右十余支枪械，为县临时治安维持委员会所认可。苏军进兵时亦未曾稍动，民国三十五年一月，受国民党东北先遣军首领赵炳镛委任为东北光复军第三师二团三营营长。二月十九日，西风沟屯长贾绍堂率27名村民谋攻县城，曾约尤同往，尤以暂且不便，拒之，仅借枪六支，子弹百发。“二·二二”叛乱告成，尤见机可乘，亲率30余人踵至县城，同谋反共之计，一跃而为本县地方土匪大本营中之重要首领，凡大事决策，非尤允准，未可擅行。同年三月下旬，全县集合 360余兵众在尤率领下，取道二龙山，攻克同江，再陷富锦。沿途多有杀戮，攻占富锦城，民众共伤亡20余人，大肆掳掠。不两日，即为合江援军击退。时县治安大队长李凤魁，见城固守不住，抢先率 200余兵众败退而归，尤率百余人断后，险遭民主联军围歼。至饶首黜李职，并缴收其枪械。至此，县治安大队多自裁去，剩有60余人，由孟广林带领，守持县城。八月民主联军三五九旅之独立团团长王景坤率 1 200余人攻占饶河后，尤已引退至保安屯，未几，尤曾亲往面谒王，自示仟悔，王恕其为赫哲民族，不咎既往，并亲往保安屯招抚之，仍留40支步枪，教以维持地方治安，勿为国民党东北光复军所诱惑，尤感激零涕，一一承诺，并以身命示保。本年十二月，尤再次秘密接受国民党合江省政府主席蓝瀚涛之委任为富锦、同江、饶河、绥滨、抚远五县保安司令兼第一大队长，遂与群匪纠集，再次窜犯饶河、同江、宝清、抚远各地。至民国三十六年(1947)末，各匪团，大都被歼灭，唯余尤之嫡系凡70余人，经与民主联军讨伐队几次重创，几全部被歼。至民国三十七年元月，所部走死逃亡仅剩有四人，以倒穿滑雪板，在暴马顶子与花砬子山一带深山密林间与民主联军相周旋，后辗转藏匿于红石泣子岩穴中。终不为民主联军所寻。后在逃匿归家之赫哲同伙吴村长之带领下，于民国三十七年二月十九日在十八垧地南红石砬子山顶，被富锦县剿匪团薛大队长率队巧计堵截于尤之密营，尤持镜面匣枪自杀未成，被生擒。同时被生擒者有尤兴德，傅守奇，另有汉人姜万河等。解至饶河县城关押于警卫三连连部。因辗转山野，面目如黑漆焉。春节后，应富锦县民众请求，解往官锦县监押。四月十三日，于城东门外，枭首示众，时年34岁。
　　四、姜开河
　　姜开河，山东文登人，清光绪十五年(1889)生。少益狎，每与童争，则必巧诈取胜而后可。既长，怵恶农事，亲友荐入牟平缫丝房。年许，厌其业烦，常聚恶少赌博，十赢之六七，因大获益。常以误工时而遭主斥，后被辞退，遂逍遥于里巷之间。凡吃喝嫖赌无所不好。有顷赌博大输，无钱支给，为大赌棍张广钰所执，许以五日内付清，以少许行李为抵，遂连夜逃往烟台，乘船赴海参崴，投奔表叔宋文清处。初以担水为业，后入商号学徒，因巧言善辩，未几任外城，时值苏俄革命，商号多被限制，姜见势不妙，遂骗得 2 000元羌帖，持之以投饶境，落足关门嘴子，逃匿不归。遂购置田亩，招雇流民种植鸦片。中华民国十五年(1626)攀缘保长王好友，与之结为义兄弟，王遂擢姜为牌长。因又结识同乡县保卫团团长侯文彩，常以鸦片赂侯，侯为之相提携。民国十九年吉林省政公署颁令禁植鸦片，依兰镇守使李杜派驻富锦第四十二团团长路永才率一千余人前往饶河打毁鸦片烟苗，时小南河保长桑振海串通八道沟保长议会决定，收拢民众枪械，以相自卫反击，各固守所辖山隘路口，以阻官军。时关门嘴子保长王好友分管把守关门嘴子沟口，共设五道哨卡，第一道卡设在太平岭西端之三连处，王亲率50人把守之，西隔七里于万福砬子处设第二道哨卡，姜率50人把守之以为策应。另二道，设于南北两侧。一日晨，姜闻听远处枪响，疑官军至，料王好友难为抵挡，遂率队逃至文登岗后堵。不料官军既至，见民众阻力甚大，未敢冒犯，遂经谈判，允收一年，明年再禁，遂命各沟撤除武力，王好友率队撤出万福砬子，始知姜三日前即已撤走，竟不通报，心甚恚之。既归，翌日姜亦率队归来，绐言曰：“吾闻官军自大鼎子山后袭来，故绕至分水岭狙击之。”王怒嗔道：“汝明明临阵脱逃，有何抵赖？”遂罢黜姜职，当即缉捕拟处决之。姜暗中活动民众，出保获释，不一日姜去县城侯文彩处陷王，曰：“王好友阴与路团通信，竟图谋杀侯等……”，侯勃然大怒，遂罢王职。姜暗使心腹谗王，污王食侵鸦片官刀税一万两，风噪一时，民怨沸腾，姜即预谋乘势杀王，为王好友亲族——小南河百家长苏中和得知，连夜将王接走脱险。姜遂篡踞保长位置，接管二千户民众，凛然不可一世。王好友逃回老家胶州。翌年五月，王雇佣十名心腹壮丁，悄悄而来，至关门嘴子沟口，胁迫姜之爪牙王松波率队凌晨劫洗关门嘴子会房子，至则将门岗剌死，入则又杀十余会兵，独不见姜影踪。奈姜前夜忽右眼睑颤跳不止，疑为祸，遂即骑马去县城躲避，果兆出有因，未过三日，竟大祸临头，幸免之。王好友出300元雇一壮丁，共计3 000元开销，事毕欲将王松波一并除之，因其手持枪械，未便下手。王松波阳与之友善，指王好友以逃匿之路，不知王松波已暗自踵随其后，行至岭西小憩，被王松波骑马追至，一枪击毙身亡。姜自饶返回，力图擒王，闻王松波已先除之，遂大悦快。越二载，姜妻猝亡，续娶徐氏为妻。及婚日，沟内千余户人家齐来贺喜。王好友之弟王好盛，意不欲来，又恐事后加害与己，姑往贺之，以弭姜仇兄之恨，遂持50两烟土来贺，姜笑纳之，并约王三日后前来赴宴，王心甚慰。返转时，行至山间，不料姜已密差心腹人将王击毙于道途之上。借以斩草除根。
　　伪康德元年(1934)，姜收官刀税(即鸦片税)，忽有人报称，抗联军需人员杨洪义暗中募捐，姜闻讯后，当即下令缉捕，杨幸得友人报信得脱。
　　伪康德五年(1838)归并集团部落时，姜随之削为平民。未几，家资耗尽，又复开设保局赌场，不料大输其钱。债主催索甚急，姜忽生一计，雇二村民，掘前妻墓，以大锯截棺木，翻搅骷髅，将金戒指及金耳环取回，未及半年，输之精光。
　　时至土地改革，严令禁止赌博，所有浮闲散荡之民，率皆自食其力。姜于关门嘴子村东，分得一垧旱田，自耕糊口。1950年五月八日，姜于田中种麦，奈遍地荒草，无以下犁，遂举火焚之。其女晓云阻谏之曰：“父亲且止，现时县政府有令，严禁野外吸烟弄火，万一不慎，酿成火灾，将致囹圄之罪也。”姜斥之曰：“万无一失，如跑了荒火，吾愿吃那碗饭是了。”遂遍地燃放火种，火势益熊。忽一阵山风吹过，火舌直窜入林中，如脱缰之马瞬息即成噬山烈火直奔大顶子蔓延而去，势不可当。经县政府紧急动员机关及城区、二区四方之民众，共六百余人，扑打二昼夜始熄。遂将姜缉捕归案。其时适值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始，前抗日七军军需处长杨洪义就任本县县长，洞悉姜之积恶，加以放火之罪，已属愆咎满盈，经上报以历史反革命纵火破坏山林罪，经松江省高级人民法院核准判处死刑，执行枪决，时1951年六月二十九日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