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金矿交涉



　　中俄伊犁交涉结束不久，又于1884年爆发了中法战争。清政府为了避免南北受敌的危险，
决定通过交涉，和平解决沙俄盗采漠河地区黄金问题。清政府态度十分克制，并确定通过交涉
和以武力驱逐的总方针，即一方面加强侦察和防哨，通过交涉，促使沙俄收回过江俄人；另一
方面整顿军备，开通栈道，在对外交涉不能奏效时，予以武力驱逐。

　　1884年夏，巡江协领巴德等拿获私入漠河山淘金何佃工等人，审讯后释放。同年 8月，黑
龙江将军衙门得知此事，将军文绪即令兴安城总管穆克德布派官兵到漠河山中搜查。俄人约有
4 000 余名。黑龙江将军文绪了解漠河金矿后，曾与海兰泡俄官进行多次交涉。交涉中，俄方
“一味狡展，任意延抗”。对此，将军文绪决定在漠河口上至额尔古纳河，沿江增设5处卡伦，
并由兴安城、黑龙江城练军内，为每步派卡官1名，兵丹 10人，分往巡查，传递文报；又将玩
忽职守、虚应故事的巡江协佐各官裁撤，设立统巡协领，四季梭巡。清政府一面加紧与俄国交
涉，一面通知黑龙江将军衙门做好驱逐准备。将军衙门令布特哈总管拣派熟悉道路佐领 1员，
兵丹30人，入山伐木架桥使“将来如俄人久聚不散，必须临以兵威时”，运兵转粮，“驰骋便
利，无虞阻滞”①。同年六七月间，俄国阿穆尔总督科尔弗再次发布通告，令俄人撤回江北。
将军文绪立即派副都统成庆前往漠河监察俄人撤回的情况，并让他会同协领双福调集各卡官兵，
又通知呼伦贝尔总管固伯里带练军 200人前往漠河。同时派遣熟悉交涉的黑龙江城协领桂廉前
往漠河协助，并设转运局，一旦交涉不成，趁势以武力驱逐，随时作军备接济。同年8月6日，
双福和布特哈佐领常云到漠河口英那里西站与俄方“办理金矿事务委员”瓦西里会面，双方用
蒙语会商，“以各奉本国上宪束办金厂事务，务照条约商办。查明散出俄人 4 000余名，又逐
出华人1 000名人。因畏卡官查拿，当即发给执照，令过卡查验放行。”对未离去的500名俄人、
800 名华民，仍令其出山。俄人“虽口允出山，尚有逗留之势”②事后查明，漠河山中仍有俄
人1300余人。“该俄民等仍然势众”，“并无欲散形远”。俄官瓦西里宣称，“我们国之好人
均唤出，现有无名匪人，并你们民人，合伙不出，系属另国地方，无进兵之例”③，企图以此
为借口，“俄站各官因之亦不管”④。此次驱逐不彻底，致使金匪复聚，继续盗采不止。

　　同年 6月间，俄阿穆尔总督科尔弗去赤塔时，曾在博阔洛夫卡“代国王买金，闻共买五十
普特” ⑤。8月下旬，科尔弗从赤塔返回海兰泡时，曾在依戈那申上岸逗留，中方官员闻讯，
前往要求科尔弗将俄人唤回。科尔弗却说，“闻得散俄人，不服官管，事关中国境界，碍难经
理。总由贵国任使驱逐，方属合适”⑥。如此，将军文绪只得将情况如实奏明，并咨报总署与
俄使交涉。8月 28日，派协领寿庆率领所调各卡官兵到漠河口，与先期到达的双福、常云等密
切配合，由双福统一指挥，切断进出粮道。双福与俄站官联系，由俄方派一俄官进山通知，“说
现有大兵前来，令你们俄匪赶紧出山，决不宽恕”⑦。9月1日黎明，金匪纷纷由阿马扎尔道出
山，逃回俄境。官军将房屋700余所，地窖500余所全部焚毁。9月15日，忽有俄人200余人，从
讷钦哈达强行闯入。总管固伯里接到漠河口寿庆报告后，即令练军迅速奔赴漠河。24日，固伯
里与桂廉带兵80人进山查看，发现金厂已聚俄人千名，修复木房百余间。协领桂廉向俄站阿达
满(意站长或屯长)理论，阿达满称不听管理。当分兵看守，调兵进剿，俄国阿达满恳请电报致
俄酋固毕尔那托尔候示，令将好人唤回，一时不能出尽，请求缓六七日，如奸匪再不出山，任
凭查办。总管固伯里接受了俄方要求。不久又有4名俄商，在俄站官怂恿下，带800名俄人“张
帜持械”，由依克那申和讷钦哈达两路窜入金厂，并 “列队放枪”，向清军示威。清军兵分3
路掠下白旗1杆，缴枪16杆，俘获俄人343人，押解出山，交给俄站官接收。至此，沙俄殖民主
义者在漠河地区非法经营的“采金事务所”彻底摧毁。

　　①《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一年二月一日。

②《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一年八月初三日

③《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一年八月十四日。

④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一年十月初二日

⑤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一年八月初三日

⑥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一年

　　⑦《西伯利东偏纪要》44页。

　
　　沙俄的黄金殖民地王国—“热尔图加共和国”被粉碎后，但仍不断派小股俄人采金队越境
盗采。

　　1885年春，沙俄海兰泡当局派瓦西里送来照会，代表喀拉金，要求“议租金矿”，黑龙江
将军文绪“厉害驳斥未允”①。在清军以武力摧毁“热尔图加共和国”之际，沙俄又通过其外
交代表，正式向中国驻俄使臣曾纪泽、刘瑞芬提出租借要求。俄人萨比汤向曾纪泽提出“欲在
中方黑龙江之粗鲁图海卡内，约租地段，设立公司，开采金石各矿”，“租期至少以十年为限”
②。

　　1887年，当李金镛赴漠河勘查，顺道在江东六十四屯与俄人“犁界”时，俄人又“谆谆以
税租金厂为托”③。后有俄人窜入乌玛尔河、奇乾河、额木稼尔卡伦，色拉嘎奇卡伦等地盗采，
又要求“愿遵中国法度入厂淘金”，或“欲照漠厂四六分金章程包做”④。沙俄上述要求，均
被中国拒绝。俄国官绅出面议租，另有图谋，与沙俄打交道多年的黑龙江将军文绪深知沙俄早
有扩张意图，执意反对租借金矿。“此次议租之念，当不仅于挖金，其不过图越大江，各处均
可旁通，乘时附势。为之得寸进尺之计，其智亦深，其谋亦狡，不但将来黑龙江受敌，则盛京、
吉林亦同为吃紧”，“议租一节，万难允准，而防范禁阻尤为目前之要务”⑤。沙俄此举，“始
而租赁，继而图占，皆要意计之中，贻害甚巨。”因此清政府拒绝了萨比汤的租借要求。随之，
驻俄使臣刘瑞芬在清政府拒绝萨比汤租借漠河金矿后，首先提出由本国自行开采的建议。

　　1900年，沙俄出兵中国东北之后，占领和掠夺漠河等金矿达数年之久，给各处金矿造成了
严重破坏，黄金资源损失甚巨。

　　日俄战争后，经中国政府反复交涉，于1907年初，先后收回漠河等处金矿。在收回金矿之
际，沙俄政府却无理要求中国政府赔偿其所谓损失。

　　沙俄政府财政部决定：“设法通过外交途径使中国政府满足俄国64.2万卢布的要求。”以
补偿满洲矿业公司为归还中国的那些租让权所花的费用，同时还有其他俄国金商亦纷纷提出索
赔要求⑥。同年9月3日，沙俄驻江省领事向江省当局提出：对俄金商耶米立羊掠夫，“一或批
准仍将原指之处给之，二或不欲给其，即将所亏折之费如数赔补之”⑦。沙俄侵占中国东北，
掠夺金矿资源，却反而向中国政府索取赔偿，此滑天下之大稽，遭到江省当局断然拒绝。沙俄
见索赔要求在江省难以得逞，便转向驻京俄使，向清政府外务部提出索赔，外务部作出“就近
查商”之议。

　　1909年10月4日，哈尔滨江关道施肇基奉督宪委派在哈与俄驻哈领事磋议。

　　1910年 4月12日，又应施肇基之请，调江省铁路交涉局总办于驷兴前往协助交涉。交涉方
式，中俄双方议定，先将各自要求写成节略互送。

　　同年10月 7日，俄方将节略送到，其要点是：俄方承领采金执照并未声明期限，亦无中央
政府如或批驳 ，可将权利收回字样， 因此俄商采勘产金地段所费之款以及撤去采勘权利所收
之亏损，应由中国政府赔偿。并于节略中开列索赔清单，计 510万卢布，俄索赔无理，违背事
实。江省萨保原发给俄金商采勘金苗执照二类，一类写明二年为限，计 4张，均已作废。另一
类执照 5张，虽未写明年限，但只写暂准采勘，并奉外务部核议，应俟采勘竣事请予开办时，
会其给图说咨部酌核，即是论，采出金苗，必须经中国政府批准后方可挖沙，并早已照会俄驻
江省外务官。对此，中国节略拒理批驳，并提出一份俄方应向中方赔偿金矿损失的清单。

　　1910年 7月16日，双方举行第一次会谈。中方参加者以于驷兴为首；俄方参加者有驻哈尔
滨总领事珀佩、道胜银行总律师道尔东克及铁路公司交涉代办达聂尔。会议只论大概，并无结
果。

　　1911年 2月21日，双方举行第二次会谈。会谈焦点：俄方在采出金苗后是否上报问题。同
月23日，双方举行第三次会谈，因会谈中俄方无理取闹，毫无结果。

　　1917年10月24 日，外交部根据黑龙江省长鲍贵卿“商请中央忍痛作赔，作一了百了之计。”
至函俄使：“黑龙江金矿一案，节经本部与贵公使面商，现在中国政府愿以200万卢布，
定由黑龙江省“如数筹还”。

　　持续长达10年之久的索赔闹剧，终以北洋政府妥协认赔收场。作为赔偿交涉，确以中国政
府交涉失败而告终。

①《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二年二月初八日。

②《黑龙江述略》卷四

　　③《洋务运动》第七册，第222页

　　④袁大化：《漠矿录》

　　⑤《军机处录副奏折》，光绪十二年二月初八日。

　　⑥罗曼诺夫：《俄国在满洲》中译本第471一472页，1980年

　　⑦《矿务档》第7册，第4261页，《驻江俄领事马函称俄商业米立羊掠夫采矿并未开挖文》，
光绪三十三年七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