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区轶闻
第一节 加工厂的由来

　　铁力林业局木材加工厂，位于铁力县铁力镇的东部。是一个以木材加工为主的综合
性林产工业。职工1，310名，待业青年1，656名，全厂总人口为5，987人。年平均加工
木材为8万立方米，年平均产值887万元，年平均给国家上缴利润550万元。它的前
身是铁力大二火锯，建于1936年秋，目1946年正式开始生产。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大量掠
夺中国的木材，加紧侵略战争，他们从日本国移来大批青壮年，号称开拓团，在东北各地
收田霸地，跑马占荒，开矿山，建工厂。其中，铁力大二火铖就是一个。经营这个厂的
主要是日本人，还有一些中国的把头。日伪用刺刀和皮鞭强迫中国工人劳动，每天劳动
达十六、七个小时，微薄的工资经过层层的克扣也所乘无几、“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
反抗”。不甘心做亡国奴的制材工人，对日伪展开了英勇的斗争，直至最后的胜利。
　一、铁蹄的践踏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美丽富饶的东北大地，惨遭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践踏，
三千万东北人民陷入日本帝国主义的魔掌之中。日本军国主义者妄图长期霸占中国的大
好河山，掠夺东北的宝贵资源，他们从日本国移来大批青壮年，号称开拓团，在我东北
各地收田霸地，开矿山，建工厂，跑马占荒。仅大二火锯的木材加工厂就有24处之多，铁
力大二火锯就是其中的一个。大二火锯是日本人开的木材加工厂，总柜设在长春。
铁力大二火锯随着绥佳线铁路的建成，自1936车修建，监工把头王兰瑞走遍黑龙江，
吉林等地，雇了200多人修了六年，才算完工。日本人从哈尔滨请来两名苏联人（一老
一小翁婿关系）安装、操纵、修理机器。1941年夏季，大二火锯正式开据生产。
大二火锯，位于铁力县城东门外，距离铁力火车站的一公里处，即现在的铁力林业局
木材加工厂院内南半部，占地面积约一万多平方米。大二火锯由锯木车间，锅炉房、板
子院（造材码架）、原木组等构成。元木组位于厂子最北部，它是给锯木车间供料的工
组，是主产主要部位。它的南面是锯木车间（木制结构），整个车间占地面积大约一千
平方米。车间里安装四道带锯，其中两大两个，大带锯是六尺（长度）、小带锯四尺。
另外安装大小国锯各一道，这是大二火锯整个生产工具。锅炉房则在锯木车间的左侧
（砖瓦结构），里面安装一台三十马力的蒸汽机。车问西北方有两栋工棚子（原是帐
蓬，后改建为板交泥结构的），东南方有日伪家属房一栋。锯木车间南西贮放方材和板材
的板子院。厂南大门门口，左侧是守卫房，右则是日本关东军四三五部队的岗楼。守卫
房两侧是办公室，岗哨左侧是把头住房。厂外围着铁丝网，再外面是排水源。整个大二
火锅在杂草丛生的包围之中，显得异常的荒凉，冷落和萧条，活象一个人间地狱。
大二火锯时期，工人流动往很大。常年有一百多名左右。锯木车间工人较多，约六
十多人；原木组三十多人；板子院（造材、码垛）二十多人。这些人当时无有“工
人”两个字，被日伪称为小票子或者大票子，有时被叫做“花子”等…。大二火锯掌柜
的叫小川（日本人）；帐房先生叫竹内（日本人）和唐有三人。管产品垛积的日本人外
号叫蛤蟆，监工的叫山永（日本人），锯锉的叫北岗（日本人）锯木车间把头王兰瑞，
刘同德等人。从1941年夏季，大二火锯正式开锯生产，到1945年“八、一五光复”止，
大约有十万立方米红松板、方材以及原木等，被日本鬼子用火车运国日本国内。
二、苦难的生活
　 1、工人们吃的。在大二火锯干活的力工（无技术，挣钱又少的）这些人被叫作小
票，不当人看待，就像在监狱中的囚犯，每天要干十六、七个小时的活。一个小票子能挣
二角二分钱，有的小票只挣一角八分钱。一个月出满勤能挣七元多，扣去伙食费，一分
钱也别想见到。小票中九至十五岁的有十几个，这些可怜的童工经受了多少难以使人
相信的苦难生活啊，工人们常年吃的是发了霉的祖苞米面，橡子面合做的窝窝头，这种
禽窝头做熟后，有时是红色的、有时又是绿色的，不管什么颜色的，味道都是苦、涩、
辣等直呛噪子眼。蔬菜是盛在碗里带皮带泥的冻土豆、冻白菜、冻罗卜，咸盐豆和山
野菜等，这就是大二火锯时期工人们还不能经常吃到的蔬菜。至于油啊、肉啊，白面啊
等，工人们连想也不敢想。1944年过春节前，王把头跟工人们说：咱们齐点钱，我去弄
年货。可是、把头钱拿走，大年三十也没回来。大年初一工人们没吃上一个饺子，只喝
野了点苞米面粥。然而钱却被把头给骗去了。
2、工人们穿的。当时工人穿的是厂里发的更生布做的衣服，裤子和鞋，工人们管
这种鞋叫礼拜鞋。它的含意是顶多穿七天就坏了。如有一名工人孔凡基穿上新发的鞋，
还没有走到火车站就坏了。夏天还好对付，没有衣裳，可以光着膀子、光脚丫。冬天要
忍受多大的痛苦呀！工人们没有衬衣、衬裤、背心和裤头，能穿到补丁落补丁的棉衣就
算不错了。有个叫小乔福的小票，冬天冻得没法，用洋灰袋子缝成阵子穿到身上，后面
破很露出了屁股。冬天没有鞋，邵建自己用苞米对子扎了一双草鞋穿在脚上，把双脚冻
坏了，不能干活，后来被把头撵走了。许多工人衣、裤坏得不得了，就见铁丝或麻绳连
起来穿。谁要是能戴个破狗皮帽子就算是富人了。大家可以轮流戴，享受温暖。在那年
月，老天也象跟穷人作对，每到冬天，铁力这个地方冷得出奇，一进腊月门，就象进了
鬼门关，没有一个晴天，整天都飘着小雪，气温下降到零下四十一、二度。锯木车间的
墙壁是用板子钉的，大窟窿小眼子的，北风裹着雪花，冻得工人的手、脚、脸部起大泡。
3、工人们住的。工人们住的棚子就更不象样子（小票们住的叫小票房子）是板挟
泥的墙、草盖、夏季下雨就漏，外面不下屋里还拉拉，整天见不到干地。冬季四面透风，
小青雪有时都飘到炕上。屋里对面大坑，能会五六十人。有90％以上的人没有行李。工人
下班后，每个人都拿点烧柴，谁先回来，谁就烧炕，光土炕也不铺席子，上面铺几块板子，
炕烧得很热，就跟煎饼烙了似的。没有行李的个票们把破衣服一脱，光溜溜的身子直接
躺在板子上，左侧热的受不了，右侧冻得够呛，就翻身再烙右侧，右侧热了，左侧冷的
受不了。工人们说：白天挨打受骂，晚上升官“当团长”（这个含意是冻的团团转）。
小票们没有行李不算，连枕头也没有，睡觉时每人就优一块长方水墩。由于身体和头部
常年直接木板木墩接触磨擦，都被磨得留光、通红、铮亮。洗脸用具更为简单，小
票们买不起洗脸盆，只好求木匠师付给做个四寸见方的木头槽子当洗脸盆用。有的小票
干脆四、五天包了洗一次检。擦脸擦汗也没有毛巾，用破麻代子或机器的破毛线代替，
少数有行李的小票，行李也非常简单，只不过是一条破麻袋片，一块破毯而已。有一次，小
票房子失火了，小票们跑进屋，拿起睡觉枕的小木墩，就算抢出了自己的全部财产。
在工人里面也不同，那些有点技术的，如割锯、锉锯、木匠、铁匠等被称为“大
票”，他们住的工棚子又被称为大票房子。大约有60％的大票有行李，伙食稍好于小
票。一个大票每月按45个工计算，可挣55元左右（每天干十六、七个小时，每月出满工
可折台工时四十五、六个，日工资1.25元。每月扣除伙食费、服装费（衣裤鞋）烟卷费
（抽与不抽、领不须每月都得花两合草包烟的钱），余下，只能领到20.00元左右现
金（绵羊票子）。
但是，开机器（锅驼机）的两名苏联人，则不同于中国工人。日本人发给他们行李
（洋毯、鸭毛裤、棉被褥子），吃的面包等物。有时两位苏联人不高兴了，就说机器坏
了，得停锯。掌柜的小川赶忙到锅炉房，好言相劝，并答应给大米、豆油、好折面等。
还有那些日本掌柜的、帐房、监工等均带家属，他们不劳动，生活得很好，吃大米是家
常便饭，当时工人管他们叫二鬼子。
　三慈悲与骗人
大二火锯的掌柜，把头，根本不把工人的生命安全放在眼里。厂里的几道带锯、圆
锯没有任何安全装置，大小事故经常发生，谁出事故，算谁倒霉。一个叫王化缨的工人
（拉下锯的），提锯时稍未留神，左手食指被锯割掉，手指头在锯台上直蹦，王发现自
己手指头掉了，掩着伤大声哭叫…。监工的山永闻讯赶来，笑嘻嘻地说；“你的小孩
的一样，大大的疼？你的尿的给。”王在工棚里疼得喊爹叫娘，那有人管哪，结果造成
残废，另一名工人割锯时，被锯带回的木头（叫回头棒子）打到胸口上，当时口吐鲜
血，倒在地上。上医院治疗，哪里有钱，那时铁力街里只有一家医院，还是日本人开以的。
没有钱是寸步难行，因其治疗不及时，这名工人残废，被开除出厂，后来死了。
把头刘同德去绥化招工，甜言密语地说铁力大二火锯厂吃的是馒头，大米饭和猪
内，穿的是供给制，住的是洋房，还不算，而且工资待遇高，每月都捞到近百元辞钱，每
天只干七，八个小时活，收工后可以随便到大街吃喝玩乐等…。结果连他远房的孙子，
十一岁的刘春仁也都骗来当童工。刘春仁瘦，个小，多说能有一米一十的个头。刘把头
让他抱箱子板，他抱不了，后来就让他拉灰条子，因为人小，个子够不着锯台，只好站
在木墩上割锯，后来把左手中指拔掉一节。
1942年，带锯接连割了好几个工人的手指头。这一下，掌柜的小川可大发“慈悲”
了，他从长春请来一个志道（日本人）要用道家的法术降服割手的带锯（真是天大的笑
话，骗人的把戏）老道开始施行法术。他身披黄色道袍，手中捻动着一串珠子，口中嘟
嘟嚷嚷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同时把自己的手指头掰得咯咯乱响。随后，在念过咒
语的锯上台撒上一把把咸盐和剪得碎乱的破纸片，这就算降服了割手的妖锯。然而，骗
走了很多钱，以后割手的事故还是经常发生。
　原木组和板子院是露天作业，工人们常年受风吹，日晒，雨淋，冷雪冰霜的袭击，
加之生活水平低劣，一些人病倒了。如工人冯汝清得伤寒病，躺在小票房子一个多
月。头发都掉光了。他凄惨地跟老乡说。“这下可要扔到东北了。我的老娘谁照管
哪！”过不几天，这个关内逃荒来的壮汉子，就死在这里，1942牢，一些工人受潮湿
身上长脓胞疮（长疥），这种病使人浑身发痒，一用手一挠，流脓淌水，痛苦难忍。一个
姓张的小票（十四岁）得了这种病，躺在小票房里动弹不得，监工山永气势凶凶地来到
小票房子，用手中的棍子指着张的脑袋说：脑瓜硬不硬，脑瓜硬就得干活，等工人们都
上工了，山永又窜到工棚说：“人死了死了的有！喝令守卫“人的扔出去！”就这样，
那个工人被扔到火车道东草甸子去了，活活冻饿死了，被野狗吃掉了。
那年月，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不把中国人民当人看，他们不高兴时就打骂中国
人，如干活慢了，他们就骂：“你的吃饭蚂蚁的一样（慢），干活牛的一样（慢），要
钱胡子（土匪）的一样。骂完就劈头盖脑地打工人。我们中国的土地就这样被日本帝
国主义的蹂躏和糟踏。
四、大难死不了
日本帝国主义除了在经济上剥削压迫中国工人外，在政治上，思想上严密地监视控
制中国人。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没有行动的自由。工人们上趟街里得拿“株式会大二
商会发的宽二寸，长一尺多的木头牌，以此证明身份”，如果设有这样子的牌子，就要
被抓劳工或不视为“良民”。后来株会大二商会的牌子也不起作用了，得拿关东军四
三五部队签发的牌子才有效。
工人魏洪珍在火车道边走走，就被铁路警察打了一顿嘴巴，谷春才跟一个工人到街
里去，不知因为什么就被警察打了几警棍。
　1940年，从关内新来大二火锯当工人的赵忠贤，年仅十八岁，爱唱爱玩耍。一天跟
一名工人给帐房擦玻璃，不知不觉随口哼着“青天、白天、兰兰的天”谁知被特务（李
先生、记工的）听见，向日本人告了密。日本人怀疑是抗联或八路，让李把赵骗到火车
站，予先等在那里的警察把赵抓住并送到绥化宪兵队、审问烤打，烤查了半年之多”
后经全厂工人和赵的同乡，托人给保了出来。赵忠贤说：“大难不死，总有救呀！”多
谢各位朋友。赵忠贤一案发生后，工人们才知道李先生原来是日本人用来监视工人的特
务。
那年月，中国人闲谈不许谈国家大事，没有人身自由权，低头走说是思想犯，三、
五个人在一起是成群结党政治犯，中国人不许说自己是中国人，谁要说是中国人，谁就
是反满抗日，就得被抓起来，蹲监坐狱或当劳工，被发走……。
五、压迫与反抗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这是千真万确的一条真理。
残酷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闲谈莫论国事的紧箍咒，并没有吓倒和束缚住中国工人，
大二火锯投入生产以来，工人们就采取多种方式，同日本帝国主义和封建把头展开了一
场巧妙的斗争。
1、磨洋工。这种暗斗方式，就是出工不出力，少出力，怠工。工人们趁把头监工
不在车间，技工们犹让锯轰轰隆隆地空转，人躲在锅炉房子或其他地方抽烟、休息。力工负
责望风，发现把头或监工来了，就敲墙报警，等他们走了，它便又放下活计，原地休息。
2、破坏机器。机器是生产的主要工具，工人们以机器有故障为借口，停锯检修故意
松动螺丝，造成全厂停产，工人们好休息，少干活。经修后，然后开动机器，带锯转动
几圈后，锯条崩紧放炮（锯条断了），破坏了正常生产。在冬季里，刚一开锯，转数还没
够时就拉木头，这样就把锯给憋回去了。半天也启动不起来。这样，一个月只能干15天活。
3、拆卸机器零件。当时机器零件非常缺少，这是进行斗争的一个好方法。1943年
的一天。发电机皮带被工人卸下，机器停转，这一下激怒了小川，他把工人都集中到办
公室门前，挨个揍，搜查，没收了工人们系的皮带。一个姓赵的从田升来大二人锯串
门，被山永给抓来了，硬说他输的皮带。山永用皮带往他脸上抽，打得异口出血。在地下
室抬锯沫子的四个人（一个姓冯、一个小名叫二宝箱、其余二人一个姓申，另一个姓
李）是重点怀疑对象。他们被弄到铁路警备团后，旧本人对他们施行了惨无人道的压杆
子，灌辣椒水等酪刑，后来经工人们要求，派出代表进行说和，才被放回来，然而人已
经奄奄一息了。但总的看，斗争是胜利的。
六、回到了人民
1945年‘八、一五”祖国光复，受尽苦难的中国人民就要重见天回了。这些在大二
火锯当牛做马的穷工人即将诞来了黎明。谁知，还没有撤走的、居住在铁力北山日本开
拓团，扬言要在走之前烧毁、砸烂大二火锯。他们说：“大二火锯是我们的，我们走
了，统统地烧了，不能给你们留下。”一天，有一、二百个开拓团棍棒和扎枪、气势汹汹
的向大二火锯扑来。这些工人早有准备，立即敲钟集合，手持搬匀、压脚子和打制的孔
枪决心和日本开拓团血战到底，同时用电话向铁力县大队告警求援，就在同日本开拓团
在北楞场摆开了对垒阵势的时候，县大队的枪响向了，开拓团无耐的回去了。
事隔不久，铁力县附近农村的兄弟们，听说日本人垮台跑了，来上百辆大车，要抢
大二火锯的木材、机器和拆厂房。这个厂子全体主人一面严阵以待，做好保卫工作，另
一方面说服了农民兄弟、使得大二火锯完好无根地保留下来，回到了人民的手里。
在刚光复，共产党还没有接收这座工厂的时候，工人们忍受了几个月没穹一口粮食
的困难，在不开一分钱的巨大困难下，许多工人跑到铁力东山割蒿杆挑到街里去卖，也动
不工厂一块板、一块方材。
1946年初，铁力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反封建斗争，县里刘先政委、吴部长、唐部长
深入到大二火锯，启发工人们的阶级觉悟，动员工人们起来清算封建把头的罪恶，在大
二火锯的锯木车间，工人们第一次召开了斗争封建把头刘同德大会，工人们倾吐了心中
苦水，讨回了血债，从而，工人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工人们站起来了，当家作主
　　 1946年，铁力林业公司接管了大二火锯。从此，大二大锯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它
属于中国人民的了。铁力林业局木材加工厂经历了三十九年的历史，在这些年里为国家
加工成材2,849,000立米，有力地支援了社会主义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