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下乡


翁 德 坤
　　 一、
随着全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的逐步建立和边远、贫穷地区农村、农场改革的深化，
已有一批，并将继续有更大批的返城知青，这些年来又以种种方式为原先下乡的农村、农场
或牵线搭桥，或经商办厂，或教学服务，积极参加农村、农场的第二次开发，受到了农场群
众的热烈欢迎和高度评价，他们称这为城市知青的“第二次下乡”。

全面认识和深入研究这“第二次下乡”，引导和鼓励更多的城市知青“第二次下乡”，
不仅对农村的发展，而且对城市的建设，对加快我国第三步战略目标的实现，都具有重要的
现实意义和深远意义。

　　 二、
发生在六、七十年代的全国大、中城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虽然在当时的历史条件
下，对安置城市劳力，支援农村建设，增强青年学生工农感情，锻炼革命意志等方面，有许
多积极意义；但是，由于在旧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偏重“接受再教育”，仅仅把城市知青看
作普通的农村劳力，挫伤了广大知青的积极性。所以，尽管第一次下乡，规模如此之大（全
国下乡知青有1700万之众），时间如此之长（前后历时l0多年之久），并以轰轰烈烈、敲锣
打鼓、全城欢送开始，终究不得不以怨声载道，垂头丧气，绝大多数知青无奈撤回结束。

总结其教训，使我们深刻地看到：知青的优势在其“知识”，城市知青的优势更在于他
们与现代城市文明相连。如何通过知青的作用，把城市的文化、文明、科学、技术、管理、
信息、业务，以至项目、资金等等，辐射到广阔的农村去，这不仅是农村、农民最为欢迎、
最为迫切的需要，也能真正发挥城市知青的最大价值。然而，在旧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城市
知青的这些优势是不可能被深刻认识和充分发挥的。

　　三、
今天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为城市知青“第二次下乡”开辟了最广阔的道路和
前景。

首先，城市知青在第一次下乡期间和农村、农场结下了深厚感情是永远割舍不了的。知
青从学校走上社会的第一步，是在农村迈出的。在和农民群众、农场职工共同劳动、朝夕相
处中培养了工农感情，特别是在生产建设兵团，许多由部队转业官兵开垦的国营农场，更是
受到了革命大熔炉良好的传统教育。二十至三十岁是人的一生最美好的年龄段，广大知青把
自己最壮丽的青春热血献给了那片黑土地，许多知青从初恋到结婚、安家，甚至孩子都出生
在农村。现今，他们虽然返回了城市，然而人生最美好的记忆永远留在了那片黑土地上。经
过返城后十年多的重新创业奋斗，不少知青事业初成，开始过上了安定的生活。然而，怎能
忘记第二故乡的父老乡亲？！“情系众乡亲，梦回黑土地”，返城知青聚会越来越频繁，谈
得越来越集中的主题就是：第二故乡如何开发？父老乡亲如何致富？

市场经济打破了行政界限、地域界限和行业界限，为广大知青跨地区、跨行业，参加农
村的第二次开发创造了最有利的外部环境。返城后当了企业厂长、经理的知青，办实业、搞
生产，需要资源，城市无资源必然到农村寻找；办贸易，搞经商需要市场，城市市场饱和后
必然去农村开拓。从事文教、卫生、科技或在行政部门任职的知青，虽不搞实业界，也都可
以自己的业务专长为第二故乡牵线搭桥，咨询服务；在普通劳动岗位的知青，不少人面临着
下岗、待业的问题，正可以此为契机，开辟第二、第三职业，为第二故乡推销农副产品，开
展有偿服务。市场经济条件下城市知青“第二次下乡”，对自己，对集体，对农村（农场），
对国家都能创造应有的效益，我们何乐而不为？

必须指出的是“第二次下乡”不仅仅是城市知青到农村去，更多、甚至更重要的是农村
的干部群众要走出农村，走进城市；走出农场，走进市场。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生产必须以销
售为龙头，销售必须以市场为导向。最大量、最集中、最灵敏的市场是在城市，特别是作为
经济、金融、贸易中心的国际化大城市。农村经济要发展，离不开城市市场的作用。信息的
捕捉、业务的选择、项目的谈判、技术的引进、设备的购置、资金的拆借，等等，大量的工
作都要在城市进行。农村有丰富的资源，城市有广阔的市场，“第二次下乡”的一个根本任
务就是把这两者结合起来，使之产生巨大的经济社会效益。从这方面看，既熟悉城市，又了
解农村的城市知青，正是大有用武之地。

社会主义国家不能象资本主义国家那样通过剥夺农村、对外侵略、贩卖奴隶来解决资本
的原始积累。然而，通过十多年农村的艰苦磨炼，严酷摔打，下乡知青们吃苦耐劳，意志顽
强，赢得了农村群众的深深敬佩；返城十多年的踏实肯干，稳重厚道，又受到城市人们的一
致好评。通过知青牵线搭桥所结成的城乡联营，能够真诚信任，紧密一体，可以大大减少原
始积累不足的困难，从而大大加快城乡经济的发展步伐。这或许是中国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
济的一个重要特色吧！

还必须看到，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农村已今非昔比，一业为主，多种经营，并正在向农村
城市化目标迈进，因此，农村、边疆对城市的要求是多层次、全方位的，现今的农村真正成
了城市知青的广阔天地。九十年代的中国，交通、通讯大为发展，飞机、火车四通八达，电
话、传真瞬时可达，电脑功能更是神奇无比，这些都为城市知青多层次、全方位参与农村的
第二次开发，提供了最便捷的条件。只要有志钻研，踏实肯干，每个城市知青在“第二次下
乡”中都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四、
城市知青的“第二次下乡”还具有深远的全国意义。中国的城市大多分布在东部沿海发
达地区。知青当年下乡又大多分布在中西部贫困偏远的农村、边疆。市场经济条件下，通过
城市知青“第二次下乡”这座伟大的桥梁和纽带，就能把沿海发达地区和边远贫穷地区实实
在在地联结起来，真正形成东西联动，贫富合作，共同发展的兴旺局面，从而大大加快全国
的经济发展，必然受到各级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

我们高兴地看到许多内地、边远地区的农村干部、党政领导都正在高度重视和热切欢迎
城市知青重返第二故乡，参与新的开发。黑龙江省委书记岳歧峰在最近召开的京、津、沪、
杭等知青座谈会上说：黑龙江有粮、煤、油、林、军工等10大资源优势，50多万各地下乡知
青是黑龙江的第ll大优势，要通过这个知青优势把其他十大优势真正发挥出来。

人的认识往往循螺旋上升，没有第一次下乡所打下的城市知青对农村、农民的深厚感情
基础，就不可能有现今对“第二次下乡‘’重大意义的认识。知青老战友们，拿出第一次下
乡时的豪情壮志，再显知青生涯所锤炼的胆略、毅力，在现今的”第二次下乡“中高起点、
新思路、大手笔地再干一番造福农村、利国利民的大业，不仅仅为我们这一代，而且为子孙
后代的知青开辟出城乡一体共同发展的新路，那么我们可爱的尚不发达的祖国，在下个世纪
中叶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的第三步宏伟战略目标将能大大提前实现。那时，我们这一代人
将无愧于l0年下乡所洒下的热血与汗水，在共和国的史册上将为子孙后代写下永远值得骄傲
的一笔。

　　 一九九五年九月三日
（作者翁德坤，l968年上海知识青年，在八五四农场工作l0余年，返城前任农场宣传部
干事，现任上海《现代农村》杂志副总编。）