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战事
第一节 雅克萨战争

17世纪40年代，雅克萨是中国达斡尔人阿尔巴西酋长的驻地。
1650年(清顺治七年)1月29日，沙俄派投机商人叶罗菲·哈巴罗夫越过外兴安岭进入黑龙
江，并第一次占领雅克萨。但由于兵力不足，很快返回雅库茨克。9月，哈巴罗夫带138人重
新攻陷了雅克萨，并修筑了大量工事，取名阿尔巴津诺。从此，雅克萨以“贼堡”之丑名闻
名于世。哈巴罗夫以雅克萨为据点，先后占领了领头人萨乌尔的村寨和桂古达尔城。所到之
处，他们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哈巴罗夫攻陷雅克萨后，曾下令将男俘全部溺死。在桂古
达尔城一次打死达斡尔人661人，抢走妇女243人、儿童118人，全城只有15人幸免。哈巴罗夫
本人一次抢劫皮袄、貂皮袍价值1500卢布。阿尔巴西(雅克萨的酋长)叔丈希尔基涅依的妻子
牙西尔不肯受哈巴罗夫的奸污，被哈巴罗夫活活掐死。
哈巴罗夫的入侵暴行，引起了世界舆论的遣责。《清圣祖实录》记载：“向者罗刹(沙俄
)无故犯边，收我逋逃，后渐越界而来，扰害索伦、赫哲、飞牙喀、奇勒尔诸地，不遑宁处，
劫动人口，抢掳村庄，攘抢貂皮，肆恶多端”。
英国学者约翰·巴德雷在《俄国、蒙古、中国》一书中指出：哈巴罗夫继波雅科夫之后
，“用火与剑蹂躏了黑龙江”、“对达斡尔人和其他当地居民极端残酷”。
帝俄时期学者来登多尔夫在《西伯利亚旅行记》一书中写道，沙俄早期侵略者在黑龙江
“把父母的身体搭成烤架烧烤孩子”。学者达维多夫写道：“我们掌握的有关上述时期(指1
7世纪中叶)的全部资料，显现了一幅早期外来的俄国人以不人道态度对待黑龙江各部落的可
怖图景”。苏联巴赫鲁申在《哥萨克在黑龙江上》一书中写道：“俄国人的人侵，以及伴之
而来的对居民的残酷杀害和对这块土地的蹂躏，给和平的达斡尔地区留下了骇人听闻的印象
。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繁荣富饶的地区变成了荒野，城堡变成了废墟，田园荒芜……居
民背井离乡。”洛巴金在《滨海地区民族志》中谴责说：哈巴罗夫在黑龙江上到处刮起“血
腥的毁灭一切的风暴”。
沙俄入侵黑龙江，引起清政府的关注。康熙皇帝在平定吴三桂等“三蕃之乱”之后，于
1682年(清康熙二十一年)4月，到东北老家以祭祖为名，亲察边防，并暗下决心解决黑龙江问
题。9月，派吉林副都统郎坦带数百人，以捕鹿为名到雅克萨进行侦察；命宁古塔副都统萨布
素带兵1500人把守精奇里江(俄称结雅河)，并在瑷珲、呼玛尔建造木城；命尚书伊桑阿赴宁
古塔督造战舰；命科尔沁在瑷珲屯田，贮备粮食1.2万石，并从吉林乌喇到瑷珲1711里设立2
5个驿站。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12月，康熙在江左瑷珲城(又称黑龙江城)设立黑龙江将军衙
门，萨布素任黑龙江将军。1685年(康熙二十四年)前，萨布素率部队先后肃清了精奇里江和
黑龙江中、下游沙俄的据点。
一、第一次雅克萨战争
1685年(清康熙二十四年)2月20日，清军派曾在雅克萨居住过的达斡尔人倍勒尔等30人潜
回雅克萨，摸清了敌情，捕捉沙俄士兵噶瓦力拉等7人。供认：“城内设重木，中实以土。闻
大兵已至额苏里，即遣入各处求援。援兵千人，2月前队已至，后队未来”。
5月30日，清军主将彭春、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副都统郎坦率乌喇、宁古塔兵1500人，索
伦、达斡尔兵500人，京营八旗兵500余人，汉族藤牌兵420人从瑷珲城(江右新瑷珲)出发，向
雅克萨挺进。
6月23日，清军主力兵临雅克萨城下，指挥所设在黑龙江10余平方里的古城岛上，并向俄
军发出用满、蒙、俄3种文字书写的通牒：“我圣主前曾多次派人或行文，令尔等撤回，并遣
还我逃人。尔君主多年未发一文，不仅不归我逃人，反而愈加侵我内地，骚扰地方，抢掠妇
孺，滋事不止。为此派官兵堵截尔等所行之路，于恒滚等地抚罗刹，未加杀害，而予收养。
因尔等仍不撤出雅克萨，我圣主特钦命我等率众官兵征讨尔等。我官兵威力，攻无不克，若
即刻攻占尔城，均将化为灰烬。”然而，俄军不加理睬，反而“出言不逊”。24日，清军包
围了雅克萨。25日，一支沙俄援兵乘筏而下，企图冲进城内。林兴珠率领藤牌兵跳入水中，
头顶藤牌，手持大刀，浮水前进。俄兵大喊“大帽达子”，束手无策，被杀30余人，其余全
部被活捉。当晚，清军攻城。副都统雅钦、营门校尉胡希诺等从城南进兵，设“档牌”、“
土垄”，施放强驽，佯攻城南；副都统温岱、护军参领瓦哈纳，汉军提督刘兆奇等率军至城
北，架设红衣大炮，向城内轰击；护军参领博里秋、营门校尉乌沙、左都督何佑等率神威将
军炮从东西两侧夹攻；副都统雅奇纳、镇守达斡尔提督白克等率水师封锁江面，以防敌人从
水上逃遁。刹时间，炮声震天，城内火光烛天，浓烟滚滚。26日晨，清军在城下堆积木柴，
决定火攻。这时，残匪推出神父赫尔莫根去见托尔布津。托尔布津见大势已去，向清军乞降
。
清军向托尔布津阐明清政府的严正立场和宽大政策，托尔布津感激涕零，发誓不再来犯
，随后“稽颡而去”。俄军“顾归者600余人，并其器物，悉与遣归”，而巴什里等45人要求
留居中国。曾被俄军掠为人质的160余达斡尔、鄂伦春人获得解放，“尽皆遣回本地”。之后
，清军烧毁雅克萨，没留一兵一卒，急忙返回瑷珲城。
二、第二次雅克萨战争
1685年(清康熙二十四年)9月7日，托尔布津在尼布楚督军弗拉索夫的指使下重返雅克萨
。他们收庄稼、筑工事、修城墙、挖壕沟，准备长期固守。此时，清军高级将领已返京城，
萨布素忙于筹划在墨尔根修造黑龙江将军衙门。1686年(康熙二十五年)初，清政府才知道沙
俄已返雅克萨。3月6日，康熙发谕旨：“今罗刹复回雅克萨，筑城盘踞，若不速行扑剿，势
必积粮坚守，图之不易”。并令萨布素等“姑停迁移家口，如前所请，速修船舰，统领乌喇
、宁古塔兵，驰赴黑龙江城”。还决定免去索伦和达斡尔人当年的贡赋。6月底，萨布素、郎
坦率师2400人从瑷珲城出发。7月18日，逼近雅克萨。清军再次致书托尔布津，历数俄军不守
誓言，重犯中国疆土之罪行，要求俄军立即返回。托尔布津不仅不从，反而指挥俄军出城遥
击清军。监军郎坦下令以“龙炮”还击。清军乘胜进至古城岛，并派一支水师扼据上游，防
止尼布楚俄军增援。
7月23日，清军攻城。郎坦率军在城北设炮轰击，班达里沙和雅钦等率军由城南冲击。雅
克萨城南有个土阜，为俄军占领，与城内彼此呼应，居高临下，对清军构成威胁。萨布素派
副都统温岱等率藤牌兵攻下土阜。经过几天激战，俄军死亡110余人，指挥塔楼被击中，托尔
布津受重伤身亡，拜顿接替指挥。清军改变策略，建起过冬营寨，准备长期围困。经过5个月
的围困，城内826名俄军，只剩下150人，拜顿在给尼布楚督军弗拉索夫的信中说：“我和哥
萨克们生活在恶臭的横尸之中”、“我们已经彻底破产”。清军“围而不取，以示等待”，
并在城南、城北筑高台、架大炮，俄军完全处于束手待毙的困境。沙俄政府为挽回全军覆灭
的厄运，12月派大使和清政府谈判，“乞解雅克萨之围”。1687年(清康熙二十六年)8月，康
熙下令“撤回雅克萨之兵”。此时，雅克萨俄军只剩下66人。
1689年(清康熙二十八年)9月7日，中俄双方在尼布楚签订了《尼布楚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