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的脚印

高洁
　　一次偶然的机会，翻箱子，倒腾出廿七张在长林岛创业时照的照片。有长林岛人正在盖的
第一栋坯砖结构的房子；有被誉为“边疆鸿雁”的长林岛人王初进……，还有我的四儿子——
长林岛上第一个出生的婴儿，在课堂上认真地背着手上课的“熊”样。这张张照片勾起了我对
长林岛的回忆。
　　长林岛那一望无际的荒原，那皑皑白雪上一带长林又何曾从我的记忆中消失呢?尤其是三
月七日那一天，更使我浮想联篇。
　　一九五七年三月七日。密山铁道兵农垦局派一台拖拉机拉着一个大爬犁从南横林子出发，
护送由我们—卜三个人组成的先遣部队进驻长林岛。那时，从宝清到长林岛还没有路，到处都
是一公尺多厚的积雪，最深的地方足有两米多深，几乎没过拖拉机。只好一步一步向前拱，拱
着拱着就撞上藏在雪中的大枯树，然后，只能连扣带扒的从树缝中向前挪，简直和往前爬差不
多。就这样，一直到后半夜三点，才到达长林岛上一个叫“三棵树”的地方，那里真有三棵高
达十几米的大树。又往前去了一会儿，找了一个平地，把雪推出有一亩多地，就在这块平地上
支起了蒙古包。准确地说：应该是三月八日拂晓，开发建设农场的人们在长林岛上第一次安了
家。那时候没经验，其实，应该找个林子边上住就好了，那是高包。凡是平地全都是大水泡子。
结果一开春，可就遭殃罗，给你来了个“水漫金山寺”帐篷全部漂了起来。害得我们不得不
般家。
　　开发长林岛的生活就从这里开始了。刚到北大荒，就听老乡们说“北大荒真稀奇，棒打狍
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话一点也不差，记得刚刚到长林岛的第二天，我和孙士勋等
三名同志一起去查看地势，走在冰上，一不小心陷进冰里，哪知道脚一拔出来，一条一尺多长
的大鲶鱼跟着从窟窿里窜了出来。我把柱着用的棍子往冰窟窿里一插，好家伙!棍子居然不倒，
可见下边的鱼有多少了。那些鱼由于长时间在冰层底下缺氧，冰层一破，全都争先恐后地往
外跳。我一伸手就抓住一条大鲫鱼。那时候我们也年轻，好猎奇，这意外的发现，可把我们几
个人乐坏了，想不到这荒凉的长林岛竟是一个天然的大鱼库，不费劲就抓了几网兜的活鱼，满
载而归。那些年可真美了，炖鱼、蒸鱼、炸鱼……几乎顿顿都是鱼。
　　人们都说“宁吃飞禽二两，不吃走兽半斤”。这长林岛的飞禽走兽，简直多得出奇。我们
出去踏荒时，走着走着忽地呼啦啦一阵响声，从草丛中跃起一群色彩斑斓的野鸡J有时一群狍
子象一阵黄褐色的旋风，从你眼前飞奔而过。本来在大部队进长林岛时带来的十头牛，是留着
大家改善生活用的，没想到长林岛上鱼肉有的是，兔子、狍子、野鸡遍野，顺手可得。这可好
了，这十头牛也就不派用场了，就在荒地上散放着，无人看管。没想到三五年后竟发展到五、
六十头。
　　四月五日那一天，调来六台拖拉机。初春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没成想拖拉机开到“三
棵树”时，有五台被陷进一尺公多深的“大酱缸”里，最后一台车还好，没进去。只好一个拽
着一个地往回拉，前面的车拉一会草皮层扒碎了，就得调换方向。在有一米深的冰冷的泥浆里
拔牵引销子，插牵引销子，弄得同志们个个象“泥猴”似的，好不容易才把五台车从“大浆缸”
里拽了出来。怎么办?也不能停在这儿不进岛呀!于是，大家拿起斧子去砍来树条横铺在飘垡
甸上，拖拉机从横卧的树枝上开过去。有个地段竟然用树枝铺了二、三里路长。大家就是这样
泥里来，水里去地用了三天时间，六台拖拉机才艰难地开进长林岛。
　　五月一日烧荒时，发现了一块比较高的地方，现在的四分场场部就建在这块高包地上。五
月十二日开始开荒。当年，开了997垧地，岛外人说开了一千垧地，还盖了十三栋房子，都是
“拉合辫”的。但当年只种了200垧地，庄稼长得挺好，但草也不少。由于我们人太少，庄稼
有很多没有能收回来。我们种了两垧地的白菜和水萝卜，还朴了些西瓜、香瓜，长得格外好，
长林岛上的土壤确实肥啊!那里的灰菜干儿竟然有一个拳头那么粗，爬上一个人都不带倒的。
我们种的西瓜又大又甜，有的香瓜大的和偻瓜差不多。难怪那时我们中间有人编小调哼着：
　　长林土地肥到了家，
　　黑油油灼冒油花，
　　插根筷子会发芽，
　　插块木头也开花。
　　一九五八年后开始了大面积播种，急需中耕机用，可是长林岛完全被水包围了，进出根本
没有路，停在岛外的中耕机无法运进来。为了不耽误生产，官兵们齐心协力，硬是把中耕机从
几十里水路上抬进了长林岛。回想起来，长林岛人的意志、思想、风格是何等坚强、高尚，这
大概也就是英雄北大荒人的真实写照吧!
　　长林岛这块肥沃的黑土地，它在三年自然灾害中，为农场仅产粮食就够全场人吃的，打的
鱼，运销到大庆、双鸭山、福利屯。克服了当时农场资金不足的困难，为农场度过最困难最艰
苦的时期出了一把子力。
　　时光匆匆、岁月如梭，转眼间已经过去30年了，但长林岛开发建设时期的情景我一直难以
忘怀。据说：如今，长林岛已通车多年了，长林岛不但涌现了五个高产生产队被誉为“五朵金
花”，还耸立起了现代化的粮食处理中心，为一九五七年进点立起了“长林岛”丰碑……。今
年三月七日，长林岛庆祝进岛30周年这天，我正好因公外出，没能与大家聚会，共赏长林岛今
天的风光，使我感到非常遗憾。但是，我热诚地希望现在的人们，沿着当年垦荒者的足迹继续
走下去，把长林岛建设得更富饶、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