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民国时期爱辉人民索还“江东六十四屯”的斗争

1900年，我国“江东六十四屯”被沙俄强占之后，在爱辉人民强烈要求下，清朝政府虽
经多次照会、声明，要求归还领土，但是沙俄政府置若罔闻，拒不交还。1917年(民国六年)
，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之后，苏维埃政府曾于1919年、1920年、1923年三次对华发表
宣言，庄严宣布废除帝俄时代和中国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因此，爱辉地区的人民又把索
还“六十四屯”的宿愿寄于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1923年10月，黑龙江省省议员陈连悦(爱辉人)，乘苏联政府与我国政府正在着手解决中
俄悬案之机，向北京政府参众两院，各省议会，农、工、商、教各会，旅京同乡会，各报馆
发出快邮代电，历诉了“江东六十四屯”丧失过程，向全国各界爱国同胞发出呼吁“共中义
愤，一致力争”要求苏联政府归还“江东六十四屯(详见《快邮代电》全文)。
1924年5月31日，中国和苏维埃政府签订了《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协定指出：“两
缔约国政府允于本协定签字之后一个月内举行会议”，“将中国政府与前俄帝国政府所订立
之一切公约、条约、协定、议定书及合同等项概行废止，另本平等、相互公平之原则，及19
19年与1920年两年苏联政府各宣言精神，重订条约、协定等项。”还规定在双方商订的会议
上“将彼此疆界重行划定，在疆界未划定之前，允仍维持现行疆界。”在《中俄解决悬案大
纲协定》议定之后，正式会议没有举行之前，黑河道尹兼爱辉交涉员宋文郁训令爱辉县，要
求爱辉县参照《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精神，根据“国际与地方关系利害情形，提出解决
中俄悬案有关意见，限十日之内报上，以便汇核办理。”爱辉县知事程汝霖根据宋文郁的训
令，提出了《中苏协定应行筹议六项缮摺呈请》(详见原文)。其中，再次提出“江东六十四
屯”问题。这一年七月程汝霖又将爱辉县地方捐务处主任王纯乐、义务教育委员长陶孜诚二
人《关于索还江东六十四屯的呈请》(详见原文)，转报黑河道尹兼爱辉交涉员宋文郁，请求
将此件及前六条呈请一并报上。
在这国际、国内非常有利的形势下，为促使“江东六十四屯”地区早日归还我国，1924
年(民国十三年)秋陈连悦又联系了爱辉县各士绅和当地父老，由其主笔草拟了一份《索还江
东六十四屯呈文》(详见原文)。这份呈文由爱辉县34位公民签名，代表了当时全县27，000公
民的意愿。在34位代表中，有当时黑龙江省的议员，爱辉县公署总务、实业、警察、劝学所
等机构的要员，当地的乡老，还有世居江左不能归业的难民，有汉族人，还有满族、达斡尔
族和鄂伦春族的协领。这份呈文在当地通过之后，由陈连悦代表，作为省议员提案呈交了省
议会秘书处，并在1924年(民国十三年)召开的黑龙江省第四届议员大会得到审议和通过。这
次大会还决定将这份呈文由省政府呈交国民政府外交部，由外交部与苏交涉。会后，陈连悦
还将此呈文报转各报馆、各法团请予披露。
根据1924年《中俄解决悬案大纲协定》精神，中苏两国在1926年(民国十五年)举行了会
谈，商议重新划界等问题，准备订立新约。由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双方没有达成协议，两国
疆界没有重新划定，两国没有签订平等的新约，列宁的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对华政策没有能
够实现。当然，“江东六十四屯”地区迄今没有归还。1924年的爱辉人民为索还“江东六十
四屯”的呈文，只能再一次作为宿愿留入历史档案。
附：爱辉公民请求索还“江东六十四屯”的呈文
报转各报馆各法团鉴：
黑龙江江东六十四屯，原系我国领土，自庚子之役，被俄强占，惨暴之状，摺发难数。
迨至和议告成，本允完全退让，乃事定之后，而占领如故。虽迭经交涉，均延不实行。奇耻
大辱，莫此为甚。现闻俄国要求我国通商，对于以前强权攘夺我之权力，曾有退还我之表示
。我国正宜乘此将江东六十四屯提出要求，使彼归还，惟兹事体大，非群策群力，恐难有济
。务希各界一致主张，敦使政府严重交涉，勿使领土终于丧失，人民永久流亡，国家地方咸
荣幸！兹将我黑龙江爱辉县公民，上外交部请求与俄交涉退还江东六十四屯呈文，披露如下
：为黑龙江东岸六十四屯被俄强占请乘机据约索还而保领土事。
概自中俄交通，衅端频起，而边地领土，蚕食靡遗。《尼布楚条约》成，异弃外兴安岭
以北、额尔古纳河以西诸地；《瑷珲条约》定，并失黑龙江北数千里版图；北京和议定，而
乌苏里江以东九十万三千里(英方)之地，亦悉非我有。彼此强权侵略，已为公法所不容。复
因庚子之役，寻衅构兵，将我黑龙江两岸完全占领。焚溺杀辱，殆以万计，惨无人道，于斯
为极。迨至光绪二十八年，和议告成，凡属此役所占土地，本允悉数退还，载在约章，无使
或越。乃事定之后，江西虽已照办，而江东六卜四屯仍然占领。虽经屡次交涉，率至悍然不
顾，违章悖约，良堪痛恨！
查江东六十四屯，地居瑷珲东岸，自精奇里河以南至霍尔莫勒津屯以北，面积宽广，土
地肥饶，已经我人开垦，生产极为丰富。依咸丰八年《瑷珲条约》第一款内载：黑龙江北岸
全为俄国领土，但原住精奇里河以南之满人，仍可永居原地，归中国保护，俄人不得侵犯。
是该地仍为中国领土，条约业经证明。且于光绪九年，因华俄垦户交错，时起纷争，曾经互
派大员，挖沟立堆以为界限。则六十四屯为我领土，更为铁证。六十四屯既据各方证明，属
我领土。然二十年来，俄人久占不退，且复加意经营，一若视为己有，致使两万方里之版图
变色，万余户人民流离，辱国丧权，莫此为甚。去年俄人藐视条约，炮击我兵舰，经黑河绅
商各界，组织粮服会，以示抵制。所要求条款，曾有索还江东六十四屯之条。经阿穆尔省兵
工会会长正式答复，允候我国统一，照约退让，面复原议，劳农政府及远东政府亦曾郑重声
明，凡在俄皇时代所有强权取得我之领土、权利，悉愿如数归还，以示亲睦。是俄人亦承认
六十四屯为我领土，照约应当退让，并知强权攘夺为新潮流所难容，按理亦应归还。彼既有
此表示，已觉时不可失，矧值彼国国事纷扰，货物缺乏，需我商甚殷。彼国通商总代表优林
在京又愿作种种权利之退让，我国此时与之续定通商条约，虽不能要求照彼现政府声明，将
俄皇时代强权取得我之土地、权利，如尼布楚、瑷珲、北京各条约之损失，扫数归偿。而我
江东六十四屯，亦宜根据以上之种种理由、事实，切实交涉，使彼退让，倘仍以为无足轻重
，置而不争，或争而不力，一旦俄国元气已复，事过境迁，恐更无置喙之余地。若他国再有
事端发生，援例要求，窃恐大好河山，势必剥削殆尽而后已。顾亭林曰：“天下兴亡，匹夫
有责。”况六十四屯为连悦桑梓之区，所有土地之侵削，财帛之攘夺，人民之痛苦，莫不身
受目睹，尤不得不奔走呼号，誓死力争，以期达此目的。务恳大部，以主权为重，严重交涉
，保领土之完全，返流民于故乡，勿使国势终于沦落，国家幸至！瑷民幸甚！除将江东六十
四屯绘图另呈外，谨呈。

瑷珲公民代表：吴明泉 臧顺保 王文波 何春常
徐希廉 姚玉仓 冯盛彬 郭福伦
张瑞方 曹庆端 董瑞禄 孟宪昌
张召春 王永焕 王纯三 索文英
陈连悦 吴文景 吴祯祥 陈连绵
陶孜诚 周继功 恩特和模 臧瑞举
姚万钟 李玉章 孟文懋 陈保存
陈丰绅额 索福和 何兴亚 孟喜禄
吴富绅 关奎福及爱辉二万七千公民同叩

附：陈连悦的快邮代电
快邮代电
北京参众两院暨各省省议会、农工商教各会、旅京同乡会、各报馆均鉴：
窃连悦于本年临时会提议，请向俄国索还瑷珲江东六十四屯一案。文曰：窃查在昔，俄
国挟其强威，肆行侵略我之东北疆土，沦丧于彼者，固不可以道里计。迨咸丰《中俄瑷珲条
约》成，黑龙江左土地属于我者，仅精奇里河以南广袤约二万方里之六十四屯地，即该条约
第一款所载：原住精奇里河以南之满洲人民，仍得永久在原地居住，归中国官吏保护者，是
也。咸丰十年《北京续约》复申明：黑龙江左岸尚有中国人住之处及中国人所占渔猎之地，
俄国均不得占，仍准中国人照常渔猎，从立界碑后，永无更改，并不得侵占附近处之地等语
。嗣以华俄居民垦田交错，互起争端，于光绪十三年经清政府派员李金镛与俄人交涉，勘划
界址，掘壕为限，纵约二百余里，横则七八十里不等，村屯六十有四，居民三万余口，耕凿
相安者五十余年。庚子拳匪之役，俄军驱杀屯民，占据屯地，当时惨状思之心悸。迨夫和约
既定，彼乃始而延不撤兵，继复渐以移民，终则背约灭理，据为己有，抗不交还，是尤我人
所痛心者也。按光绪二十八年《俄国满洲撤兵条约》内载：俄国允将东三省各地交还中国治
理，一如未占据之前等语。黑龙江左岸六十四屯，在庚子以前，固属瑷珲所辖治也。地属中
土，民皆华籍，历年未远，遗址犹存。按诸约章，衡以公理，早应还我领土，复我民也。近
年本会迭经提议索还，时因彼国内乱，无从交涉，悬案至今尚未解决。现在彼国帝制既灭，
民意斯申，弃彼强权，昭兹公理，在昔协约取得之权利尤且宣言放弃，况此违约侵占之土地
，自应逐行归还。且今俄国代表有人，我政府特派专员清理中俄悬案，应请中央首先交涉，
务期归还，以挽主权而固版图。
该案业经本会议决，咨行省署，转请中央据约向俄严重交涉。查江东六十四屯地，当中
俄交界，水陆要冲，庚子而后，俄人占据不还，以至屯民流离失所，背约灭理莫此为甚，事
关领土主权，容其久据不归，伏望全国各界爱国同胞，共中义愤，一致力争。屯地归还之日
，即屯民复业之时，公私感铭，曷其有极。谨此布闻，并候明教。
黑龙江省议会议员陈连悦敬叩
中华民国十二年十月十七日
附：中苏协定应行筹议事项
——边界问题：
按：旧俄水陆边界向多纠葛不清，封堆界址或被迁移侵占，我则先未觉察，彼则视为固
然。此次中苏协定，从新言欢，不主侵略，早有宣言。在我应如何按诸旧约，考诸地方今昔
情形，并采诸耆旧遗言记载，逐一加以纠正。以资永( )葛藤，而免失败，应请筹议。
——江东六十四屯问题：
按：此次中苏协定现废止旧俄之条约，尊重苏联之宣言，则江东六十四屯实为旧俄持强
侵占，当然应地归原主，但该处旧俄侵占历有年所，一切布置建筑及其拓植情形，均已悉改
旧观，将来如果收回，对于地面各种问题若何解决应请筹议。
——关税问题：
按：此次中苏协定对于关税问题，晓明以平等相互为原则。在表面视之似即以公平，出
之资两国间之同意，殊不知税务最为繁难。各国输出入货物，有以征税为利者，也有以不征
税为利者，大抵自主之国，只可任使自由妥定公平章程，不应受任何约定之束缚，而况新苏
苛敛甚于旧俄。前项协定如指中苏间之平等相互而言，则苏联苛税，我何能步其后尘，如指
各国间之平等而言，则约定税率甚低，俄约废如不废，且关税以外，又有内地税捐。凡洋土
货之输出输入，将来仍按各国约定，以完纳海关正半税后，即可免重征乎！抑照华商逢关纳
税，遇卡抽厘乎！此节所关甚大，应请妥切筹议。
——航行问题：
中俄大纲协定第八条：两缔约国政府允将两国边界江湖及他种流域上之航行问题，按照
平等相互之原则规定云云。则我华轮如果上行斯特烈田斯克，下达庙街海口，将来苏轮船务
必以松花江内江航权相要求，此一定之理，必有之事，有无窒碍，若何对付，应请筹议。
——东路问题：
按：东清铁路在暂行管理期内，协定大纲现订有明文自勿庸议，惟将来归我收回旧俄路
，赖胥用羌贴，三省人民致大受羌帖之害，自应以人民受害之羌帖为赎赂之资，以之扣抵，
方为公平，应请筹议。
——赔偿问题：
按：羌帖损失固应赔偿，兀华侨之在俄境者备受种种虐待，倾产丧命不知凡几，务应一
律要求赔偿，方昭公允。若损失数目除已经查明不计外，余如尚未查明应请一律注意详查，
并加筹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