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额苏里城址考

清初额苏里是我国黑龙江流域达斡尔族的一个屯寨，它和黑龙江、精奇里江流域的许多
达斡尔屯寨一样，都属于我国清朝政府管辖。1635年(天聪九年)、1637年(崇德二年)额苏里
屯人曾携带貂皮等物向清朝政府朝贡(《清实录》卷23，页26。)。1640年(崇德五年)居住在
黑龙江中上游的达斡尔族领袖博木博果尔率众背叛清朝，额苏里屯参与其中，清朝政府派兵
对博木博果尔进行征讨，在额苏里屯以西，额尔土屯以东俘获900人(《清实录》卷51，页14
－15。)。十七世纪四十年代沙俄入侵我国黑龙江流域，清朝政府为对抗沙俄侵略，采取内迁
居民政策，将“索伦、达斡尔南徙于嫩江之滨。”(《朔方备乘》卷3《索伦诸部内属述略》
。)额苏里屯同其它黑龙江流域索伦、达斡尔屯寨一样变成一片废墟。1681年(康熙二十年)，
清朝政府在平定国内“三藩之乱”后，开始着手东北边防，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派宁古
塔副都统萨布素、瓦礼祜镇守额苏里，并在此屯田。
对于额苏里的位置，康熙年间何秋涛所著的《朔方备乘》先是称其“在黑龙江城东北四
百十里”(《朔方备乘》卷首5。)，后又改称位于“黑龙江城西北八十余里”(《朔方备乘》
卷14。)；《钦定盛京通志》称额苏里城在“黑龙江城西北八十余里”(《钦定盛京通志》(乾
隆44年)卷32《城池志》。)；清嘉庆年间西清编撰的《黑龙江外记》称额苏里在“黑龙江城
西北八十里”(《黑龙江外记》卷2。)；民国年间成书的《黑龙江志稿》称：“额苏里地在瑷
珲北，江东岸，距瑷珲百余里”(《黑龙江志稿》卷9。)；苏联格瓦·麦利霍夫所著的《满洲
人在东北》将额苏里标在黑龙江与精奇里江汇合处附近的现黑河镇处(麦利霍夫：《满洲人在
东北》1976年中译本，页55附图。)。
究竟在哪里？应当把清初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前后康熙帝与其大臣、将领往来的谕旨
、奏折提及到的有关额苏里的历史资料作为考证的主要依据。1682年(康熙二十一年)，康熙
在派副都统郎谈、公彭春到雅克萨侦察地理形势的谕旨中说：“尔等还时，须详视自黑龙江
至额苏里舟行水路。”(《八旗通志初集》卷153《郎谈传》。)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康熙帝
派萨布素、瓦礼祜统兵进驻黑龙江。兵驻于何处？议政王等上奏康熙帝的奏折中说：“勘得
爱辉、呼玛尔之间额苏里地方可以藏船，且有田垄旧迹，即令大兵建立木城，于此驻扎。”
(《清实录》卷109。)通过这两条记载告诉了我们这样几个条件：一是额苏里在爱辉与呼玛尔
之间；二是由爱辉水路可直达额苏里；三是额苏里有可以藏船的港叉河湾；四是有田垄旧迹
，可以屯田。在知道了上述4个条件后，再研究一下中外史籍关于额苏里方位的称述。
《朔方备乘》先是称额苏里在黑龙江城“东北四百十里”，这是无道理的，因此这与其
在同书中说：额苏里在瑷珲与呼玛尔之间，呼玛在黑龙江城“西北三百二十里”(《朔方备乘
》卷首5《平定罗刹方略》。)是不相吻合的。如果以黑龙江城(新爱辉)为圆心，以“四百十
里”为半径在黑龙江城北划一弧线，那么额苏里不是在呼玛尔之外，就是偏到一旁去了，绝
不是在爱辉与呼玛尔之间。
《满洲人在东北》将额苏里标在今黑河处，不知其根据是什么？
如果排除额苏里在黑龙江城东北“四百十里”和现黑河镇处之说，那我们只能依照《朔
方备乘》、《钦定盛京通志》、《黑龙江外记》、《黑龙江志稿》关于额苏里在黑龙江城西
北“八十余里”、“八十里”、“北百余里”之说了。
如果在黑龙江城北“八十余里”乃至“百余里”，黑龙江南北两岸发现中国古城遗址，
那就将为确定额苏里城址提供重要依据。苏联诺维科夫——达斡尔斯基的《古代黑龙江沿岸
地区》提供了这方面宝贵资料，文中说：在苏联境内布拉戈维申斯克区伊格纳提耶夫村附近
发现“中国堑壕”城址。伊格纳提耶夫村在我国爱辉县上马厂公社法别拉屯对过，距新瑷珲
(爱辉公社)约104华里，距江东旧爱辉(维笑勒伊村)92华里。他说：
“这处达斡尔型城址位于布拉戈维申斯克区伊格纳提耶夫村西3公里半至4公里，去阿穆
尔河岸五十至六十米的通向田间道路的东侧。其面积为三千九百平方米。其内部的场地，是
不规则的四方形，面积为九百平方步。各个角落的塔楼高处田野约一米半。西北角的塔楼高
于其余塔楼。在塔楼的突出部有一个约一米深的坑。城址环以两道壕沟和两层土墙。
这处城址是1929年由伊格纳提耶夫卡的居民指出的，当时我们就对它进行了考察，城址
完整地保存下来。城址东、西、南三面坐落着有地面住房遗迹的广阔的村落遗址。这些村落
遗址的大部分已经被开垦了。我们在原地收集了一些网坠，网坠是在棱上打了眼用来系渔网
的石头。这里还发现了带花纹装饰的陶器碎片和一个微黄碧绿的卵形玉石。
在离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巨石，其重量不下200公斤，其上有一直径约15公分(口的直径)、
深16公分的凹洼处。这种石头这里叫做‘石臼’，但不是舂米用的石臼。而是城门的门墩石
。这种门墩石，如今在阿穆尔河沿岸地区仍然使用。
伊格纳提耶夫村的老户讲，在古城遗址旁(大概是在古村落遗址上)曾发现过保存完整的
中国刀和杆子(中国烟袋)。”(诺维科夫－达斡尔斯基：《阿穆尔州地志博物馆与方志学会论
从》。)
中国堑壕城址的地理位置以及达斡尔斯基所介绍的情况，不仅在方位上与《钦定盛京通
志》、《黑龙江志稿》所说的大体相同，而且在地理条件上也具备前面已叙述过的足以确认
额苏里城的条件：这里在爱辉与呼玛尔之间；由爱辉水路上行可直达这里；西邻城址的黑龙
江西距依格纳提耶夫村上游5华里有一岛屿距岸约100米，并有一条小河从伊格提耶夫村南流
入黑龙江，可以“藏船”；城址附近“村落遗址的大部分当时已被开垦”。除此之外，我们
也可以认为“面积为三千九百平方米”，各个角落具有塔楼，周围环以壕沟和土墙的堑壕城
，即是萨布素1683年领兵所建的木城：“城址东、南、西三面坐落着有地面住房遗迹的广阔
的村落遗址，即是内迁嫩江之滨”以前的额苏里屯；在村落遗址收集到的网坠、陶器碎片、
卵形玉石、门墩石等物即是当时达斡尔人的遗留物；至于发现的中国刀和烟袋杆可能是在额
苏里屯田的清军使用过用的器物，或者是达尔斡人遗物。
通过对以上资料的考证，可以这样论定：清初我国东北边疆的额苏里城即在今爱辉县上
马厂公社法别拉屯对过，黑龙江左岸的苏联境内的伊格纳提耶夫卡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