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起的回忆
第六篇 回忆录
一张照片引起的回忆
一张照片引起的回忆
梁甲农 金士远 雷丙丁 林成锵
当我们用各研究室集资的5 000元钱购置的一套包括架子鼓、电吉他等乐器,为准
备参加管局1991年春节文艺汇演而赶排节目的时候,一张方二寸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偶
尔翻了出来。照片是1961年春节拍的,那依然看的清晰的一铺大炕前用白布遮起一个小
帘算做会场,朴玉显和金士远正穿着鲜族服装在跳朝鲜舞……。我们的耳边又响起了几
乎掀翻茅草屋顶的欢笑声,我们似乎又看到了在大锅台上放着的一盆甜菜熬成的糖稀,
盆中还插着许多术秸秆一这是给优秀节目表演者的奖品,术秸秆蘸糖稀……。是的,这
就是我们成长的摇篮,这铺大炕是我们当时几个单身大学生的家,是老书记邹云龙为我
们挤出来的。而成了家的生活比我们更有情趣。我们仿佛又看见了一张张精彩的照片,
一个个当年英姿飒爽,生动活泼的面容:贾英甫、张海云夫妇和金荣万、朴玉显夫妇共
住一间草屋,一家住南炕,一家住北炕,中间挂一个布帘。科研所的第一个小公民一贾
科一的襁褓时期就在这个北炕上渡过。当金荣万出差的时候,贾英甫就总是跑到我们单
身宿舍大炕上来挤,而如今,我们的第一位小公民已在美国攻读硕士学位;梁甲农冯紫
琅夫妇为了在北大荒彻底扎根,从湖南省老家把年迈的父母接了来,老妈妈为保证儿子
和媳妇的科研工作,把只有几个月的孙女用玉米面粥喂大,是科研所第一位做出奉献的
老妈妈。而如今二位老人都已安息在北大荒的土地上,小孙女却成长为一名白衣战士。
就连我们的所长任兆奎和沈莉夫妇也和我们一样,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住在老乡家
的一间茅草屋里,所长在这间茅草屋里构思了科研所的发展蓝图。
我们仿佛又看见了噼噼叭叭的爆竹声中李广金和胡林娜跪在孙广镇的红椅垫上拜天
地的情景,老乡家的一铺北炕就是他们结婚的洞房,他俩是北京农业大学到北大荒的59
届毕业生中第一对结成伴侣的,这件简朴而隆重的婚事带给我们多少希望和向往。以后
一次次结婚都用的是这个红椅垫。而今,红椅垫和胡林娜都为北大荒的建设奉献尽了他
们的终生,却又有无数个红椅垫和千万个科技人员、大学生接过了他们传递的接力棒。
我们仿佛听见了被称为“南来雁”的毕业于南京农学院的汪炎炳等人1957年在向中
央高教部部长表决心:“我们热烈的向往着去建设祖国的粮仓,为社会主义建设铺下一
块砖石。我们清楚的知道边疆是一个艰苦的地方,在那里冬天有零下40度的严寒,地区
荒僻,人烟稀少,住帐篷、吃粗粮,… …但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时代的大学生是不
找轻松活干的,我们将带着劳动的双手去建设起荒地上的新生活,用火热的心燃烧起大
地的青春。假如祖国需要的话,请首先让我们参加垦荒的行列。
在“我不是不爱你呀亲爱的故乡,为了祖国到处都是春天,要离开你呀到远方”,
“到北方去,到南方去,到祖国召唤的地方去”的歌声中,来自北京、南京、四川、湖
南、福建、浙江的……全国22个省市的30所大中专院校的毕业生,背起行装,踏上了开
往“北大荒”的列车,凝聚在我们这一刚刚创建、尚无所址的小小的北国“农垦科研所”。
我们朝气蓬勃,我们充满幻想,我们恨不能一下子把垦区生产中的所有问题都解决,
提出30几个人开展130 多个科研课题的宏伟计划。我们把豆腐房改建成简易的化验室,
在60年代初期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们幻想从种子中为国家节省粮食,在茅草屋里,
在油灯下,我们认认真真地用小刀把一粒粒麦种切断,留下有胚的一半做种,无胚的一
半做粮食一开展小麦断粒育种试验;我们试验过把天上的雷电收集起来,进行高压电灭
草,解决北大荒的草荒;我们也曾幻想过冻土播种,在土地上冻以后,我们就用自制的
冻土犁和播种机进行翻地播种试验,以解决北大荒低洼地多、春天机车下不了地的难题
……。
我们脚踏实地,我们播种希望。没有所址,我们就全部先下到农场,去当实践的学
生,去经受艰苦的磨炼,学会做人的本领,学会搞科研的依据。根据农场低洼地多,急
需早熟抗涝的高产品种,我们开始了大豆、小麦、玉米的早熟高产品种选育,为了抢时
间快出品种,从1961年起我们就利用冬季到广东、海南岛去搞南繁;为了搞清试验品种
在农场种植的表现,我们就步行从八五二走到八五三,虽苦犹甜;北京农业大学59年毕
业生许一鸣长期坚持田间试验,患了较重的胃病,但他连续五年参加南繁,深入调查研
究,积累了大量数据,总结出不少经验。每次去南繁时从不坐卧铺,在火车上也一坚持
阅读外文和业务书籍,把节省下来的钱用于搞科研;女技术员朴玉显在临产的前一天仍
在小麦地坚持试验。1965年,在友谊五分场的样板田试验点上,为了抢救一个患重病的
农场孩子,李广金、计钟程、潘万清3 人主动地献出了自己的鲜血……。
在60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中,我们为了给国家节约粮食,帮助国家渡过难关,在
口粮不足的情况下,大家研制用甜菜、玉米秸粉碎做代食品,用茵类做“人造肉精”,
用小球藻代替粮食。记得有的同志实在太饿了,曾悄悄地用铁锹头在炉子上烤甜菜片或
炒黄豆吃,还受到周围同志和组织上的忠告,因为这些东西是属于集体的财产。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了,虽然也有坎坷、挫折甚
至失误,但正象这张照片一样,永远留给我们幸福的回忆。相反,我们从来没有为已经
走过的路、吃过的苦后悔过。就连生长在上海一个教授家庭的独生女儿——胡林娜,她
始终认为北大荒最好,上海和北京都比不上,当她患了癌症上海的医院要给她做手术时,
她选择了红兴隆医院,并永远安息在北大荒大地母亲的怀抱。许一呜同志虽已调离我所
20多年了,却一直怀念北大荒,从遥远的江苏省不仅把他多年积累的十几本资料无保留
的寄给我们,还多次到所里来,帮助我们把现在的科研成果拿到南方去开发推广……。
也许就因为“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天上地下难寻”吧。(崔港珠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