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签订《中俄瑷珲条约》

1854－1857年(清咸丰四－七年)，以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为首的沙俄哥萨克侵略
军先后4次武装航行黑龙江，向黑龙江左岸非法移民6000多人，相继建立了库马拉、兴安、结
雅哨所和一些哥萨克村屯。1858年(咸丰八年)1月5日，沙俄政府召开特别委员会议，讨论远
东问题，决定趁英法联合舰队攻打中国南方之机，继续占领黑龙江左岸，但不与中国断绝关
系，并派穆拉维约夫前往黑龙江与清政府进行边界谈判。会后，沙俄政府向北京理藩院发出
咨文：“中国政府如欲办结阿穆尔问题，可以与作为全权代表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
洽谈”。
1858年(咸丰八年)5月4日，俄方向瑷珲副都统报称：穆拉维约夫四月初可到黑龙江。5月
7日，黑龙江将军奕山接到报告，10日，由齐齐哈尔启程，17日到达瑷珲。
5月8日，穆拉维约夫由两艘武装快艇护送，从达斯列谦斯克出发，17日到达海兰泡(今俄
方布拉戈维申斯克)。18日，瑷珲副都统吉拉明阿到海兰泡通知俄方可以进行边界谈判。5月
21日，穆拉维约夫参加了英诺森大主教在海兰泡为圣母报喜堂举行的奠基典礼。典礼上，将
海兰泡改为布拉戈维申斯克城，意为“报喜”，预祝他即将举行的瑷珲谈判获得成功。
5月22日，穆拉维约夫乘快艇来到瑷珲。23日，双方举行正式谈判。参加谈判中方人员有
奕山、副都统吉拉明阿、佐领爱绅泰；俄方人员有穆拉维约夫、外交官彼罗夫斯基、满语译
员希什马廖夫。穆拉维约夫首先发言。他叙述了到黑龙江的过程，目的是“助华防英”、“
从海上保卫自己的领土”，所以“应该在黑龙江建立居民点”。进而又提出要“沿黑龙江、
乌苏里江划定两国国界”，“在黑龙江左侧中国村屯应迁于右岸，所需资贵由俄国承担”。
同时，要求与中国一侧通商和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只能准许中俄两国船只航行等等。
对穆拉维约夫的无理要求，奕山以理回绝：根据《尼布楚条约》，“即以格尔必齐河、(外)
兴安岭为限，议定遵行，从无更改。今若照伊等所议，断难迁就允准。至通商一节，黑龙江
地方寒苦，并无出产，即米面蔬菜，止敷本地食用，不能与外人交易。且民情凶悍，约束不
周，致生嫌隙，有伤和睦，当及早将人众撤回，以全和好”。双方争论长达4个小时。临散时
，穆拉维约夫又提出讨论俄方提出的边界条约草案，奕山予以回绝。
5月24日，彼罗夫斯基、希什马廖夫奉命送来俄文条约草案，共5条：一是“确定俄国与
大清国之间的准确边界，即以石勒喀河与额尔古纳河汇合处起，沿阿穆尔江(黑龙江)至乌苏
里江口，然后沿乌苏江及其上游各支流上溯，至分水岭；由此图们江上游各支流，然后沿图
们江至海”。二是“规定在作为边界的各条河流上可自由航行”。三是“准许两国军民在一
年之内，从划归对方的土地上自由迁出”。四是“准许阿穆尔河与乌苏里江两岸居民沿上述
河流相互贸易”。五是“规定修改以前关于贸易关系和前往北京的交通路线的条约，派遣传
教士团、大使、信使及其他可为两大友好国家带来利益和光荣的使者”。对于这个严重侵犯
中国主权的条约草案，被中方拒绝。这一天傍晚，爱绅泰退回俄方条约草案，并与彼罗夫斯
基、希什马廖夫在俄船上详谈了中国方面提出的条约草案。爱绅泰强调：“将军和副都统无
论如何不能同意改动这个草案。因此，如果穆拉维约夫将军不愿改变自己的意见，那么，只
好就此作罢”。
5月25日，希什马廖夫前往瑷珲提出俄方条约修改草案，删去第五条，并耍了花招，将原
第三条改为：“今将黑龙江左岸北自精奇里河，南至霍勒木尔锦屯，其中旧居屯户，仍令照
常永久居住，其余空矿地均与俄国为界。”这次会谈也没有达成协议。
5月26日，穆拉维约夫气势汹汹地来到瑷珲，以最后通牒的方式提出条约的最后文本。中
方提出：黑龙江地区和乌苏里江地区历来是中国的领土，那里的居民一直向清政府纳税，中
国在上述地区一直设有哨所，而乌苏里江到海广大地区是当今皇帝的故乡，如果把这些地方
让给俄国等于背叛。而穆拉维约夫不顾历史事实，说什么在这些地方从来没有中国哨所，从
来没人向中国政府纳税。还说：“兴安岭以东至海的整个地区属于俄国，而整个乌苏里江流
域和松花江口都包括在内……我方建议沿乌苏里江划定边界，这已经是尊重中国对俄国的一
贯友谊而对中国作出的巨大让步。”同时，他还颠倒黑白把沙俄入侵黑龙江流域说成是“保
卫此地区免遭外国的公然侵犯。”接着，穆拉维约夫野蛮地对译员希什马廖夫说：“现在将
军和副都统该作的事只是讨论和同意所提出的坚决的不可更改的建议，为此给他们的期限只
到明天为止。”不等译员译完，穆拉维约夫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会场。当夜俄军以武力相威胁
：“夜间瞭望夷船，火光明亮，枪炮声不断”。在沙俄的枪炮恫吓下，奕山屈服了。5月27日
，他派爱绅泰登上俄船，表示愿意接受俄方提出的条件。因奕山无权谈乌苏里江一段划界问
题，因此只希望删去“以乌苏里江为界”字样。穆拉维约夫怕再生僵局，便将“为界”改为
“共管”，并对爱绅泰说：“见你们将军，若可照字办理，即行对换画押文字，彼此为凭，
以全和好；如若不能，我即撵江左屯户，不准存居”。
1858年(咸丰八年)5月28日，奕山在副都统衙内同穆拉维约夫在不平等的《中俄瑷珲条约
》上签字。《中俄瑷珲条约》有满、蒙、俄3种文本，满文为正本。
《中俄瑷珲条约(清政府当时没有批准《瑷珲条约》，并将奕山撤职，只是到了1860年(
咸丰十年)才被迫在《中俄北京条约》中承认下来。)》
1858年5月28日，咸丰八年四月十六日，俄历1858年5月16日，瑷珲
大俄罗斯国总理东悉毕尔(东悉毕尔，即东西伯利亚。)各省将军、大伊木丕业喇托尔主
阿列克桑得尔·尼适拉业斐齐(大伊木丕业喇托尔主阿列克桑得尔·尼适拉业斐齐，俄文音译
，现译当为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皇帝。)之御前大臣、结聂喇勒累特囊特尼适来·木喇福
岳福(结聂喇勒累特囊特尼适来·木喇福岳福，俄文音译，现译当为尼古拉·穆拉维约夫中将
。)，大清国之御前大臣、镇国将军、镇守黑龙江等处将军宗室奕山，会同为两国彼此永远益
生和好，两国所属之人有益，并防外国，共议定者：
黑龙江、松花江左岸，由额尔古纳河至松花江海口，作为俄罗斯国所属之地；右岸顺江
流至乌苏里河，作为大清国所属之地。由乌苏里河往彼至海所有之地，此地如同连接两国交
界明定之间地方，作为大清国、俄罗斯国共管之地。由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河，此后只
准大清国、俄罗斯国行船，各别外国船只不准由此江、河行走。黑龙江左岸，由精奇里河以
南，至豁尔莫勒津屯，原住之满洲人等，照旧准其各在所住屯中永远居住，仍著满洲国大臣
官员管理，俄罗斯人等和好，不得侵犯。
两国所属之人互相取和，乌苏里、黑龙江、松花江居住两国所属之人，令其一同交易，
官员等在两岸彼此照看两国贸易之人。
俄罗斯国结聂喇勒固毕尔那托尔木喇福岳福，大清国镇守黑龙江等处将军奕山，会同议
定之条永远遵行勿替等因；大俄罗斯国结聂喇勒固毕尔那托尔木喇福岳福缮写俄罗斯字、满
洲字，亲自画押，交与大清国将军宗室奕山；并大清国将军宗室奕山缮写满洲字、蒙古字，
亲自画押，交与俄罗斯国结聂喇勒固毕尔那托尔木喇福岳福，照依此文缮写，晓谕两国交界
上人等。
从此，沙俄用武力霸占了黑龙江以北6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土地，使黑龙江由中国的内河
变为所谓的“界河”。对此，恩格斯指出：“俄国从中国夺取了一块大小等于法、德两国面
积的领土和一条同多瑙河一样长的河流”。
丧权辱国的《瑷珲条约》，引起边疆各族人民的强烈反对。1908年(清光绪三十四年)，
瑷珲青年王纯乐自发地在瑷珲副都统东古松旁立起一座木桩。桩上写：
诸君们要牢记左列史绩(迹)：
诸君，咸丰八年奕山将军时代，俄国强制割去黑龙江左岸大片土地，此瑷珲之条约。每
一怀想，甚恨！甚恨！
我等勿忘此奇辱。
雄男儿是勇记
1939年8月24日，瑷珲各界群众发起，在原瑷珲小学(现爱辉陈列馆院内)树立一座石碑：
面向正西，石龟头向东，西距校门100米、北与古老孤松10米处。石碑为花岗岩雕成，高6米
，有碑顶、碑身、碑座。碑座为石龟，俗称“龟驮碑”。碑顶两面为方形，均雕有9条龙，并
有9个洞，故又叫“九眼透龙碑”。石碑底地黑色，字为石头本色。正面用汉文、满文刻就“
瑷珲条约纪念碑”7个大字。大字由鄂伦春协领于多三题写，背面碑文由黑河国高校长隋显堂
撰文，其碑文：
“粤稽满清盛世，东北版图北逾外兴安岭，南极于海，地质膏腴。诸部杂处，是黑龙江
流域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乃欧俄觊视东北，于康熙二十八年初订《尼布楚条约
》，始以兴安岭北地界俄。迨道咸年，俄复乘隙进兵黑龙江东境，于咸丰八年，清俄更订《
瑷珲条约》，于是江东沃野数千里不复为我有矣。但早约内龙江左岸由精奇里河南至霍莫尔
莫津屯居民照1日居住，仍着清廷管理，俄人须和好不得侵犯等语。上述区域即世称六十四屯
也。泊夫光绪庚子一役，俄竟驱虎狼之师，强占六十四屯。抢掠杀虏，屋庐为墟，复迫屯民
及侨商不论老幼妇女数百人，勒逼渡江。我民仓卒惊逃，号哭天彻。夫弱者则血染刀下，夫
强者则尸沉洪流。赤身父老，言念及此，莫不痛心疾首不共戴天而深枕戈待旦之仇也。至六
十四屯事，迄今仍属悬案。乃今赤俄肆虐，属毒尤殷，扰我边境。幸我日满协和防共，敌忾
目仇，用期复我河山，雪斯冤恨，俾满洲乐土长得和平，道义光辉耀彼世界，以求人类之福
祉也。兹值满洲国协，梗概以励众志，勒之真珉，用矢弗援云尔。
康德六年八月二十四日
瑷珲县长广石郁磨建立
安东隋显堂撰文
1945年8月10日，苏联出兵解放黑河时，因碑文有反苏和“日满协和”内容，将其炸毁，
至今只有古松翠立和小块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