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创业奠基的铁道兵农场



　　1954年 3月，刚从朝鲜战场胜利回国的志愿军铁道兵第五师，奉命赴黑龙江省抢修汤旺河
森林铁路。 5月，王震司令员亲临部队视察，发现部队驻地附近荒地很多，土质肥沃。他进一
步了解到密山、虎林、饶河一带还有大片荒原可以开垦，就萌发了开发北大荒的宏愿。当时，
铁道兵部队中有大批经过战争考验的老战士，有专业技术，到了退役年龄，原籍大都在川、贵、
鲁、豫农村。如能在北大荒开荒办农场，既能为国家增产粮食，又解决了大批老战士的就业问
题。时年9 月，当部队完成了汤林线铁路抢修任务进行整编时，王震将军再次来到这个部队动
员指战员“到北大荒建设机械化农场”，要求复员转业官兵成为革命的种子，在北大荒生根、
发芽、开花、结果。王震对五师副师长余友清说：“你先带一部分部队去，你们是打头阵的，
去点火的，得搞个样子，以后要大发展。要想一切办法多搞粮食。有了粮食，社会主义工业化
就好办了。”

　　余友清是1934年参加工农红军的老战士。当时，他已年近半百，接受任务后立即派出28名
连以上干部去宝泉岭农场学习创办机械化农场的经验。同时，向省国营农场管理局请调技术干
部。他先去伊春西北20公里处的乌马河接收了伊春森工局移交的七公里农场，由复员大队种菜
养猪，供应部队，更名为八五○五部队农场，后改为伊春分场。 8月，王震令余友清率员踏查
密山、虎林、宝清、饶河等荒地。他们翻山越岭，不辞辛苦，勘察了荒原总貌，深入了解了这
一地区的垦殖历史，向王震做了汇报。王震当即决定先在虎林建立基地，命令余友清全面负责。
9月初，经省公安厅批准，余友清将随同部队在伊春参加铁路施工的河南劳改支队5 074人，其
中管教警卫200人，连同复员大队800余名官兵一起，组成垦荒先遣队，于11月11日从伊春出发，
进驻虎林建点办场，建设基地。

　　1955年元旦，第一个以铁道兵部队番号命名的八五○农场在虎林县西岗建立。当年春开荒
14.4万亩，实现建场当年粮食自给，赢利5万元，还建起拉哈辫土草房1万多平方米。八五○农
场的创建给铁道兵农场局的成立和其他农场的创建积累了经验，提供了人力物力支援，对后来
的复转官兵投身农垦事业起了示范作用。

　　8月14 日，王震向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提呈《关于开发北大荒问题》的报告，他建议“铁道
兵在黑龙江省的密山、虎林、饶河3 个县境内，举办一个综合性的半机械化的农牧企业，开垦
那里的1 000 万亩以上荒地”。报告还说：“开垦这片荒地的主要工程是排水工程和必要的灌
溉工程。根据水利部的初步估算，有3 000万到4 000万土方，如果能将铁道兵1955—1957年收
入的工程费1亿元用于投资，则到1960年就可使1 000万亩耕地投入生产。”党中央十分重视这
份报告，毛泽东主席圈阅并批示：“刘、朱、周、陈、小平阅退彭。”彭德怀在报告上批复：
“王震同志提议可以小搞试验，取得经验后，逐步再扩大一些。”

　　党中央这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决策，当即在铁道兵内部进行传达，并做了动员。铁道兵司令
部组成了一个以后勤部部长王景坤为首的领导小组。各师、团的复转官兵组成班、排、连、团
的建制。在三师代理师长黄振荣，副团长张汉荣、马继昌、杨培君，二师副团长穆振江等率领
下，组建八五二、八五三农场；由驻扎在湛江的四师副师长罗培兴、高文德、李瑶含等组建八
五四农场；由九师孙培君等组建八五九农场；由蒋述智等组建八五八农场。此后，铁道兵复转
官兵在三江平原上开创了屯垦戍边的宏伟大业，先后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国营农场，在祖国的东
北边陲开辟了一个新垦区。

　　1956年 2月，按照王震的指示，余友清组织了几个勘测小组，分赴穆棱河南岸、宝清县南
横林子、乌苏里江一带踏查选点，为建设新农场做准备工作。 3月 6日，《人民日报》发表了
《开垦荒地》的社论，文章指出：开垦荒地是发展农业生产的百年大计，不但有重大的经济意
义，而且有重大的政治意义。 6月，王震以铁道兵司令员和中央农垦部部长的双重身份参加在
密山县召开的铁道兵农垦局成立大会。任命王景坤为局长，刘伯增、霍大儒、王余音、向俊选
为副局长。铁道兵农垦局的创建得到中央有关部门的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1956年国务院农垦
部成立后，把这一垦区作为农垦部的直属垦区，进行重点建设。

　　1956年6月29日起，铁道兵二、三、四、五、六、九、十一等7个师，1.74万余名复转官兵
先后从南方奔赴北大荒。除已建立的八五○农场外，经过前期的筹建，建立起八五一、八五二、
八五三、八五四、八五五（现五九七农场）、八五八、八五九以及汤原八五○九农场。12月，
接收了军委后勤部所属牡丹江军马场作为种畜场，以及省划给的金沙、永安农场，共计12个农
场。1957年，接收公安系统划转的密山、青山农场以及牡丹江青年垦荒队组建的青年农场。为
加强铁道兵农场建设，1956年秋，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调入农一师参谋长赵明高，陆续调来苟
成富、祝元凯、罗光荣、陈林、杨珍等一批懂业务的领导干部，从地方国营农场调来技术专家
张源培、赵柏、赵洪岳、周道仁等。

　　铁道兵开发的农场集中在三江平原的沼泽地带，气候寒冷，交通条件极差，自然环境恶劣。
他们在大批人马向荒原进军、大规模全面开发的岁月里，以顽强的斗争意志和献身精神，奋战
荒原，同各种困难进行了顽强的斗争。拓荒者们发扬了革命英雄主义和献身精神，克服各种难
以想象的困难，向荒原进军，向地球开战，向土地要粮。开荒建点之初，没有房屋，冬天穴地
而居，夏天搭棚而宿。道路不通，供应补给受阻，就踏着冰水播种，冒着大雨扛粮，徒步行进
在冰雪荒原上。其中，雁窝岛的开发，很具有代表性。

　　雁窝岛，地处宝清县东 100余公里，是一个由挠力河、宝清河和镜面湖环抱起来的荒岛，
土地肥沃，方圆200 平方公里。只有严冬封冻时，才可以进岛；夏秋季节，全岛被水包围，沼
泽密布，道路不通。1957 年春节，新成立的八五三农场，决定开发雁窝岛。3月，农场派出一
支由共产党员徐维新带领12 人的先遣队进岛建点。4月，大地开始解冻，正在抢运生产物资的
拖拉机队，为互相照应支援，几乎同时陷进“大酱缸”。农场立即组成以开荒大队长、原铁道
兵团参谋长张汉荣为首的临时指挥部，在现场指挥拉车。战士们将绞盘机拆成零件，扛进岛后
重新组装。长达几百米重以吨计的钢丝绳，靠几十名战士，排成一路纵队，连扛带拽，运进岛
去。拖拉机陷入“大酱缸”后，只露出10多厘米高的排气管和驾驶室。为使钢丝绳与深陷泥底
的拖拉机挂钩接上，包车组长任增学3 次潜入满是冰碴的泥底，扒开泥浆，将钢丝绳挂上了机
车挂钩。经过1个月的“大酱缸”里的艰苦奋战，最后终于将6台机车全部拉上岛去。由于交通
断绝，岛上一度断粮，战士们就采野菜，掺着粥喝；没有油料，他们就沿着挠力河，从宝清县
往下泅水漂运油桶。当年机械开垦2 万多亩耕地，还用人工点播420亩，当年收获粮豆6 600公
斤。10月 1日，雁窝岛分场正式成立。它的开发事迹被加工改编成话剧和电影《北大荒人》，
雁窝岛的名字蜚声全国。1961年 8月，新闻电影制片厂来场拍摄纪录片《雁窝岛上丰收忙》。
同年10月，董必武副主席在广州为“雁窝岛”亲笔题字。如今的雁窝岛成了风光秀丽的鱼米之
乡，1997年被辟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1999年被列入《亚洲湿地名录》，在全国地图上，为红
色标注的旅游景点。

　　到1957年，铁道兵农场群已粗具规模，职工达2.28万人，人口达6.7万人，拥有拖拉机960
混合台，耕地260多万亩，播种107.6万亩，收获粮食 6 275万公斤。修建房屋32万平方米，修
补运输干线200多公里，架设电信线路240多公里，完成水利工程土方72万多立方米。他们在开
发建设过程中对当地的自然资源、土壤土质、水利、气候等资料进行广泛搜集整理；他们用社
会主义思想教育广大职工，使复转官兵逐步锻炼成为一支产业部队；他们屯垦戍边，繁荣了边
疆，加强了国防，同时也积累了建设国营农场的经验；他们发展多种经营，自办工业、商业、
邮电、教育、卫生、文化、边防以及政法等各项社会事业。

　　在黑龙江垦区开发建设史上，前有通北、赵光、宁安农场等开路先锋，继有第一批国营机
械农场和友谊农场的诞生，后有十万官兵、知识青年、生产建设兵团以及改革开放以后新建的
现代化农场。其中的铁道兵创建的农场具有特殊的历史地位和作用。它在短短的两三年内，在
三江平原上开发出一个新的垦区，促成了国营农场群的形成，使黑龙江垦区粗具规模；它又为
后来的十万官兵和知识青年以及进一步开发北大荒，以农场为中心的小城镇建设，发展农垦事
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