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民间传说
第八章 民间传说
龙 坑
后唐窑前边有趟大沟,东沟沿上有个大坑,赵家老爷子讲过,那是90多年前,天上一条困
龙掉下来砸的。
那年是九龙治水,天下大旱,地皮晒得冒烟。一天下午,天阴得黑沉沉的,屯里人很高兴,
盼望这雨能下来,可天老爷只长黑云不下雨。
这天,屯里的乐大包到井沿挑水,刚打上一柳罐倒进桶,忽然来了一阵风,把他刮到井台
下边。等他站住脚,抬头往天上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北二节地上边的半天空里黑乎乎地飘过
来一条子,不知是什么,长拖拖地往这边蠕动。乐大包水也顾不上打了,气喘嘘嘘地跑到家,
嘴里还直说:“可把我吓坏了,可把我吓坏了!”他老伴壮着胆子走到屋外看,忽然,一道闪
电划过,一声炸雷,就见一条黑绿色、象是正月十五耍的龙灯那样的东西,轰隆一声就落在东
沟子上沿了。
这声响动,把屯里人全惊动了,都往东沟子跑,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可谁也不
认识,看那东西象死了似的,在那块蜷曲着。
这时有人把屯子里年纪最大的乔大爷背出来了,让他看看,能不能认识。乔大爷一看就说:
“这是条困龙。快点浇水吧!水润透了,它自己就能拔上去。”于是,大伙端盆的端盆、拎罐
的拎罐,挑水桶的挑水桶,从井里打水。往它身上浇,直到天黑了,大伙才回家。
到了下半夜,开始象是病人的哼哼声,那动静大得骇人。突然,一声巨响,卷起一阵旋风,
醒着的人,紧忙起来关窗户,心里想这回困龙真走出去了。
傍天亮,外边下起雨来了。这场雨真大,一直下到第二天下午三、四点钟,下得沟满壕平。
屯邻见面都说:“这回可下透了,庄稼不要紧了。快走哇,上东沟子看龙去呀!”等屯里的人
再到那个地方一看,只有个大凹坑。从此以后,人们都叫它“龙坑。”
刘山东
兰西镇内的鞠家烧锅,是这一带头号的大烧锅。烧锅掌柜的老鞠头虽然财大势大,但有一
事总搅得他心神不宁,就是老犯贼偷。打更的换了十几个也不顶事儿。这一年来了一个姓刘的
山东人,30多岁,车轴汉子,看外表挺憨厚的。跟鞠掌柜的说:“老掌柜的,我愿在你的烧锅
打更。如果 3年内烧锅里丢了东西,我分文不取,怎么样?”鞠掌柜的听他说的挺柱壮,也就
答应了。
自从刘山东当了更夫,果然再也不丢东西了。鞠掌柜的也是处处留心,晚上查了几次更,
见他确实不睡,也不满院走。有一次。鞠掌柜偷偷地去查他。怀疑他坐着不动是睡着了,可快
到跟前,就听背后说:“掌柜的。还没睡呀?”鞠掌柜心里觉得这人有点能耐,有来头。因此
高看一眼,经常找他吃点喝点,没事时也到他房里去扯一会儿。要想给他找个女人,他总推说
关里有家口,婉言谢绝了。
这天。街上来了一伙耍大棚的,就在烧锅北边柴草市那里打的场。刘山东从来不出去看热
闹,这次被鞠掌柜生拉硬扯去了。看了半场,鞠掌柜发现身边的刘山东不见了,心想这人就是
怪。
鞠掌柜看完节目回到烧锅,先到更房想找刘山东扯几句,进屋一看楞住了。只见刘山东穿
着练武术的衣服。板板正正,利利索索。鞠掌柜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问他:“这是干啥呀?”
刘山东冲鞠掌柜抱拳施个礼说:“今天是你我分别的时候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爹当年是奉
天义和团的首领,被抓捕而遭杀害。我为了替父报仇,只身一人夜半血洗道台衙门,然后逃难
在外。道台的亲信和一群保镖组成耍杂技的到处抓我,今天这伙人就是。如今已祸到临头,你
看那房顶上都是人了。你要愿意救我,就把我预备下的这盆炕洞灰泼出去,咱们后会有期。”
鞠掌柜如梦方醒,说死活我也得帮忙啊!刘山东一脚蹬开窗户。说声快泼,鞠掌柜端盆就泼,
再看刘山东已窜上大瓦房脊上去了。
刘山东窜房越脊,那些人随后就追。刘山东每到一座房顶,必揭一片青色鱼鳞小瓦。当跑
到东河口的时候,已抱了一摞青瓦。那些人追到呼兰河边,就从三面包抄上去,就见刘山东一
手托瓦、一手往水里扔瓦,边扔边腾身踩瓦过河。瓦也扔没了,河也过去了。上了河东的大道,
越走越远了。那些人追到河边,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瞅着刘山东走远了。
后来刘山东不知在什么地方给鞠掌柜写来一封信,介绍被他抓过的一个贼头给烧锅打更,
鞠掌柜用了那个人,以后也太平无事。
卧牛之地
很早以前,在呼兰河中游兰西和青冈的交界处,牛羊成群,水草丰茂。牧笛声声,景色宜
人。
一年初秋,来了一个南方人,他走到小牛馆跟前。亲热地叫了一声小老弟,求小兄弟给办
一件事。小牛倌问他啥事,南方人说:“你可曾看见有一头大黄牛亡牛,每逢大雾天就哞哞叫,
跑到河边喝水?”小牛馆说:“看见过。”南方人说:“我就是来找那头牛的,我给你一个笼
头,一根竹竿,到时候你把竹竿插到地上,用笼头套住牛,拴到竹竿上就算完事,我要重重赏
你。”小牛倌听到这里,觉得这事太好办了,就满口答应下来。
一连几天没有大雾,小牛倌和小伙伴们用竹竿扒拉火烧青包米吃,把竹竿都烧糊了。
过了几天,总算盼来了大雾天,小牛倌急忙把牛群赶到河边。眼睛不住的往四处看,只见
那头大黄牛亡牛跑过来到河边喝水。小牛倌慢慢地靠过去,把笼头抛过去,把大黄牛亡牛套住
了。急忙把竹竿插到地上,把缰绳拴在竹竿上。这时,牛眼圆睁,直喘粗气,可就是挣不出去。
小牛倌心里想,这南方蛮子真行,这竹竿和笼头简直像宝物一般。
不一会儿,就看见那南方人从远处走来。走到跟前,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直奔大黄牛亡
牛走过去。这时只见那牛双眼瞪圆,赛如铜铃一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不吓人。又见那牛
前腿弓,后腿蹦,弓腰用力,哞的大叫一声,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一般拽断了竹
竿。大黄牛亡牛由于用力过猛。前身向前腾起的时候,口吐鲜血,后脚再也抬不起来了,一下
瘫在地上,就变成了今天的拉哈岗。
那南方人一看大黄牛亡牛拽折了竹竿,就问小牛倌是怎么回事。小牛倌说是烧青苞米扒拉
火烧的。那南方人仰天长叹一声说:“这就叫没福空跑几千里呀!”
从此以后,人们都说拉哈岗这个大黄土岗子是大黄牛亡牛变的,是块宝岗。牛头就是兰西
东河口的北山头,牛屁股在兰西和青冈的交界处,牛尾巴甩到青冈那边。拉哈岗确实是个宝岗,
岗上的庄稼比别处苗壮穗大,打的粮食最多,所以现在人们都说它是卧牛之地。
河口水怪
双庙子街于街东 8里有个东河口,从前那里有个打鱼窝棚,“把头”姓李。李把头打鱼很
有经验。在初秋“张网”下河时,他按老规矩买些供品摆在河边,点上三柱香,跪在地上祷告
说:“今年年成不好,请财神爷多放点鱼,过年给你杀猪宰羊,千万‘快当’、‘快当’”又
燃放些鞭炮,大张网就下河了。头一网鱼打的不少,按规矩头网鱼不卖,送给各鱼房子的人吃
了。可是第二网、第三网连一条鱼也没打上来。第四网还是没有鱼,却打上来一个碗口大的龟。
伙计们要把龟熬汤喝,李把头不让,说这龟也是一条命,就放到河里去了。
一天夜里,李把头正坐在河边发愁。忽听背后有人问:“把头坐在这干啥呢?”李把头回
头一看,不认识。就招呼那人坐下,打个咳声说:“老也淌不着鱼,冬天要到了,伙计们都等
着打鱼换几个钱买布做棉衣,照这样下去,连饭钱也换不出来,全家老小怎么活呀!”那个黑
小伙说:“你再看看这网怎么样?”李把头说:“刚下河不大会儿,哪能淌着鱼。”边说着,
边有心无意地拉网后尾的大绳,一拉没拉动,他惊呼的啊了一声,使劲一拉还是没拉上来。李
把头把睡觉的伙计叫醒,大家合力起上来一网大鲤鱼。大伙都乐起来,李老头拉住黑小伙不让
走,进窝棚喝几蛊!黑小伙也不谦让。就和李把头他们喝起来。这些天里,网就“快当”了,
到东边天闪亮,把大小鱼囤子都装满了。这样,以后一到天黑黑小伙就来和李把头喝酒,当然
鱼也天天打的多了。
屯中的王财主,听说李把头这几天张网“快当”,没少卖钱,就眼红了,便在李把头网警
子的上游不远处,下了一张网。这样,李把头的网又淌不多少了。晚上,那黑小伙又来喝酒,
见李把头闷闷不乐,问明情况后,说:“我就是那天网里的小龟,感谢你放生之恩,才帮助你
打这么多鱼。他王财主的财也发到头了,明年河里发大水,他家的地都得被淹。今晚喝完酒,
咱们来年再见吧!”第二天,王财主的张网一下河就被“扎柴”揪走,李把头的网又照样多淌
鱼了。
第二年秋天,果然一场大水把河东部淹没了。一天夜里,李把头正在下网,看见河里有盏
灯一样的火亮,好象听见黑小伙的声音连喊李把头“快当”。李把头四下看不见人,仔细听是
河心传来的,见河心火亮下有一个黑糊糊的怪物,向自己伸伸头,随即向南游去。
——以上摘自《兰西民间文学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