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民间传说

　　伊春林区民间传说，以早期传说居多。其内容除山区劳动生产之外，还与当年抗俄、抗日斗争密切相联。据市文联搜集，至1985年，列入目录者已有百余篇。

　　一、大青山传说

　　紧挨着带岭有座山，山上山下长满了百年柏柳、千年古松。传说很久以前，山脚下住着几十户人家，靠狩猎、采参谋生，日子虽然贫苦点，但是不受官府整治，可也其乐无穷。
　　有1年不收山，野兽饿的乱窜，有那么1只吃惯嘴、跑惯腿的老虎经常来村里，一时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天刚黑人们就把鸡、鸭、猪、狗圈到圈里，把门闩的严严实实，生怕被老虎吃掉。这件事可把本村打围的王老疙瘩气坏了，他决心豁出命也要把老虎除掉，为民除害。
　　这天，王老疙瘩背着弓箭，带着打围的工具，领着猎狗大青，沿着老虎出没的小道，进了深山老林，他先在山腰挖了陷阱，下了套子……折腾了好几天，可是连老虎的影子都没抓住，王老疙瘩累的挺不住了，靠着棵红松睡了过去。大青看到主人睡的香甜，就警惕地守在身边，眼皮都不敢眨巴一下。早晨天朦朦亮，老虎躲过套子，绕过陷阱，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奔王老疙瘩睡觉的方向跑来。大青看到后，用咀叼着王老疙瘩的衣服拽了拽，可是，王老疙瘩困急眼了，咋拽都不醒。大青实在没招了，迎着老虎冲了过去，大青一蹿一跳，左躲右闪地和老虎撕咬，从大清早直打到小半响，可把大青累坏了。可是为了保护王老疙瘩，大青边与老虎搏斗，边往远处引老虎。后来终于支持不住，被老虎吃掉。王老疙瘩一觉醒来，发现大青狗不见了，他看了看身边不远处搏斗压倒的青草，什么都明白了。他急忙拿起了箭，顺着滴滴的血印追去，追到悬崖上，他一看老虎正在睡觉，其实不是睡觉，而是醉了，每次老虎吃完狗都得醉几天。王老疙瘩拿起弓，拉满弦，嗖的一声朝着猛虎射去，他向老虎的脑门连射3箭，觉得还不解恨，又把老虎的肚子给豁开了，把大青的残渣碎骨从虎肚里扒了出来，王老疙瘩含着眼泪把大青狗埋在了山腰。猎人为了纪念大青狗，就把这座高山叫做“大青山”啦。

　　二、“山神府”与“老把头”

　　旧历4月18日，山里金沟淘金的人，要拜“山神府”敬老把头。
　　据说，这老把头姓孙，山东人。很早以前，老把头带领一伙乡亲闯关东，来到黑龙江边。停下脚来的那天，已是腊月23。乡亲们没粮吃，就到山上采橡子、山丁子、五味子、山花椒、松子，煮山糊糊喝。眼瞅年关到了，乡亲们衣食还没有个着落，老把头就到深山沟里去找“金苗”。走呀、走呀，没有干粮，天又冷，老把头走不动了，就坐在一棵倒木旁的树墩上打起了盹。刚合上眼，一阵山风“咔嚓”一声，把倒木的枝丫全都刮断了。老把头睁眼一看，“啊！是一只班澜猛虎！”没等躲避，那猛虎已张开笸箩大口，把老把头叼在了嘴里。老把头叹道：“我死就死吧，可怜跟着我一起逃荒的乡亲也要饿死……”老虎听了，撂下他问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虎王爷宝座上打盹”？老把头便把为了活命才进山找金苗的事说了。老虎见他是个义气人，不仅没吃他，还把刚逮来的一只犴给了他。
　　老把头有了犴皮和犴肉，再不会挨冻受饿，便有了精神。他跑遍了方圆百里的山林。一天，来到一处抬头望不见天日，低头辨不清山形的密林里。老把头钻了几天几夜，总也走不出去，只好在一处山泉边清出一块空地，点了篝火打起了小宿。梦里，他见一位年轻姑娘来到身边，老把头忙拉住姑娘问路，姑娘一句话也不说，只管朝山下走。老把头喊着去追，一转身却不见了踪影。醒来，他见一只小鹿在泉边饮水，便忙起身去追。小鹿见有人，慌忙跑走，跑一会儿站下来停一停，等老把头走近了转身又跑，跑一会再停一停，就这样跑跑停停，把老把头引出了那座密林。出了密林，老把头又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每走一处便用金锹挖一处，找一找“金苗”，一连挖了九九八十一处，一处也不见“金苗”。他的眼睛熬红了，人走瘦了。老把头病倒了，不吃不喝，再也走不动了，一连几天几夜昏昏沉沉地睡在山野里。躺在山野里老把头还惦记乡亲们，常常喊着：“哪有金苗！哪有金苗！”
　　老把头的心诚，感动了镇山的土地，就来到他身边念道：“看座山，看后堵，关门嘴子迎门岭；洼接岗，岗接洼，满簸金子大把抓。”老把头昏沉中觉着一位胖大和尚向他叨咕着这套喀，又领他在山上转来转去，指点着哪有“金苗”，从哪引水，在哪上溜。等他清醒过来，仔细一瞧，自己躺的山崴子，正是梦里老人指点的地方，心里好不亮堂，病也好了大半，立即拎着金锹，连续挖了几处，果然处处都有“金苗”。高兴得老把头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又干了几天几夜，挖通了引水的水道，开好了矿坑。几天的劳累，老把头病得再也起不来了，便砍下了块木板，把一路寻找“金苗”的经过，画在了木板上，藏在树洞里，忙完就咽了气。
　　几天之后，乡亲们找到了老把头挖好的矿坑和水道。就住下来淘金，一个个都发了财，过上了好日子。后来，乡亲们从树洞里找到了那块木板，才知道是老虎、鹿和土地帮老把头找到了“金苗”。从此，便把老虎、鹿和土地作为山神敬奉。每逢4月18老把头生日那天，都要猪头三牲，大香火烛，供完了便吃喝一场，庆贺开沟见金。直到今天，在金沟采金的人，还喝山糊糊过小年，在树洞里供奉老把头画下的牌位，那树洞便是淘金人称谓的“山神府”。
　　（高歌搜集整理）

　　三、神树传说

　　一百多年以前，清朝命官林则徐领导的禁烟斗争取得胜利后，广大民众纷纷起来销毁鸦片，使一些烟商、烟鬼无处藏身。
　　有位靠卖大烟发家的商人何大赖，受不了这顿折腾，领着兄弟何二赖逃往荒无人烟的小兴安岭，在深山老林里，建了座木头房子住下来。
　　山窝里草甸塔头上的青草刚刚发芽，大赖，二赖就把漫山坡上片片榛柴拔掉，把棵棵柞树砍掉，撒上了罂粟（大烟）籽。到了入秋的季节，大烟开花结果。大赖、二赖每天都踏着带露水珠的小草扶植大烟。大赖在前面抓住大烟葫芦用剃头刀子轻轻一划，划破的缝里就冒出一股白浆，紧接着二赖把白浆用手一抹，就抿到了预备好的瓦罐里了，天长日久，积少成多。大赖、二赖又把白浆熬成烟膏，到了深秋，这两个坏种连大烟秧子、大烟杆都没舍得扔掉，熬成糊糊状，掺进大烟里，等打探好了，下山再开个毒害人的烟馆。
　　有天晚上，大赖、二赖躺在炕上，一人抱着一杆大烟枪、咕噜咕噜地正抽的带劲，突然看到窗外有个又高又大的黑影在晃动，并粗声粗气的喊着要口烟抽。大赖、二赖吓筛了糠，哆哆嗦嗦地把烟枪顺着窗户递了过去，外面的影子左一个烟泡、右一个烟泡抽着，直到天快亮了才走。大赖、二赖这一宿连头都没敢抬，只顾给黑影装烟了。天大亮时，他两到窗外一看，连个脚印都没留下，这样连着几个晚上，把大赖、二赖的大烟也糟踏得差不离儿了。
　　大赖、二赖先是害怕，后是心疼，最后决定先出山、后计议。在山外他们与人家谈妥生意后，又壮着胆子买了只猎枪，背着进了山。晚上黑影又要烟抽时，大赖把枪筒子伸了过去，黑影正往咀里吸的时候，大赖一勾火，啪的一声，外边黑影哎哟了一声，打了个跟头跑了。
　　第二天，大赖、二赖顺着血迹找去，等追到了一棵榆树下，血印不见了，他俩左瞧右瞅在树身上找到了枪伤。大赖、二赖为了报这损烟之仇，把榆树锯倒了，榆树锯倒后，转眼又长出新的树身子，他俩连锯了三次，长出了三次，到后来，大赖、二赖往那跑，树就往那倒，怎么也躲不开，他俩活活被砸死了。
　　这件事被采山参的人发展，传了出去，一些害人的烟商、烟鬼再也不敢到小兴安岭来经营大烟了。从此，这棵树被人称作神树。
　　现在佳铁分局与哈铁分局的交界线的“神树”，就是原来生长神树的地方。
　　（王殿敬口述、汪宪奎整理）

　　四、何大姑传奇

　　1943年，在南岔西火锯，有个把头叫黑三，五短身材，檩条子般的胳膊一弯，两条胳膊就暴起两座肉疙瘩，抬个3、4百公斤能在跳板上金鸡独立。他又阴又损，抬蘑菇头这一行的都惧他。
　　黑三仗着小鬼子唬洋气儿吃喝嫖赌、捡蘑菇（一到太阳擦山的时候，原木上大垛时，让一色上70号以上的大件儿，谁顶不住，压吐了血，不但得走人，这一天工也算白搭了，那时这叫捡蘑菇）。
　　其时，杠上有个高丽牛，27、8岁，刚娶了媳妇，又赶上拉肚子，一连气儿让黑三捡了三天蘑菇。一天，高丽牛又哭丧着脸回家了，一进门就摔盆打碗，满屋子撒气。他媳妇何大姑见了在一旁冷笑：“乏货，炕头上的汉子，八辈子见不着后脑勺子”。
　　高丽牛头一次遭媳妇抢白，一脚踢翻了桌子，“你能，你有章程去给我显显能，露露脸！”
　　何大姑又是一阵冷笑，“你当我不敢？别说他黑三，就是把他东洋爹搬来，俺何大姑也不惧他，大不了小孩儿拉屎，再挪挪窝儿！”高丽牛不再言语了。他知道何大姑的厉害，大姑打小8岁就在把式房里滚，12岁就靠卖艺为生，别说一个黑三，笨汉子仨俩的甭想靠近她的边儿。
　　第二天，高丽牛照常去上班，临走时何大姑往他怀里揣了10个鸡蛋，嘱咐说：“你能顶到下晌就行，大阳擦山前，我准到。”高丽牛是抬二杠的。这天，大阳还没落坡，黑三就来了。“顶住壳啦？”黑三朝高丽牛诡谲地一笑，“今晚有几个大件上垛，伙计们还得卖卖力气。”黑三甩掉黑褂子，一把推开另一个二杆，抓过杠子。“哈腰挂来嘿哟，挺起腰来嘿哟，”黑三的调子阴森森的，高丽牛挺了几挺，都没抬起来。“起呀，起！”黑三嗷嗷怪叫着，把整个杠子斜了过去。他不但撑杠，而且抢肩。这下子高丽牛可吃了大亏，“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杠子头重重地砸在后背上。
　　这不是活坑人吗？弟兄们围上来，眼珠子蹬得溜圆。这时，只听有人喊一声，非把黑三揍扁了不可，“让俺来！”何大姑不知啥时候站在黑三面前。弟兄们急了，有6、7个人扔掉杠子挤了过来。“挑几位肩硬的来吧。”何大姑说得很平淡，象拉家常一样。黑三多刁哇，他看出何大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白眼仁一翻，叭的踢了一脚大件儿，“腰粗的件子还用8个人？6个！有种的过来！”弟兄里立刻挤过去4个，他们在绥佳线上都是赫赫有名的，那个都能抬个千八百斤。何大姑瞥了眼黑三，“咱俩抬二杠吧。”她操起杠子，麻利地串到绳套里。“娘们出马嘿哟，一个顶俩嘿哟。”黑三喊号子拿何大姑开荤。“挺起腰来嘿哟……”那黑三用了阴劲，和女人抢肩，这样何大姑吃亏的就不是1、2百斤份量了。只见何大姑身不动，膀不摇，暗中一叫力，稳稳当当地挺起了腰。那黑三楞了一下，冷不防把顺杠撑得直、斜过去，大姑全然没有察觉。绳扣咬得杠子嘎嘎直响，响得弟兄们的心阵阵发奓。两搂多粗的原木朝前移动了，头杠已踏上了一跳，弟兄们跟在后面，活象一支出殡的队伍。黑三不但抢肩，撑杠，还压着大姑半步。“停！”一声女人的呼叫，只见大姑右腿金鸡独立，定在二跳上，“我鞋里进了砂子，倒倒鞋！”再一看，那黑三的汗珠子眼瞅着下来了，这功夫二杠最吃紧，扔都扔不掉。黑三被淘虚了身子。平时，黑三发个阴，使个坏的还有个一股猛劲，动真章的时候就露馅了。只见他黑脸变得腊黄，汗珠子叭叭往下掉，腮帮子鼓得老高，憋得太阳穴上的青筋暴露，他可惨啦。大姑慢腾腾地提上鞋，放下左脚，又抬起右腿，“这只鞋……”黑三浑身上下突突颤抖，他知道碰上茬口了，他嘴唇哆嗦着：“姑奶奶，你……还有完……没完？”“你吞的那些昧心钱嘛时候吐出来，姑奶奶嘛时候就完事！”“姑奶奶，俺吐，俺吐就是”黑三实在支持不住了，终于说熊话了。“你冲着大伙起个誓”，大姑仍然不放。“说了……说了不算，俺……俺是婊子……养的，子孙后代不长……不长腚眼儿。”这功夫让黑三叫娘他都得叫了。“换下他！”大姑一声低喝，活象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上来一个人，黑三晃了晃，一头从二跳上栽下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打那以后，黑三再也没敢傍边儿。大姑和高丽牛也没再露面，不知流落到了哪方。
　　（高洪山讲述，高双斗整理）

　　五、老龙马传说

　　黑龙江边的大青山下，有一处清水泉。清水泉边有1个很大很大的水泡子，叫清水泡。传说，很早以前，清水泡里住着一个水怪，谁要单独来到水泡边，它便偷偷地把谁拽到水底去。在水泡边居住的毕拉尔部落（用木杆塔起架子，再用兽皮披盖在上面搭成的鄂伦春族房舍。）的男女老少，时常丢失。天长日久，泡子边的撮罗子越来越少，到水泡子提水、饮马的猎人了也越来越少。那时，大青山下住着一家猎人，老俩口就一个女儿，名叫乌娜捷，长得十分美丽。
　　一天，乌娜婕拎了桦皮篓子，来到水边提水。她把桦皮篓子按水里后，觉得那桦皮篓子变得那么沉重，拎也拎不起，拽也拽不动。乌娜婕用尽全身的力气拚力地拽，只听“轰”地一声，水面浪花翻滚，雾气弥漫，水雾里出现了1个毛茸茸的黑脸水怪。吓得乌娜婕丢掉桦皮篓子，一口气跑到家里，水怪见跑掉的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便跟上她，一直跟到大青山下，来到乌娜婕的家门口，看见乌娜婕跑进撮罗子里，数清了乌娜婕一家的人口，才悻悻地回到水泡子里。从那天起，水怪就盯上了乌娜婕的一家，不过10天光景，乌娜婕的爸爸妈妈全都叫水怪拽到水底去了。失去了爸妈，没有了亲人，乌娜婕家只剩下爸爸留下的那匹剽悍烈性的青鬃烈马；这烈马想念主人，不吃草，不喝水，瘦成了一条龙。乌娜婕身边只有这匹老龙马陪伴她了。
　　一个深夜，水怪爬上岸来，悄悄地来到乌娜婕的撮罗子边，逼着姑娘嫁给他做妻子。可怜的乌娜婕被水怪逼得脱不了身，便对水怪说：“我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一匹老龙马在身边，让我嫁给你，得问一问那匹老龙马，才好答复你。”水怪想：“一匹又瘦又老的马能知道屁，便答应了姑娘的要求”。
　　乌娜婕不想再活下去了，满面泪痕的来到老龙马身边，抚摸着老龙马的青鬃，悲伤地哭了起来。没想到被哭声惊动的老龙马却悄悄地说起了话，他对姑娘说：“小乌娜婕，悲伤不中用，让我来替你想个办法吧。”“你有什么办法呢？”“是这样－－”老龙马告诉乌娜婕：“如果需要我帮助你，只要摘下你头上的发髻卡子，夹在我的青鬃上，我就能腾空飞走了。我可以送你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安宁的日子过……”听了老龙马的话，乌娜婕打定了主意，回到了撮罗子里，对水怪说：“老龙马答应我嫁给你了。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成亲吧。”
　　水怪听了乌娜婕的话，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乌娜婕为它倒了满满一桦皮篓的烈性酒，水怪一口灌了下去，只觉得趔趔趄趄地站不稳身子。乌娜婕假意地扶着水怪，让他躺在自己的老犴皮褥子上去睡觉。刚躺下，水怪便呼呼地打起了鼾声。趁着水怪喝醉了酒，乌娜婕忙拔下头上的卡子，悄悄走出撮罗子，夹在了老龙马的青鬃上，然后飞身跨上了老龙马。这时水怪醒来，急忙伸手去抓，可是，老龙马已经腾空飞了起来。水怪没有抓住老龙马，站在地上恶狠狠地朝乌娜婕蹦高跳着，大声地喊道：“小媳妇，小媳妇，等你女儿能戴顶针的时候，我找你算帐去；等你儿子能骑马射箭的时候，我找你算帐去！”
　　乌娜婕骑着老龙马，腾云驾雾地飞呀，飞呀，整整飞了一天一夜，落在1处山青水秀的地方，正巧遇上1位名叫乌特尔的年青猎手，他俩一见相爱。乌娜婕便和乌特尔做了夫妻，过起了美满和睦的日子，有了一儿一女。大的是女儿，取了妈妈的名字，叫小乌娜婕，小的是儿子，取了爸爸的名字，叫小乌特尔。十年的时间很快地过去了，10岁的女儿会穿针引钱，戴上顶针学做针线活；8岁的儿子骑上爸爸的青鬃马挎着弓箭学射猎了。一天，乌娜婕忽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和两个孩子，全被捆绑在一起扔进了深水坑里……乌娜婕喊呀，叫呀，从梦里醒来，心还在怦怦地跳着。“小媳妇，小媳妇！等你女儿能戴顶针的时候，我找你算帐去；等你儿子能骑马射箭的时候，我找你算帐去！”乌娜婕忽然地想起了10年前水怪对她喊过的话。于是，急忙喊醒丈夫，告诉丈夫说：“我做了个不吉利的梦，家里要有灾祸了——你明天不要去打猎了。”
　　乌特尔没把妻子的话当回事儿。他想：女人的梦算个啥，不打猎一家人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呢？第二天起早，照样准备了弓箭，还是要骑马去出猎。乌娜婕知道劝阻不住丈夫，便对乌特尔说：“你实在要去就去吧，不过，要听我一句话。”乌娜婕还记着向老龙马求救的方法，也没有忘记不能把这个方法告诉任何人，哪怕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该怎么告诉丈夫呢？乌娜婕想着，半天没有想出来。急着出猎的丈夫不耐烦了，接连地催问她：“什么话，你快说吧！”这时已经想好了办法的乌娜婕才对丈夫说：“你到了猎场，一定要把老龙马拴在小树上，千万不要拴在大树上。”说完，又走出撮罗子，摘下自己头上的发卡子，拍了拍老龙马，把卡子夹在了老龙马的青鬃上。
　　乌特尔出猎去了。来到了猎场，拴马的时候，乌特尔想：“把马拴在小树上很不稳妥，要走失的，拴在大树上才稳妥得当。乌娜婕为什么不让我把马拴在大树上呢？今天，我偏要拴在大树上，看着究竟怎样？于是，老龙马还是被乌特尔拴在了1棵很粗很粗的大树上。
　　送走了丈夫，乌娜婕心神不定地在撮罗子里干着话。忽然，一片黑云飘来，接着一阵雷鸣闪电，在哗哗的暴雨中，长着毛茸茸长毛的黑脸水怪突然出现在乌娜婕的身边，只听他哈哈大笑着喊：“小媳妇，小媳妇！我等了你10年，到底找到了你，这回你再往哪跑！哈哈哈，我饿了，快去给我做饭吃吧！哈哈哈——”乌娜婕急中生智地忙召唤儿子小乌特尔说：“小子，小子，快上外面的天棚顶上去，（生活在大、小兴安岭密林里的鄂伦春等民族常架起空中仓库，通常用1根、6根或8根木杆架起，离地10多米）拿你爸爸晒好的肉干来，家里来客人了，妈妈要做最好的饭菜！”边说边把小乌特尔送到撮罗子外面，又悄悄告诉他说：“你到了棚顶上，千万不要下来。”听了妈妈的话，小乌特尔急忙朝棚子走去。乌娜婕家的天棚子，用六棍长长的木杆架得高高的。小乌特尔搬来梯子，很快地爬到棚顶上，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不见小乌特尔下来。乌娜婕装做生气的召唤女儿小乌娜婕说：“女儿，女儿，客人等着吃饭，你弟弟怎么还不回屋来，你快到棚顶催催他，多拿些干肉来，客人等急了！”边说边把小乌娜婕送到外面，又悄悄说：快，快爬到棚顶去，千万不要再下来！”
　　又过了一会，还不见小乌特尔拿肉干。乌娜婕装做更生气的样子，大声地自言自语说：“怎么还不回来，这两个孩子真不中用，还是我去取肉干来吧！”说完，便走出撮罗子，来到屋外梯子边，爬上了棚顶，然后，把梯子拽到棚顶上。这时，乌娜婕才定下心来，搂着女儿、儿子，把10年前水怪说的话告诉了他们。娘仨躲在棚顶上，谁也不再下来，饿了吃棚里存放的肉干；渴了喝棚顶接来的雨水。
　　水怪只会泅水，却不能爬高，气得它一边高声地咒骂，一边恶狠狠地啃那木杆。一天啃断1根，五天过去，啃断了五根木杆。只剩最后1根木杆了，母子3人紧紧地抱住最后的1根木杆，十分着急。眼看乌娜婕和她的孩子就要没处躲藏了，水怪边啃第6根木杆，边得意地对乌娜婕喊道：“小媳妇，小媳妇！我要吃掉你的孩子，还要把你抓到清水泡里关起来，让你再也跑不出我的手心！”
　　最后1根木杆就要啃断了。乌娜婕急得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老龙马，老龙马！你在九山九岭外，能听到我的喊声吧？”乌娜婕拚力地喊着，一声连一声，一连喊了九九八十一声，嗓子嘶哑了，再也喊不出声了，只听远远传来“听到了，听到了，老龙马听到了”的回声，在山谷里回响。
　　拴在九山九岭外大树上的老龙马忽然听到了乌娜婕的喊叫，急得拚命乱踢，乱刨，拽呀，挣呀！终于把大树连根拔了起来，接着，腾空飞了起来！不一会便来到了乌娜婕的身边。“老龙马来了，老龙马来了，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乌娜婕和孩子们见到了老龙马，高兴地喊叫着。水怪见老龙马拖着的大树把太阳光都遮住了，吓得急忙窜回到大青山下，躲进了清水泡里。
　　老龙马驮着乌娜婕娘仨，追到大青山下，落下来。乌娜婕给老龙马解开缰绳，老龙马喘息了一会儿说：“不除掉水怪，躲到哪里也不会有安宁日子。今天，让我去擒住水怪吧！”乌娜婕忧愁地说：“到了水底下你怎么能斗过水怪呢？”老龙马想了想对乌娜婕说：“只要这样，就能斗败它。记住，我下到水底后，你见泡子里漂起黑血，就往水里扔哈蟆蘑（蛤蟆蘑，又叫鬼脸蘑，生于松林中，顶盖是半圆球形，顶部朱红，有剧毒，碰到人体伤口上，会使之溃烂不止。）。如果泡子漂起红血，你就往水里扔仙鹤草（侧鹤草俗名脱粒草，生长在田野和林边，株上有白色长毛，叶瓦生边缘有粗齿，每年8、9月间开黄花，可强心、壮力、止痛、止血。）！”说完，一纵身便跳进了清水泡里。只见水面波浪翻滚、雾气弥漫。水面上，一会儿漂起黑血，一会儿又漂起红血，漂起黑血，乌娜婕就往水里扔哈蟆蘑；漂起红血，乌娜婕往水里投仙鹤草。不知扔进多少蛤蟆蘑，也不知投进多少仙鹤草，整整一天，乌娜婕向水里不停止地扔进蛤蟆蘑，又不停在投进仙鹤草。原来，伤口见了蛤蟆蘑就会溃烂，越烂越大；而遇到仙鹤草却能止血止痛。这样，每当水怪受伤，那蛤蟆蘑便让它的伤口溃烂，而老龙马受伤，立即得到仙鹤草来止血止痛。斗了整整1天，水怪渐渐支持不住了，只见水面上的黑血越漂越多，乌娜婕不顾一切地拚力往水里扔蛤蟆蘑。又过了很长时间，水面渐渐平静下来，雾气也随着消失了……这时，只见浑身是伤的老龙马从平静的水面下钻了出来，来到岸边便跌倒在青草地上，起不来了。乌娜婕跪在老龙马的身边，急忙用仙鹤草抹着老龙马的伤口，只听老龙马有气无力地说：“得了你的帮助，水怪－－被我打死了，我的血快流完了，我也要死去了。记住，我死了，你把我的头当枕头，把我的肉酒在你的身边，把马皮盖在你的身上。再闭上你的眼睛，什么也不要看，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声；3天以后，再睁开眼睛……”说完，老龙马就咽了气。
　　乌娜婕按老龙马说的去做了。3天后，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水泡子边已是一座连一座披盖着崭新兽皮和花布的撮罗子，个个撮罗子杆上挂满各式各样的肉干，家家的撮罗子前都有着欢蹦乱跳的猎狗。爸爸的那座撮罗子又高又大，披着刚刚刮净皮毛的犴皮板子，丈夫乌特尔和爸爸妈妈正在晾晒肉干；小乌娜婕和小乌特尔两正高兴地玩着，到处是一片欢欢乐乐的景象。原来，除掉了水怪，被捉到水底的男女老少都回到大青山下，盖起了崭新的撮罗子，重新过上了安宁的日子。
　　（高歌搜集整理）

　　六、达子香传说

　　相传，大清光绪年间，黑龙江对岸罗刹国皇帝，派出许多兵船，每条兵船都载着满满的毛子兵，闯进江边的山林里来抢大清国的黄金。毛子兵一路遇人就杀，遇到村庄就烧，毕拉尔部落的许多村庄都被毛子兵烧掉了。佐领（部落头人。）一声令下，毕拉尔部落的猎手们都挎上猎枪，骑着猎马，到大路旁的高山上去设卡子（在山林中，选择有利地形伏击敌人所构筑的工事；大多选用开阔地前便于隐蔽的山顶上。）打毛子兵、守护深山密林里的乌力楞。可是，有一队毛子兵，没有走密林前面的大路，却从1条猎人骑马的山道闯进了山林里，直奔河边的乌力楞，男人们全都守在大路旁设下的卡子里，乌力楞都是女人和孩子。毛子兵眼看来到了乌力楞，这么多的女人和孩子，要跑出乌力楞已经来不及了。为了救出整个乌力楞的女人和孩子们，达子香姑娘跨上她的猎马，勒紧马缰，直朝毛子兵闯来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把马抽打得“咴咴”嘶叫。毛子兵听到了猎马的嘶叫声，一齐来追赶达子香姑娘。边追边打枪，受了枪伤的达子香姑娘，不顾鲜血流淌，还是不停地勒马奔跑。她一会儿放开缰绳，让猎马逐风闪电般飞驰；一会又勒紧缰绳，让猎马慢慢腾腾地走着。累得气喘吁吁的毛子兵们跟在马后边，追她追不上，放掉她又舍不下，一直跟着达子香姑娘在山林里转。为了引开毛子兵，达子香姑娘跑遍了远近的山林、跑遍了条条山路。这样，达子香姑娘的鲜血也流遍了乌力楞四周和远远近近的山野……转过来、转过去，达子香姑娘渐渐地把毛子兵引到了猎手们设的卡子边。为了让守卫在卡子里猎手们知道毛子兵来到了卡子旁，达子香把猎马抽打得“咴咴”嘶叫。猎手们听到猎马嘶叫的声音，从高山顶看到达子香姑娘引来了一队毛子兵，一个个都架好了猎枪。当毛子兵闯到卡子前那宽阔的沟塘时，卡子上的猎枪，“砰砰砰－－”地接连响了起来，一大队的毛子兵全被打死在沟塘里。达子香姑娘也因一路上流尽了鲜血，倒在了卡子下面的山坡上……乌力楞得救了，乌力楞的女人和孩子们得救了，可是，勇敢的达子香姑娘却倒在了山野里。第二年，达子香姑娘鲜血洒过的地方长出了一簇簇、一片片暗绿色的小树丛，开着紫红紫红的小花。从此，小树丛一年比一年茂盛，山花也一年比一年开的多，一年比一年开的鲜艳，几年之后，漫山遍野都开遍了这种紫红紫红的小花，人们便把这种山花叫做“达子香”。直到如今，每逢达子香开花的时候，村里的猎手们还要折回几枝插在窗前，姑娘、媳妇和老太太，都要摘下几朵插在发髻上，表示对达子香姑娘的怀念。
　　（高歌搜集整理）

　　七、乌娜热和乌桂利颜（鄂伦春民间故事）

　　从前，毕格拉部落有一位老猎手，他的妻子得了很重的病，不久便死去了。身边只留下1个温顺而又善良的独生女儿－－乌娜热。1年以后，老猎手又娶了另一个女人，还带来1个比乌娜热大3岁的女儿乌桂利颜。乌桂利颜像貌长得很凶狠，她的心肠比起她的像貌来，还要凶狠得多。四口人在一起，日子过得总是不和睦。不久，老猎人和乌娜热的继母相继死去了，从此，只剩下乌娜热和乌桂利颜姐妹，在一起过日子。
　　温顺、善良的乌娜热落在了凶狠的姐姐乌桂利颜手里，从此过上了苦日子。乌娜热每天天不亮就要走出撮罗子，到山上去砍柴；太阳没上山，就要挑回水来，然后再生火、煮熟肉干、小米饭。做好了饭，乌桂利颜都是自己先吃得饱饱的，剩下多少就给乌娜热吃多少。乌桂利颜还把爸爸留下的犴皮、鹿皮、狍皮，为自己做了一件又一件的皮达哈（狍皮袄。）、气达密（皮靴子。）、和特替（狍皮上衣。）、裤气（狍皮裤子。）、从来没有妹妹乌娜热的份。不论寒冬腊月，还是酷暑盛夏，乌娜热总是穿着那件又黑又破的皮达哈和一双露着脚趾头的气达密，冬天冻得她在雪地里蹦呀、跳呀地暖和自己，夏天焐得没办法，只好脱下皮达哈，光着上身任蚊子、小咬叮咬。
　　乌娜热虽然没有漂亮的衣裳，但她的温顺善良还是传遍了九山九岭18条沟，乌力楞的乌特（小伙子。）们都知道乌娜热的温顺、善良。在一个大雪天里，1位年青的猎手来向乌娜热求婚了，小伙子把1件雪白的皮达哈、一双崭新的气达密和一身崭新的特替、裤气送给乌娜热。乌娜热披上雪白的皮达哈，越发显得俊俏了。
　　回到家里，长得又黑又丑的姐姐乌桂利颜，在妹妹跟前，就象林中的1只老鸹。乌桂利颜又嫉又恨又眼气，便起了歹心。第二天，姐姐乌桂利颜很早就起来打柴、挑水、烧火，做好了饭菜，有说有笑地与妹妹乌娜热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对乌娜热说，今天咱们一起到山上去玩一玩，好吗？”乌娜热听了乌桂利颜的话，觉着她可从来没有这样和气过，便高兴地回答：“姐姐，姐姐，太好了、太好了！咱们还从没一起上过山，就到山上玩一玩吧！”两个人肩并肩地上了路，在没膝深的积雪里，走着、走着，来到一棵大松树下，两个人坐下来歇一歇。乌桂利颜望着妹妹身上的皮达哈，对乌娜热说：“妹妹，妹妹，你那雪白的皮达哈实在是漂亮又暖和，换给姐姐穿一会儿挡挡风寒，好吗？”乌娜热听姐姐要穿自己的皮达哈挡挡风寒，马上脱给了她，自己接过姐姐那皮达哈，披在了身上。换完了皮达哈，俩人又上了路，在没膝深的积雪里走呀、走呀，来到了一棵大桦树下，俩人坐下来歇一歇。乌利桂颜望着妹妹身上的新特替，对乌娜热说：“妹妹，妹妹，你那崭新的特替漂亮又暖和，换给姐姐暖一暖身子。”乌娜热听姐姐要换自己的特替暖暖身，马上脱下来拿给了姐姐，自己接过她那件特替，穿在了身上。换完了特替，两个人又上了路，在没膝深的积雪里走呀、走呀，来在1棵大杨树下，俩人坐下歇一歇。乌桂利颜望着妹妹身上的裤气，对乌娜热说：“妹妹，妹妹，你那崭新的裤气真不错，换给我穿一穿暖暖腿，好吗？”乌娜热听姐姐要换自己的裤气暖暖腿，连忙脱下来换给了她，自己接过姐姐的裤气，套在自己腿上。换完了裤气，俩人又上了路，在没膝深的积雪里走呀、走呀，来在了一棵老榆树下，俩人坐下歇一歇。乌桂利颜望着妹妹脚上的达气密，对乌娜热说：“妹妹，妹妹，你脚上的气达密多暖和，换给姐姐焐一焐脚，好吗？”乌娜热听姐姐要换气达密焐焐脚，忙脱下来换给了她，自己接过姐姐那双气达密，穿在了脚上。换完了气达密，俩人又上了路，走呀、走呀，来到1口水井边，俩人坐下歇一歇。乌桂利颜趴在井口往下望，看到自己虽然换上了妹妹雪白的皮达哈，穿上了妹妹的新衣裳，可自己那又黑又丑的脸还是老样子。于是，又对乌娜热说：“妹妹，妹妹，你看井里的影子有多美，咱俩都来照一照。”乌娜热不知乌桂利颜有歹心，坐在井沿上往里望。黑心的姐姐乌桂利颜，用力把乌娜热推到了井里边。只见井水滚滚翻水花，水花里飞出1只达木特鸟，在井台上绕了3圈，便往回家的路上飞去……
　　把妹妹推到井里后，乌桂利颜穿着妹妹那一身崭新的衣裳往家里去。来到那棵老榆树下，只听树上的1只达木特鸟朝着她高声叫：“不要脸，不要脸，穿我的气达密不要脸！”乌桂利颜撒腿往家跑，达木特鸟跟在后面追着叫：“不要脸，不要脸，穿我的气达密不要脸！”乌桂利颜只好脱下气达密扔给达木特乌，达木特乌才继续朝前边飞去。乌桂利颜光着脚走在雪地里，把五个脚趾头都冻掉了。来到那棵大杨树下，只听树上1只达木特鸟朝着她高声叫：“不要脸，不要脸，穿我的裤气不要脸！”乌桂利颜急忙往家走，达木特鸟跟在后面追着叫：“不要脸，不要脸，穿我的裤气不要脸！”乌桂利颜只好脱下裤气扔给达木特鸟，在雪地里露着两条腿往回走，把两条腿全冻烂了。来在那棵大桦树下，桦树上的达木特鸟朝着她高声叫：“不要脸，不要脸！穿我的特替不要脸！”冻烂了腿、冻掉了脚趾的乌桂利颜想跑也跑不动了，只好脱下身上特替扔给了达木特鸟，只披着件皮达哈往家跑，跑到那棵大松树下，已经冻得迈不动步了，这时候，又听树上的1只达木特鸟朝着她高声叫：“不要脸，不要脸，穿我的皮达哈不要脸！”乌桂利颜连步也迈不动了，只好脱下皮达哈，刚刚脱下皮达哈，就冻得倒在了松树下。这时，从树林里飞来一群老鸹，落在了乌桂利颜的身上，啄她的肉，不一会就把她啄死了……据说，乌桂利颜死后，变成了1根毛也不长的寒号鸟，正天在树林里“冻死了——冻死了——”地嚎叫着，那声音十分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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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笃斯的故事

　　从前，森林里住着1对兄妹，相依为命。哥哥每天起早贪晚上山打猎，妹妹在家操持家务。哥哥勤劳勇敢，妹妹聪慧善良。他们家门前有1片湖水，湖面平整如镜，湖边杨柳婀娜多姿，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真是个和平生活的好地方。兄妹俩非常喜欢这片湖水，经常到湖边洗衣、漂米。晚上，哥哥坐在湖边讲许多好听的故事，湖中龙王的三女儿，竟悄悄地爱上了哥哥，非常羡慕人间的生活。但龙宫戒备森严，她只好偷偷溜上湖边，找机会与兄妹俩相识。不料此事被湖中的老龙王看破，他阻挡女儿，女儿不听，龙王爷就起了害死哥哥之心，将一颗能呼风唤雨的飓风神珠抛上岸来，使湖边百里，阴云密布，山风聚集。
　　这一天，山风刮得特别大，哥哥又要上山打猎，花劝他、鸟劝他不要去，他都谢绝了。哥哥走到半山腰，狂风把他刮了下去，他死了。三龙女听说龙王要以飓风神珠加害哥哥，急忙浮出湖面救他，刚在岸边找到飓风神珠，就被小妹发现。原来，小妹正因哥哥的不幸哭得死去活来，忽见湖面上有一仙女沐浴，她灵机一动，急忙装扮哥哥的模样，溜到湖边，抱起仙女的衣服，向她求婚。三龙女本来对他倾心，又见他这样坦诚的表示爱情，就答应了婚事，并将飓风神珠留下做为定情的信物，约定回禀龙王之后，就来湖边相见。回宫，可是龙王一听此事，勃然大怒，立即把三龙女关押起来。
　　小妹在湖边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就追至湖底龙宫，拜见龙王说明来意，坚决要见三龙女。龙王不允，小妹就拿出飓风神珠说：“如果不履行婚约就用此珠把龙宫摧毁”，龙王无奈，只好答应三龙女出宫外嫁。
　　三龙女随小妹来到湖边，小妹说先进屋收拾一下，请仙女稍候。小妹回屋急忙脱掉哥哥的衣服，换上女装，哭哭啼啼出来告诉三龙女：哥哥从湖中回来，一进门就死了。三龙女急命小妹砸碎飓风神珠，撒遍湖边救活哥哥。小妹照办。只见湖边转眼长出一团团、一串串琥珀样诱人喜欢的野浆果来。三龙女摘了三粒，给哥哥服下，哥哥立即醒了过来。惊问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仙丹妙药啊？小妹和仙女指着遍布湖边、山坡的野浆果说：“那些都是！”
　　从此，森林没有狂风，飓风神珠变成的野浆果，一年比一年茂盛，一代接一代流传下来，“都是”也就逐渐变成了谐音“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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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神簸子

　　1900年《辛丑条约》签定后，“毛子兵”（俄国兵）们仍不肯撤兵。黑龙江边观音山下的几条金沟，也窜来了一伙“毛子兵”，还派来了布留克斯基矿主和卡列鲍夫总管。其时，分布在金沟里的矿工们，只是3、5人一伙的塔成金班，就地支起个淘金小溜，一锹一镐的淘金。布留克斯基一到任便在观音山下挂出了“阿穆尔矿业公司”的牌子，又在每条金沟里设置了柜房，收缴矿工们淘出的金子。可是，“柜房”从工人手里收一两金子出的钱，还不及金店里官价一半；却要把淘金用的锹镐、钉溜格的洋钉和铺溜底的细麻纰及矿工们需要的粮食和烟酒的价钱，卖得比官价高上几倍。这样，矿工们既不肯把金子卖给“柜房”，也不肯买“柜房”里的东西，把柜房“晒”了起来。矿主布留克斯基让总管卡列鲍夫带领人，整天看住工人，还发下了只能买“柜房”东西的“毛子券”，设置了“官水盆子”，在指定的水池里淘洗重砂。这样监工们只要管住了“官水盆子”，就可以用“毛子券”随时收缴矿工们淘出的金子，而矿工的手里只有能买“柜房”里东西的“毛子券”，“柜房”的“锹、镐、钉、织、麻，烟、酒、肉、蛋、茶等”也就可以卖上高价钱了。这里外一折腾，矿工们的血汗便都流进了“柜房”的腰包。
　　再说那个“官水盆子”的沙俄总管卡列鲍夫，更是个梦想到中国来发笔横财的恶棍。这家伙早些年，在沙俄军队里当兵时，参加过血洗海兰泡和江东64屯的侵略活动。因心狠手辣被派来当总管。这个家伙，为了发财往“官水盆子”里掺豆油和面碱，当工人摇簸子时，就有不少的碎金滑到他掌管的“官水盆子”里，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这样，他隔上三天五日，偷偷地滑一次“官水盆子”，便能弄上20～30两金子。
　　矿工们早就瞧出了“官水盆子”有鬼花点，但又摸不到底细。便去找“神簸子”袁老疙瘩商量。不久，便琢磨出了个调理卡列鲍夫的点子。提起袁老疙瘩本不姓袁，而姓黄，祖辈几代在江东64屯淘金，因他排行最末，人们都唤他老疙瘩；又因金沟里一向忌讳“坑”、“黄”这字眼，黄老疙瘩便叫成了袁老疙瘩，时间一长人们倒把他的本来的姓渐渐忘记了。他从小在金沟里干活，20多岁便成了有名的“金沟通”。他多智善谋，肯为矿工们办事，人们送他个绰号叫“神簸子”。这“神簸子”那阵40来岁，还是条光棍汉子。说起来还是俄乱跑反那年，“毛子兵”焚毁江东64屯，他一家十几口，全死在“毛子兵”的枪弹刺刀之下，只有他冒着弹雨躲进了深山。后来，清朝的北路全军翼长，瑗珲守将风翔将军，率领渡江反击俄乱，他驰马阵前，做了前部向导，带着义兵，追杀俄匪，也算是替父兄妻女们伸了冤。可是，义兵们终因武器不精，兵力不支，被大队的俄匪袭了后方，失陷了瑗珲城池，风翔将军也中弹身死，他便只身来到观音山下的金沟谋生，不想那“毛子兵”又霸占了这山下的金沟，真恨的他咬牙切齿。这天，“神簸子”和工友们商量好后，便顺手从山边撮了几锹砂子，用水桶拎着来到“官水盆子”跟前，操起金簸子便淘了起来，当总管卡列鲍夫巡查到眼前时，他装做失手，“忽通”一声将一簸子砂子全倒进“官水盆子”里，总管卡列鲍夫眼看着他失手撒落的重矿，只好让他下去舀上一簸子“毛砂”去淘。这“毛砂”就是从金簸子摇出去的废矿，凭“神簸子”的手劲一摇，那碎金便一点不拉地淘了出来，一簸子“毛沙”竟淘出了20多两金子。这“官水盆子”的谜底揭开了，事先约好的矿工们听“神簸子”一呼喊，便一拥而上，一边围着卡列鲍夫你推我搡地吵嚷着评理，一边挥起锹镐三下五除二地捣碎了“官水盆子”……恶棍总管卡列鲍夫被愤怒的工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回答不出。事情一直闹到沙俄矿主布留克斯基那里，布留克斯基无奈，只好让卡列鲍夫说了“熊话”，担保以后再不往“官水盆子”里掺豆油、面碱，工人们才平息了事。
　　砸了“官水盆子”，矿工们便都团结在“神簸子”周围，人多势众地跟沙俄矿主斗了起来。遇事，大伙找“神簸子”拿主意，斗得沙俄矿主十分狼狈。一次，“神簸子”凭自己从小练就的那个绝招，在摇簸子上琢磨出了个“办法”。当时，布留克斯基怕工人们“清溜”时偷金，除在“官水盆子”边设有总管、监工，在矿井四面监视外，还规定摇簸子矿工要把袖子挽过胳膊肘。尽管这样，只要“神簸子”两膀子一晃，那金疙瘩就象长了脚一样，不知怎么就跑到了他的袖口里，有时，就是脱光了膀子，那金疙瘩也会弄到他的裤腰里，使得总管卡列鲍夫蒙头转向。不少金班都求“神簸子”去“清溜”淘金，沙俄大柜，便收不上多少金子了。后来，沙俄矿主布留克斯基弄了个（矿业法规），规定偷金子的要算“金案犯”拿住由矿主论处。可是，不少金子还是通过“神簸子”弄了出来，转给了内地来收金的“老客”，还有不少金子干脆藏进了山洞、石缝、树窟窿里，就是不让“老毛子”得去。还有1次，沙俄矿主布留克斯基好不容易地弄上了5000两金子，没等送过江去，就让“神簸子”打发人告诉了二道木营鄂伦春马队，连夜劫进了深山，一时成了哄动黑龙江沿岸的“大金案”。虽然沙俄矿主布留克斯基请来了“毛子兵”，进山查了几天几夜，也没见到个踪迹……
　　为了转移矿工的仇视心理，沙俄矿主布留克斯基还在观音山下建了1座十分富丽的天主教堂，找来了几位洋教士传教，骗矿工们信奉天主，祈祷上帝保佑，以便死后灵魂升入“天国”……自打洋教堂盖上后，一早一晚和礼拜天，钟声在观音山下回响不绝，矿工们礼拜天被逼到教堂去做祷告，每天早、晚上擎下擎时也要做早祷晚告。当时，沙俄矿主只要金子，不管工人死活，因此，掘1处，挖1块，把好端端的矿体掘得支离破碎。矿坑里也常常因“塌邦冒顶”死伤工人。沙俄总管卡列鲍夫对此不闻不问，说是“上帝”对矿工的惩罚，要矿工们把每月从采金分的“份金”钱里施舍出一些来给教堂，让教堂替他们赎罪，求得上帝保佑，免除“塌邦冒顶”。这样，沙俄矿主布留克斯基便一毛不拔地把修建“洋教堂”的钱，全摊在了矿工的份金钱里，后来连早、晚祈祷，过礼拜也要扣份金，叫做“祈祷费”。
　　一天晚上，矿工们正在潮湿、阴冷的工棚子里气愤地怒骂着矿主和总管，传来了一阵轰轰隆隆的鼓乐声。原来，每逢礼拜六晚上，沙俄矿主和总管、监工们总要带着“毛子”娘们跳舞、喝酒。“神簸子”和矿工们凑在一起，计上心来：“烧它个婊子养的！”马上每人从山上砍回“松明子”藏在衣襟或胳肢窝里夹回来。一天、两天，6、7天过去了，工棚子的铺底下，天棚顶上全塞满了一小捆一小捆的“松明子”。这天，教堂里的鼓乐又照例响起来，“神簸子”装做“卖呆”，来到洋教堂窗下转了几圈，打好了“眼”，回工硼里装做没事的躺下，睡过一觉三星偏西时，矿主、总管和监工们打起呼噜，“神簸子”又二番脚带着几个矿工摸进了“洋教堂”，先在总管卡列鲍夫的床前左右摆好了“松明子”阵，接着又在教堂祭坛的神像前和天棚顶摆满了松明子。点着火后，忙躲进教堂后面的松树林里，看起了热闹。不一会儿，火光从洋教堂的窗口映了出来，窜上了房顶，又到布留克斯基的洋房上，大火越烧越旺，整个观音山映得通红。布留克斯基被烧醒，连裤子也顾不上穿，从后窗爬了出来，已经烧焦了头发、眉毛，连肚皮上的囊囊揣都冒了油，疼得哇哩哇啦地嚎着……醒来的矿工从工棚子里跑出来，围在教堂四面看着布留克斯基暗暗称快。矿主忍住痛，慌忙地朝工人打着手势，叫工人们上前救火，可矿工在那里光咋唬，谁也不靠前。等“老毛子”的护矿队赶到时，大伙已经“圆了盆”。这晚，出了一肚子怨气的“神簸子”和矿工们，心里敞快了不少，乐滋滋地回到工棚子里，倒在炕上便呼呼地睡起了舒心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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