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北大荒文艺第一次繁荣



　　自20世纪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末期，北大荒文学艺术出现了第一次繁荣。

　　北大荒人来自五湖四海，北大荒文化自然汇集四面八方的文化，具有多样化的特点。大批
复转官兵以屯垦戍边为荣，他们把军旅文化渗透到黑土文化之中，创造了军垦文化；大批知识
青年以支边为乐，把城市文化融合到黑土文化之中，创造了知青文化；以大荒原、大机械、大
农业和高科技为特色，创造了全新的多样文化相互渗透、融合、汇集的北大荒文化。

　　这一时期北大荒文化的显著特点是军垦文化。1956年铁道兵复转官兵继续垦荒，扩大规模
建新场，1958年十万复转官兵大规模进军北大荒，使垦区建设由初创时期进入大发展时期。从
各军兵种转业来大批文艺骨干，带来了军队文艺工作的优良传统，突出了军垦特色。农场纷纷
成立文工队，农垦局则成立文工团，并且创办了自己的文艺刊物《北大荒文艺》、《北大仓文
艺》和《北大荒画报》，还筹建了北大荒电影摄制组。从北京下放的一批著名“右派”文人，
如丁玲、艾青、聂绀弩、丁聪、吴祖光、李景波、尹瘦石等，他们在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为
扶植北大荒文学艺术事业做出了贡献。专业和业余创作队伍日益扩大，各种艺术门类、艺术样
式和品种也日益丰富起来，并产生了一批有影响的作品，林予的长篇小说《雁飞塞北》、范国
栋的话剧和电影《北大荒人》，晁楣、张作良等人北大荒版画等。

　　新闻出版事业有了新的发展。总局党委机关报《农垦日报》，从1957年10月26日创刊至2007
年7月6日，已出版7 289 期。《农垦日报》最早创刊于1957年10月26日，当时为牡丹江《农垦
报》，由铁道兵农垦局政治部主办、铁道兵农垦局出版。1958年11月，《北大荒文艺》由铁道
兵农垦局创办出版。

　　这一时期，垦区的文学艺术创作的主流是健康的、积极向上的。各种文学艺术门类、各种
样式的艺术都产生了一批优秀的作品，经久不衰，为世人所传诵，成为北大荒、全省乃至全国
性的经典作品。

　　1958年，在十万大军进军北大荒热潮的感染下，郭沫若于3 月23日发表了长诗《向地球开
战》。在引子中，他说：“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将士，有不少同志将赴全国各地参加国营农牧场
的生产工作，作此诗以壮行色。”

　　当时担任人民解放军信阳步兵学校政治部宣传助理员的徐先国，读了郭老的长诗，心潮澎
湃，浮想联翩，写下了《永不放下枪》这首诗：“感谢郭老称赞/我们去向地球开战/举起科学
大旗/冲过艰难战胜自然//一颗红心交给党/英雄解甲重上战场/不是当年整装上舰艇/不是当年
横戈渡长江//儿女离队要北上/响应号令远征北大荒/用拿枪的手把起锄头/强迫土地交出食粮。”

　　这首诗发表在5月7日的《人民日报》上，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王震于5月26日在《人民
日报》致信徐先国。这封信以《千万人的心声——给徐先国同志的一封信》为题，写道：“在
5月7日人民日报第8版上，读到了你的诗‘永不放下枪’，我深深感动了。你唱出了我的心声。
我相信，我们成千上万的同志们都会同你合唱。‘一颗红心交给党，英雄解甲重上战场，’
‘用拿枪的手把起锄头，强迫土地交出食粮。’是的，在毛主席的号召下，我们正是这样地走
上了生产建设的光荣岗位。”

　　《永不放下枪》这首短诗曾被作为大型纪录片《英雄战胜北大荒》的主题歌歌词，总政文
工团和空政文工团代表总参、总政来北大荒慰问演出时，各自谱曲搬上舞台，先后有时乐蒙等
人的曲作品登在报刊上。《永不放下枪》一诗曾被分别编进黑龙江、湖北等省1958 年9月出版
的初中三年级、高中一年级语文补充教材。

　　这一时期，有两位著名诗人以北大荒题材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篇。郭小川1962年12月，他
来到当时牡丹江农垦局，目睹了那种战天斗地的壮阔场景，令他激情满怀，在从虎林返回北京
的路上，他留下了《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这首不朽的诗篇。他写道：“未来世界的主人啊，
社会主义祖国的公民！/埋在这片土地里的祖先，对你们抱有无穷的信心；/你们的生活，纵然
千百倍地胜过当今，/ 也不会有一个早上——忘记了这一代人的困苦艰辛。”诗中在开头和结
尾都这样写道：“继承下去吧，我们后代的子孙！/这是一笔永恒的财产——千秋万古长新；/
耕耘下去吧，未来世界的主人！/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人间天上难寻。” 全诗共17节68行，
成为歌颂北大荒题材脍炙人口、广为传诵的名篇。

　　聂绀弩为我国著名作家、评论家、诗人。1958—1961年在北大荒期间创作的50余首诗和后
期创作的古诗词，汇集成《散宜生诗集》于1982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由胡乔木作序。胡
乔木在序中对聂绀弩的律诗给予高度评价，称“作者以热血和微笑留给我们的一株奇花——它
的特色也许是过去、现在、将来的诗史上独一无二的。”

　　林予创作了反映垦区初建时期斗争生活的著名长篇小说《雁飞塞北》。这部作品既是北大
荒文学史上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新中国成立后黑龙江文学史上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它既是
一曲开拓者的赞歌，也是创作者艰苦斗争历程的壮丽画卷。小说以生动的艺术形象，在巨大的
规模上表现了20世纪50年代末期，十万转业官兵开发北大荒的宏伟图景，反映了他们战天斗地
的英雄气概，讴歌了他们艰苦创业的丰功伟绩。这部小说对北大荒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
响。20世纪60年代，著名作家茅盾在总结全国文学创作成果的书面发言中，曾将这部长篇小说
列为当时的优秀之作。

　　钟涛的长篇小说《大甸风云》于1964年由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并被誉为《雁飞塞北》的
姊妹篇。《大甸风云》是作家依据自己在八五二农场任机务副队长的切身经历撰写的。作品以
恢弘的气势、朴实的语言、火辣的激情描绘了拓荒者冒着生命危险踏荒、烧荒、开发亘古荒原
的壮丽图景，表现了他们爬冰卧雪、战天斗地的英雄气概，讴歌了他们艰苦创业的丰功伟绩。

　　张惟的中篇小说《第一书记上马记》创作于20世纪50年代末期，描写的是1959年十万转业
官兵来到北大荒开荒创业的故事。作品通过对某农场第八生产队围绕兴修水利和制定生产指标
所展开的两种思想、两种作风相斗争的描写，讴歌了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鞭挞了当时“大跃
进”中出现的浮夸风。

　　这一时期，随着北大荒的开发和经济建设的迅猛发展，文化建设也出现了新的高潮。一批
作品陆续出版。据不完全统计，自1958 年至文化大革命前夕的8年间，在读者中产生深刻影响
的中、短篇小说有30余篇，是垦区小说创作的一个高峰期。

　　著名女作家丁玲是1957年遭到不公正批判后于1958年7 月来到北大荒的。在北大荒期间，
她先后在汤原农场、宝泉岭农场参加劳动，在北大荒生活了12年。《初到密山》是她平反后写
的关于北大荒的散文。作品以真实细腻的感受记述了她被打成“右派”后，带着心灵的创伤，
来到黑龙江兴凯湖边密山小城受到王震亲切接见等事件的描写，表达了乐观主义精神和对北大
荒人的赞美之情。《杜晚香》是丁玲复出后第一部以北大荒人为主人公，并产生反响的作品。
这篇作品为丰富多彩的莎菲系列增添了一个新形象，标志着莎菲系列女性形象螺旋式地走向完
善。丁玲1986年3月4日于北京去世。北大荒人派代表前往悼念，并将一面书写“丁玲不死，北
大荒人献”的红旗，覆盖在她的遗体上，以示哀悼。1991年8月在普阳农场建立了丁玲纪念室。

　　北大荒报告文学于1958年开始兴起，大批复转官兵中的文学爱好者纷纷拿起笔来，用报告
文学、纪实文学的样式，来反映荒原巨变以及具有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精神的众多转业官兵形
象。《雁窝岛》是一部反映八五三农场开发四面环水的雁窝岛的报告文学集，由牡丹江农垦局
组织林予、杨荣秋等文学工作者集体采写，1961年10月董必武副主席在广州为八五三农场散文
集《雁窝岛》封面题字，11月《雁窝岛》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在南泥湾的道路上》
反映八五二农场建设战斗历程的报告文学集，由符宗涛、林青、周国良等撰写，1961年12月由
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战斗在北大荒上》是郑加真与肖沉合写，描写20世纪50年代牡丹江市
青少年组成的青年志愿垦荒队，在北大荒锻炼成长，并建立青年农场的故事。

　　第一幅北大荒版画是晁楣创作的《荒原春夜》。最初发表在1958年11月出版的《北大荒》
杂志创刊号封二上。《第一道脚印》是晁楣的代表作之一。作品的画面上展示了复转官兵，顶
着寒风，在没膝深的大雪中艰难前行，他们将在千里荒原上寻找一个“家”，将以此作为开拓
荒原的落脚点。作品以“一道脚印”掀开了一个时代重大事件的一角，人物形象生动，画面气
势磅礴，色彩凝重雄浑，堪称一幅北大荒历史性的“彩塑”。晁楣被誉为北大荒版画学派创始
人之一。晁楣、张作良等人的独具匠心，使北大荒版画艺术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深邃的思想
内涵，在中国美术史上写下浓重的一笔。

　　大型话剧《北大荒人》曾在20世纪60年代初轰动北京，以后经北影改编成电影，更是流传
全国。《北大荒人》原名《雁窝岛》，牡丹江农垦局话剧队集体创作，范国栋为剧作执笔。1960
年，范国栋创作了他的代表作话剧《北大荒人》。

　　五幕话剧《北大荒人》是黑龙江农垦戏剧的代表作。话剧《北大荒人》围绕进不进雁窝岛、
怎样进岛以及进岛后怎样站住脚跟展开了一系列的矛盾冲突，表现了转业官兵在北大荒与天斗、
与地斗、与人斗，建设富饶美丽家园的斗争生活，歌颂了集体英雄主义精神、革命乐观主义精
神。它是垦区创建以来自编、自导、自演的第一部多幕话剧，是一部产生深远影响的优秀作品，
体现了北大荒戏剧史上的第一个高峰。“北大荒人”的称号也从此诞生。

　　1960年 5月25日《雁窝岛》改名为《北大荒人》，在首都青年艺术剧场正式公演，引起强
烈反响。中国戏剧协会主席田汉夫妇走上舞台祝贺并合影。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肖华上将设宴
招待了转业官兵的代表——文工团成员。《北大荒人》经全国一些有名剧院排练上演，从舞台
又转上银幕，流传全国。1963年北京电影制片厂将《北大荒人》拍摄成彩色故事片，全国发行。

　　《黑龙江文学通史》（第三卷）评价指出：“话剧《北大荒人》在表现我国五六十年代十
万官兵屯垦戍边、开发北大荒的创业史上是一块高耸的里程碑，产生着深远的影响。”

　　这一时期戏剧专业团体和主要艺术学校有：牡丹江农垦局文工团，原名铁道兵农垦局文工
团，1959年1月15日成立；合江农垦局文工团，1959年6月1日成立；牡丹江农垦局京剧团，1959
年11月成立；东北农垦总局话剧团，1963 年夏成立；虎林艺校，1960年3月1日成立 ；兴凯湖
农场少年京剧艺校，1961年成立；八五三农场小红花艺术学校，1960年成立，这是垦区很有影
响的少年儿童艺术学校。1985 年8月，小红花艺校赴京演出，王震副主席三次观看演出，并派
两架飞机送孩子返回北大荒。原省委书记李力安题词：“农场沃土，艺术蓓蕾。”中国作协代
表团称誉：“舞动三江水，曲惊完达山。”

　　1958年 6月，牡丹江农垦局以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转业官兵为骨干，筹建北大荒电影摄制组。
7 月20日，开始拍摄《跃进中的密山垦区》，这是北大荒第一部自己拍摄的电影纪录片系列，
反映十万官兵开发北大荒的豪情壮志以及他们在各条战线上的英雄业绩。为了反映转业官兵开
发北大荒这个伟大的历史事件，八一电影制片厂来北大荒拍摄第一部大型彩色纪录片《英雄战
胜北大荒》，于1959年在全国公映，获得好评。同年，我国第一部反映北大荒题材的彩色故事
片《老兵新传》，作为建国十周年献礼片在全国公映，引起强烈反响。这部影片由著名作家李
凖担任编剧。影片中的主人公——场长战长河，以原通北机械农场场长周光亚（当时调任友谊
农场分场场长）为原型。1963年，话剧是《北大荒人》由北京电影制片厂改编成电影，开始在
全国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