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文化大革命”运动
第四节 “文化大革命”运动
农场经过“社教”运动,解决了一些干部作风和企业管理上的问题,激发了广大干部、职工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但是,从一九六六年四月起,一场由于错误的领导发动的一场错误的运动便席卷了农场。
红卫兵运动对农场政治形势的影响
六月十八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了题为《彻底搞好文化大革命,彻底改革教育制度》的社论后,总场中学高六班部分学生首先贴出了批判所谓旧教育制度的大字报,锋芒直指学校党支部。随后,其他班级的学生也贴出了类似的大字报,两天内共贴出二百多张,使师生们在思想上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此后,中学党支部召开了全校师生动员大会,号召全校师生深挖埋藏在中学教员中的“三家村”分店。于是,在中学师生中出现了一场学生整领导、学生整教员、学生整学生的混战。不久,众多学生受全国形势的影响,纷纷停课,离校进京。从此,领导靠边,学生罢课,学校已无法进行教学。同年十月,中学进京串联的学生先后返回农场,带回大量的鼓动造反的传单、小报等,在学生中广为散播,在社会上掀起了一股“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无政府主义思潮。
十二月六日,北京农学院来农场串联的学生王前在总场街头贴出了“打倒党内最大的走资派”的大字报,震动了全场。王前串联中学千余名学生在县委楼前静坐示威,强行要求县广播站播发他的“点火”传单,遭到拒绝后,当晚在总场俱乐部召开大会,揪斗县委副书记包华民。在会上,红卫兵强词夺理,包华民力拒非议,批斗在会在混乱中草草牧场。
“炮轰司令部”和揪斗“走资派”
一九六六年八月八日,农场党委成立了文革领导小组和文革办公室。文革办成立后,正值毛主席发表“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文革办于九月二十日召开了直属单位千余名群众参加的“炮打县委点火大会”指控县委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
大会过后,农场政治局势更加混乱,大多数基层单位开始层层揪斗当权派,凡被揪斗的干部都靠了边,未被点名揪斗的干部忧心忡忡,党组织全部瘫痪。
武装部“支左”与群众两派的对立
由于运动的影响,无政府主义思潮泛滥,一些造反组织大喊“踢开党委闹革命”的口号,完全根据自己的观点和自身的利益,提出自己的主张,大造其反。全场数百个造反组织,大体分为三类状况:一类是由部分过渡社员群众组成的“农垦战士造反团”和由总场直属单位下放户部分群众组成的“下放大队造反团”。他们是为了解决自身经济利益而起来造反的;二类是总场党政机关和工厂企业部分职工组成的造反组织,他们是为了所谓紧跟而起;来造反的;三类是机关、工厂企业中少数职工(含少数干部)组织起来的造反组织,他们认为“砸烂资产阶级司令部”就是“保卫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因此,这部分人被视为造反派。
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十日,总场工交政治部十七名干部组成了“工交红旗战斗队”,他们首先砸烂了工交文革小组后,并于一九六七年一月五日贴出“反对走资派大搞经济主义”的大字报,把斗争矛头进一步指向了县委领导干部。
当上海“一月风暴”①传到农场后,更加引起了广大群众思想上的混乱,一九六七年一月二十六日,总场木材厂工人造反组织串联一百二十九个群众造反团体成立了“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接管委员会”(简称大联合),夺了县委、县人委的权,并发出了《告全县人民书》和《第一号通令》。
注①:指一九六七年一月上海造反派夺权。
二月二十五日,工交红旗战斗队和中学红色造反团宣布退出“大联合接管委员会”,提出反对大联合夺权的口号,他们认为大联合不是左派组织,是“大杂烩”等,从此形成两派对立。三月七日,工交红旗战斗队、中学红色造反团串联“红影兵”造反团等七个造反组织于凌晨夺下了县广播站。三月八日,“大联合”组织群众反夺广播站,两派僵持不下,县武装部宣布对广播站实行“军管”。三月十五日,红色造反团等十七个组织在县武装部指使下,宣布成立“红色造反者联合总部”,在成立大会上,县武装部政委邢礼秀公开表态支持“红色派”。从此,农场两派阵线分明,农场政治形势急剧变化,“红色派”趾高气扬,“大联合派”灰心丧气,纷纷解体,许多所谓站错队的群众纷纷检讨,另一些人在形势的威逼下,大杀“接管会”的回马枪,揭露所谓的黑帮,一场群众整群众的运动更加激烈,两派对立的矛盾更加尖锐。与此同时,县武装部于四月间,在五分场又公开支持该分场的“一干派”①,进一步激化了五分场的两派斗争,终于酿成大型武斗,在武斗中,“井岗山派”的李春晓腰骨被打断,终身致残。
注①:"一干派"系红色造反者联盟总部第十一团体的统称。
建立革命委员会
红色造反者联合总部于一九六七年十月五日成立县革命委员会。原副县长(副场长)马连相、县武装部政委邢礼秀为革委会副主任,造反派吕亚林、时继玉、张志斌,领导干部包华民、颜世良、张友三、刘志道等为常委。
县革命委员会成立后,立即开展了“斗、批、改”运动,认定原友谊县县长(场长)冯天益为“友谊县最大的走资派" ,对其展开大批大斗。在批斗中给他挂黑牌,搞”喷气式“,进行人身攻击和打骂。冯天益虽然受到残酷迫害,但从不颠倒是非,深受广大群众赞扬。
清理阶级队伍,深挖漏网“走资派”
随着县革委会的建立,各乡、各生产队的革命委员会也相继建立起来。友谊县群众夺权斗争告一段落。清理阶级队伍,深挖“三特一叛”的政治运动接踵而来。一九六八年四月,县革委会召开三级干部会,部署“清队”运动。县革委会副主任马连相代表常委会宣布撤消二名常委,开除一名委员。会后,全县清队运动迅速展开。在清队中山上派整山下派,领导整群众,群众整群众,大搞逼、供、信。有的单位施行酷刑三十多种,大批干部和群众遭受无辜迫害,很多人被打成“历史反革命”、“现行反革命”、“叛徒”、“特务”“阶级异己分子”等,遭受迫害的干部群众达一千五百八十二人,非正常死亡五十七人,造成冤假错案,一百一十二起。一九六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县革委会召开党员干部大会,传达贯彻中共中央八届扩大的十二中全会精神,部署“狠反右倾,狠反复旧、狠反复辟运动”。大会认为“老干部进入革委会必然复旧,复旧就是复辟,复辟就是漏网走资派”。会议期间,用简报形式点了一百三十六名干部的名。大会闭幕前,在七分场召开现场会,给该分场革委会主任吴宝贵(转业老干部)扣上“阶级报复”、“镇压革命群众黑后台”、“漏网走资派”等罪名,当场逮捕入狱。此后,全县掀起了深挖吴宝贵式的漏网走资派的高潮,仅六分场场部就有九名干部被揪出,队级干部二十八人被关押,有的被关押达一年之久。一九六九年初,兵团成立后,运动达到了白热化,主持这场运动的骨干分子也纷纷被揪出来,变成了深挖对象。县委楼前、走廊贴满了“油炸马连相,火烧邢礼秀”的大字报,各级革委会也陷于瘫痪状态。在这场人整人的运动中,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一九六九年粮豆总产比上年下降了百分之二十点四。
“一打三反”与“两军”、“两案”
一九七○ 年二月,中共中央就严厉打击现行反革命,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连续发出三个文件(简称一打三反),二月二十三日,传达贯彻中共中央三个文件精神,部署十八团“一扣‘三反”运动的有线广播大会,提出了肯定有地平线以下的阶级敌人,肯定有苏修特务,肯定有万字号的贪污犯。会后,在很短时期内全团掀起了新的斗争高潮。从三月初到五月底,共制造了四起大要案,即:团部农电站、物资站、转运站和机械厂的“地下先遣军”、“地下复仇军”案,“五。二八”反革命传单案,商业连“大宗贪污案”。为了彻底搞清这些案件,团党委派出大批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这些单位开展追查深挖运动,对所有怀疑对象采取隔离审查,严刑拷打、逼供信等形式,仅团直单位就有六百零二人受到迫害,全团受害者达一千五百八十二人,被迫自杀五人。
基本路线教育运动
从一九七一年到一九七八年,年年结合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开展基本路线教育。这一运动始终以阶级斗争为纲,不断反右,狠抓阶级斗争,狠批资本主义自发势力。
每年运动开始前,都要用十天左右的时间举办工作队学习班,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总结上年的经验,部署当年的斗争任务。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的基本成员是城市知识青年,教育对象主要是基层干部。当时最响亮的口号是“一把火烧两头,上烧当权派,下烧牛鬼蛇神”。一九七六年,基本路线教育又和“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结合起来,有些干部被视为“民主派”、“走资派”,有的干部被隔离审查,有的调离工作岗位。干部年年大换班,群众的园田地、小开荒,养畜养禽等家庭副业均被视为资本主义自发倾向,予以批判。有的职工(过渡社员)自家经营多年的宅旁果树,也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给砍掉了。
基本路线教育运动使广大干部年年挨整,造成了干部与干部之间、干部与群众之间、群众与群众之间的隔阂,并且在运动中造成很多的冤假错案。
批林批孔运动
一九七四年二月二日,兵团、三师、十八团联合工作队进驻四营、五营,进行批林批孔基本路线教育试点。工作队把中共中央(1974)1 号文件抄成大字报的形式贴在墙上,组织群众学习,开展忆苦思甜,批判“克己复礼”。
二月五日,团党委召开批林批孔广播大会,从此运动在全团铺开。三月六日,团政治处转发了八营机关少数干部贴出的“警惕修正主义路线回潮”的大字报,批判在兴修水利中奖励百方土是“工分挂帅”、“死灰复燃”。不久,兵团一位蹲点的领导干部在四月十二日听取团直几个单位汇报时说:“十八团修正主义流毒太深,评工记分搞了多年,就是要钱不要社会主义,不要路线,是修正主义在这里搞了三十万亩地嘛(指苏联帮助建场)。”此后,全团便很快批起修正主义办场路线回潮来。副团长颜世良(建场老干部)、副政委董超(转业老干部)等,都遭到重点批判,使刚刚复苏;的农业生产和逐步恢复的规章制度又遭天折。
附录①:
关于十八团深挖“地下复仇军”、“地下先遣军”始末
一九七○ 年,在“一打三反”运动中,团部砖瓦连四名哈市知识青年在闲谈中透露哈市出现“复仇军”。保卫股副股长鲍总枝(现役军人)得知后,未作深入调查了解便向团领导汇报“敌情”,十八团主要领导人为此大为紧张,决定清查此案。不久,从福利屯十八团转运站又传来“地下先遣军”之说。为此,十八团党委决定立即开展一个群众性的大怀疑、大揭发运动。重点清查单位为农电站、物资站、转运站、机械厂,在这些单位被指定重点对象的人有二百二十九人,其中干部三十九人,被隔离审查的六十四人,被批斗的一百六十一人。农电站一名电工(知青)奉命清查私安电炉子时,与保卫股副股长鲍总枝发生口角,第二天这个电工就被当作“复仇军”份子给关押起来,并遭毒打。
附录②; 十八团“五.二八”反革命传单案始末
一九七○ 年五月二十八日,二营二十连一名农工早上来团部,走到团部面粉加工连门前拣到一份传单,传单是用报纸剪贴拼凑而成,内容是为彭德怀同志呜冤叫屈,反对林彪,批评毛主席。十八团领导当天下午召开紧急会议,部署破案,并组成了三十人的专案组。五月三十日,召开全团广播大会,团长平洪发号召大打一场人民战争,迅速侦破此案,肃清暗藏的阶级敌人。他在广播大会上指出:“五八年转业军官、建场老干部、原造反派和畜牧兽医人员是重点怀疑对象”。此后,团部开始了大规模的抄家,被抄家的九十六户,被怀疑的一百八十九人(其中干部六十六人),被认定作案对象的一百三十八人,被隔离审查的三十二人,被逮捕的六人。但是,“五。二八”案件始终未得破获。
附录③: 十八团商业连大宗贪污案始末
“一打三反”运动一开始,团党委的主要领导就确定团部商业连为运动的重点单位。团长平洪发说:“不搞出万字号的决不收兵!”于是派出了强有力的宣传队进驻商业连。指派副参谋长张太胜(现役军人)直接掌握商业连运动。张太胜在商业连大搞“揭敌情、找线索、大查可疑对象”等活动,举办重点人学习班十五次,大会斗争一百八十七次,全连一百八十七人中被当作大、小贪污犯的七十人,被当作现行反革命的四人。
张太胜公开提倡逼供信,他对宣传队员说“打几下没啥了不起,你不想当营长吗?好好干,包在我身上!”在张太胜的支持下,宣传队某些队员大打出手,他们在锅炉房私设公堂,私立刑法,施以酷刑。副队长曹桂成(农场老干部)因与张太胜意见不一致,便被扣上“反军”和“现行反革命”的帽子,被揪斗、关押、拷打以致含冤自杀。
六月末,兵团政委任茂如来十八团视察工作,发现十八团在运动中严重违犯政策,特别是商业连问题最突出,责成十八团立即纠正。
七月中旬,团长平洪发召开千人大会,让商业连受害者大诉其苦,一些宣传队员被揪斗台前“亮相”,被触动的人纷纷翻案,形成真假难分的局面,使这场运动无法收场,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